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女性主义”:
一种思想它顺应时代潮流,也基于社会需要。
一种信仰它主张两性社会的繁荣与和谐应以男女的实质平等为基础。
一种力量它要消除传统对女子的偏见,重建现代合理价值观念,以再造女子独立自主的人格,并促进男女真平等社会的实现。
* * * * *
电梯门开启,一个西装革履、年约四旬的中年男子,面带得色走了出来,他向在外面工作的秘书点点头后,走至一扇门前,他稍微调整领带后,才举手敲门。
“进来!”一个苍老却又不失威严的声音从门内响起。
那人进去后,没注意到坐在门边沙发上的人,迳自向正中坐在办公桌后的人行礼。“董事长,您找我?”
宜生公司的陈老董事长看着站在面前的张经理。“没错,关于合并安太公司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张经理面露喜色。“我也正要为此事向董事长报告呢!”
陈老董事长看他的表情,猜得出应该是好消息。“说吧!”
“是!”他从公事包抽出几份文件。“这些是已经下来的变更登记公文,所有的法律程序都已完成,现在只要将股款付清即可。请过目。”
陈董事长翻了几下文件后,他抬头望向坐在沙发上的人。“怡瑄,能不能麻烦你看一看?”
“好。”一个清脆的女声蓦然在室内响起。
这时张经理才发现这里还有另一个人存在,他看着从沙发上站起向他走过来的女子,有一会儿他被这个女人全身所散发出的气势给震住,她很美,脸上合宜的妆,将她如弯月般的眉、挺直的鼻梁,及小巧却丰美的唇完美展示出来,但是最引人注目是她那双慑人的眼睛,锐利且炯炯有神,使她给人高傲而难以亲近的感觉。
“我来为你介绍,这是我的好友之女曾怡瑄,她是泛亚管理顾问公司总裁,这位是我公司财务部的张经理。”陈董事长为他们引见。
“你好!”两人彼此礼貌的照会过,曾怡瑄就开始研读资料,而陈董事长则和张经理开始话家常。
约莫数分钟后,董事长桌上的电话响起,陈老按下通话钮。“什么事?”
“董事长!陈律师来了。”他的秘书说道。
“请他进来。”
不一会儿,一位高大、长得极为温文儒雅的男人进来。“陈老、张经理,你们好!”
“文杰,你可来了!”陈老走过去迎接他,并拍拍那人的肩膀,状极亲热。张经理也热络的和他握手。“你来得正好,现在正在看你负责的安太并购案呢!”
“是吗?有什么问题吗?”他视线落在站在他们两人身后的女子。
又经过一番介绍后,怡瑄才知道眼前这个人,正是目前因打赢一场亲权案而大出风头的律师陈文杰。
“曾小姐,有问题吗?”他客气地问道。
“我才刚看而已,还没进入情况。”怡瑄淡笑道。“不过我能不能请教几个问题?”
“请问!”
待所有人都坐好后,她才发问:“我想知道,是谁负责调查这家公司的财务状况?”
“是我!”张经理说道。
她拿出其中一张负债清单。“请问这家公司的负债明细都有记载在上面吗?”
“当然啦!”张经理一脸受侮辱的表情瞪着她。“和银行之间的借款资金往来都有详细的记录。”
“我的意思是说,您是否有‘完整’的掌握到这家公司曾经开过多少以他们公司为名义的支票。”怡瑄不疾不缓地说道。
“啊?”张经理闻言愣住了。“可是财务报表上不是有说明其负债情形。”
“财务报表是没有办法将所有的资料都表达出来的。”怡瑄耐着性子解释。
“那些财务报表都是经过会计师签证过的,还会有什么问题?”陈文杰低声的问道。
“是签证过了,但是它仍有很多的讯息未完全揭露。”她又解释一番,然后她看向张经理。“这是你们公司第一次处理这种并购案吗?”
“是的。”
她看向陈文杰。“这也是你第一次处理这种案件吗?”
听她之意似乎是在责怪他们经验不够,文杰按捺住心中的不快。“是第一次,不过相关的法令我都弄得很熟,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他强调道。”
“是的,就法理上,这家公司已经是贵公司合法的子公司了,所有技术性的问题,可以说是毫无瑕疵。”她顿了一下。“也就是太过完美,而将退路都封住了。”她严肃地看着在场的三个人。
“怡瑄,你的意思是?”陈老不解地问道。
“一般处理并购案件,要注意的细节非常多,但是通常我们会掌握几项原则,一、是彻底清查这家公司的负债状况,尤其是负责人开出了多少张以公司名义发出的支票,因为届时公司移转完成后,也连带需要偿清这些债务。”
“可是当我们收购一家公司时,也等于买下他们所有债务,不是吗?”张经理问道。
“没错,所清还的是财务报表上的记载,而这些你们都已算入成本中,并且计算过利得,对吧?”
