只是,她是何时开始觉得他与?不同的?她一点概念也没有。
狐疑地望了她一会儿,Aston不由得再叹了口气,以认命的口吻对她道:“想要我替你做什么事,你就说吧。”能做到的他就去做,懒得跟她计较了,计较太多也没有好处。
“我哪有要你做什么事……”吱,听他那是什么口气,好像她一天到晚只会想着要指使他做事一样。想着,尚竹茵闷闷的嘟起了唇。
虽然,那是不争的事实……但也不用说出来嘛。偶尔,她也会想想别的事啊!
“你的眼神可不是这么说的。”她好像突然客气起来了。
“你看走眼了,我的眼睛要是会说话,你尽管可以拿去当国宝拍卖。”管他的意思如何,她突然放大声量反驳。要掩饰情绪,声音放大些可以壮壮胆。
“你硬要这么说,我也拿你没有办法,但是──”
“但是?”盯着他吊人胃口的神情,她不自在地多了分紧张感。
“你有双深亮的眼睛。”浅浅微笑,Aston由衷称赞着她美丽的灵魂之窗。他感觉她墨黑的眸相当晶灿,点亮了她整张脸庞。
“你干嘛扯不相干的事!”她倏地脸红,仓促躲开彼此对视的眼眸。
振作点啊,别让心跳快到不像自己的。
“别这么不高兴,我只是告诉你我的感觉,不需要生气吧?”Aston无辜地耸耸肩,脸上的真诚度还是百份之百。
赞美会惹来不悦,当然是很没道理的事。
“你真是吃这行饭的……”表情僵了会儿,她忽然垮下肩头咕哝道。
还没答应当她的情夫,他称职的表现却已经够像了。想必,他随口的花言巧语,更能让那些迷恋于他的女人晕头转向,浓情深陷而不言悔。
莫名地,她感到极度不悦。
“什么意思为什么饭?”纵使她声音小,他还是听见了。从她的表情看,绝不是什?夸赞的好话,所以更得问清楚。学习语言,最先要熟悉的就是嘲讽言词,省得被消遣了都不知道。
“没啦,我说你煮的饭很好吃,想改行可以去当厨师。”
心情不好,她随口哼了几句话回去,显得意兴阑珊。她烦自己的无聊,吃起哪门子的飞醋!
“我不打算去当厨师。”失笑于她明显的转移话题,Aston并没有继续追问,温和的又补了话道:“反正只煮给你吃,所以你喜欢就好。”
在台湾,他不会到处自夸手艺。男人,总得要刚强些,而厨艺只会柔化形象而已。他并非大男人主义者,只是依旧有些属于旧石器时代的迂腐观念,觉得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子。若非受她逼迫,他有一手好厨艺的事,除了远在德国的母亲清楚外,不会莫名其妙泄了底。
对他来说,厨艺是自娱的消遣,却不是男人该有的优点。
“你很进入情况嘛!”该死,不说不像,愈说他愈有当情夫的本钱了。听见他无心的话,尚竹茵的心又猛地漏跳一拍,因为他口气里容她专享的虚荣而飘飘然。
真没用哪,这样就高兴得心花怒放。
“什么情况?”他还是不懂。
深吸一口气,尚竹茵终于忍不住问道:“别管什么情况了,你说你要考虑当我的情夫,到底是考虑了没有?想够久了,该给我一个答案吧!”
只要他肯,她明天就替他递辞呈。
“如果我拒绝,你会怎么办?”知道她迟早会问,Aston好奇地问。考量现实,反覆思索之后,他心底早有个谱。
“还能怎么办!?”听到他分明准备拒绝的口吻,尚竹茵一股恼火上心头,忍不住瞪着他以赌气的口吻说:“除非地球上的男人都在一夕之间全给死光,否则当然是赶在期限之前,再去寻找适合的人选,免得被你害得一败涂地!”
没打算当她的情夫,又何必浪费她好几天宝贵的时间。
老天,她真想诅咒这该死的混帐!
第六章
“我答应当你的情夫。”
在尚竹茵兀自闷气诅咒之时,Aston以平淡的语气答应了,仿佛很不在乎的态度,仅是答应一件不痛不痒的小事。
窗外,太阳依旧绽放着热情光芒,天空依旧蓝。
“真的?”半晌后,她终于挤出不确定的询问。
最好,他别逗着她寻开心,不然她肯定会气得抓狂,说不定还搞下他漂亮的金色脑袋当球踢。
“假的──就不真了。”在她变脸之前,Aston抢在前头把话说完。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答应什么?”皱起眉,她很怀疑他没搞清楚状况。
立场不同,她实在没有太多闲情逸致陪他搞不清楚。
话说回来,不知何时她找情夫的理由……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了。打从内心深处有个声音,不想把他让给其他女人,那不自觉地占据她整个的思维,强烈过她跟沈恪儿和洪玫瑰之间的赌局。
不知听谁说过,爱情本就没个道理。有时候,爱上一个人,只要短短一秒钟就够;然而,缺乏一份动情激素,两个人相处一辈子仍不会日久生情。不断以理智去分析自己的情感,她突然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惨了,她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领悟到自己的不对劲,尚竹茵?生抽身而退的冲动。没错,想在万劫不复之前明哲保身,自然要抽腿快点溜;再不撤身,等到不可自拔就真的惨了。就算他同意当她的情夫,也不代表他对她有所感觉啊。
谈感情,她不愿落得一厢情愿的地步。
“答应当你的情夫,辞去目前的工作,你是要我这样做没错吧?”
