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罪?天知道这借口有多荒唐,可外公还是信了。
外公先暗中委托好友把一笔钱送到白震天的面前,帮助他还清所有的债款,接着又把他拉进圆满意公司,代号“雷”,直到现在。
事隔几年,他恨佟家人的心依旧未变,她对他的依恋却是更深,深得让她再也无法克制,只能用这最愚蠢的方法来接近他。
回忆起所有的一切,佟贞代一颗心更是沉重,“我知道你跟我父亲之间存有不可解的深仇大恨,就因为这样,我建议你更该接下我的委托。”
“为什么应该?”这女人真以为三言两语就能哄骗得了他吗? “我绝对不可能亲手杀了你,就算你给我机会,我也懒得出手,只因为我怕会让你肮脏不堪的血污了我的双手。”他说得无情,表情更是残酷。
她的血脏,确实!有那样的父亲,她的血早就已经脏得不能再脏了,这是不争的事实,她辩不过也不想辩。“我想白先生可能还没搞懂我委托的内容吧!”这句话,佟贞代是对着另一个男人说的。“难道这位先生没告诉你,我要的不是一个真正的保镖,而是一位‘假扮’的保镖吗?”
假扮就是只要做做样子,不必负有真正的道义责任。
没!他根本没说。这下他可欠他一个解释了,为什么他没把顾客委托的内容交代清楚?
“呵呵。”在两道控诉的目光逼视之下,他的心开始有点忐忑,笑得更是不安,可就是死也不肯承认他隐瞒事实的过错。“假扮跟真的都是一样嘛!同样都是保镖的身份不是吗?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分别?”他说得心虚,心里更是暗自哀号着,林老,你可害死我了。
今天若不是林建貉打电话过来要他关照一下他的小孙女,他何必因隐瞒事实的真相而心虚?这下可好,真相暴露,他落个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对!他说得很对。”白震天虽然认同,却是咬牙切齿,只为了顾全眼前这家伙的面子。
今天若不是顾忌他对他还有一点点的恩情,要他替他挽回这面子,不可能!
“真的跟假的又有什么差别,同样还是受雇为你的保镖,同样必须二十四小时陪侍在你身边,我同样不屑。”
“不!不一样!真与假之间绝对有很大的差别。”佟贞代不管别人怎么想,她就是坚持自己的看法,“若是真的保镖,当我遇上危险时,你再如何恨我,也不能推卸自己的责任,更不能眼睁睁地看我丧命对吧?若是假的就不同了,临危之际,你就算不想伸出援手,也没有人有资格责怪你失职,怪你保护不周,不是吗?再说……”他恨她,这恨让她心痛,却不得不提。“你恨我不是吗?既然恨我,为什么不善用这难得的机会呢?”这些话就好像在暗示他,想杀她就趁此机会。
佟贞代非常了解自己在说些什么,可听的人却是一脸震惊,心更是惊悸不已。
惊讶、错愕是白震天与他两人脸上惟一的表情。
惊讶过后,白震天心里更是怀疑,怀疑这女人心里到底在打些什么主意。
她难道不知道她的话就像在鼓励他不要救她,鼓励他可以乘机复仇,鼓励他漠视她的危险?
不!他是怎么也不肯相信天底下竟有这么傻的女人!傻得把自己宝贵的性命双手交给一个恨她的敌人!
她绝对是在作假,心里定存有不良的企图,只是他一时还想不到罢了!
为求自保,更是为了要与佟家人划清界线,白震天固执地不肯改变自己的决定。“我不管你要真的保镖抑或假扮的保镖,我说不接就是不接,你另请高明吧!”
两人的对话,他听得最是清楚,从林老的口中,他已得知佟贞代的心事,可他该鼓励雷接下这件委托吗?
接下了佟贞代的委托,就形同害了她,只因他看出这女人竟傻得想用自己的性命去爱一个恨她的男人,他该吗?
踌躇犹豫,他万分为难,只能继续保持缄默,冷眼旁观事情的发展,现在插手只会误事,一切只能顺其自然。
看着白震天当真转身要走,再也不肯给她一次机会,佟贞代不由得心急地扯住他。“不!不要拒绝我。”她渴望的不多,只求能在自己错误的人生中留下一丝丝甜蜜的回忆而已。“求求你,不要拒绝我。我绝对不会害你的,相信我。我会找上你也不过是为了替我父亲向你赎罪,别无他意,真的!我绝对不会害你的,如果你依旧不放心,我甚至可以马上附上一张切结书,在切结书上注明我的生死与你无关,生是我的侥幸,死也只能怪我命运乖舛,我不会怪任何人,我的亲人也没那个理由来追究你的失职,这样可以吗?”这是她最后的挣扎,若是再不行,她也不知该怎么办了,她不敢想也不愿去接受他的拒绝。
赎罪,这理由简直荒谬、可笑。可她脸上的神情是如此真挚,真挚中还带有一抹耐人寻味的渴求,这更是让白震天不解。
“你为什么非我不可?要假扮的保镖,我相信我们公司多的是人选,未必非我不可。”看她哀求得那么痛苦,他心里也不好受。
何必呢?只要有钱,还怕请不到人吗2
为什么?
