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跟你没关系。走吧,该回去了。”他抱着她,仿佛她一点重量也没有的大步走着。
“回去?要回去哪里?”她不记得自己和他是一道的。
“我的地方。”
“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我又不住在那里。”她瞪着他,总觉得某些地方不对劲,可是她又说不上来。
一定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叫她忘了,到底是什么事?
何以他的态度和在咖啡馆遇见她时完全不一样?
等等……怎么咖啡馆的事好像已经是许久前的事了?
不行,她的思绪好乱,怎么想都不对盘。
“你是不住在那里。”他的嘴角缓缓上扬。“但是你所有的行李,包括护照、证件,都在我的住处。”
既然她已恢复神智,他就得想法子将她拐回他的住处。
越听她是越迷糊,遂往下问:
“为什么我的东西全在你那儿?欧文呢?”
“你想知道就乖乖跟我走一趟。”
她瞪直了眼,几时他变得这般无赖了?
席怀恩不理会她的瞪视,笑容更是加大的将她搂得更紧。
她终于清醒的在他怀里了。
第十章
楼晓蓉一路默不吭声的任由席怀恩将她带回她不记得自己曾经来过的房子前。
路上不论他如何找话题和她说话,她就是对他不理不睬,别说她对眼前的情况感到不解,她也没把他先前所带给她的伤害忘记。
她忘不了他那样宠爱别的女人的言行举止,更忘不了他竟对那女人说出她希冀许多年的那三个字。
她知道自己没有权利再要求他来爱她,毕竟她是个有缺陷的女人,她早已配不上他。
可是想到他对别的女人说爱,不久前还吻了郭玉芹,她的心里就泛起一阵又一阵的苦涩与酸意。
明知自己没有权利,可是她还是好在意、好在意,好希望他能永远是她的,永远不要看别的女人。
跟在他的后面,望着他挺拔的身影,酸涩的泪水急涌而上,她猛然用力甩开他手掌的抓握,转身就跑。
她错了,她不该回来,只是看他一眼却不能待在他身边,这种折磨太痛苦,她怎么会以为自己办得到?
她是那么深爱着他,叫她如何能满足只是看他一眼就足够?
不可能,她永远也做不到,她跟十七岁以前的楼晓蓉不一样了,她是贪心的,不再认为只要能看到他就好,她会想和他结婚生子,共组美满幸福的家庭。
可光是生子一事她就永远别想做到,她到底要怎么办?怎么做才能从这场痛苦的爱恋中挣脱开来?
“蓉蓉。”席怀恩很快地追上她,并将她狠狠地搂在怀里。见她又是一脸慌乱,担心她又会把自己缩回去,他好是用力的抱紧她。
“放开我,怀恩,你让我走,也许我会死心,我会忘了你。”她拼命的大叫,泪流不停。
“你别想,你也做不到。”他吼得比她更大声,总算让她住了嘴。
“你——”她傻傻地望着他,嘴唇大张,实在是太讶异了。
席怀恩不理会她像是吓呆的脸,头一俯,唇直接覆住她的呼吸,而她微张的唇,正好让他得以畅行无阻的以舌尖逗弄得她浑身酥软,再无力气与他争辩。
这是一个生涩的吻,也是她四年来的第一个吻,自从那一年他吻了她,就再也没有别人可以靠近她。
她的唇为他所有,永远都是他的,就像她的心、她的人一样,只为他一人。
随着一声低沉的呻吟,她的手揽住他的颈项,可以这样环抱他、触摸他,真是太好了,她盼了多年就是希望能和他如此接近,如此亲密。
即使到最后她仍旧得离开,但她还能如此靠近他,她这一生已别无所求。
*** *** ***
她并不晓得他和她究竟是以什么方法回到柔软的床上,当她恢复理智时,她已一丝不挂的躺在他身下,被他密实的压得动弹不得。
他们发生亲密关系了,她想,光由他们某地方还结合在一起舍不得分开的情形看来,她红着脸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顿时她急着想从他身下离开。
他这样压着她,两人肌肤相靠在一起,她根本无法思考,只觉心跳越来越快,才刚平复的情绪又逐渐上涨。
“别动,蓉蓉,除非你还想再亲热一回。”他的脸埋在她的香肩,粗嗄地警告她。
“你起来。”她羞赧的大叫,见他果真想起身,她却及时想到他这一起身,自己赤裸的胴体不就叫他看光了?连忙又飞快地揽下他的人,不让他起来。“蓉蓉,你这是在诱惑我吗?”他的脸被用力压在她的双峰间,笑得快气绝。
他的蓉蓉还真可爱,在害躁呢!
“啊!”又是一声惊叫,她胀红脸,这会儿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只是又羞又气的瞪着他。
他……他怎会变成这么可恶?
