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来明白在外人眼中,她一直是柔弱可人,看来弱不禁风,风一吹即会被吹跑的那种人。
但外表柔弱,不等于她没有坚忍的毅力,如果要站上三天三夜才能等到展御司,她也会一直站下去。
总之在没有见到展御司之前,她不会让自己就这么倒下。
“小姐,不是我要赶你走,你看看天都暗了,你想我们总裁还会待在公司里吗?”警卫章泽友善地提醒她,对方总是娇滴滴的美人一个,他不好意思直接赶人。
“他不在?可是我明明没见到他走出来。”梅茉情直觉以为是自己错过他。
但不可能啊!她一直都站在门口没有走开,除非他真的转变到连她都认不出来。
章泽先是无奈的摇首,才叹气道:
“小姐,我看你还没搞清楚状况,我先前之所以请你不要浪费时间站在这里等,就是在告知你我们总裁是不会从大门口走出来。”章泽说着,伸手指了指左方的地下停车场进出口,往下说道:“他都是自己开车从停车场直接离开,所以你还是回去吧,不久前总裁就开车离开了。”
“呃!那你为什么不提醒我?你知道我要见他一面,还让我在这儿空等。”梅茉情顿时垮下脸,失望透了。
“小姐,这不是我的工作吧。再说如果你连我们总裁的车子都认不出来,你说你是他的朋友,这好像不太可能吧?”
梅茉情怔怔地看着警卫一脸戏谑的表情,一时无话可答。她总不能告诉他,她和展御司不是朋友,而是十年前的一对男女朋友吧!
恐怕她要是这么说,人家只会把她当作是疯子,理都不理她。
“我看你还是回去吧!我了解我们总裁是个外表迷人又很有身份地位的男人,但是他对于主动追求他的女人,一向没什么好感,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章泽不由分说的把她当作前来攀龙附凤的女人之一,虽然她的外表完全不像是这种类型的女人。
“你把我当成什么样的女人?”闻言,梅茉情顿时生怒云,正想发火,却又像是突然了解他的语意似的急说道:“这么说展御司尚未结婚了?”她知道不该暗自庆幸展御司尚未结婚,但为了确保将来不会惹出无端风波,展御司的单身身份对她不啻是好消息,还是天大的好消息。
至少她不必担心会被别人当作是破坏婚姻的第三者,为此,梅茉情暗暗松了口气。
章泽直直瞪着她,好像她突然多出一颗头,或是比别人多出一只眼睛,眼里满是疑惑与新奇。
“你到底是什么奇怪的女人?你不知道我们总裁尚未结婚?那你究竟找他做什么?”如果不是想追求总裁,他真的弄不懂这女人的心思了。
“好吧!我告诉你,我是来找他帮一个忙。”面对好奇的警卫,梅茉情把主要目的道出,免得自己被当成是自动送上门的女人。
“找总裁帮忙?你以为总裁是什么人?他不会随随便便见陌生女人。”这女人也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我说过我和他不是陌生人。”她咬牙重复道。
“你和总裁不是陌生人,你却认不出他的车子?”章泽一脸玩味的打趣道。
“够了,你不相信就算了,不必消遣我。”紧绷着脸,梅茉情转身就要走开。
“慢走,小姐。”章泽朝她挥挥手道别。正想松口气时,却又见她折回来,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告诉我你们总裁的车子款式及车牌号码,如何?”梅茉情把希望放在此人身上。
“小姐,你是想害我的工作泡汤啊?你也知道现在工作难找,你行行好,别再害我了。”章泽连忙摇头。
瞧见他如此慌张,梅茉情决定不为难他,朝他轻点头,转身离开。
目送着她终于坐上计程车远离,章泽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姐,怎么?你还是没办法见到展御司?你都去了这么多天,难道还是一点希望也没有?”梅蝶依瞧见姐姐又一脸失意的回来,心里已然明白姐姐又无功而返。
“或许是展御司特别重视会客问题,所以只要不是重要客户,或有事先预约,一律无法见到他。”梅茉情失望的表情是那么明显。
都已经站在公司外面许多天,也注视着停车场进出的各式各样的车子,她就是无法认出展御司的车子。
实在是进出的车子速度太快,在她尚未看清楚车内的驾驶人时,车子便从她眼前掠过,别说是看清驾驶者了,就连车内是男是女,她都来不及辨认。
“那要怎么办才好?如果见不到展御司,我们上哪儿去借两千万?”梅正雄也在旁急得踱方步。“爸,我还没放弃,我会见到展御司。”梅茉情眼里闪着决心。
