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吃醋?”她喃道。
为她吃醋?不可能吧!不过光只是想想而已,她就已经心花怒放了。
“没错,只要你假装和我大哥做朋友,一定可以借此让你的男朋友对你更不放心,而他一不放心,当然就会想办法将你绑在身边了。你说这方法很不错吧?”王雪珍舌灿莲花的说,就不信她会不动心。
楼晓蓉静静思索着,王雪珍的话不无道理,也许她佯称有人在追求她,真的可以引发怀恩的注意。至少可以让他知道她不是没有人追求,不是非缠着他不可。
“楼晓蓉,你考虑得怎么样?”
“这个方法不错,不过我不想和你大哥见面。”她经过考虑后说道。
“为什么?”王雪珍大为吃惊,还以为已经说服她了。
“因为没必要,我只需要借用你大哥的名字就行了,不必麻烦你大哥本人。”只是要引发怀恩的妒意,是不是真有这个人的存在,并不重要。
“也对。好吧,我大哥的名字是王有为。”
“王有为?”
“你就去试试你男友的反应吧,不过说好的,如果你的事一搞定,千万不要忘了和我约定的事。”王雪珍有意试探着。
“和你的约定?”楼晓蓉一时没弄明白她的意思。
“就是向伟要和我交往的约定啊。”王雪珍提醒她,手掌紧握机车手把。
她果然没将这件事记在心上,那自称是郭玉芹的女人没有谁她,楼晓蓉真的在敷衍她而已。
既是如此,就休怪她不客气了。
“喔!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楼晓蓉拍拍胸脯,给予保证。就算向伟不答应,她也非要他点头不可。
“那就先谢谢你了。”王雪珍暗暗咬牙地回道。
*** *** ***
一来到工作室,楼晓蓉就等不及的将席怀恩拉进休息室,喜孜孜地对他说道:
“怀恩,我告诉你,今天在学校有个男同学他……他……”她故意停顿了下。
“他怎么样?”席怀恩为自己倒杯白开水,随口问起。
“他说要追我啦!”她急切地说完,迫切的眼神紧盯着他,就怕自己会错过他的反应。
席怀恩同样的眼神落在她脸上,那种神情像是要看穿她的心思似地,令她顿时感到有点心虚。
不会叫他看穿了吧?她实在没把握,他向来最了解她,如果他知道自己撒了谎
“有人要追你?”席怀恩表情未变,开口道。
“嗯,你说怎么办?”她走到他身侧,仰起期待的小脸。
“什么怎么办?”他故作不解。
“你!”楼晓蓉瞪着他,一时气结,但随即又漾起笑容,往下说:“你说我该答应他的追求吗?”小手揪着他的手臂,等着他的答案。
反对吧!说她年纪小、不适合交男朋友,或是担心她受伤害……随便什么都可以,只要他说反对,她都会很高兴的。
“对方人品如何?”席怀恩却说出令她怎么也想不到的话来。
“很好,他的人品很好。”实在料不到他会这么说,楼晓蓉的口气不免有点呕。
“改天带他来见我,让我看看是否适合你。”他的语气似是不假。
听着他不关痛痒的话,楼晓蓉快气炸了,但她要自己忍住一时火气,现在可不是生气的时候。
“你是认真的?真的要我接受别人的追求?”她要自己再问清楚。
“这种事你自己可以决定,不必问我。”他淡淡的说。这种事情她向来会自己处理,如今她故意试探他,说有人在追她不知如何是好,八成是虚构的。想到她从来不说谎,如今却为了这种小事跟他撒谎,席怀恩脸色一沉,神情更加冷漠。她可以用各种方法测试他,但惟有说谎这一项,他绝不允许。
“你就那么希望摆脱我?”听到有人追求我,你就乐得把我送人?你到底把人家十一年来的感情当什么了?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明白我的心意?我……”正惊天动地的吼出心里话,楼晓蓉突见休息室的门口敞开着——
而她的头号情敌郭玉芹正提着点心,一副看好戏的站在门口,脸上满是嘲弄的嗤笑。
顿时不该有的狼狈竟从心中窜起,她脸色刷地惨白,看着背对她的席怀恩,以及郭玉芹手上的点心,她的心也跟着往下沉。
心情一下糟到极点,楼晓蓉扁扁嘴,握紧拳头,她不必受这种气,她知道,只要她走出这里……
“怀恩,你要我买的点心我买来了。”郭玉芹适时又补上一句。
闻言,楼晓蓉脸色更是惨绿,不等席怀恩的反应为何,她已先行跑出休息室。
“蓉妹妹……”
身后传来郭玉芹的叫唤,她只觉更是刺耳。
“你又来做什么?”席怀恩视线落在窗外,注意到跑出工作室的楼晓蓉已坐上计程车,他才转身说道。
郭玉芹早已自行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对于席怀恩一直站在窗口,他在看什么,她心里也有个谱。
这就是他——席怀恩,嘴上不说,但他其实很在意那楼晓蓉,可惜那丫头还体会不出他的心意。
所以她说楼晓蓉是不适合和席怀恩这种深沉且不会表达自己的男人在一起,适合席怀恩的女人只有她郭玉芹,因为她敢说她是最了解他的女人。
“不是你叫我送点心来吗?”
