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帅傲军瞠着双目,她竟拿了他的清朝骨董花瓶,打算用来装这条滑溜的东西?
「再去找找有没有别的,呃~~算了,就用这个吧!」万一她把他收藏在柜里的骨董青花瓷都搬出来,那他可就要气得七窍生烟了!
曼曼早被吓得魂飞魄散了,也毫无主见,他怎么说,她只能照着做;呆愣地看着蛇被放进瓶子里,她松了口气的跌坐在屋前的台阶上。
帅傲军暂时没空理她,他进屋,拿了报纸塞在花瓶上封口,贴了胶布,待明天交代管家阿郎处理。
他谨慎地把花瓶放到后门外,留了字条在上头;又匆匆跑到屋前去,见曼曼双眼垂泪,无神地呆坐在外头,他的心一阵紧缩。
他缓步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柔声说:「进屋里来,安全些。」
曼曼抱着膝,把脸埋在膝上哭道:「我好想回家!」
「妳家不是在台中吗?」他犹记得她那么说过,不过他并不确定。
曼曼点头。「不然,我回去住宿舍好了,反正我的租约一直到下个月才满,我可以天天搭公车上山来啊!」
看她这么沮丧,他心生不舍,但他更不愿意让她就这么走了!
其实妳昨晚遇到的一切,都是找妹妹丽儿的恶作剧。」他终于把真相告诉她。
曼曼抬起双眼,望了帅傲军好一会儿,然后摇摇头,叹了口气。「你别安抚我了,我知道这间屋子的故事,那都是真的。」自从遇到怪事,她就完全相信山下那个阿伯所言,而且深信不疑。
「这屋里有什么故事?怎么我住在这里这么久都不晓得?」帅傲风纳闷。
「你是不是曾结过婚,有个妻子,她‥‥挂了?」曼曼问,这个答案对她而言很重要,但她没想过自己能当面问他。
「没错,我们所期待的宝宝一生下来,就发现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未满月就走了,我的妻子从此得了严重的忧郁症。」三年来,他不曾向人提起这些往事。
「你常因为她的病而「咆哮」她,对吗?」曼曼见他眉头深锁,隐约感受到他内心有着不为人知的痛苦。
「怎可能!我自认对她很有耐心,请看护二十四小时陪着她。」他从未亏待向玉洁,她曾是他钟爱的女人。
曼曼很吃惊,他所说的和山下阿伯所言怎么有些出入呢?
「她被关在后山,是撞墙身亡,对吗?」她又问。
「妳所说的,全都令人感到匪夷所思。后来,她的病愈来愈严重,在医生的安排下住进了疗养院,最后因严重厌食症而身故。」他真弄不懂,她又是从哪里「找」来这些问题?以她一向直接率真的性格看来,肯定是有人这么说,她才这么问吧!
曼曼讷讷地看着他愈拧愈紧的眉头,感到有点怯怕,她问的都是他的私事,他其实可以不必回答的,可是她真的想弄清楚 「你不是在粉饰太平吧?」
「我何必粉饰太平,妳随便去问几个下人,他们都清楚我是怎么对待我的妻子!」帅傲军低吼,就快要失去耐性。
「对不起,也许真正的状况只能由你和山下卖冰的阿伯去当面对质了!是他那么告诉我的,他说这里常有夫人的幽魂出现,我认为遇到的怪现象都和你已故的妻子有关。」但她真的可以确定,有一点那个阿伯绝没说错,帅家人很傲慢、无礼,她才问了几句,他又摆出高姿态来压人了。
「山下那个卖冰的阿伯是我舅公,他又不是不知情,怎么可能胡说?」帅傲军冷静地思索。
「他是你的舅公?!可是他还说‥‥」曼曼欲言又止,瞄了下他不怎么好看的脸色。
「说什么?」帅傲军质问。
「他说‥‥这里叫咆哮山庄,住着傲慢无礼的帅家人,难道不是吗?你一定不常照镜子,才会不知道自己常摆出傲慢的表情。」曼曼说完才发现自己不该说得那么「老实」,瞧!他又瞪过来了,表情一如初见时那般冷傲,令她心底很难过。
「原来在妳眼底,我很傲慢?」帅傲军的外表仍然冷凝,心底因为她的这一番话而波涛汹涌,而且很受伤。
曼曼有些后悔自己的直言,她觉得自己伤了他。
他起身,不再跟她说话,沉默地进屋里去了。
曼曼的心绞疼了起来!突然想起那日,自己差点从大树上跌下去,他紧握着她不放的坚定力量;想起初遇的那一天,他把她从湿漉漉的竹林里解救出来;而就在刚刚,他又再一次的解救了她!