张经理不自然地点点头。
陈文杰思索了一下。“你是说负责人所开出的债务并没有记在帐上。”
“是的,尤其是那些远期票。”
所有的人脸色都变了。
“不会吧!他们不会这样做。”张经理喃喃道,早先的意气风发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陈老毕竟是走过大风大浪的人。“没关系,倘若真有这样的情形到时再处理。”他沉着地说道。
怡瑄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
陈文杰望着她。“你刚只说到一,还有二吗?”
“有。还要查看他是否有该缴而未缴的税,也就是逃税或是递延尚未缴的税,若是有的话,必须要注意是否需要补交或是罚款等事。”
“若是你遇到这种并购案,你会怎么处理?”陈文杰继续问道。
“通常我会建议,可以买下那家公司的资产,而由他们自己办理清算,因为清算有法令的规范,若有什么责任或事情,是由他们自己承担。”怡瑄静静地说道。
“那为什么我们的退路会都没了?”张经理急急地问道。
怡瑄看他那模样,觉得还是不要讲得太悲观,免得他将来工作会难看。“也不是没退路,先别紧张,往好方面想,这家公司或许没有我所说的情形,何况我才只读了一点资料,尚未掌握情况呢!”她安抚道,然后看向陈老。“世伯,您钱还没给清吧?”
“还没。”
“那我建议您,先别给清,待整个债务情况完全弄清后,并等一段时间确定没事的话,再给清会比较好。”
陈老董事长看向陈文杰。“你觉得如何?”
“就听曾小姐的。”他深深地看着曾怡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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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瑄快步地走出环宇商业大楼,在经过一段出乎她意料不算短的讨论后,她现在忧虑的是该如何准时赴下一个约,正要过马路时,有人唤着她。
她回过头,原来是陈文杰,看他气喘的模样,她打赌她刚刚一定是用跑的。“有什么不对吗?”她惊诧地问道,直觉上她认为一定又出了问题。
“不,没事。”他稍稳气息后,才又开口:“我想请你吃午饭,讨教一些问题,可以吗?”他脸上带着会让人融化的诚挚的微笑。
弄清了他的目的后,怡瑄只是微笑礼貌地拒绝。“很抱歉!我已经有约了,下次吧!再见。”说完,便转身匆匆离去。
他略微惊愕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从开始执掌律师业务以来,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曾怡瑄虽不是他所见过最美的女人,但她就是有种特殊的韵味,全身所散发的活力和自信,让人眼光无法移开,可是她那冷漠的态度,却又让人不敢去亲近,他从没见过如此矛盾的人。
他低头看着右手的中指仍挂着的婚戒,他在想什么呀?离婚都还没办好,还有心思放在其他女人身上?他将视线收回,总会有再见面的机会的。他转身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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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旅客,我们即将着陆,请系好安全带。”空中小姐穿梭在走道提醒着所有的旅客。
郁绍霖将安全带扣好后,缓缓看向窗外,白云渐渐撤开对飞机的包围,回来了,终于回到睽违五年的故乡。
这五年,台湾无论是在政治、经济上都有极大的变化,而且还不时得面对中共送来几颗飞弹,在人人唯恐大乱,纷纷往外国移民之际,他却选择此时回国设立分公司,聪明吗?这个答案,他不想用理智去回答,只想凭自己的情感去做。
怡瑄!我回来了,成功地回来了!
为了这个成功,他离家出国五年,在老外世界里单打独斗,吃尽苦头,为了就是要争一口气,让那个曾毫不留情挫败他的那个女人看那个曾经是他最挚爱的人,只是现在……
他重重闭上眼睛,再次将过去的记忆深深锁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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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一天,怡瑄打开门。“我回来了。”
“妈咪!”一个清秀至极的小男孩从房中跑了出来。
怡瑄低下身拥住孩子。“小宝贝,今天乖不乖?有没有给外公、外婆添麻烦?”她严肃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没有!”他大声地应道。
“谁说没有?”
