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群推挤到最外围的典雅,紧握手上的百合花,想趁着献花给殷尚恭的机会向他道歉,但实际上连能不能接近他都成问题。
怎么办呢?她不禁望着百合发起果来了。
『这花送谁的?』
『送给学长的。』她叹道。
『哪个学长?』
『当然是……』熟悉的声音让她抬起头,盯着花朵的目光毫无预期地对上一双目光灼灼的妒眸,不知何时殷尚恭来到她身旁,吓得她话说到一半又吞了回去。
『是谁?』他严肃地质问,提醒自己不要吓到她,可是拿着花束的她是如此纯真迷人,令他抑不住胸口那股悸动,渴望逼迫着脚步朝她而来。他嫉妒那不知名的对方,竟然可以得到她的献花,神情不自觉严厉了起来,连语气都是沉甸甸的。
她脸上的红晕是为谁?这疑问令他蹙紧了眉头。
『送、送你!』她终于说出口了,捧着花的双手高高地举到他面前,浓郁的花香扑鼻,他感到受宠若惊,所有思绪都被扰乱了。
『给我的?』
『嗯,那个……对不起伤了你的心,我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的,因为你老是欺负我,我一时生气就说了气话,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的,我、我……』本想一鼓作气地说完话就落跑,但在望见殷尚恭俊朗和煦的笑容后,不由得呆住了。
从认识到现在,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灿烂的笑容,挂在那张严肃又英俊的脸上,居然是那么的适合。
『如果不是那个意思,又是什么意思呢?』他抓住她拿花的手,移近鼻息,火热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极有兴趣知道答案。
被那璀璨的星眸一盯,她又退缩了,直觉地想逃。
『我、我要说的……只有这样,再见。』
她退后两步泄漏了想逃的意图,他当然不会给她机会,伸出大掌霸道地紧握住她的手,转身就朝人少的地方大步走去。
『你要带我去哪?』她开始慌了。
『跟我走就对了。』
他们远离了学校礼堂,朝浓密的树荫走去。
『你拉得我手好疼哪!』她想挣脱,然而殷尚恭可由不得她。望着他一意孤行的高大背影,典雅不禁开始胡思乱想,他该不会想将她拐到没人的地方教训她吧?
『有什么事在这里说不行吗?你放开呀!』
突地,她被他困在双臂之中,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的炯眸闪着诡谲之光,似乎芷透露着某种讯息。
『干、干什么?』
『你这样子,让我真想欺负你。』
欺……负?!他在说什么呀?她脸色霎时一片惨白。
『你……又要欺负我了!要毕业的人了还这样吓我!』她抗议着他的行为,后悔着自己干么没事来跟他道歉,简直是多此一举。
『这要怪你,老是存心诱惑我。』
『我诱惑你?你、你、你恶人先告状。』什么跟什么呀?这霸道的人!
他厉眼一瞪,又吓得她不敢说话。
『怎么不是?你的脸蛋白又嫩,像个入口即化的布丁;鲜红欲滴的小嘴,像颗美味可口的草莓,尤其这对大眼睛,老是闪着无辜,摆明了昭告大家来欺负你。瞧,又在无辜了,你电得我还不够吗?』
他的一席话让她惊愕得哑口无言,只能呆呆地盯着他。
真可恶!那张纯真无瑕的天使容颜,老是引人犯罪,他抵挡不了诱惑,索性当个恶魔。
烙下了霸气的唇,未经允许夺走她的吻,他早想这么做了,在这人烟稀少的恋人步道上,恣意深尝她从未允人触碰的唇瓣,非吻她到无法呼吸的程度他不会善罢干休。
两唇相接的触感,完全超过了她的想象,他不但轻薄她的唇,还攻入她的唇内侵占得彻底,不管她要不要,他就是非沾惹她不可。
困住她身子的有力臂膀,像要将她揉入体内一般,狂野且毫不妥协,几乎溺毙了她的正常思绪,连思考回路都被这狂猛的火热烧得秀逗了。
这是她的初吻,在唇齿相接的那一瞬间他便明白了,这令他兴奋,也令他情不自禁,她迟早是他的,他如此深信着。
也许是惊吓太过,也或许是她反应太迟钝,面对他的掠夺,她就像是触了电一般,浑身僵硬,动也不能动,任其恣意攻占而失守城池。
不知是他吻功不好,还是她太不解风情?那张见鬼的表情活似灵魂出窍,让他想浪漫下去都不行。
『麻烦你像个女人好吗?要哭要尖叫都可以,就是别给我摆出这种表情。』
哪有人接吻还把眼睛瞪这么大!