“你确定吗?”他冷冷的答腔。
“啊,那一定是我搞错了,我爸跟我说有个男人打电话要我买点心,我就以为是你,真是抱歉。”右手遮着嘴,郭玉芹好是做作的猛道歉。
“那么你可以回去了,我还有工作要忙。”席怀恩连瞧也不瞧郭玉芹一眼,兀自走出休息室。
“等一下,这些点心……”
“请你一块儿带走。”他头也不回地走开。
“等……”郭玉芹不死心的想叫住他,却见他走进另一间密室。
可恶!她忿然叫道,不过没关系,至少她的出现对楼晓蓉来说,已是个重大打击。
*** *** ***
“这样好吗?怀恩。”吕升又一次对席怀恩劝道。
“你指得是什么?”席怀恩正在整理手中还未修剪的毛片,连头也没抬。
对于这个经常会突然冒出来的好事者,他早见怪不怪,当有一天他不见踪影,那才教人觉得奇怪。
“你不该这样对晓蓉蓉,万一她当真了,你认为她心里会怎么想?你不怕她真的跑去交男朋友?”吕升不赞同的说。
晓蓉蓉的真心,这两、三年来他看得最清楚,怎么也不像是怀恩口中那种崇拜似的爱。
无关年纪,他相信晓蓉蓉是用心在喜欢怀恩。为了两年前他无心的一句话,说什么怀恩不会喜欢自作聪明的女孩子。接着他很快地就发现晓蓉蓉在怀恩面前开始装傻、耍迷糊。
这件事他从未对怀恩提起过,就怕自己的无心之过会被怀恩狠狠揍死。也因为他的误导,是以他对晓蓉蓉总抱着一分内疚,因为是他让她害怕在怀恩面前太聪明;就连在校成绩第一名,她也推说那是努力加倍用功所致,与智商无关。
想起这件事他就自觉罪孽深重,是以才想尽全力帮助晓蓉蓉,替她说好话。
怀恩不能亏待晓蓉蓉,要不然他便会认为所有的过错,全因他一人而起。
“你又偷听我和她的谈话?吕升,你到底是何居心?你不觉得自己太关心我和蓉蓉的事了?”席怀恩开始觉得奇怪了。
“我没有别的用意,只是我成为你的工作伙伴三年,也看了晓蓉蓉苦苦缠着你三年,更甭提我没参与的那八年,你是不是不该再保持沉默了?如果真不喜欢她一直缠着你,你干脆直截了当一句话拒绝她,不要表面对她冷淡、却又放不下她,这种行为很过分。”他看了这么久,早已看不过去了。
“你也这么认为?”席怀恩缓缓摇头,“如果一句话可以解决事情,我早这么做了。”他愿意放她高飞,但还未到时候。
“你的意思是?”
“她父亲对我有恩,在伯父不在的这段时间,我有义务要照顾她。”
“你就为了这点道义而已?”吕升不信地追问,他肯定怀恩对晓蓉蓉不只是恩师的女儿,这么简单而已。
“这么说我回来的正是时候,不然将蓉蓉委托你照顾,着实太委屈了你,怀恩。”楼庆元的嗓音跟着他的人走进来。
“伯父。”乍见楼庆元出现在门口,席怀恩表情闪过一抹错愕,他连忙起身上前。“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有通知我一声?”
“刚到机场就直接搭车过来,本想给蓉蓉一个惊喜,倒是没想到会听见你的肺腑之言。”楼庆元笑道,伸手拍着席怀恩的肩膀,道:“我一直不知道你对蓉蓉完全没有男女之情,还将她交付给你,是我的疏忽。”
“不,别这么说,伯父,蓉蓉她……”
“她很缠人,我是她父亲,会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吗?你放心,既然我已经回来,蓉蓉我就带回去自行管教了。”楼庆元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更加庆幸自己更有理由将女儿一起带到美国,开启她的新生活。
“伯父,您的病?”