“别羞了,蓉蓉,我们都这么亲密了。”见她一副羞忿欲死的模样,席怀恩不舍得再逗她,继而离开她的身上,侧靠在床头,并揽她入怀。
“你变得好无赖。”她看着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会习惯他这个样子。
席怀恩的脸上倏地恢复正经,专注地盯着她打量的眼光。
“我的转变是因为你,就像你的改变也是由于我的缘故。”他不否认自己的确和以往不同。
他的盲目曾经使他错过了她,这一回他不会再重蹈覆彻。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她撇开脸,不愿承认自己也改变了。
没错,四年后的她不再像已往般活泼开朗,乐观又冲劲十足,但那又如何?
即使她仍是已往的楼晓蓉,他们之间也走不回过去那种关系,一切都不一样了。
“你到现在还不想告诉我,四年前你从我身边逃离的原因吗?”即使他早已明白原因所在,但他要她亲口告诉他,然后他会抱住她说他根本不在意,他们之间有没有小孩都不重要,他只要有她就已足够。
但她必须亲口告诉他,这个结才能解开。
楼晓蓉的身子一僵,木然地看着窗外,选择沉默以对。
“蓉蓉。”
他的叫唤引起她再次挣扎,她努力想拉开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却始终敌不过他的力气。
“放开我,让我走。”
“你不想说没关系,但是你别想再从我身边逃开。从现在起,我走到哪儿你就到哪儿,你只能跟我在一起。”他制服她的挣扎,又一次将她压倒在床上。
“你疯了,你不是这种人。”她直叫,手腕被拉往头顶上。
“我也说了,是你让我改变的。”他说着,唇再次回到她的唇边,舌头灵活的戏弄着她。
熟悉的热焰再次席卷而来,她难以抗拒地仰起头,发出一声声心醉神迷的呻吟。
*** *** ***
看着紧抓着自己的手腕,像是害怕她会中途偷跑的席怀恩,楼晓蓉心中盈满不信,与一丝丝她再也无法否认的甜蜜。
这几天不管他走到哪儿,都强行带她一块儿前往,无论是和客户谈生意,或是和模特儿谈合约问题,总之,他就是一定把她带在身边,并逢人就介绍她是他找寻多年,总算找到的亲密爱人。
他这种表现是表示他很在意她,她可以这么想吗?还是另外有什么原因,令他不得不这么做?
不得其解,她开始挣动着手,想挣开他紧捉住她的手。
正在和人交谈的席怀恩注意到她的浮躁,遂将她的手举至嘴边,轻轻在她手心上印下一吻。
她听见耳边传来许多抽气声,这之中当然也包括她自己的,脸不争气地一红,在大庭广众之下她不想反应过大,可是他真的很过分,竟然在人家举行宴会的地方,对她做出这种举动。
“害躁了?”他俯下头在她耳边低唤,并下挑战书:“如果你不安分待着,我会做出更亲密的动作。”他伸出手指从她柔滑的脸庞轻轻划过,然后若无其事的抬起头,又投入和友人的话题中。
楼晓蓉兀自气得浑身发抖、握紧拳头,如果他们不是在公共场合,她真想朝他猛挥一拳。
但扪心自问,她真的下得了手吗?
不管哪一面的席怀恩,是已往那个不多话,也不会逗她开心的他也好;还是现下这个满嘴笑语,只会惹她气得浑身发抖的他也罢,她都好爱好爱。
一颗心深陷在他身上,她怕是再无力阻止继续沉迷于他。
*** *** ***
又是一场欢爱,四周氤氲着情欲的色彩。
席怀恩的头枕在她的香肩上,她微微喘息,小手抚弄着他颈背上的头发。每每一场激爱下来,他喜欢躺在她身上,由她不带挑逗意味的抚触着他。
如此的动作却令她感触良多,禁不住让泪水涌上眼眶,感动自己还能和他如此贴近,感动自己能有一份归属于他的感受,虽然这不至于全是事实,但她心满意足,只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敏锐地意识到她的不对劲,席怀恩支起手肘,深邃的眸透露着一丝疑问,他并未开口询问,反而伸手将她凌乱的发拂向耳后,等她自己主动告诉他。
“你知道了,对不对?”
见她泪眼婆娑,语气满是指控,他未发一言,并未否认,嘴唇压得紧紧,紧抿成一条线。
“你知道了,所以你才从来不戴套子,因为你根本就知道我不会怀孕。”她猛然推开他,拉起丝被盖住自己赤裸的身子,心里好失望。
她原以为不一样了。原以为这回他是因为在意她,没想到还是……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你如果只是基于同情,或是内疚想要负起责任,我告诉你大可不必,因为我会出那场车祸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她不是白痴,感动之余还是会发现这些小细节。
“你是这么认为?我是基于同情才抱你,是因内疚才一再和你在床上厮磨?就只为了那无聊的原因,我那么卖力的伺候你?蓉蓉,你还真了解我。”他冷嗤一声,同样翻身下床,很快地套上长裤。
他如此露骨的话令她一时面红耳赤,接不下话来。
“我的爱没有那么廉价,更不会因为同情、内疚,就那么努力的取悦对方。”他旋身大步走向房门口。
房门被关上,楼晓蓉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即使眼里满是泪水,即使好想放声大哭,都被她硬生生给忍了下来。
她不是有意要使两人再次陷入僵局,可是她不能生育,毕竟是事实,而这个事实就像是一道鸿沟,横在他们之间,他和她没有未来可言。
多和他相处一天,她的心就更加沉重一分,她是那么希望情况能不要是这个样子。就算他不是基于同情,不是因为内疚才和她在一起,依旧改变不了她不能生育的事实。
而她又岂能如此自私的让自己深爱的男人,拥有一个有缺陷的自己?