她想起他诸多的好,眼眶不禁灼热,其实他可以不理会她的死活,但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伸出援手‥‥这样的他一点也不傲慢!
她起身,追进屋里,但他已不见踪影,心想他也许上楼去了。她放眼四下,惊恐的记忆仍在心头,但她鼓起勇气,上楼去敲他的房门。
然而她一举起手正要敲门时,才想起另一个难题,她该怎么称呼他?他曾说过她可以随意称呼他的,可是她该叫他什么?她知道叫什么都成,就是不能叫他口傲慢大亨」!
「傲‥‥军大哥!你在里面吗?」她问,等了一会儿,却没有回音。
她把耳朵贴在门上,又唤了一次:「傲军大哥,你在吗?」
帅傲军立在阳台上吹冷风,不想理那个没良心的小女人;只要他不理,她大概很快就会走掉,回到她的帐篷里去了。
不一会儿,外头真的安静了;没多久,他竟听见她的啜泣声。「我是来道歉的,你别不理我好不好?呜‥‥」
他转身,才要跨进房里,理智却将他扯住。他为何要理她?她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小园丁!
而且他也没有必要接受她的道歉,她说的没有错,在世人的眼底,他是个傲慢的人物!他向来不期待世人看见他真实的内心世界,但‥‥也包括她吗?
坦白说,他认为自己对她动情了,他爱上她的天真、可爱和傻气,偏偏人家可没那么认为!
他铁了心的不理她,却听见她傻呼呼的说:「那我回宿舍去了,明天一早再来上工。」
他惊诧万分!现在都凌晨二点半了,她要形单影只的走下山,去远在市区的宿舍?
他相信,以她的智商,她真会这么做!
他赶紧奔向房门,打开来,她果真已下楼了!
「给我站住!不准走--」帅傲军大步走向她,忘了自己心急时脸色有多难看。
曼曼回眸,见他怒火攻心,怯儒地止步。「对不起,我收回刚才说的话,其实你是个好人‥‥」她真心纤悔,泪却像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地掉落。
「无所谓,我不在乎。」他冷笑。
而他不以为然的态度伤了她,她分辨不清他是不在乎她方才所说的,还是不在乎她!
「你‥‥不在乎我吗?」她泪眼婆娑地问。
帅傲军心一震,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对她的在乎,远超过自己想象;可是强烈的自尊心教他无法在这节骨眼上承认,于是他淡漠地抿着唇,沉默不语。
他的冷淡让曼曼有说不出的伤心,那编织在她心中的爱恋梦被狠狠地敲碎了!