“经过长期治疗及抗战,我的病已痊愈,相信蓉蓉一定会很高兴见到一个健康的父亲上楼庆元简直迫不及待想见到女儿。
本以为他的宝贝女儿会在席怀恩的工作室,不料他却白走这一趟。
“这是肯定的,晓蓉蓉一直很想念伯父,这回见到您一定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吕升不忘插嘴道。
“我也很想念她,既然她不在这里,肯定是在家里,我这就赶回去给她一个惊喜。”楼庆元不愿多待,匆匆离去。
见楼庆元一离开,吕升立刻把握机会开口道:
“死了吧?席大摄影师,爱耍酷嘛!这会儿晓蓉蓉恐怕不会再来烦你了,你可称心如意了。”吕升揶揄着,表情正充满幸灾乐祸。
席怀恩懒懒地睨他一眼,不愿和他多废话,转身走开。
“喂!你倒说说看,现在你打算怎么做?你不会真的对晓蓉蓉一点意思也没有吧?你若敢答是,我先一掌劈死你。”吕升的声音直追上去。
“什么话都叫你说了,还要我说什么?”席怀恩耸耸肩,回道。
就当作是个考验吧!倘若她真是用心在爱他,她绝不会轻易妥协。
*** *** ***
楼晓蓉打开自家大门,看见站在大门口的人竟是一年未见面的父亲,不由得她张大了眼,很快地冲进父亲的怀里。
“爸,我好想你,我以为你不要我了。”赖在父亲怀里,她又是哭、又是笑。
“我的小宝贝哭了,是不是受到委屈了?”楼庆元将女儿拉至一臂之远,仔仔细细地打量她。
一年未见,他的小宝贝出落得更是亭亭玉立了,席怀恩看不上她,是那小子的损失。
“是,就是爸爸你都不给我半点消息,害我以为你不再爱我了。”楼晓蓉努努嘴,频频抱怨。
“我怎么会不要你,你可是我最宝贝的女儿耶!”楼庆元被女儿哄得开心。
“好,那你说,这一年来为什么没有给我半点消息,就连一通电话也没有?”她追问着,并拉着父亲往沙发坐。
“蓉蓉,爸没给你任何音讯是因为……”楼庆元犹豫该不该告诉女儿实情。
“因为什么?”心思敏锐的她立即看出父亲有事瞒着她。
看来父亲这一次到国外恐怕不只是发展事业这么简单而已,一定还瞒着她什么事。
那么席怀恩何以会告诉她,父亲是到国外发展事业?
“是因为……”
“爸,你快说,不要再瞒着我了,我是你的女儿,你却什么都不告诉我,你真的不要我了,是不是?”扯着父亲的手臂,她故意说得很可怜。
“不是,蓉蓉,爸是为了……这一次爸是到国外开刀,所以才瞒着你。”楼庆元还是道出事实。
“开刀?”她脸一白,捉住父亲的手急问:“爸,你病了?你为什么不让我知道?我是你的女儿,你却没有让我去照顾你……”说着,她的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想到这一年来她照样活得无忧无虑,而向来最疼她的父亲却正在国外受病痛折磨,她却一点也不知情,思及此,她顿觉自己不是个好女儿,成天只知道追在怀恩后面跑,却忽略了父亲,她真是太不应该了。
“蓉蓉,爸就是怕你担心,才不让你知道。你看爸现在不是健健康康的站在你面前了?快把眼泪擦干。”楼庆元同以往一样,最心疼女儿的眼泪。
“你的身体康复了?真的完全好了?不可以再骗我了。”用手掌抹去颊上的泪水,她不放心地直盯着父亲。
“是完全好了。蓉蓉,这一年让你受苦了。”楼庆元拍拍女儿的脸,心有所触的说。
他想女儿在席怀恩那儿,多少是受气的吧?毕竟这些年来那小子未曾给女儿多热情的回应。
“受苦?才没有,爸,这一年我有怀恩和向伟陪伴,日子一点也不苦。”所以她才会觉得对不起父亲。
“向伟那孩子我知道,他对你永远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就是好到没话说。”唉!偏偏这种好男孩他女儿却看不上眼。
“怀恩也对我不错呀!”她不自觉还是为自己的心上人说好话。
“蓉蓉,在我面前你还不说实话吗?爸了解怀恩,你喜欢他,苦得是你自己。”不是席怀恩不好,而是他的性情太闷,并不适合和天真浪漫的蓉蓉在一块儿。
“爸,你为什么这么说,我喜欢怀恩,我不觉得苦,一点也不。”她据理力争。
“蓉蓉,和爸一起到美国吧。忘了怀恩,他对你一点意思也没有,你不能因为喜欢他,就一直缠着他不放。”楼庆元苦口婆心的说服女儿想开点。
“我不要,爸,我不要去美国,留在台湾不好吗?而且我不只是喜欢怀恩而已,我爱他,很爱很爱他,我不要去见不到他的地方。”想到要是见不到怀恩,她的心就好痛,为什么就是没有人肯相信她对席怀恩是真心的?
“蓉蓉,如果一个男人要爱上一个女人,顶多是一眼,或是一种心动的感觉就足够了。而你却花了十多年的时间,却仍未抓住他的心,就算是日久生情,这漫长的十一年也够让他对你产生感情了;可是他还是只把你当作是恩师的女儿一般看待,这是我先前在他的工作室他亲口承认的,蓉蓉,够了吧?”楼庆元担心他这些话会刺伤女儿,但不说又不行。
楼晓蓉有许久的时间没有再开口说任何话,她只是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双脚。
一直到瞧见她的长裤印上一小滴、一小滴的水渍,楼庆元才知道他的宝贝女儿已哭得很伤心。
心里一叹,他正想伸手拥女儿入怀,楼晓蓉已先行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