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她不知是何缘故，突然对爸爸说她想要成为服装模特儿，但当时她的身高不到一六○，实在达不到模特儿的标准，当爸爸对她这么说时，她开始做许多尝试，努力使自己赶紧达到标准，没想到短短两年，她真的长高了七公分，终于勉强的让爸爸同意让她加入，而接下来所要接受的培训课程，就不必我多说了。”欧文缓缓的叹口气，往下道：
“她花了一年的时间让自己在美国的模特儿界小有名气，然后对我说，她要回来见你。你一定不知道那时候我有多震惊，也终于明白她努力成为模特儿，全是为了你，而你——究竟为她做了什么？”
席怀恩心痛至极的摇摇头，连话都说不出来，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痛恨自己。
当他借着各形各色的女人来忘却蓉蓉留在他脑里的身影时，她在美国仍然是死心塌地的爱着他。
满心的悔恨心疼、不忍，全化成一把把利刃狠狠地插进他的胸口，令他喘不过气来，但这些远不及他对蓉蓉的残酷无情。
想到蓉蓉的无怨无悔，他是这么该死的错待了她，他真的好恨啊……
“你说，你究竟曾经为她做过什么？”欧文实在气不过，口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我知道我之前错待了蓉蓉，请你把蓉蓉交给我，这一次我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我会用我所有的一切去呵护她。”
“把蓉蓉交给你？不行，我已经决定要通知爸爸来接她回去。”欧文倒是没料到他会有此一说。
当蓉蓉还是个健康的正常人时，他不知道要把握；现在蓉蓉疯了，他要蓉蓉做什么？
“把她交给我，我是她的席哥哥，我一定可以唤醒她；至于伯父那边，请你不要让他知道蓉蓉的情况，你应该知道他的心脏向来不好，不要再让他操心，我可以把蓉蓉照顾得很好。”他所犯下的错，所造成的伤害，就由他一人承担。
再者，他绝对不会再让蓉蓉离开，即使此时她的记忆里并没有现在的他的存在，只有她正上高中的席哥哥，但他仍有把握能唤醒她。
“你要我瞒着老大？你以为这种事能瞒得了多久？”欧文可不敢冒这个险。
“瞒一时是一时，总之我要带蓉蓉回去。”他说着起身走向门口。
“等一下，我没说要让你带走蓉蓉。”欧文马上追上去。
“你阻止不了我。”他没有转身，径自打开门。
“谁说我阻止不了你。”欧文气极败坏地冲到他的身前，挡住他的脚步。“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能带走蓉蓉。再说，蓉蓉同样不记得你，她一定不会跟你走。”
“你要不要试试看？若是蓉蓉自己愿意跟我走，那你是不是就肯放手?”席怀恩不愿和他硬碰硬。
欧文很快地同意他的说法，他就不信以自己这几天和蓉蓉相处的感情，会输给他这个才冒出来的陌生人。
*** *** ***
结果令欧文睁大眼、并大为沮丧的是，蓉蓉真的没有如他所愿的走向他，她反而笑眯眯地跳进席怀恩伸出来的手臂里。
“我不相信，怎么可能会这样？蓉蓉她怎会……”欧文十分气恼的伸手抓着自己的金发。
“你用不着生气，我是看着蓉蓉长大的人，她小时候的习性，我比你更为了解。”席怀恩反过来安慰大受打击的欧文。
“你用不着安慰我，席怀恩，我把蓉蓉交给你带回去，但如果你敢再欺负她，我会要了你的命。”欧文的语气认真。
“你放心，蓉蓉这个样子没有人舍得再惹她伤心。”吕升伸手拍拍欧文的肩，要他放宽心。
“最好是这样。”
席怀恩轻颔首，便抱着身子很轻的楼晓蓉走出房间。
欧文望着这一幕，突然觉得蓉蓉还是依偎在席怀恩的怀里的表情最幸福。
她即使已不复记忆，但她潜意识仍旧替她作了选择，是深爱吧！才能让她毫不迟疑的走向席怀恩。
*** *** ***
“吕升，你说得没错，我现在很后悔，我错待了蓉蓉这么久，现在她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是我的错。”坐在车内，望着坐在后车座的蓉蓉，席怀恩的语气萧索且自责。
“不要这样子，怀恩，我明白你心里很难受，但现在自责也没有用。”吕升不愿见好友一脸自责，虽然他是很气他先前的做法，但气归气，他们还是好友。
“倘若我现在说我这四年来从未忘记蓉蓉，你八成也不会信我。”他苦涩的自讽道，不明白自己何以在这时候说这个。
“不，我相信你。别忘了，我是这四年来惟一看着你由闷葫芦转变为花花公子的人，你的改变是因为蓉蓉的离开，你嘴上不说，不代表我就看不出来。”吕升的表情不再嘻笑，相信这时候任谁也笑不出来。