惨淡地一笑,佟贞代几乎压抑不住心里的渴望,真想一吐心里对他的感情,无奈他不会接受的,她知道也了解。
父债子偿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她不该贪求过多,只求他能暂时守在她的身旁,这样她就心满意足了,就算会因此而丧命,她也会含笑九泉。
“没错!你圆满意公司确实人才济济,云雨雷电四大红牌的名声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天天为你们踏破这道门槛的人更是多如过江之鲫,这点我绝对赞同。可真正受我父亲迫害的人只有你,所以非你不可,其余的我全都不要。”
第二章
非你不可,其余的我全都不要。
这句话本身对白震天来说就是个震撼,再加上佟贞代那诚挚的表情,还有双眼中闪烁的恳求眸光,他坚定的心意不由得有点松动,这样极度被需要更是他生平第一次有此感觉。
该接?不该接?在她那双盈满不安、等待、渴求种种矛盾光芒的逼视之下,他不自觉地点了头,算是同意接下她的委托,不过……“纸笔准备一下。”该做的他可没忘,这张切结书将是他日后拿来对付佟家人的筹码。
“做什么?”
纸笔?难道这小子真要佟贞代立下一份狗屁不通的切结书不成?
“给佟小姐立下切结书啊!还问为什么,这不是个蠢问题吗?”白震天就不相信耳聪目明的他,会没听到这驱使他答应的交易条件。
“真要吗?佟小姐,你可得想清楚啊!”一张薄薄的切结书看似没有什么,可其中关系可大可小,就看这小子的心思。
以他那颗抛不下仇恨的心,他对雷实在没啥把握,就希望佟小姐千万别那么傻,真要立切结书给这小子。
“不用想了!我说到做到。我佟贞代既然已经答应要给白先生一张切结书,就一定会给。”
她不是傻也不是不知道这张切结书对她来说有多不利,只是爱得太痴,为了替自己的人生争取一段美好的回忆,她豁出去了。
“听到了吧?人家客人自己也同意,你就少操这分心吧!”白震天看他一脸的不赞同,干脆自己来。
他打开公司的柜子拿出一张空白的纸,放在佟贞代的面前。“来,把它写一写,然后我们之间的交易就此搞定。对了!立好切结书之后,可别忘了先预付一笔款,如果你身上没带现金的话,刷卡我们公司也会受理的。”
提到钱,雷那小子的嘴脸更是让他厌恶憎恨至极,他越看越是气愤,恨不得上前赏他一拳。
再看林老的孙女,当真拿起笔埋头认真地写下切结书,这更是令他心急如焚。
怎么办?眼看情势转变成这样,他实在束手无策,就算开口喊停也阻止不了眼前这一切的进展。
要喊停简单,只要嘴一张喊出声音即可,可最重要的是要有人肯听才行啊!现在先不要说雷那浑小子,就拿林老的孙女来说,也不可能会听他的话啊!
面对这左右为难的场面,他只有在心里哀号——
呜……他对不起自己的好友,有负他的请托,更辜负他对自己的信任,他真该要以死谢罪才是。
“好了!”写下所有的项目,佟贞代把它递给白震天,“这样可以吗?”
“委托客户:佟贞代;委托项目:假扮保镖;委托目的:安抚关心我的亲人;重要申明事项:自交易成立开始,我佟贞代的生死皆与白震天无关,福祸皆由自己承担,绝不可以任何理由牵累圆满意公司。很好,很好,这样可以了。”大概看了一遍之后,白震天满意地点点头,随后更是潇洒地把手中的薄纸往他面前一送。
“收好它啊!可别搞丢了,万一佟小姐有个不幸,我跟公司才好撇清所有关系,要不……可得由你负起全责啰!”
这是什么话?!他实在看不过去,更气得想开口大骂。
看他又要发火,佟贞代担心他会坏了自己的计划,毁了自己好不容易说服白震天接受委托的苦心,赶紧开口:“我没带现金也没带信用卡,可否用这张即期支票付账?”
