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郝如意的哭声,闻显达停下脚步,转身一瞧,她的脚果然流血了。
他该上前抱她回去敷药才是,可是……他已经跟同学约好要打棒球,眼看时间已经快到,若现在抱这麻烦丫头回去敷药,铁定会超过约定的时间。
怎么办才好呢?
“闻哥哥,你抱我回家啦!人家的脚好痛、好痛耶!都走不动了说。”看闻显达只是呆呆地站着也不理她,郝如意只得厚着脸皮开口,一心就希望闻哥哥能帮她一把。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想到这句话,闻显达不得不牙一咬,强逼自己狠下心说:“活该!是你自己要跟来的,跌倒活该!我不理你了。”话落,他当真就这么狠心地抛下受伤的郝如意走掉。
“哇!闻哥哥、闻哥哥……”
想起那段陈年往事,郝如意忍不住摇头,轻啜一口手中的牛奶。
虽然已经是十几年前的旧事,可当时被人抛弃的心痛与孤独,至今依旧让她气得牙痒痒的。
她气的不只是那狠心甩下她不顾的闻显达,更气自己。
她气自己的懦弱,气自己对闻显达曾经有过的依赖与信任,更气自己经过这一次的惨痛教训之后,依旧还是死缠着他不放。
直到她发现了那件事--
小学六年级的郝如意,已然是个娉婷窈窕的美少女。
对闻哥哥她有种很矛盾的感觉,想依赖却又忍不住地怕他,想与他亲近却又莫名的保持着一段若有似无的距离;每次与他说话,她总是克制不住心怦怦直跳,涨红一张小小的脸蛋。
她完全不懂自己的心思,却又不敢找人商量,甚至连自己的母亲也不敢。
那一夜,正值学校段考,她为了要争取好成绩,不得不秉烛夜读。
好像是一两点的时候吧!好不容易准备好明天应考的科目,想上床睡觉肚子却咕噜噜地直叫着。
“这样饿着肚子上床肯定是睡不着的,还是先下去找些东西吃好了。”郝如意喃喃自语,拿定主意之后,便蹑手蹑脚地往楼下的厨房而去。
途中,她突然听到一种很奇怪、很奇怪的声音,更令她不解的是那个声音好像是从……吴阿姨的房间里传来的。
吴阿姨是闻家刚雇用不久的女佣,平时郝如意对她就没什么好感,总觉得这个阿姨的眼神很奇怪,行止更是奇怪,怪到让她不想去亲近她。
虽然不想亲近,可好奇心却是连她自己也无法克制的,就因对那奇怪的声音产生好奇,她便把目标一改,转身向吴阿姨的房门走近。
她轻轻转动门把,咦?吴阿姨的房门竟然没有上锁?
嗯,既然如此,那不妨就偷偷瞄一眼好了,看看她到底在做些什么,为何会发出那么难听又奇怪的声音?
而那一眼所看到的,是郝如意这辈子发誓永远也不想再看到的景象。
房间里有两个人,全身剥得光溜溜地躺在床上,也不知在于些什么好事,从她的角度看进去,初时她并不知道他们两人在做些什么,更不知道里头那两人的真实身份。
看着、看着,突然他们的姿势变了,也让郝如意看得一清二楚。
她张大嘴,以一双不敢置信的眼眸直瞅着那张她熟得不能再熟的俊容,此时的她只感到一股椎心的痛苦,她感觉自己仿若被最信任的人给背叛了。
背叛她的闻显达让她感觉好脏!这是郝如意当时唯一的想法,就因为感觉他实在太脏,她忍不住涌起一股想吐的恶心感。
为了不让人发现她偷窥的行径,郝如意不得不强压下那股要命的恶心感,关好门,万分狼狈地逃回她与母亲的房间里;然后蹲在垃圾桶边拼命地呕,拼命地吐。
空荡荡的胃,根本没什么可供她尽情呕吐,只有满满的酸以及涩涩的苦,是胃酸以及胆汁吧,她心忖。
就从那一夜起,闻哥哥摇身一变成为“闻小人”,从前那个总喜欢缠着他不放的郝如意也不见了。
她总是刻意与他保持一段距离,她甚至无法忍受他的碰触,哪怕只是衣服轻轻的一碰,也会让她搓揉个半天,就想把被他碰触的痕迹给毁灭。
跟着就是中学那篇作文的事件,从此郝如意便发誓一定要离开闻家;只要她有能力,第一件想做的就是带着自己的母亲一起离开闻家。
※ ※ ※
想起那段几乎被她尘封在心里最深处的记忆,郝如意对闻显达的憎恶更加深一层。
那卑劣的小人根本没有任何的贞操观念,随随便便就能跟女人上床,这样的人她会在意才真是有鬼。
她老妈的感觉根本就是错误,不只可笑还是无任何凭证,只因她从不曾把那段尘封的记忆说给她听,也难怪老妈会那么认为。
想到这里,问题的症结应该已经全部解决,所有的疑问也算是理清,而她现在该做的就是--回房间睡她的大头觉去啰!
