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该敲门?身为一个大企业集团的总裁,为何要亲自来探视自己的员工?凭什么那女人能得到比他人特殊的待遇呢?
摇着头,他决定不再想这烦人的问题,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的人都已经来了,总不好就这么回去吧?就当成上司对下属的关心也好,就当成是在回报她每天中午总提醒他要用餐的功劳也行。
替自己找了两个光明正大的理由之后,罗夷熳不再迟疑,手一举轻轻地敲了两下门板。结果里头连半点声音也听不到,更别说是来开门了。
不信邪的,这次罗夷熳又重重地敲了两下门板,结果还是与前一次相同,没半点响应。
会是她自己跑出去看医生吗?还是她已经病重得连声音也听不到?
不管自己怎么揣测,罗夷熳固执且坚持地下了决定,今天若没看到她的人,他是绝对不会作罢的。这一想,他索性斜靠于门板上头,干脆站着等她回来。
哪知他这一靠,那扇门竟应声而开!
因为一时回不了神,罗夷熳不小心就这么往里头跌去,这一跌不只狼狈,还跌得惊心动魄——原来门根本没锁!
他怎么想也想不到那个看起来随时都精力充沛、热情洋溢的女人竟然就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动也不动。
“薛嫦藤、薛嫦藤……”无论他怎么呼唤,那女人就是没有响应。
一看情况不妙,罗夷熳连想也不想,直接把她昏厥的身子拦腰一抱,就急急地往外头冲,目的地是医院。
W J L B N
茫茫然然、昏昏沉沉之中,薛嫦藤感觉好像有只很大很大又很热很热的手掌紧紧握住她的手不放,像死去很久的父亲曾给她的温暖与安全感一般。
天旋地转之间,她听到有个声音频频叫着她的名字,那声音听起来很低沉、很浑厚,让人有种想依赖的感觉。
她不只喜欢那双握着她小手不放的大手,更喜欢听他频频的呼唤,这让她睡得更是安稳、更是舒适、更是享受,甚至都不想起来了。
睡梦中的她睡得不只舒适,还流了一枕头的口水,任他怎么唤也唤不醒。
睡梦中的她舒服,可在一旁的罗夷熳可就心焦如焚啦� �
他看看时间,从医院回来都已经过了将近四个小时,医生交代每过一段时间就必须喂她一次药。
可是她一直没醒来,这药到底该怎么喂才好呢?
在别无他法之际,罗夷熳只得妥协。
既然她病得连药都无法自己吃,那就用喂的好了。接着他便一颗一颗慢慢地咬碎,再用自己的嘴喂到她的檀口之中。
“好苦!”正在梦中与自己死去的父亲相聚的薛嫦藤,意外地被“苦”醒。
双眼一睁,她讶异地发现自己的眼前竟然有一个男人!
而且更可恶的是那个男人竟然敢轻薄她的红唇,想都没想,她张开两排洁白亮丽的牙齿,狠狠地就咬住他的唇。
“该死的女人,你到底在做什么?”正喂药喂得专心的罗夷熳,怎么也想不到这昏睡不醒的女人竟会在这时候清醒过来,还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嗄?”这怒吼的声音实在太过熟悉,薛嫦藤拼了命地眨着自己的眼睛,仔细一看才发觉眼前的他竟然是她心目中“甲意”的金龟郎。
“啊!对不住、对不住,我以为是……”一发现是自己公司的铁血总裁,她赶紧松开两排漂亮又美丽的贝齿,拼命说抱歉,“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
“哼!”好心没好报的罗夷熳索性把所有剩下的药,以及自己拿在手中的开水递给她,冷言冷语地说:“其余的你自己吃。”
“哦!”一脸心虚地接过他手中的药之后,薛嫦藤惊讶道,“夷熳哥哥,你怎会在这里?是谁告诉你我生病的消息啊?”
“先吃完你手上的药。”看她的神情,精明如罗夷熳当然知晓这小妮子心中所打的鬼主意。想逃掉吃药的命运,真是想得美喔!
“我不用吃药了,只要多休息,多喝点开水就可以啦!”
自小就是健康宝宝的薛嫦藤天不怕地不怕,惟一怕的就是看病、打针和吃药。
“你如果不吃药的话,从今以后也不用再到桥锌来上班了。”意思就是说不吃药她便会被他给革职,也就是说他会非常干脆地砍掉她想钓金龟郎的美好计划。
这是威胁,不用怀疑,这根本就是在恐吓她。
罗夷熳自己心知肚明,也懂得掌握薛嫦藤的弱点,因此他肯定自己的威胁对她来说一定奏效!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心里不免得意起来。
第六章
被他一威胁,薛嫦藤哪还敢不吃药,赶紧一口气全部吞下。
等药全部解决之后,她便涎着一张谄媚的笑脸问道:“我现在已经听话地把药全吞了,这样你是不是可以考虑娶我为妻呢?”