她无言地转过身,奔下楼,泪眼迷蒙中没看清楚阶梯,脚下踩了个空
他没等她尖叫,一个箭步,扯住她,臂膀一收,将她紧搂在怀中。垂眸看着她惊诧的双眼,心软地低叹:「妳可真会磨人!」
「我‥‥没有啊!」曼曼泪盈于睫,不懂他为何这么说,更不懂他为何又愿意理她了。
「还狡辩!」帅傲军俯下唇,掳住她红艳艳的小嘴,深切且热烈地吻她,将心底深处对她的喜爱全化成这个吻,无言地对她倾诉。
「不准走,现在都几点了。」他警告,却是那么温柔的语气。
她怯怯地伸出手臂,缠绕着他的颈子,站稳了脚步。「你不是不在乎我吗?」
「我有那么说吗?」
她望着他炽热的眸子,不再伤心。她明白了,他若不在乎她就不会理她。
「可是‥‥这里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我不敢回去那个房间,就连帐篷也不能安心的住了。」
「为什么妳不相信我说的?那真的是丽儿的恶作剧。」他再一次解释,拉着她下二楼,进了丽儿的房间,带她看那条从二楼阳台外延伸到三楼的电视线;又拉她上三楼,进她的住房,察看那台电视,证实电视确实是被动了手脚。
「可是钢琴没有人弹也会自己响呢!还有电灯‥‥」曼曼耿耿于怀。
「等我找到证据,我会严厉地惩罚她。」帅傲军愤怒地保证。
「不不‥‥别那样对她,那我会过意不去的。」曼曼扯着他的衣袖请求。
「这妳就别插手了,现在给我安分地住下,哪儿也不准去!」他命令。
「可是‥‥我还是不敢睡在这里。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假装安心地睡这儿,我会失眠的‥‥」曼曼偎在他的臂膀上,害怕地哭了。
帅傲军瞅着她发颤的手指,终于作出最后的决定 「不如我跟妳换房间好了。」
曼曼抬起满脸泪痕的小脸,吃惊地问:「真的?!这怎么好意思?」
「少来了。」帅傲军见她破涕为笑,脸上也绽出笑容,掐掐她欣喜的颊说:「不过,我的被子可不借妳。」
「噢!小器,我就喜欢你的被子啊,有你的味道呢,闻起来有令人镇定的效果。」就像抱着他一样!她偷偷地想。
帅傲军挑起眉,发出低沈的笑声。「既然如此,那妳就留着吧!」
「那就‥‥谢喽!」曼曼心花怒放的踮起脚尖,吻他脸上那朵「美丽的笑靥」,而帅傲军竟也主动地俯下脸,好让她亲个正着,亲自护送她进他的房去。
两人之间宛如情人那般亲昵,恋爱的种子已深植他们的心田上。
第七章
一个月后──
「请再往右一点,好,拉高,再高些‥‥」曼曼立在顶楼的阳台上指挥工人,将一座双人摇椅,从户外以缆绳吊上楼。
两名接应的工人身手利落,将高高吊起的摇椅搬到阳台上,架设在花团锦簇的花园中。
「辛苦了,这是工钱。」曼曼掏出牛仔裤后的皮夹,付钱。
「老板娘,谢谢妳。」工人点了钞票数目,向曼曼致谢。
「不客气,但我不是老板娘,我也是受雇于人。」曼曼笑着,挥别了工人。
帅傲军还挺大方的,他挪了五十万现金给她全权处理花卉及造景所需的支出,当然这些钱是绰绰有余的。
她满意地望着空中花园,它果真是不同凡响,不但有烤肉区、休闲桌椅、躺椅,还可以嗅到花香,远眺市区感觉世界就在自己脚下。
而从栏杆住下看去是气派的院子,安静地聆听,流水造景传来水声,很能镇定人的心神;而后院的游泳池经过专人整修后,现在有一池湛蓝清澈的水,周围的花草树木,和后山的苍翠蓊郁相映成趣。
经历了一个月没有休假的辛苦工作,今天终于搞定这个大院子,看着这浩大工程的完成,她还真忍不住要喜极而泣。