“太迟了，这时候就算我说我深爱着蓉蓉，恐怕她也听不进去了。”席怀恩狠狠地捶向右侧车窗，气忿自己的醒悟太慢。
吕升对此情况深感无奈，但他却不再开口多说一些无意义的安慰话。
车内的音乐小小声的播放着，途中没有人再说话，因为楼晓蓉在后车座睡得很甜。
席怀恩侧身静静地凝视着她的睡容，目光不自觉的放柔。
见此状，吕升心里更是重重叹了口气。
第九章
楼晓蓉就这样，住进席怀恩在外购买的洋房。
初始，她住得并不习惯，一到晚上就会吵着要找爸爸，不然就是直问为什么她的席哥哥都没有来看她。
每当她状似无邪的提出这个疑问，席怀恩的心就痛了一回又一回，好几次都忍不住想捉住她荏弱的肩膀，用力摇晃她，看是否能因此摇醒她，好教她看清楚她的席哥哥就在她面前。
可是他狠不下心来这么做，毕竟错得离谱的人是他，是他没有好好珍惜她如宝石般珍贵的爱，是他的盲目以及他不愿承认的男性自尊，毁了她。
是的，这四年来始终不愿前去美国找她——虽然要找到她不是件难事——是他的男性尊严拒绝就此低头，也一直认定是她看清对他的感情，才决定飞去美国。
没料到他是这么该死的误会她，让她一个人承受这么多痛苦。
蓉蓉会缩到自己的世界里，是他太盲目所致，而这一次换他来为她守候，守候她终有一天会清醒过来。
“大哥哥，你已经拿着照相机好久了，蓉蓉站得好累，你要不要替我照相？”楼晓蓉禁不住无聊的哇哇叫。
她已经摆好美美的姿势好久，可是就是不见大哥哥按下快门，她等很久了耶，
正在沉思的席怀恩经她这一叫，随即回过神来，就见她已经很不耐烦的扭动身子，站也站不住。
“来，蓉蓉。”他朝他招手。
楼晓蓉很快地跑过来，一脸好奇地看着他手中的相机，注意到她的视线所在，他将相机交到她手上，并拉她入怀，从背后圈住她的小细腰。
他皱了皱眉头，圈住她的腰才发现她好瘦，不盈一握的小蛮腰令他格外心疼。
她这些一年在美国吃的不习惯吗？还是她根本不懂得照顾自己？
楼晓蓉全然不知他在为她的荏弱感到心疼，净是把玩着手中的相机，东看看、西瞧瞧，满脸好奇。
“蓉蓉，你喜欢相机？”他的心思又教她引开，见她好是专注的盯着手上的相机，他笑问。
“对，可是席哥哥不喜欢我碰他的相机，只要我不小心碰到，他就会很生气。”她说着，抬起头看向站在她身后的他，并问道：“大哥哥，你为什么不怕我会弄坏你的相机？”
“因为相机坏了，可以再买，蓉蓉却是独一无二的。”他捏了捏她秀丽的鼻子。
“大哥哥对我好好，我很喜欢大哥哥喔！”她天真无邪的说。
“比起你的席哥哥呢？”他不晓得自己何以要这么问，但想知道她的答案会是什么。
楼晓蓉抿了抿红唇，而她这个小动作格外诱人，他差一点看傻了眼。
迟疑了一会儿，楼晓蓉才小小声的说：
“我要席哥哥，虽然大哥哥你对我很好，但是我已答应了席哥哥，要让他当我的白马王子一辈子，所以大哥哥你不可以生我的气哦？”她说完，开始有点担心的看着他。
席怀恩不知该做何反应，她这么回答他，自己是该感到高兴，还是沮丧呢？
“大哥哥，你是不是生气了？”以为他不说话就是在生气，楼晓蓉好是着急。
“没有，我没有生气。”他叹息一声，伸手轻抚她柔细的脸庞。“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才会想起来？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让我的心有多痛？如果你恨我、怪我，你就醒着骂我、打我，但不要嘴里口口声声说爱我，却连我站在你面前，你都认不出来。”
“大哥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她奇怪地看着他。
又一声叹息溢出口中，席怀恩将脸埋进她散发着香味的颈间，喃喃道：
“我也不期望你懂，蓉蓉。”
*** *** ***
又到了席怀恩每天都必须深受折磨的时间，看着已经将自己全身脱个精光，只在胸前围条大毛巾的楼晓蓉，如此活色生香的画面，令他备感挫折的呻吟出声。
他从来不知道小时候的楼晓蓉有跟人共浴的习惯，总之在她住进来的头一天，当他听见她吵着非要和他一起洗澡时，他错愕了许久，找了好多理由都无法打消她这个念头。
她还说她已经好几天不曾洗澡，因为叫欧文的大哥哥，打死也不肯陪她洗澡。
也所幸欧文没有这么做，不然他会毫不考虑先痛扁他一顿。
谁也不准看见蓉蓉这个模样，即使她现在的心智只是个小孩子，但她的身躯可是成熟的女人，他不允许任何人瞧见她的美。
他从没想过他会有想独占蓉蓉的一天，但不愿将她交给别人却是他赖不掉的事实。