“娶你?哈!你想得美喔!”说到这里,罗夷熳突然很好奇地问,“告诉我,你为何坚持非要嫁人豪门不可?你可知有钱人家的媳妇并不好当?”
被他这一问,薛嫦藤有几分腼腆,有些话她又不想说,只得打哈哈道:“因为我喜欢过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因为我喜欢被人崇拜的那种感觉,因为我喜欢你这只金龟子啊!”
“是这样的吗?”他知道她不坦白,至少这个问题她就不够坦白,“其实你若真喜欢你所说的那些,并不一定非得嫁给我才能拥有,我倒有个更快更好,而且是你我都能接受的好法子,你要不要听听看?”
黛眉一皱,薛嫦藤连想都不想直接就摇头拒绝。
“为什么?”他好不容易才能接受她这种拜金的个性,想给她条比较平坦的路走,她却连听、连考虑都没有就拒绝,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偶尔会很迷糊,也常常做错很多的事情,可是我绝对不笨。”这点,薛嫦藤觉得最好先跟他说清楚,“就因为我很聪明,因此即使不听你的建议,也能猜出你定然是打着想收我为情妇的主意对吧?”
双眼一亮,她的聪明还真是出乎罗夷熳的意料之外。
“既然你知道我有这个打算,为何又要舍近求远?”
“因为我不想被自己最在乎的人拿刀砍,因此我无法接受你的建议,你想有哪个女人会笨到正室不做,宁愿选择那种不见天日的角色来扮演呢?”
罗夷熳不悦地攒紧剑眉开口:“你很贪心!像你这么贪心的女人,我敢断定到最后你会什么也得不到的。”
“那又何妨?”双肩潇洒地一耸,薛嫦藤豁达地开口回道,“就算没了你这个机会,我也可以转移目标不是吗?等等,找还有话要说,你先不要打岔。”看他欲插嘴知道一定不会有什么好话,她索性直接制止。
“倘若你想叫我现在就放弃你这只肥羊的话,那根本连想都不用去想,你若真有心要摆脱我这个爱慕虚荣又贪心的女人,唯一的方法就是赶紧另找个女人娶了她,这样一来,我保证绝对不会再紧紧地纠缠你不放,要不然就是到死,我也势必要钓到你这只金龟郎不可。”
“你凭什么这么笃定我一定会被你钓到呢?”他不只挑衅,更在心里发誓自己一定要找个机会,让这女人受点教训不可。
其实她坚持的理由是因为他那双盈满寂寞的双眼,可是却又胆怯不敢开口,只得胡乱打发他。
于是她说:“就因为我们的名字啊!你叫罗夷熳,我叫薛嫦藤,藤蔓、藤蔓,没藤哪里来的‘熳’不是吗?”
真去他的混蛋、王八蛋,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歪理?真亏她掰得出来。
W J L B N
自从那次生病事件之后,罗夷熳对薛嫦藤总保持一副若即若离的态度,不冷也不热,不特别恼她,也好像一点都不在乎她的模样。
午餐的约会就在这种情况之下,宣告无疾而终。想当然耳,这件事在公司里又沸沸扬扬了好一阵子。
受其所害之人,当属那个打赌做庄的甄雅南。
不过这件事可没人同情他,大失血也是他家的事情,谁教他别的不去赌,偏偏拿自家公司的总裁来赌,赔了夫人又折兵也是活该,干他人何事?
在一个细雨飘飘的日子里头,薛嫦藤照惯例八点半准时出现在公司门口,同样又再次巧遇铁血总裁罗夷熳。
不同的是他似乎正要出去。奇怪?这时间不是他方到公司的时间吗?怎么变成他要离开公司的时间,难道是自己看错了不成?
冷冷一瞪,罗夷熳连话也不说,径自转身往公司门口的方向走去。
看他那么冷淡,说薛嫦藤心里不难过根本是假的,毕竟人是感情的动物,就算她接近他真怀有什么要不得的目的,可她心中对他也或多或少有感情存在。
要不,海岛明明还有四个黄金单身汉,她为何别人不去选,偏偏选上他这冷血又特别讨厌女人的男人来作贱自己呢?