“是这样没错,不过……你不多考虑一下吗?”她打算着是否改变主意。
想了数回,凝视着他俊逸的出色脸庞,又让人觉得放弃一个大好的选择很可惜。如果是他的话,说不定就能赢,帮她压过其他两个女人的锋头。不用想也知道,沈恪儿和洪玫瑰所找的情夫,条件不可能太差。
若赢不过那两个女人,她就只有被耻笑的份。停战多年后首度交手,要是输得太难看,那股懊恼她怎么也咽不下去……“你是要,还是不要我答应?”听出她的迟疑,Aston有被打败的感觉。在听到她要另觅人选时,他原本的决定就更加笃定。再说,明明是她一直说服他答应,等他真的答应了,她竟然比他还犹豫。
女人哪,实在太难懂。
“当然要!”怕他反悔,她无法多作考虑。有时候,机会错过不再来。
她没有时间去分析,到底是赢得的东西宝贵,还是失去的东西重要。敌人在背后,站在悬崖边的她此刻进也不能、退也不能,只好全凭命运摆布。
神哪,千万别遗弃她啊!
“既然要,那就来谈条件吧。”确定彼此的决定之后,Aston露出灿烂的笑容。
突然,尚竹茵心底有几分不好的预感。
“条件?”
果然是业务部的谈判高手,丝毫不肯吃亏。妈呀!他千万可别狮子大开口。
回想起档案夹里,那些有关于他的辉煌纪录,尚竹茵想想觉得不妙,有种逐渐被他吃定、优劣情势逆转的感觉。唉,谁教她有求于人。
“当然了,你要我把工作辞掉,不先把条件一一谈妥,对我岂不是很没有保障吗?”口气理所当然,他一副不做亏本生意的精明表情。
“你是指我每个月该给你的零用钱吗?”养个情夫自然所费不赀,这点她在最初就有心理准备,想想先把价码谈妥也好。
“钱,足够购买我们的日常所需便可。”听到零用钱这个名词,Aston还是颇觉好笑。或许,一辈子就这一次经验,他应该好好享受被女人包养的感觉。
“你是不是还有其他条件?”从他的口气里,她听出他不是很重视钱的问题,却还有其他非谈不可的要求,尚竹茵不由得疑惑地微皱起眉。
就跟女人当情妇一样,最终应该是索求物质上的报偿才对。
提钱伤感情,不提则显得矫情,她不太相信他之所以答应当她的情夫,是为了金钱以外的理由。不为了钱,他一个大男人何必委曲求全?
“是还有几个条件。”他笑。
“说吧,别一句话分好几段说,我没心情陪你兜圈子。”
她不耐烦的催促。
瞧着她难掩紧张的神色,Aston好笑地摇头,不在意她不稳定的脾气,一一列出他所要的条件──“第一,在我同意之前,你不可以选择恶意离弃;第二,在我们的关系结束之前,你不可以勾搭别的男人;第三,遇到任何有关于我的问题,你必须先与我商量,不许擅自作主。
第四,别把在公司所受的气,回来发泄在我身上,让我莫名其妙;第五,不可以宣扬我们的关系,惹来不必要的闲话;
第六,没有我的许可,你不可以任意迟归,每天都要回家陪我吃晚饭;第七……”
脑袋快要装不下他的要求,尚竹茵忍不住打断他的话,“不会吧!还有第七!?”
老天,他比女人的要求还多,她是要养个情夫还是管家公?情夫守则限制和见不得光的人,怎么说都是她这个主人,太没道理了吧。哪有这么专制霸道的情夫啊!虽然……他的要求条条合情合理,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的不对。
可这些条件,还是让她听了很呕。
无视她的大叫,Aston挑起眉,依旧朝她扬起一抹笑。
“第七,我有行动自由,你不可随意干涉;第八,我们要立白纸黑字签章?证,就这样了。”他淡淡结束要求。
“艾斯顿!你这根本是不平等条约,我才不要答应呢!”
听到他最后的条件,她直觉认为他会趁她白天上班的时候,去外面勾引女人。
什么嘛!前面六条也就算了,第七条的要求她死都不会答应。光想到他和别的女人谈笑风生的画面,她已经是一肚子火,哪有可能成全他的奢想。
不管,免谈就是免谈!