怡瑄抱起儿子。“爸!”对着从房门走出来的父亲打招呼。
“这小家伙今天调皮死了,也不晓得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精力,一刻也静不下来。”曾父带着宠溺的口气说道。
“丫头,快去梳洗!准备吃饭了!”曾母从厨房探出头叫道。
“好的。走!洗手手去喽!”怡瑄抱着笑得很开心的儿子跑进浴室。
望着儿子熟睡的脸,她轻轻地走出房间,来到住在楼下的父母亲家,为了能就近使儿子得到较好的看顾,她特地在父母住的楼上买下房子。
“爸、妈。”望着已经七旬的父母,她心中有说不出的歉疚,他们两人年纪都那么大了,却还要帮这个离婚回家的女儿伤神。
“小瑄,最近工作很忙吗?”曾父慈祥地问道。
“嗯!最近有很多案子在手上,不过,没关系!我处理得来。”怡瑄微笑地说道。
“女儿,在我们面前是不需要伪装的。”曾母锐利的眼睛看着怡瑄。看过曾母的人,绝对不会怀疑她们俩是母女,尤其是两人相似的眼睛。但是怡瑄的线条比她母亲柔和多了。
“妈……”怡瑄沉默着。冷静的面具滑落下来,显现出脆弱的神情。“最近的确是累了。”
她老实地承认,自从离婚后,她几乎将自己完全投入工作中;若非有她的家人以及儿子在一旁,她恐怕早已崩溃。
“女儿,绍安已到了要进幼稚园的年纪了。”曾父啜一口茶后,慢慢地开口。
这么快?怡瑄一惊,从何时,仍需要泡在怀里呵护的儿子,已到了要上学的时候?
“你要让他如何对同学解释他父亲的事?”曾母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就像一颗炸弹投到平地上,打破维持五年的平静,怡瑄站起身。“爸,妈,我先上去,你们好好休息一下。”
看见女儿几乎是用逃的跑出去,曾父和曾母忧虑地相互对看。
“她还是没走出来。”曾父叹一口气,离婚对女儿的伤害实在是太深了。
“这孩子还在自责当中。”曾母无奈地摇摇头。
“真是死心眼!”
“还不是像你!”曾母气呼呼地瞪着曾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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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住处后,怡瑄先到儿子的房间探看,见他睡得极熟,便安心地开始做自己的事。
今天比平常都还要来得累,怡瑄抬手揉揉颈部,自己开的管理顾问公司下有五十多位各有长才的企管人才,照理说,今天的事不需要自己出面,但是碍于对方是父亲的老友,又是看自己长大的世伯,才不得不去。
尽管已疲累不堪,她仍开始动手整理屋子,这个习惯是从离婚后养成的,她希望上床时,能马上睡着而不会胡思乱想。
不过虽然手在动,但是父亲的话却一直在她脑里盘旋不去。该怎么向绍安说他父亲的事?对四岁多的绍安来说,虽然他房间墙上,有挂着他爸爸的照片,也知道那是他的爸爸,而且他的外公和舅舅就扮演着父亲的角色,所以她从无需费神地去跟他讨论他亲生父亲的事,但那是因为现在年纪小,还可以如此蒙混过去,他终究会长大的,对于这个问题,她再也不能逃避去面对。
可是该如何开口呢?该如何让绍安明了父母之间曾发生的情感纠葛呢?该如何让招安相信,他父亲不是不爱他、不要他,而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没让他父亲知道有他存在的事情,绍安会不会因为她剥夺他叫父亲的权利而恨她呢?一想到儿子会恨她,她的心就有如刀割般的痛。
可是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若当初知道事情会变得如此的棘手,她还会做同样的决定吗?答案恐怕还是肯定的。
怡瑄打扫完毕,进去浴室清理自己后,躺在床上,闭住眼睛,不一会儿便沉沉坠入梦中,在梦中仿佛又回到十多年前初进大学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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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瑄气喘不已地瞪着眼前的管理学院,总算到了。真佩服自己,还是新生,竟还能帮别人带路,结果弄得自己错过新生的集合时间,害她得跑去行政大楼弄清其他人被带到哪儿,再匆匆地赶过来。
她走到一间外面挂上企一甲的教室外,往里一看,哇!都已坐满人,她小心地走进去,坐在略靠门边的位置,因为现在所有人都把视线放在正站在讲台上说话的人身上,所以没有人注意到她。
坐定后,她轻拍坐在她前面的女生,那人极不情愿地转过身子,仿佛被打断什么重要的事似的。
“请问这是企一甲吗?”怡瑄小声地问道。
“是啊!”那女生一说完后,视线又急急转回讲台。
原本还要继续问现在在干么,看她这样子,怡瑄不好意思再问下去,她看向讲台,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家会将注意力放在前面了。
前面正站着一个高大俊挺、有着黝黑肌肤、笑起来会露出一口健康的白牙,浑身散发出开朗及活力的男孩子。此时他正对所有的人作自我介绍。
“各位同学,我叫郁绍霖!”他的声音低沉而宏亮。“我的兴趣是打篮球、看书、唱歌等等,总之很广泛,我希望能有机会多认识朋友!他露出一个调皮的微笑。“我觉得自我介绍,总是自己说自己,现在我让大家发问,看你们有没有什么问题?我很乐意提供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