这真是她人生中最有成就感的一件事啊!把一片荒烟蔓草之地变成一座世外桃源;而未来浇花,防治虫害的工作也很重要呢!要好好把现状维持下去。
「阿姊,全弄好了,我们要走了!」可淳在楼下向她呼喊,所有的欧巴桑和欧吉桑已坐上小货车,一行人准备离去。
「等等我!」曼曼向她招手,飞奔下楼,喘息着把三十万的现款交给可淳。「钱还没付呢!」
「呼!阿姊,妳真行,一毕业就赚大钱。」可淳拿着成迭的钞票发出赞叹。
叩~~曼曼敲了可淳的额头一记。「我只是过路财神,可得把这些钱全交给辛伯父哦!替我谢谢伯父大力相助,还有妳啊,哦~~」曼曼依依不舍地抱住可淳,感激地说:「如果没有妳,我一定不会那么快搞定这个院子,都得感谢妳,今朝一别不知何日再相逢了。」
「阿姊,妳嘛帮帮忙,我们随时可以见面啊,只要妳一通电话,我随时奉陪。」可淳安慰她,却也不忘调皮的提醒她:「如果妳一不小心嫁给这屋子的男主人,可要通知我来喝喜酒哦!」
曼曼心头烘热,想起帅傲军,她的脸上不由自主浮上微笑。她默默地爱着他,却不敢有嫁给他的奢望,何况他们之间仍只是「纯友谊」。「妳想太多了!」
「是吗?」可淳暧昧地瞇起眼。
曼曼拿她没办法,只好拉着她走向小货车。「快回去,记得把钱交给伯父。」
可淳笑着,半推半就地上了货车,曼曼上前去,把货车后座的护栏栓好,跟所有和她共同打拚的欧巴桑、欧吉桑、还有可淳,挥手道别。
货车缓缓驶出帅家大门,曼曼很舍不得他们,她抹抹眼角感伤的泪,目送着他们,直到货车消失在山路转弯处。
她深吸了口气,关上大门,边走回大屋边策划今晚启用院子的「余兴节目」,只等着帅傲军回来「主持」。
节目过后她想先向他告假,明天可是周休二日,她在上山「闭关」了这么久,真不知外头的世界变得如何了;她很想下山到市区走走,然后回老家去看看爸爸。
她看看时间,才下午五点,帅傲军一向都晚归,所以她得先回房去洗香香,再睡个觉,等他回来她刚好醒来 想着,她奔进屋,上楼去了。
房里,她打开床头音响,让美妙和谐的音乐流泻一室;帅傲军除了命人把他的衣物搬到对面的房间,房里的陈设都没变,还把他的铜狮子和昂贵的床头音响留下来。
于是她成了最大的受惠者,有狮子镇宅,她住得很安心,夜里不再有噩梦,而且也没再遇见怪事。她踩着轻盈的步伐进了浴室,舒服地洗个澡。
正当曼曼沈浸在大功告成的喜悦中时,楼下却有人愤愤不平,寝食难安。
帅丽儿从自己房内的阳台,看着那个令她痛恨的院子,也一并把楼上那个「有效率」的园丁恨之入骨。
都是这个可恶的园丁!害她得提早在下个月底就结婚,她恨不得把所有新种的花草全踩扁!
等着瞧吧 她绝不会甘心就这么嫁掉!
丽儿瞪着院子,痛苦地落泪。
※ ※ ※ ※
晚间九点,曼曼一觉醒来,发现屋里静悄悄的。她换了衣服下楼,仆人们全下山了,帅丽儿也不知上哪儿去了。
而帅傲军还没有回来,她不敢在屋里留连,于是走出屋外等他。这一等,等了三个钟头,终于看见他的车驶进镂花大门。
她兴冲冲的要奔上前去,但昏黄的灯下她看见他的车内不只他一人,有个女子坐在他身边!
她煞住脚步,车也停在门口。他下了车看见她,投来一个笑意,随即为那位女子开了车门;一名飘然出尘的女子下车来,女子长发飘逸,精致的小脸上却忧郁苍白,双眼像哭过似的泛红。她一下车就弱不禁风的倒在帅傲军身上,他立即扶住她,担忧之情写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