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这么做了,湘苹。」
「你说什么?」她脸色瞬时一阵惨白。
「我在妳熟睡之际,早就打电话向我们的父母告知我们已经谈妥的事;如果他们已 经开始筹备,妳也不必太意外。」
「你告诉他们什么?」这下是真的,一定是她听错了。
「我告诉他们--我们准备好就可以结婚。」他其实没这么做,但为了早日化解她 无畏的抵抗,必要时,他是可以睁眼说瞎话的。
「我永远也不会准备好,我不可能嫁给你,我从来没有点头说好,你怎么可以擅自 作主?还是趁我昏迷的时候,你真卑鄙!」她气得口不择言。
「小心妳的措辞,小姐。」他不喜欢听见她吐出不雅的文句。
「可是你就是这种人;如果我伤了你的男性自尊,我可以说我从来不是这个意思, 所以可不可以请你放弃娶我的念头?」她已经尽量委曲求全了。
「妳真是不死心哪!湘苹,妳难道不知道妳愈是这样,我愈是想征服妳,这就是男 人,妳懂吗?」
「我不懂,我也不要懂!你本来不喜欢我,你却只因为我先开口要求解除婚约就改 变主意,这算什么?」
「我只能说妳触犯了我的禁忌,勾起我的征服欲。」到现在他还是这么认为。
她完了,她遇到的这个男人是个疯子!
「我没有答应,我也不会答应。」她大声说出。
「别忘了妳头上还有伤,别这么激动说话。」他还真担心她又会晕过去,他对照顾 病美人一点兴趣也没有。
「我真的不能说服你改变主意吗?」想来她真是没用,连这么一点小事也办不到, 这要教曲湘苹知道肯定会后悔当初帮她出钱付医药费了。
「不能。」他肯定地说道。
「好吧,那么现在可以送我回去了吧?」
「妳是说回妳父母家吗?」
「不!」她反应激烈地回答。
「我想也是如此。」他本来也没指望她会同意回家。
「你通知他们了?」如果他的回答是肯定的,那么她必须废话不多说,尽快走人才 是。
「妳放心。他们愿意给我们单独相处的时间,暂时不会来找我们。」杜牧寒说起谎 来仍是面不改色。事实上他是打算利用这段时间给他和她一个缓冲期,将来是否解除婚 约的事,届时再视情况而定。
「真的!?」她喜出望外地睁大眼,接着才发现自己不该表现得这么高兴,于是连 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情绪。
就算他把她所有反应尽收眼底,杜牧寒也没作任何表示,他只是站起来走向门口。
瞧见他走向房门口,戚念曈还以为他决定要送自己回去,遂地也急忙跟着站起来。 谁知,一时起身太急促,她一个晕眩又跌坐回去,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好好待着,我去端一杯热牛奶。」他站在门口,对于她的鲁莽只是不悦地看她一 眼。
「等一下,我马上就好,马上就可以让你送我回去了。」她叫住他。
原本已经走出房间,在听见她的话后,杜牧寒又折了回来。
「妳要我把妳送回哪里?这十几天妳都住在什么地方?」
「我……住在旅馆。」她硬着头皮谎称道。
「妳一个女孩子住在旅馆十几天?」他口气不悦道。
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突然生气的脸,接着才点头,一点也不觉得她的回答有什么不 对。一般人出门在外不是都住在饭店、旅馆之类的,不是吗?
「有什么不对吗?」她还是问了,因为她实在好奇。
「妳问我有什么不对,妳--」杜牧寒深吸口气,又往下说:「从现在起妳就住在 我这儿,别再回到龙蛇混杂的旅馆了。」
戚念曈着实被他的话吓了一大跳,她急速冲向房门口。
杜牧寒一直就站在门口,所以她根本是直接往他怀里冲去;如果不是他十分清楚她 压根儿也不喜欢自己,他还真会认为她是故意对他投怀送抱呢!