“问题是人家根本不肯见你。还是让我去找他,把他当年所做的事抖出来,我看他还露不露面。”梅正雄决定使出撒手锏,就不信逼不出那浑小子。
“爸,你又来了,你这一去是去借钱,还是去闹事?你去众人面前把事情抖出来,对我们有什么好处?万一因此惹怒展御司,别说他不肯拿出钱来救回琪琪,若是他当真调查你所说的话是否属实,只怕你反而被控告毁谤他人名誉。”梅蝶依翻翻白眼,真想一拳敲醒她老爸糊涂的脑袋。
“蝶依说的没有错,爸,这件事不能意气用事,太冲动反而毁了所有计划。”梅茉情何尝不心急,但这件事急也没用。
“我了解、我了解。”梅正雄垂头丧气的点着头。
既然他什么忙也帮不上,还是不要扯后腿,愈帮愈忙的好。
“姐,那现在——”
“当然是等,继续等下去。”
“可是一直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梅蝶依不太看好这守株待兔的旧方法。
“我相信我会见到展御司。”只要她尚未死心,就有机会。
会有办法的,她一定会有办法。
隔天,梅茉情同样又来到御翔航空公司的办公大楼一楼玄关处,开始找适当机会施展她思索一整个晚上的计划。
或许这个计划有点卑鄙,但既然她的外表给人就是一副柔弱,随时会昏倒的样子,她不加以利用还真是可惜了。
“梅小姐,你还没死心啊?”章泽依然是摇摇头。数不清这是第几天见到她锲而不舍的每天必来报到,他也懒得再继续劝她,他反而睁大眼睛等着看她几时打退堂鼓。
梅茉情一反以往的沉默以对,朝章泽轻颔首,便往她平日站驻的位置走去。
“梅小姐,你……的脸色有点苍白,是不是人不舒服?”章泽忍不住多瞄她一眼,随即注意到她比以往要苍白的面容。
“我没事。”梅茉情轻摇螓首,身子一时不稳的晃了一下。
“梅小姐——”章泽吓了一跳,想伸手扶她,又怕冒犯她,被人当色狼当街讨打,可不是好玩的事。
“没、我没事。”梅茉情设法挤出笑容,挥手道。
但她咬住唇瓣像是在强忍什么似的模样,可完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你分明就是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好好在家休息?”章泽口气坏了不少。
就算他和她不是朋友,念在这几天他也和她说过几句话,他实在不忍心见她这个样子。
“你不要管我,我真的没事。”她回答着,身子又再次晃了下。
“你如果没事,你不会连站都站不稳。”章泽再也不顾什么男女之别,伸手扶住她倾倒的身子。“走,我送你去看医生。”
“不,我不去看医生!章大哥你放开我,我不走,我要站在这儿等展御司出来。”她挣扎着甩开他的手。
“你倔强够了没?你见不到他的。”章泽也动怒了。
“我非要见到他不可。”她的杏眼对上他的,里头有着脆弱的央求。
经过这几天的交谈,她几乎可以肯定这叫章泽的男人,是个同情弱者的好人,所以她只好利用他这项特点,希望可以软化他。
她知道想要见展御司,他绝对是个关键人物,她必须先打动他,才有可能见到展御司。
就算行径太小人,但她非试一试不可,除此之外,她真的想不出其他方法。
“你就那么缺男人?非要倒贴我们总裁不可?”章泽气火攻心,不由得口不择言了起来。
而梅茉情就等这一刻。只见她眼里噙着泪水,身子摇摇欲坠的注视着出口伤人的章泽,控诉的表情是那么明显。
经她这满含怨怼的眼神一看,章泽几乎真要以为是他欺负了她。
但想想他哪里是在欺负她,他可是在担心她的身子吃不消,要带她去看医生,也是为她好。
“你这样瞅着我看也没用,我还是要带你去医院。”硬是捉住她的手腕,章泽决定强拉她去,不理会她的意愿为何。
“放开我!你根本不了解我要见展御司的真正原因,为什么还要出口伤人?”她的眼眶里罩着薄雾,楚楚可怜的想甩开他的手。
但章泽可由不得她,既然决定要插手管,他就绝不放手。
“我不管你有什么特别原因,人生病就要先去看医生,不要再逞强。”
“我知道人生病要看医生,但是我走不开,我不能走。”她软倒在地,坐在地上不起来,最后甚至整脸埋在膝盖里痛哭。
“嘿!你干嘛——”章泽连忙放开她,慌张得不知所措。
说哭就哭,这里可是人来人往的大楼出入口耶,若教人瞧见还得了。
“我必须见到展御司,你到底懂不懂?”她都表现的这么逼真,这笨男人还是无法为她打破规矩,可恶!
“理由呢?”章泽终于决定问明原因,蹲在她身前追问。
“我的女儿被人带走,我需要钱。”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累!
