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自己,如何比得上把一整颗心都放在武悔身上的柳玉仙?
就算木护法当真选上自己,季如悠反而觉得自己不该得到这份殊荣。
“季姐姐,你知道吗?武大哥打算亲自将另外五名佳丽送回去,这就表示你无疑是武大哥选中的妻子人选,你就不要再不见武大哥了。”薛晴雨继续游说着。
她的话却令季如悠脑中审起一道念头——
也许她可以请木护法一起护送她回到等候好消息的干爹、于娘那儿,她可以另想报答的方式……
总之,这行官她是待不下去了,柳玉仙的“切如影随形的跟着她,令她就要喘不过气,若是不离开这儿,她好怕自己会崩溃。
“季姐姐…”
一整个夜里,就见薛晴雨不时述说着武悔和她的事,即将有多美好的未来等着他们。
然而这些皆传不进早已因柳玉仙的死而封闭自己的季如悠耳里,此时此刻,她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
“季姐姐,你觉得现在感党如何?是否可以开口说话了?”薛晴雨一脸紧张地守在床畔,关心地追问着。
令大夫在三日前终于回到行官,也针对季如悠的情况开出药方,还十分笃定地保证三日后,即是今日,季如悠就会回复她原有的声音。
是以一早起来,薛晴雨便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她的季姐姐是否可以出声说话了。
“晴儿,谢谢你如此关心我。”季如悠一张后,这些话很自然便顺口而出。
“季姐姐,你……会说话了?”薛晴雨圆睁大眼,犹不敢相信季姐姐可以出声了。
不只是薛晴雨感到诧异,连季如悠本人也有些难以置信。哑了许多日,她终于可以再说话了。
心里的激动情绪难以平复,季如悠不禁热泪盈眶。自从得知自己是教柳玉仙毒哑,而不是生病所致,她对于自己是否能复原,早不抱任何期望,尤其是随着柳玉仙死去,解药根本无从得知,她原以为自己极有可能就要这样过一生。
没想到她还有开口说话的一天,季如悠但觉这阵子所受的苦,终于可以得到平复,因为老天爷将她的声音还给她,她便有足够的勇气再坚强活下去。
“季姐姐?”薛晴雨见她哭了,也忍不住红起眼眶上前和季如悠相拥在一块儿。
“晴儿,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季如悠由衷地感谢薛晴雨。
“季姐姐,你不要这样说。自从你在树林里救了迷路的我,我就在心里决定我不会忘记季姐姐的恩情,所以从那一刻起,季姐姐的事,就是晴儿的事。”薛晴雨赖在她怀里说。
“那只是小事,晴儿。”
“才不是小事!如果不是季姐姐,晴儿早就迷失在树林,也许会教树林里的野兽吃了,想来还挺恐怖的,还好是季姐姐救了我。”薛晴雨说着,还故意打了个哆啸。
季如悠露出微笑。她不是瞧不出晴儿想令她的心情放松对故意说这些话。
“不管如何,晴儿,我都要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季如悠以慎重其事的口气说。
“季姐姐,你何以一直向我言谢?你这个样子好像是要向我道别似的?你是不是作了什么决定?”薛晴雨开始感到不对劲。
“晴儿,我想跟着其他五位佳丽回去,这儿并不适合我。”季如悠将心里的决定告诉薛晴雨。
“你说什么?季姐姐,你要跟五位佳丽回去?”薛晴雨大叫出声。
这怎么可以?好不容易所有的风波都过去了,季姐姐居然在这时俟说要离开?
季如悠抿了抿唇瓣,肯定的点点头。
“为什么要做出这种决定?”
“这里不适合我,晴儿。我没有办法忘记柳玉仙她是因我而死,她就死在我的面前,她是那样怨恨着我。”季如悠掩着面容,低泣出声。
这几日怎么也睡不安宁,她夜夜梦见柳玉仙自杀的那一幕,一合上眼,就仿佛看见柳玉仙怨恨的眼眸仍在注视她。
“季姐姐,柳玉仙的死不是你的错,是她自己想不开,今天就算武大哥没有看上你、受你吸引,柳玉仙同样得不到武大哥的眷爱,这不是任何人的错!”这道理连她都懂,何以季姐姐就是看不透?