仰头一口饮尽杯子里温热的牛奶,郝如意站起身子,跟着一转身,竟会撞上一堵肉墙,抬头一看竟是闻小人。
“你怎么还没睡?”看到他,郝如意很自然地摆不出好脸色相待。
“这个问题我正想拿来问你呢!”若非从自己房间的窗户看到她人就坐在门槛发呆,他早上床梦周公去了。
“我在想事情,现在已经想完了,正想回房间睡觉,就这样啦!掰掰。”话落,郝如意身子一侧,就想从他的身旁泡过去。
“等等。”看见她要走,闻显达忍不住伸出手想扯住她的小手,哪知她却避他如蛇蝎一般,躲过他伸出的手掌。
“有事用嘴巴说就好,别随便碰我。”虽然事隔多年,但她对他的厌恶感依旧存在,不想时也许还能勉强忍受,方才既然已经想起,她理所当然地回避他。
她的反应说不伤人是谎言,只是闻显达不想在这点小事多做文章,他开口问自己现在唯一想知道的事:“你这次回来,打算住几天?”
“你这可是在下逐客令?”如果是的话,她就故意与他作对到底,他越是不让她住在这里,她就们要留下来,直到把他气死为止。
看她一脸的挑衅,闻显达怎么会不知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做?马上离开,还是故意再多留一些时日?”
“你管我!”哼!他越是要管,她就偏不让他管;他越是想知道,她就故意不说,看他能奈她如何。
“我们的赌约你忘了吗?”现在的情况可是她有求于他,她竟然还敢摆出那么高的姿态,不怕把他惹火,到时她想要的可就得不到少!
“没忘。不过我郝如意做事向来公私分明,你若天真的以为这赌约能束缚住我的行动,那可就大错特错。”正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以她郝如意的聪明,当然不可能只会朝着他下手。
“喔……那你想怎么做呢?”这问题是白问,闻显达当然知道,只是他不想让她这么早就回房,才会拿这问题来绊住她的脚步,就希望能与她多相处一些时间。
“呵呵!你想,我可能会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你吗?”牛就是牛,就算把它牵到北京,它依旧还是一条笨笨的牛。
“就算是稍稍透露一点机密也不行吗?”他志在拖延她回房休息的时间,至于答案……随便啦!她想说也好,不想说也罢,一切随她的意。
郝如意张大一双水盈盈的灿眸,直勾勾地瞅着他瞧。
她不笨,一点也不。就因为不笨,自然能看出闻显达这问题问得有多无心。“很抱歉,我已经困了,你若想找人聊天的话,请另寻目标,恕不奉陪。晚安。”话落,她身子再一侧,同样想绕过他挡在门前的壮硕身子。
看她就要溜,闻显达当然不肯放行,难得夜深人静两人独处的时候,他怎可轻易放弃这个良机?
看他又要挡住自己的去路,这次的郝如意可不再客气了。
她抬高脚狠狠地往他的脚板一踩,就是故意要把他踩疼。
“哇!好疼,你这女人的脚劲怎么那么重?疼死我啦!”抱着自己的痛脚.闻显达脸色难看地抱怨着。
“活该!疼死你最好,哼!”一番的幸灾乐祸之后,郝如意连看他一眼也懒,身子一侧走了进去;这次抱着痛脚呼疼的男人,可不敢再招惹这只穷凶恶极的母老虎了。
张着一双盈满眷恋的眼眸,闻显达目送她那纤细的身影离去,然后消失于客厅的玄关处,直到完全感受不到她的气息,他方才收回不舍的视线。
他非常了解郝如意对他的厌恶,也非常清楚她对他的排挤,可就是无法搞懂她为何会有这样的转变。
记得小时候她总是喜欢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跑,总是笑脸盈盈地对着他撒娇,闻哥哥长闻哥哥短地直叫着。
那时的她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偏偏他不懂得珍惜,一味地想躲开她。
等到他了解自己的心意,不由自主地想亲近她时,她却已经不再是那个喜欢缠着他不放的小如意。
她变得不再理会他,甚至他还感觉到她对他的憎恶,毫无理由,她也不曾隐瞒她对他的真实感觉,表现得清清楚楚。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配合她,用所有她讨厌的方式去撩惹她的脾气,让她一看见他就忍不住地与他大吵特吵,唇枪舌剑一番。
几年下来,这样的相处模式已然不能满足他心里的渴望,他想,真的很想,想改变她与他之间的关系,但总是不得其门而人。
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之下,闻显达唯一能利用的就是这次的机会,利用她心中最执着不放的念头来诱引她、捕捉那善变的女人。
这个方法有效吗?他无法预测,唯一能做的就是--尽人事,听天命。
第四章
听过这么一句话吗?条条大路通罗马!