「放开我!」对于自己的一时失察,戚念曈真是恨透了自己。
「妳在干嘛?我真的那么吓人吗?能让妳一听见要住在我这里就恨不得马上插翅离 开吗?」他是第一次碰到这么怕他的女人,这感受虽是新鲜,但老实说并不好受。
这女孩无非是生来折损他男性尊严来着。大概也只有她一人会在听见要住在他这儿 而方寸大乱、急着想逃离。
「我不喜欢你。」
「相信我,我跟你一样有这种感觉,」
「那就放开我,让我们彼此都可以自在一些。」
「不,我不会这么做;就算将来我决定耍解除婚约,我仍不会让妳一个人住在旅馆 。妳难道不知道现在社会上什么样的人都有,妳以为妳一个女孩子能够保护自己吗?」
「我不相信你竟然在对我说教,我还会不知道人心险恶,我--」她及时咬住下唇 ,阻止自己差一点说漏嘴。
「妳怎样?妳发生什么事了吗?」他是不是太晚找到她了?杜牧寒面色铁青地看着 她。
「没有,我没有发生什么事。快住手!你摇得我的头又疼了。」她伸出手推着他。
杜牧寒愣了一下,似乎这才发现自己的动作,他随即停止摇晃她,反而又把她一路 拉回床旁,让她坐下。
「这一天也够妳折腾了,先休息一下吧。」
「杜……」她想出言拒绝。
杜牧寒却低头吻住她,也吻去她的抗议,当他抬起头来,她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 也忘了自己本来想说的话。
倒是杜牧寒轻松自若,气息未改,还一脸笃定地说:「除非是回妳真正的家,否则 妳只能待在这里。」
当她回过神,她发现房里就只剩她一人,杜牧寒早不知在何时离开。
第三章
戚念曈就这样在杜牧寒的住处待了下来,就算她本人极不愿意,就算她数次向杜牧 寒抗议、也逃跑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最后不是被他一路拉回房间,就是被他吻得七荤 八素、分不清东南西北。
以至于她现在都不敢再提起任何有关要离开的只字词组,她怕极了他的热情索吻, 更害怕一次比一次更热烈的拥吻,而衍生出不可收拾的结果。
待在这里实在无聊,虽然她已和弟弟取得联系,也说明她必须留在这里的原因;
但即使知道自己必须留下来,她仍是好想家,也挂心着母亲在手术后的疗养情况。
虽然以前每天辛苦的工作,累得都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但终究也好过在这里游手 好闲,当个茶来张口、饭来伸手的千金小姐。她还是想念原来的生活。
「小姐,妳再不用饭,饭菜都凉了。」一位妇人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沉思。
戚念曈眨着眼,逐渐回过神,这才抬起头看向站在桌旁的妇人。
这位妇人是杜牧寒把她强留下来的第二天,被杜牧寒请来为她料理三餐、服侍她的 人。吃饭有人盛饭,洗澡有人为她准备干净的衣服,连半夜饿了都有人来帮她煮消夜。
所以戚念曈才会觉得这里的生活,像是个千金小姐一样让人伺候着。
也许以往曲湘苹都是这样让人服侍,一点也不会觉得有何不妥;可是,这一套用在 她身上,她并不是颇能适应,反而还十分不自由。一人一种命,她自认不是生来就让人 服侍的命。她的任务是说服杜牧寒解除婚约,可不是来当千金大小姐的。
「王嫂,我可以问妳几个问题吗?」
「小姐,有什么事妳就问吧!」王嫂倒是显得相当热心。
「叫我湘苹就好。」小姐二字听起来怪别扭的,她想;当然这种想法是不能告诉王 嫂的。
「可是杜先生交代--」
「谁理他交代什么,我说这里又没有别人,王嫂妳就别战战兢兢的,我向妳保证我 一定不会向他说妳任何坏话,这样妳可下可以不要这么拘谨了?」戚念曈站起来走向王 嫂,抓着她的手让她坐下。
王嫂大惑不解地看着她。这几天下来,她可是亲眼目睹杜先生几度捉回想逃离的她 ,心里总以为杜先生的未婚妻是个极为刁钻、任性,而且被宠坏的千金小姐。
如今似乎又不是这么一回事,本来她只是拿人薪水,替人做事,实在也管不了杜先 生和未婚妻之间的问题。
可几天下来她倒是发现一件事,杜先生似乎是准备把他的未婚妻软禁在此,一步也 不让她踏出大门。门口请专人看顾,连杜先生也是除非有要事必须出门一趟,他才会把 曲小姐交给守卫看顾,然后才放心地出门。这种软禁行为实在是没有道理,可偏偏曲小 姐娇小的身躯总敌不过杜先生的强硬、专制。
戚念曈刻意避开王嫂同情的眼光,走回她的坐位。连一个煮饭的人都在同情她的处 境,可见杜牧寒的作为有多令人痛恨。
就为了她先开口解除婚约,就打定主意软禁她,这到底算什么?他不会是打算囚禁 她,逼迫她屈服于他吧?