“你有女儿——等等,你几岁了?”她看起来除了柔弱可人,真的不像是个有过孩子的女人。
瞧她纤细的身材竟然已是个孩子的妈,真的是人不可貌相,一点也没错。
“二十六岁,但这不是重点,我是真的有个小孩。”她抬起头,满脸泪痕的重申道。
“OK!我相信你,但你因为这样就想见我们总裁,是不是太奇怪了?就算你女儿被带走,这跟我们总裁没有关系吧?他没有理由随便借钱给你。”章泽摊着双手,无奈地说实话。
“他会借,因为他是我女儿的爸爸。”她语气坚定。话已出口,她再没有任何退路。
是好是坏,她都只能听天安排。
章泽没有再回答,他早已被梅茉情的声明震傻在原地。
从他的反应看来,梅茉情相信自己找到帮手了,如此也不枉费她故意在前一天晚上猛冲冷水的辛苦代价了。
终于要见面了!坐在接待室静候章泽的消息,梅茉情的心跳也正逐渐加快。感觉到心房跳动的频律是那么明显,在在说明了她并不如外表所表现的轻松自在。
说不紧张怯场,那绝对是骗人的。他们已经多年未见,不论她对家人说的多么有自信,真到了要面对他的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紧张,好害怕她会无法赢得这一战,说服展御司相信梅琪月是他的女儿。
这是个骗局,她明明知道却不得不做,如果她有别的办法,她今天不会站在这里。
而她既然来了,她就不会再退缩。无论展御司会如何看待她、看待这件事,尽管她会因此被当成是贪求荣华富贵,趁机敲诈的拜金女子,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总之,这一回她势必要让他相信梅琪月是他女儿,并要他拿出两千万。
抬头看了看时间,章择都已经上去一段时间,何以还未带消息回来?
会是展御司根本不相信她的说词!还是这种事在他眼里,不算是重要事件,不值得他接见她?
梅茉情心里闪过各种想法,冰冷的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
就在她心思紊乱的同时,章泽表情凝重的走进来。想起总裁在办公室所说的话,他的脸色自然好不到哪去。
“章大哥,怎么样?他愿意见我吗?”梅茉情急忙起身迎向他。
“总裁表示倘若你说的是实话,他没有理由不见你;但如果你想胡乱栽赃,他会要你后悔走上这一遭,连带我的工作也不保!所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章泽再一次确认道。
如果她敢说是,他马上将她丢出去。
“我若没有十成十的把握,我敢站在这儿等着去见他吗?”梅茉情表现的很镇定,只是在心里暗暗对这位好心的警卫大哥说声抱歉。
“那么我现在就带你上楼。祝你好运,梅小姐。”章泽这才安心的松口气。
“谢谢。”她微笑以对,深吸口气后跟上他的脚步。
没错!这一刻她的确需要一点友善的祝福。
“嘿,老兄,我没听错吧!你在外面有个女人为你生了个女儿?这个天大的消息你竟然隐瞒至今,你也未免太会保密了。”丁文儒斜坐在办公桌上,调侃着他的好友。
若不是适才警卫进来仗义执言,这件事恐怕除了当事人以外,不会有第二人知道。
偏偏这个事件的女主角决定现身说法,在多年后的今天才突然带个女儿冒出来认亲,此事大有蹊跷,但也表示平顺的日子总算有好戏看了。
任何一个男人都有可能四处拈花惹草,而且经常自私到忘记、或者根本不愿做防护措施,因此在外留下一堆风流债,也不是不无可能。
但惟独展御司除外。以他和展御司相交多年,这位老兄是他看过最懂得防范之道,而且自制力最佳的男人,要想见他失去控制,很难。
所以他展御司会在外面有私生子,真的是天下奇谭,至少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
“别说笑了,你真的相信的话,就太不了解我了。”展御司双手交叠支撑着下颚,视线落在门口。他在等,等那自称拥有他孩子的女人究竟是何许人也。要想设计他,也要看她有无这个本事。“你是说没有这回事?”丁文儒讶问,表情有着明显的失望。
原以为有好戏可瞧,没想到是空欢喜一场。
“我像是这么糊涂而且不负责任的男人?”展御司扬扬唇,不以为意的指出。
若他是这种人,他今天不会坐在这个位置上。正因为他了解接掌御翔是他与生俱来的责任,是以早在二十一岁那年他便一肩扛下家族事业,将自己原有的梦想远远抛开。
“我就是了解你的为人,才会这么讶异。”丁文儒说着,随即话峰一转,道:“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你认定自己不可能犯下这种疏忽,何以决定要见那女人?怎么不干脆撵她走算了?”
“我总要看看是哪个女人,这么有胆量敢把孩子栽在我头上。”展御司口气十分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