这是一句非常有名的话,我想大伙儿应该都听过才是。
郝如意知道她与闻显达之间的赌约,直接对他本人下手是绝对行不通的;因此她不得不改变策略,从闻显达的父亲闻起超的身上下手。
所以,她在闻家多滞留一天,静待机会,就等着闻起超有空的时候,再好好地与他深谈一番。
这晚,机会终于来了。
闻家人对所有的下人一向宽厚,吃饭时他们从不分主仆关系,一律同桌共餐。
吃饱饭收拾干净以后,伍含笑切一盘水果,大伙儿边看电视、边聊天,也边吃着饭后的水果。
直到九点多,闻起超站起身开口:“你们自己随意,我先回书房看一些公文。”话落,他就上楼打算做他的事情。
郝如意也乘机追着他一起上楼。
“闻伯伯,我有件事想跟你谈,不知你是否方便拨点时间给我?”
“好啊!”对如意这丫头,闻起超可是打从心底喜欢,疼她就如同疼自己的女儿一般。“来,进来吧!想说什么,我们进书房里头再谈。”
“好。”太好了!只要闻伯伯肯跟她谈,她就有赢得这份赌约的希望。
一老一少,前后踏人书房里。
闻起超在自己习惯的椅子上坐下,然后用眼神示意郝如意自己放轻松,别太过拘束自己。 接收到他无语的暗示,郝如意也就落落大方地替自己找了个最靠近他的位子坐下。
“想不想喝点什么?”闻起超站了起来。
“不用了,闻伯伯,这样太麻烦您了。”看闻起超如此亲切,郝如意还真有几分腼腆。
“不麻烦,伯伯想喝,只是顺手帮你而已。”打开书房中的小冰箱,闻起超开口问:“咖啡、鲜乳,还是汽水、果汁,你要什么?”
“鲜乳好了。”鲜乳不只营养价值高,还兼具解渴的功效,一举两得,同时也是郝如意的最爱。
“好!就给你一瓶鲜乳。”拿起郝如意所要的鲜乳,闻起超顺手帮自己取了一罐咖啡。“喏,这给你。对了!要不要杯子?”
“只要闻伯伯不嫌弃如意喝相太过难看,我就直接喝了。”郝如意对吃的方面向来不怎么讲究,唯一要求自己的就是每天必定要喝一瓶鲜乳。
“只要你喜欢,伯伯是绝对不会说什么的。”闻起超打开咖啡,慢慢喝完才问:“你想跟伯伯谈些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吧!”
“呕。”喝了好大一口鲜乳,郝如意很不雅地打了个嗝,然后才正色道:“伯伯,如意现在在做些什么工作,您应该晓得才是。”这是毋庸置疑的肯定,因为闻家父子的感情一向很好,无所不谈,所以闻显达知道的事情,闻伯伯必然也会知情。
“嗯,是听过显达提起,他说你目前在快乐保险公司工作,对吧?”闻起超所知道的内情,绝对比郝如意所能想象的还要来得多,只是身为长辈的他不想多管儿女的情事,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多费心只是让自己多烦恼罢了。
太好了!既然闻伯伯已经知情,这件事应该更没问题才是。
抱着这样的信心,郝如意也就不拐弯抹角地说:“待在保险公司最大的压力就是业绩,因此如意想请伯伯您……嗯……如果可以的话是否……”
虽说不拐弯抹角,但毕竟是有求于人,这可就令她有点难以启齿。
“哦,了解、了解。”郝如意在快乐保险公司的事情,闻起超早从儿子那里得到不少的信息,知道她虽是在展业处,但却是快乐保险公司最为炙手可热的超级保险业务员,难免有业绩压力。‘“好!一句话,你想要伯伯投保多少,尽管开口无妨。”
哇!闻伯伯可真是阿沙力,连半点犹豫也没有!哈哈哈!这下这份赌约的赢家铁定是她无误啦!太好了!
“其实也不用多啦!如意只要伯伯帮显达投保大约五十万的金额即可。”她不贪心,真的不贪心,她唯一要求的只要被保险人是闻显达这三个字就好了,至于金额方面倒还有商议的余地。
“如意,你刚刚是说要伯伯帮显达投保是吗?”他没听错吧?
“是啊!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闻伯伯是闻显达的直系血亲,以他来当要保人是最恰当不过的,这点应该没啥问题才是。
“如意,我想如果你的目标是显达,那我就爱莫能助了。”早从儿子那边得知他与郝如意之间所定下的赌约,闻起超当然是帮子不帮郝如意,这点他可是非常坚持的。
至于坚持的原因,目前还是先暂时保密好了。
“为什么?”听到爱莫能助这四个字,郝如意还真有点无法接受,这不过是小事一件,以闻起超的财力来说,应该不会造成什么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