“没错!就只为了我这张脸像极了武悔以前的心上人,我就必须背负柳玉仙的死。晴儿,我不想因为我长得像他以往的意中人,就得到武悔的注意,这样一点意义也没有。”季如悠说得凄楚。
她承认自己对武悔并不是毫无所觉,经过多日的朝夕相处,她甚至明白武悔何以会令柳玉仙如此死心竭地地深爱着他。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她并不想成为他心上人的替身,若再待在这儿,难保有一日她会步上柳玉灿的后尘,因心碎而走上绝路。
“季姐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说你长得像武大哥以前的意中人?我不记得武大哥曾经和你面容相似的女子相恋,你是听何人提起?”薛晴雨纳闷地皱着眉头思索。
“你不可能知道武悔的所有事。晴儿,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替我向你的武大哥提起我想请他护送我回去的这件事——”
“我不会替你求武大哥送你回去!季姐姐,你忘了你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吗?你忘了你要报答干爹、干娘的使命,还有你那被夺走的家产,你要如何讨回?这些你全部可以不顾了?”薛晴雨坚决的打断她,像是对她很失望。
“晴儿,你不明白——”
“我是不明白你心里在想什么,可是武大哥是行官里丫二心目中崇拜的对象,你应该要好好把握才是,而不是一心想离开。”薛晴雨极尽可能的想改变她离去的念头。
季如悠没有再说话,她了解这一刻无论自己怎么说,薛晴雨就是听不进去,多说无益。
见季姐姐不再回话,薛晴雨努努嘴,从床畔站起身,接着转身跑向厢房外,一面跑,她还一面叫着:
“我要去找武大哥,叫他来阻止你。”
“晴儿。”季如悠叫唤着。
但见薛晴雨头也不回的跑出厢房,并且大力从上门,可见她对于季如悠要回去一事,心里有多气忿。
见此状;季如悠仅能莫可奈何的叹口气。
***
薛晴雨一路冲出厢房外,正欲跑去找武悔,就见他早已守候在厢房外,像是来了一段时间。
“武大哥,你来的正好,季姐姐她——”
“我都听得一清二楚,晴儿。”武悔径自接下她的话。早在进厢房探视季如悠之前,他便听见房内二人的谈话内容。
他其实一点也不意外季如悠会在柳玉仙死后做出如此决定,但听见她居然表示她是因她长得和他以前的意中人相像才得到他的眷爱,这点连他本人都感到十分诧异。
他几时有个和她相像的意中人,他自己可不比她清楚,然而,可想而知,这件事又是何人灌输给季如悠。肯定又是柳玉仙搞的鬼。
“武大哥,你会让季姐姐离开吗?”薛晴雨迫不及待的追问。
“你认为我该勉强将她留下来?”武悔反问道。
“当然应该将季姐姐留下来!季姐姐已经受够折磨,好不容易可以有平静的生活,再让她回去,天晓得她还会遇见什么折难。”她就是不想见到季姐姐再回去受苦。
“如果她不想留下来——”
“你就想法子让她留下来!武大哥,我知道你最有办法了。”
“多谢晴儿妹子如此看得起我,我是否不该让晴儿妹子大失所望呢?”武悔扬扬眉,似笑非笑的。
“就是、就是,武大哥,你不能让我失望,你快进去阻止季姐姐离去,快出!”薛晴雨一面说,一面推着武悔进厢房。
武悔没有拒绝在薛晴雨的推力下,顺势进入厢房,再任由她管他带上门扉。
***
季如悠原本想合眼休息,厢房内突然传来有人进来的声音,立刻让她又睁开眼睛,就见她已几日躲着不见面的武梅出现在她床畔,一双深达有神的黑眸直直的俯望着她。
“你……”她妩住心儿狂跳的胸口,发出一个字。
“原来你的嗓音是如此娇柔悦耳,宛如黄龟山谷般,柳玉仙实在不该对你下此毒手。”武悔缓缓坐了下来,就在离她不远的床沿。
“不要提她,我不想再提起她。”柳玉仙的死永远会是她胸口的痛。
曾经,她把柳玉仙当作是将她从深渊中救起的一只手,万万没想到将她推进深渊里的人也是她柳玉灿。
“不提她,不代表这件事不曾发生。柳玉灿咎由自取,你不需要因此内疚在心,一再折磨自己。”武悔伸手打算给予安慰。
“你不要碰我!”季如悠却反应极大的缩着身子,躲开他伸来的手。
武悔面色一沉,表情不再温和无害,他定定瞧着季如悠许久,才缓缓道:
“听晴儿说你打算离去?”
季如悠咬咬唇儿,仍坚定的颔首。
“你认为行宫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武悔扬起一眉,有意吓唬她一番。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屏息问。
何以其他五名佳丽可以离去,她不能自由离去?