四年前她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而逃离他,四年后这个决定仍然不会有所改变。
想再见见他、和他说说话,这个心愿已了,她是该悄悄告退他的生活。这几天的时光已足够令她回味一生,再无任何遗憾。
*** *** ***
然而,她要离去的念头在隔天便遭到封杀,别说是离开,这会儿她就是连房门也出不去。
席怀恩一早就出门了,像是早料到她有离去的念头,在她起床之前就先把她锁在房里,让她哪里也别想去。
因此一早起来发现自己竟然被锁在房里的楼晓蓉,只能坐在房里兀自生闷气,气自己,也气他,更气命运的摆弄。
沉寂的房里就只有她一人,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将她从沉思中唤醒,她伸手拿起电话,以为是席怀恩打回来的,她接起电话就朝那头大叫:
“你这样把我关起来,问题同样解决不了!”
“晓蓉蓉,是我,升哥。”
“升哥,你打来得正好,怀恩到工作室了没?”
“怀恩?你不知道吗?”吕升的口气显得迟疑。
“知道什么?”她的心头一震,突然升起一道不祥之兆。
“怀恩现在在医院。”
“他在医院?发生什么事了?”她的口气又慌又急,着急得都快哭出来。
“我也不太清楚,他只打电话给我,表示他要休息一天,说什么他要动手术,让自己不能生育。”吕升照好友交代的话说。
“他……真这么说?”她颤抖着唇,泪水夺眶而出。
她是白痴,才会看不出他的真心,她不是早知道惟有他真心所爱的女子,才能令他剖心对待吗?
她怎能在昨天对他说出那些质疑的话?
他将真心奉献在她手上,她却亲手砸了它,即使她不能够和他在一起,也不该怀疑他这些日子对她的呵护宠爱。
“这是怎么一回事?晓蓉蓉,怀恩怎么会去做那种手术?”如果不是席怀恩就在旁边,吕升真会忍不住笑出来。
“我……升哥,无论如何拜托你赶快去阻止他,我不要他为我这么做。”她握住话筒激动不已。
“你要我去阻止他?我去没有用吧?如果他是为了你,恐怕要你亲自出马才行。”
“不,我不去了。升哥,你告诉他,就说我走了,这一次我不会再回来,叫他不要做这伤害自己一生的手术,我求求你。”她猛吸着鼻子,努力抑止语气中的颤抖。
“你要走了?别开玩笑了,你这一走,谁来阻止怀恩动手术?”
“只要我一走,他不会再动手术了。”她伸手抹去泪痕,这是惟一的办法,她也非走不可。
“你别傻了,你一走,就更没有人可以阻止他动完手术后就飞到美国把你捉回来,你不信就走走看。”吕升恐吓道。
一旁的席怀恩赞许的对他竖起大拇指,他马上回以洋洋得意的神情。
“升哥,你知道吗?我真的相信他爱我,虽然他从来不说。”
“你这才知道。晓蓉蓉,自从你离开后他大为转变,其实是在报复你的不告而别,他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可是别人又不像他是个笨蛋,非要等到人走了才感到孤单。”吕升自知这会儿无论他说什么,都不会有拳头朝他K下来,说得可是口沫横飞。
“升哥,先别说这个,你还是赶快去阻止怀恩动手术。”
“就是我去阻止也没有用,距离手术时间还有一小时,你要不要我去接你?”
“升哥,我不行,我……”
“你到底在害怕犹豫什么?四年前的晓蓉蓉可是说什么、做什么都勇往直前,瞧瞧现在的你一点勇气也没有。你这个样子还敢说你深爱怀恩?鬼才会相信。”吕升也被她的退却惹毛了。
“你不会明白,升哥,我不能生育。”她困难的吐出话来。
“不能生育?那又怎样?”
“升哥,你难道非要我说明白吗?我不能生育就是不能够有自己的小孩,我怎能让怀恩和我这样有缺陷的女人在一起?”她咬牙硬是逼出这串话来。殊不知她激越的言语,早已传进彼端席怀恩的耳里,他的心狠狠地一抽,倘若她就站在眼前,他会紧紧抱住她,告诉她:在他眼中她不是个有缺陷的女人,她反而完美到令他不相信自己可以拥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