“哪里不平等了!我只是要求一点保障而已。”他予以反驳。
“我知道每天让你在家等是很可怜,要我按时回家吃晚饭也就算了;可是你好歹也是我养的情夫,行动怎么可以不向我报备,这岂不当我是傻瓜?”条件样样受他控制,让她不免怀疑自己主人的身份究竟何在。
所以,她必须有所坚持,第七条绝不能同意!
看着她气愤不平的表情后,Aston如同恍然大悟了些事,不由得笑道:“你对我同样拥有第一和第二条权利,是不是就不会抵触第七条了?”
尚竹茵愣了一下,因为被猜透心事而涨红双颊。如果是这样……的确没关系。
没有揭穿她的尴尬,Aston霍然从沙发中起身,丢下话给她:“如果你不反对,准备白纸和笔吧。”他想趁她还没改变主意之前,定下案来省得自己反悔。
要玩,就要全心全意的玩,看看是谁输不起?
???
不知?何,尚竹茵总觉得自己无缘无故签了卖身契。
此刻,满桌子的企划书,在她眼中说有多碍眼就有多碍眼。没心情工作,她索性离开位子走向窗边,俯视着地面如豆粒般来往的车辆。
想起昨晚,明明只是想要养个情夫,却签下一纸处处自限的鬼合约,她就觉得自己这二十几年几乎是白活了。工作多年,经手过多少合约书,早知道不合理的合约不能随便签,昨天她究竟是被勾了什么魂?男人养情妇,不都是订下有利于自己的情妇守则,她养个情夫却被情夫吃得死死,岂不呕人?
情夫守则?吱,根本都是限制她的规定!
“学姐,听说Aston把工作辞了,你听说了没?”在尚竹茵烦躁之际,不识相的打扰却破门而来,音量无比洪亮地朝她喳呼。
好不容易调到他们企划部来,Aston竟然不吭一声的离职了。
一早听到这个消息,企划部的女性员工差点没吵翻办公室。略知内情的梁筱茹不免怀疑,他是不是被学姐吓着,才辞了工作连夜逃回德国去。
尚竹茵从窗边回头,不冷不热的瞥着不请自来的梁筱茹,嘴角扯起皮笑肉不笑的弧度,缓慢而清楚地道:“辞呈是我替他写的,你说──我听说了没?”
一个早上还没过完,消息未免也传得太快了。显然,Aston累积下来的人气指数的确颇高。好吧,看在她专享一个人人渴求不得的白马王子的份上,也就不那么郁卒签下那纸合约的事了。
不用做问卷调查,她也明白有多少人愿意和她易地而处。
这种时候,尚竹茵的感觉才平衡些。哈,还真得多谢她们了。
“咦?”梁筱茹张大嘴成O型,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奇怪,我不是把我的计划都告诉过你了,你在惊讶个什么
劲儿?”背部靠着窗、双手环在胸前,尚竹茵嘴边有抹淡淡的嘲弄。
“可是你的计划里……又没有他会辞职这一段。”
“我的剧本我不能配合情况自行改编剧情吗?”很多事不是做了计划表,就一定能照着计划表走,这就是所谓的人生。
尚竹茵睨着过于单纯的学妹,似嘲非嘲道:“还是改编剧情之前,我有先知会你的义务?”
“没、没啦……不用知会我了……”无奈于胆小,梁筱茹吞了香口水。
在她还没消化完最新消息之前,尚竹茵的办公室大门,二度被人用粗鲁的方式打开,闯入一个她们最不想见的人。
连敲门也不懂,死没礼貌的朱宗福!
“是谁让Aston辞职的!?”一进门,朱宗福就气呼呼地质问。
没有太多表情,尚竹茵挑了挑眉毛,“是我,有什么问题吗?”每次看到这个大猪头就想踹他一脚,不知道算不算是修养不足。
见情况不对,梁筱茹贴着墙壁往旁边闪,一路问到门口
去。对尚竹茵抱歉一笑,她就脚底抹油溜了。
若被猪头经理发现她又摸鱼,少不了又是一顿难听的责?;
所以,在猪头经理发现她的存在之前,她不闪人就是小白二世了。
对于她落跑的行为,见怪不怪的尚竹茵没什么感想。
“你凭什么准他辞职!?”朱宗福气恼地吼。
“如果我没弄错,他是直属于我的部下,我想我还有准他辞职的资格。”被他的语气激恼,她的双眸不由得迸出刺人冷光,丝毫不受他的态度影响。
“你忘了谁是你的上司?”他没好气地道。
这个该死的女人,一天到晚和他作对,早该想办法把她赶出公司才对!她的存在一直对他造成压迫感,所以总是看她极不顺眼。
本要发飙,尚竹茵心念一转,在暗自深呼吸之后,吞下火气冷笑道:“正因为你是我的上司,所以身为下属的我认为,该适时体恤经理的辛劳,不该连这种小事都要拿去烦你,免得打扰经理办更重要的公事。”她回敬着他常批评她不能独当一面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