“没有教主的同意,谁也不能自由离去。”
“教主?那我去见他,请他让我离开总行了吧?”她就不相信这独孤教教主,会像他一样蛮横不讲理。
“行是行,只不过很遗憾你恐怕见不到教主。”武悔一脸的同情。
“何以我会见不到教主?”她不是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因为你无法走出这厢房外,自然就见不到教主的面。”武悔理所当然地说。
闻官,季如悠总算弄明白他所要表达的语意,不由得狠狠的瞪着他。
“在下不必这么做吧?你忘了自己的足踝受伤,行动不便吗?”武悔平静地指出事实,瞟着她的足踝,不以为现下的她能不靠人扶持,自行行走。
当然也没必要告诉她,除非得到他的允许,否则她永远则想跨出他的木厢院一步。
“是不是只要我能自己行走,你就带我去见教主?”季如悠故意扭曲他的语意。
“也好,只要你能走至厢房门口,我即刻送你去见教主。”他颔首附和她的这番请求,还好整以暇地环抱着胸,站在床旁等候她的决定。
季如悠捏紧手心,从未感到如此气忿,更无法相信他可以可恶到这种程度。
明知道她无法自己行走,却故意要这样刁难她,他非要这样欺负人才肯罢休?
季如悠心里十分清楚,他分明就是吃定她一定到不了门口,才会和她大谈条件。
但为了能离开这儿,右脚的伤算什么?自己就算必须单脚跳到房门口,她也会咬牙硬撑过去。
季如悠心里如是思忖,当下决定豁出去了,于是她先以一手扶住一旁的床柱,缓缓的使力让自己站起来,待确定左脚站稳,并取得平衡后,她才慢慢收回扶在柱子上的手,试着往前跳跃第一步,接着第二步、第三步……
发现自己显然很有这方面的天份,季如悠开始充满信心,眼见门口离自己愈来愈近,她更是心花怒放,相信只须再支撑个几步,她要见到教主的机会就更有希望了。
心里才晃过这个想法,季如悠整个人突然失去重心的往前扑倒,跌个五体投地不说,还因此摔疼了她负伤的足踝。
“你还好吧?”武悔走向她,伸手想扶起她。
早在她试着以单脚跳出门外,他就料到她会跌得很惨,之所以没有立即阻止她,是为让她从中记取教训,然而他倒是没料到她会如此倔强。
“走开!”季如悠拍掉他伸来的手,开始以两只手努力往前爬行。
她就是爬也要爬高这个可恶透顶的男子,最好愈远愈好。
“悠儿。”武悔疼惜的唤道,看来他的确是逼人太甚。“来,不要逞强。”
“你走开,我才不需要你。”季如悠一再拍掉他的手,即使脚踝上传来的阵阵痛楚,几乎令她难以忍受,她也未曾停下爬行的动作。
武悔岂能见容她如此残害她自己,一手便将她从地上揽腰抱起,接着横抱在胸前,走回床榻上。
“你放我下来!不需要你的虚情假意,你走开,我不要你!”季如悠泪水狂流,哭出她的心酸,痛得早已失去理智。
“你不要我,我却非要你不可。”他哺啸着。早在初见她的那一刻,他的心就作了决定。
仍在忿恨中不曾留意他的一言一语,季如悠只一味的叫着:
“我讨厌你!讨厌你让我觉得好无助,想离开又好难过,你说我要如何是好?”丝毫未察觉自己正坐在他坚实的腿上,并不由自主的依偎在他温暖的胸膛里,她喃喃自语着。
先前的跳跃及爬行,几乎用去她全身所有力气,累得她是浑身无为、昏昏欲睡。
武悔眼见她如此娇柔在弱的体态,眼里掩不住无限的浓情蜜意。
这一心只想逃离他的丫头,永远不会了解他对于自己想拥有的人,是决计不会放手,就算必须造成事实,才能把她留下来,他也会去执行。
爱怜地低头轻吻她因出力而冒细汗的额际,他的动作既轻且柔,仿佛生怕吓坏了怀中的小人儿。
然而,不论他这举止再轻再柔,当他温热的嘴唇贴上她敏感的肌肤,仍然让季如悠当下一惊,意识瞬间清醒,身子更是急着想从他身上下来。
一阵红霞染上她的面容,季如悠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就坐在他大腿上,还感到很舒适。
“你……你……快把我放下来……”她慌了手脚,小手不时推着他温热的胸堂。
“你羞红的面容,好美,悠儿。”武悔放柔语调,轻声细语的吐出赞赏。
季如悠身子猛然一出,呼吸先是一窒,心脏随即又开始狂跳,令她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猛烈的心跳,她的心好说。
她承认平时总是爱欺负、捉弄她的他,已经令她难以抗拒,现下温柔似水的他,更令她的心急着想沦陷于他所设的情网里。
可,她万万不能、也万万不想让自己陷入这情潮里,她好怕自己会步上柳玉仙的后尘,终究会因心碎而死。
“放开我!”眼前她唯有一再的抗拒,才是明智之举。
“不放。”武悔专横的回道。
“你怎么可以以蛮力欺负人?”她难以置信的控诉道。
“是你一心想逃离我,我唯有这么做,方能留住你。”武梅说得理所当然。
“你……根本不是喜欢我这个人,你只是——”她看着炯炯有神的黑眸,不想再说下去。
“只是看上你这张脸?”他径自接下她未说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