“可以,当然可以。”白震天不理他怒火腾腾的模样,高兴地抢下佟贞代手中的支票一看。
“哇塞,好大的一笔款项啊!算一算,我这次的佣金可不少喔!”呵呵,只要跟在这小姐的身边吃香喝辣,扮个不用太过拼命的保镖,就能轻轻松松地赚到一笔不少的佣金,这任谁看了也会兴奋的。
“不用笑得那么贼,那张支票还不是你的,给我拿过来。”他气得咬牙切齿,就恨不得能一刀宰了那满眼只看到钱的浑小子,为什么?为什么他那副嘴脸会突然间让人感觉可鄙厌恶,更加可恨。
“你今天是吃错药了吗?”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今天的他跟往常好像有些不同。白震天仔细地多看他几眼,才惊讶地发觉到……“唉,你那似‘神’一般的和蔼笑容呢?你的笑容怎么突然不见了?难道就为了这张支票?”若是,还是赶紧把支票丢给他,要不然待会儿不知会有什么祸端降临到自己身上。
圆满意所有的员工包括老板在内,都知道只要这只笑面虎脸上的笑容消失,就是大祸降临的前兆,为了避祸,白震天赶紧拉起那一脸无知的蠢女人说:“走,我们现在就开始交易,看你要去哪里,我就跟你去哪里。”话刚落,他拖着她赶紧脚底抹油,赶紧溜了。
目送那两人离去的背影,他无奈地一笑,手拿着那张金额极大的支票,心有戚戚焉地猛摇着头。
这张支票是只能看不能用啊!在还没把所有事情通知林老之前,这张支票再如何诱人,他也不敢动它。
还有最令他头疼的问题是……该怎么把这件事告诉林老呢?他好怕啊!他这一生谁都不怕,最怕的就是林建貉那只老狐狸了。
可不说也不行,呜……还是乖乖地把一切都向他说清楚吧!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是早解决早好。
拿定主意之后,他马上伸手拿起电话,按下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号码,等电话一接通,他便忙着对话筒喊着:“林老,死定了、死定了。不是我啦!是你那位娇俏可爱的外孙女佟贞代啦……”
他的话随即换来一阵阵的炮轰,直轰向自己的耳际,几乎快把他的耳膜给震破了。
风潇潇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白震天所惹的祸,到最后还得连累他这个壮土为他受尽折磨,受尽林老的怒火。
苍天何在?公道何存?他是好心没好报,好心被雷亲,满腹的委屈无处诉,只得忍泪吞冤。真可说是人间一大惨事啊!惨!惨!惨!
jjwxc jjwxc jjwxc
踩着急促的脚步,佟贞代不仅心跳加速,呼吸更是急促,这样激烈的运动实在很不适合她的身体,可她就是舍不得喊停。
因为白震天的手就拉着自己的小手,因为他说:她去哪里,他就跟着去哪里,虽然意思与自己心里所想的不同,可她却极为珍惜这短暂的幸福。
好幸福!这种情景她不知幻想过多少次,梦过多少次,可现实是残酷的,她的身体不许,她与他之间的恩怨更不许,幻想依旧只是幻想,好梦醒来之后依旧是一场空。
只有眼前这短暂的一刻值得她珍惜,所以就算她身体再如何难受,她也得咬牙硬忍着,直到头晕目眩,直到她胸中的那口气快要喘不过来,她才万般不舍地开口:“跑……慢一点,我……受不了了。”
听见后头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白震天心忖:真的还假的,才跑不到三公尺远,她就已经受不了?
这女人未免也太娇贵了些吧!
他很不相信,转头一看才发觉她的情况确实有异。
脸色惨白不说,她那张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红唇还夸张地染上一层晕黑,再仔细听,她的呼吸声怎会这么大?这女人的身子到底是怎么了?“你身体有病?”若是,他可要后悔接下这件Case了。
蹲在地上,喘不过气又说不出话的佟贞代只能猛摇着手,说什么也不肯承认自己身体有病,“休息一会儿就好。”她痛苦地挤出一句话,想拿支气管扩张剂出来喷又不敢,只因怕会把他给吓跑,只能强忍着身体的痛苦。
等?他雷爷什么都不缺,最缺的就是耐心,要他等惟一的答案就是不可能。
“算了!我想你……”
“我已经好了,已经好了,我们现在就可以走了。”一听到他的话,佟贞代再如何痛苦也要强忍。“我有车子,我们可以先去看我外公吗?好让他老人家放心。”要不,日后铁定会不好过的。
“你真的行吗?”不能怪他疑心重,实在是她的模样看起来太怪,一点也不像她口中所说的好,“说实话,你身子真的没啥问题吗?”
“没问题的,真的没问题。”佟贞代心虚地猛摇着手,更忙着解释:“只是平时不常运动,所以呼吸有点不顺罢了!”
岂止不顺,她简直就像快断了气的女人。
说谎!佟贞代愧疚万分地在心底谴责自己的谎言。她当然知道说谎不好,也不擅于说谎,所以气势难免弱了点,再加上他那凌厉的目光逼视,她呼吸更加不顺,却又不得不强自压抑,假装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