想来，他是再也不愿放开她了，即使她可能终其一生就是这个样子。
“大哥哥，你在做什么？快点来，好冷耶！”楼晓蓉等不及的猛催促。
“来了，不是说你已经长大，可以自己洗了。”他一面走向她，一面嘀咕道。
她迷人至极，曲线惹火的娇躯，对他是致命吸引力，若不是心知她的思想仍是小孩子，他根本把持不住，也不知道自己哪一天会先行崩溃。
“来啦！”她径自拉着他走进浴室。
“蓉蓉……”他的口气真的很无奈。
烟雾迷漫的浴室里，不时传出一声又一声很男性的低吟，有点认命、有点无奈、更有点高亢。
“不要再玩了，蓉蓉。”席怀恩双手不住地想推开楼晓蓉的手，但一碰到她细致柔滑的肌肤，他像是被烫着的又忙将手收回来。
而就在此时，楼晓蓉顽皮的小手探进温水中，找寻着好玩的地方。
她好喜欢摸摸大哥哥，因为只要她随便这里碰碰、那里摸摸，大哥哥就会发出好奇怪的声音，好好玩。
她的小手才探入水中，就听见席怀恩倒抽一口气，倏地站起身，穿着小短裤的身子毫不迟疑的跨出浴缸，气息不稳的对她说：
“不能再玩水了，蓉蓉，快起来。”他手里早备好足以将她完美身段掩住的毛巾，站在浴缸旁等候着。
楼晓蓉咯咯笑地跳起来，却不小心一时打滑了身子，整个人便往后栽进了超大型的浴缸中。
“啊！”她惊叫一声，嘴里喝了不少水。
“蓉蓉！”他飞快地将她从水里捞起。
娇喘声不时由楼晓蓉口中发出，她双手紧抱着席怀恩的颈项，不停发抖的身子显示她被吓坏了，一张娇容略显苍白。
“呜!大哥哥，好……好可怕。”她颤抖着声音，身子不断地往他怀里钻。
“没事了，蓉蓉。”他细细的安慰着，这一刻也管不了她是不是全身光溜溜的靠着他，安抚她受惊吓的心，才是首要之急。
将她抱出浴室，他立刻把她放在床上，正想以被单圈住她暴露在冷空气中的身子，她却死抱着他不放，无论他如此诱哄都没有用。
“蓉蓉，快躺好，要不然你会生病。”
“好可怕，我要爸爸、我要席哥哥，为什么好久好久他们都没有来？”她缩在他怀里，开始低低的啜泣。
闻言，席怀恩脸色一沉，他的耐性仍是不够，还是无法接受听见她说要他，却始终认不出他来。
“蓉蓉，我就是你的席哥哥啊！”他抱着她坐在床上，立刻拿起丝被盖住她逐渐冰凉的肌肤。
“不是，你不是，你为什么每次都说你是席哥哥?我说你不是了嘛！”她不依的拳头推着他。
“我是，如果你真的爱你的席哥哥，你就该想起来，你不可以忘了我，蓉蓉，快点想起来。”他将她放倒在床上，并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
“大哥哥，说故事给我听。”握住他的手掌，她要求道，早忘了自己先前差点淹死的恐惧。
心中一叹，席怀恩明白她终究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见她正一脸期待的等他说故事，他于是轻抚着她的发，缓缓说道：
“从前有个公主，她遇见了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楼晓蓉才听到这儿便兴奋的睁大眼，觉得这个女孩好像她。
席怀恩见着她的反应，依旧继续往下说，真心希望在他描述整个经过后，能稍稍唤醒她的记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半晌过后，席怀恩才在中途停下，顺便察看她有何反应。
只见她听得十分专注，像是充满了兴趣，又见他停顿不语，便兴匆匆的问道：
“大哥哥，你说那个白马王子一直在等白雪公主回来，那么现在白雪公主回来了，王子为什么还不娶公主为妻？”
“因为白雪公主已经把她的白马王子给忘了。”
“怎么会呢？公主那么爱王子，她不会忘记王子的。”她的语气透露不解。
“她就是忘了，且忘得一干二净。”他的眼神直视着她，多希望她能会意过来。
“好可惜，如果我是那个公主，一定不会忘了我的白马王子。”她努努嘴，非常肯定的说。
你就是那个公主，蓉蓉。他在心里如是说，掩不住的失望一涌而上，他明白自己想要借故事唤醒她的方法已然失效。
不过，他不会就此放弃，他不会让蓉蓉永远都是这个样子。
*** *** ***
楼晓蓉蹦蹦跳跳的跑下楼，就看见客厅里坐着一对男女，大哥哥正在和他们说话，她顿时打住脚步，停在楼梯上睁大眼睛偷偷看着他们。
坐在她正对面的席怀恩一抬起头就瞧见她如此调皮的神情，说不出心中是何感受，他放柔声调，朝她挥手道：
“来，蓉蓉，看看是谁来看你了。”
“好。”她点头后就要朝他跑去，却忘了自己正站在楼梯上，一个踩空整个人便从楼梯上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