目送他那冷得不能再冷的背影,再越过他的背影看看外头,薛嫦藤突然一鼓作气追上前去。
“这把伞你拿着,外头正下着雨呢!倘若你不想让我有机会接近你的话,这伞你就一定得拿。”
意思就是说她生病时他曾照顾过她一天,反之他生病,她也没理由坐视不管。
被她一说,罗夷熳只好勉强接下她手中的伞,同样不肯搭腔,继续往前直走。
再一次目送他的背影,薛嫦藤突然又想到一件事。
这次她虽同样急起直追,可却不是追他,反而转向等在外头的那辆高级轿车,对着里头的司机恳求:“待会儿请你先不要开车,只要给我三分钟的时间就可以了,拜托、拜托。”
那位司机看她求得那么诚恳可怜,也只好点头答应。
一得到他的应允,薛嫦藤赶紧穿越马路,也不管现在是红灯还是绿灯,更无视那些川流不息的车阵,冒着绵绵细雨,奔到对面匆匆买了份早餐,同样又冒死、冒雨地赶回来。
此时的罗夷熳早巳坐在轿车里头,就等着司机开车上路。
他明白司机已承诺那女人在先,也不再勉强,就静静等着看那个女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当车窗外传来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时,罗夷熳张眼一瞧,意外地看到薛嫦藤顶着一头的湿发,对一个冒着热气的袋子指了指,再比着他的肚子,翻脸哀求地希望他能接受她的好意。
罗夷熳不想理,真的是不想理会,更铁了心肠闭起眼睛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
面对这般尴尬的场面,薛嫦藤依旧不肯死心。她看罗夷熳不肯接受她的好意,便反过来求那位好心的司机。
司机的心肠虽好,可是毕竟也是受人雇用的下属,没有主人的同意,他怎好自作主张呢!
但是看窗外那女人都已经被雨给淋得浑身湿透,老板也没说不准,他索性打开车窗,接下薛嫦藤手中的袋子。
“把它带着,待会儿记得一定要请总裁吃下去,要不他的胃早晚会被搞坏的,知道吗?”薛嫦藤虽是对着司机开口,但何尝不是故意说给罗夷熳听?
“开车。”懒得再听她絮絮叨叨一大堆无聊话,罗夷熳索性下达开车令。
就这么,薛嫦藤依旧站在蒙蒙细雨之中,目送着他。
W J L B N
一路上,司机边开车边注视着后视镜,观察总裁的反应。
在罗家已经服务好几年的他,对某些事情有一定的了解,他知晓罗夷熳并非天生冷血,而是受环境所逼、被自己最亲爱信任的家人所迫,才养成他今日这般愤世嫉俗的性子。
看他若有所思地直瞅着那热腾腾的袋子,司机忍不住开口:“罗先生,你不觉得那个女人对你真的有心吗?”
就因有心,她才会替他想得那么多,为他做了那么多的傻事。
哂然一笑,罗夷熳一脸不屑地开口:“她有心的不是我,而是我的身价。”
他讨厌这种女人,偏偏苍天总喜欢安排这种女人徘徊在他身边,对这种事,他真的是心灰意冷,再也不敢对任何女人怀有任何期盼。
天下乌鸦一般黑,这句话拿来形容女人,绝对是无误的。
“也许是总裁你误会了也说不定。”在他看来,那女人不像是那么势利、那么爱慕虚荣的虚伪女人啊� �
“绝对不是误会,因为这些话是她亲口告诉我的,就在我与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已经表达得清清楚楚,容不得人有半点替她辩驳的余地。”
就因为太过清楚,所以现在他才不致被她所骗。
“她亲口告诉你?”这倒是蛮出人意料的,“罗先生,你不妨从另一个观点去看这名女子,倘若她真有心欺骗你的感情,那从一开始她就不该这么老实说出来。我相信以她对你的态度,就算你心肠再狠、再无动于衷,也难免会被她所感动,不是吗?”
一句话点醒了梦中人。对啊!他怎么不曾从她的立场去看待这件事情呢?
她若真有心欺骗他的感情,那一开始她不开口表明自己的目的不就得了?
她若要把他套入婚姻的枷锁的话,只要她多费点心、少说点实话不就可以成事了吗?
不可否认,随着这些日子以来跟她的相处,罗夷熳发现自己确实在无形之中被她吸引了。
这种吸引不若过往的经验,他对她似乎有种强烈的占有欲。
要什么?要她的身体,还要她的灵魂,更要她的心、她的爱,可他就是自私地不想付出任何东西,尤其是婚姻这种可笑荒诞的承诺。
既然他有了想要她的冲动,那就不妨来跟她打个赌,看看谁先投降,付出自己的真心?
倘若她赢的话,那这婚姻的枷锁他自当套得心甘情愿。
倘若是他赢的话,那这辈子她就只能永远做他的地下情人,一辈子没有翻身的机会。
这赌她敢打吗?罗夷熳真的很想知道。
W J L B N
砰、砰、砰——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薛嫦藤被这类似地震的强烈声响给惊醒。
脑子还未清醒过来的她,直觉动作就是抱着枕头盖住自己的头,猛往书桌底下钻。
她以为又发生强烈地震,一颗心跳得比平时快不说,心里更是立刻担心起家乡的阿嬷是否知道要躲?
等了又等,那声音并未停止,这才使得她回过神来倾耳细听,方知原来不是地震,而是有人正在猛敲她家的门板。
“该死!”
从书桌下钻出来的她,忍不住低咒一声,接着诅咒外头那个扰人清梦的王八蛋,还不忘请出他祖宗十八代一起骂。
“来了啦!敲什么敲?”
她门板一拉,双手叉腰正打算破口大骂,然而外头站的竟是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而且还是她不能随便乱骂的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