「小姐,妳不是有问题要问我吗?妳现在可以说了,只要我知道的,我会明白地告 诉妳。」
「谢谢妳,王嫂。我是想请教妳,要怎样才能让男人讨厌一个女人?」
「小姐,妳是说--」王嫂怔忡了下。难不成曲小姐想要杜先生讨厌她吗?如果是 ,那这下麻烦可大了,王嫂担心地看着她,显得十分为难。
「我是说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一个男人离弃我?」她是逼不得己才找上王嫂的,对于 男人,她除了深恶痛绝之外,是完全没有概念。
「小姐,妳是说让杜先生离弃妳?」王嫂必须确定她并没有误解她的意思。
戚念曈热切地点头:「是啊!我就是这个意思。」
「小姐,妳似乎不喜欢杜先生。」
「我要是喜欢他,我就不会这么问妳了,王嫂。」她绝对是很认真,所以希望王嫂 能给她好的答案。
「可是妳既然同意要和杜先生结婚,就不该三心二意。」王嫂面色一沉,想指责她 又不敢冒犯。
也许杜先生软禁她,是有他不对的地方,但因此耍违背婚约,这就是她的不对了。 王嫂是个保守的妇道人家,在她的观念里婚姻是神圣的,既然已约定要相守一生,就不 该轻易违背。
「我没有同意要嫁给他,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就为了他即将要继承台湾最大 的企业财团,必须要有个妻子巩固他是好男人的形象,所以我就被当成货品般被迫和他 订婚。王嫂,我不是心甘情愿的。」
「真的是这样?」王嫂深感同情地看着她。这也解释为何这女孩三番两次地想从这 地方逃走的原因,她总算弄明白一切。
「是的,我绝对没有说谎。」
「所以妳急着想让他讨厌妳?」
「嗯!王嫂,妳一定知道怎么做,对吧?」
「小姐,我只是个下人,跟个俗人没什么两样,也没读多少书,说出来的不一定有 用。」
「可是我们可以试试,说不定就有用了。王嫂,妳就好心教教我,我不会忘记妳的 大恩大德的。」戚念曈激动地站了起来,抓住王嫂的手笑道。
王嫂的心软了下来,这女孩的笑容让她不由主得想帮助她,总会有办法的,不是吗 ?「杜牧寒,我先告诉你,我既不会煮饭,也不会洗衣服,所有家事我一概不会,将来 要是真嫁给你,你别指望我会做这些事。」戚念曈算准这个时间是杜牧寒最有空闲的时 候,遂地来到他面前把王嫂教她的话,完整地向他说了一遍。
王嫂的意思是,男人不会喜欢一个除了吃饭以外,什么都不会的女人。所以尽量把 自己形容得一无是处,也许可以令他打退堂鼓。
可杜牧寒的反应是--仰起头哈哈大笑。手臂率性地搁至椅背上,他的笑声实在是 不怎么悦耳。
「你在笑什么?」戚念曈只是瞪着他。
「湘苹,妳以为我会指望妳一个千金小姐,能够做什么家事?我请来王嫂来这里工 作,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婚后妳只管继续过妳大小姐的生活,我不会指望妳成为一个贤 妻良母的。」
「你不是说真的,你不会想娶这种女人。」
「妳又要老调重弹了?这几天妳已经说很多遍了。如果妳再要啰嗦,我们明天就结 婚。」要结婚他随时有办法,就看他要不要,杜牧寒狂妄地想。
「不,你没有权利这么决定,我父母并没有把我卖给你,我还是自由之身。」
「目前为止是这样没错;但是,湘苹,妳不要逼急了我,不然我会不顾一切娶妳进 门。」
戚念曈恐惧地看着他,她看得出来他是认真的,如果她再逼他,他真的什么都做得 出来。
虽然相处这几天,他几乎称得上是温和体贴,但她有个感觉,他并不如他表现出来 的那么不具杀伤力。藏在他冷静温和外表下的他,许是最具爆发力,最不可轻忽的。
「我……我不是在逼你,我只是想先告诉你,你会娶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罢了。 」她的表情说明了她不过是好意告诉他罢了,他听不听得进去,是他的事。
杜牧寒倒是一言不发地紧盯着她瞧,似乎是早已看穿她心里正在打着什么主意,只 是不想点破她而已。总之他自有办法一步一步攻陷她的心防,在他想这么做的时候。
被杜牧寒那像是会看穿任何人心事的眼睛盯得浑身不对劲,戚念曈着实担心被他看 穿她的想法,遂地不敢再留在这是非之地,扭身跑出书房。
杜牧寒也没费事抓她回来,他只是注视她转身跑开,接着才起身走向电话,准备继 续他每天的公事。
「小姐,妳是说杜先生真的这么回答妳?」王嫂一点也不意外,凭杜先生的财势, 他的确也不需要让妻子做任何家事。
本来她之所以提出这个说法,纯粹是抱着侥幸试试看的心态,也许可以因此让杜先 生打退堂鼓。如今王嫂这才发现她的主意未免显得可笑了些。如果以杜先生这种有身分 地位的人,将来娶来的妻子还需要做家事,那才真要教人贻笑大方呢!
「是啊。王嫂,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在求助无人之下,戚念曈还是只能找王嫂 帮忙想办法。
一次失败不等于以后都会失败,像国父革命不也花了十次才成功,她不过才迈向第 二次而已,总会有成功的一天,戚念曈乐观地想着,并且在心里为自己打气。
她不会因此气馁,她会继续奋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