她在他的臂弯中吓得失神,又在他霸道的气息中回神。
『你……你……』
『我警告你,在我当兵期间,你不准乱交男朋友,否则我不会饶你,听到没。』
瞠目结舌的她,嘴巴张了一半,话还没说半句,又失陷在他猛烈的占有中。
在毕业这天,他对她宣告了所有,并用深长的一吻,烙下了属于他的印记。
第九章
亲亲吾爱早春时节,冰凉的空气还留有残冬的冷意,等不及绽放的花朵,透露了大地回春的讯息。
一向迷糊的季典雅,从P大毕业后,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从事秘书的工作,成绩优秀不代表她的能力强,秘书该具备的伶俐干练她一项也没有,唯一可取的是她的认真踏实,勤能补拙之下,这份工作倒也还算胜任。
她所工作的这家贸易公司,主要从事欧洲市场进出口贸易,需要十几位通晓欧洲语言的秘书,当然也包括法语,因此法语系的她顺利地得到了这份工作,进来公司才半年,一切还在学习当中。
『季秘书,对这儿的一切还习惯吗?』
『很习惯。』她恭敬地朝经理微微颔首,规矩的上衣搭配及膝的短裙,衬托出一个秘书该有的气质,大学毕业才半年的她,身上仍留有专属于学生的纯真味道。
『习惯就好,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出来,不要客气。』
说话的男子是她的直属上司,一位严谨却不失亲切的中年人,由于他的提拔,公司才会破例录用毫无社会经验的她,对于经理的细心栽培,她感激在心,因此对他就像对自己的父亲一样尊敬。
不谈公事时,私底下经理是非常和善的,也十分幽默。
『不限于公事上的,其它方面有问题的话,也可以提出来喔,例如有别课的男同事骚扰你的话,你也可以告诉我。』
典雅微红着脸失笑道:『一切都很顺利,谢谢经理关心。』
恭送经理出门洽谈公事后,秘书课里资格最老的大秘书程秀华,人称华姊,立刻凑了过来。
『经理是不是对你说,如果有人骚扰你就告诉他?』
『是呀,你怎么知道?』
华姊立即绽出一抹好诡异的笑容。『不用想也知道,他老人家在公司里有个鼎鼎大名的绰号,可知叫什么?告诉你吧,叫「月下老人」。』
『咦?为什么?』
『这绰号的由来可不是说他好心帮人家牵红线,相反的,他怕死了自己的秘书嫁出去。』
华姊看看左右没人,自己的上司又出国考察,难得偷闲,便把这个甫进公司还什么都不懂的菜鸟后辈给拉进了茶水室。
『这件事可是有历史的,待我细细道来。』
公司里有五位经理,分别负责不同国家的业务往来,每位经理身旁皆有自己挑选的能干秘书,典雅的上司主要负责法国业务相关事宜。
说也奇怪,打从他接任法国业务经理一职后,前后任用的女秘书超过十位,每个秘书离职的原因只有一个--结婚。
秘书是经理最重要的左右手,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秘书,最后却花落人家,辞去工作洗手做羹汤,这打击实在太大,使得他惋叹错失一位得力助手之际,不得不另外招募新人,一切重新来过。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然而才上任一年半,前后共换了十位秘书,这种比率也未免高得太吓人了。总之凡是他任用的秘书,不出两个月便给人追走当老婆,因此公司上下戏称他是月老再世,还说想要嫁人,当他的秘书就对了,包准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为准新娘。
在痛失那么多爱将后,不信邪的他开始严格筛选人手,能力不再是他考虑的重点,如何保住秘书才是首要之务,毫无经验的典雅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让公司破格录用的。
以往录用的秘书年纪大约在二十七、八岁以上,都是已届结婚年龄的女子,倘若找个年纪尚轻,才刚从学校毕业的女孩,至少还可以撑个两、三年吧!这也是为什么经理肯用她的原因,除了看中她虚心上进的优点外,主要还是因为她才二十三岁的关系,年轻女孩心未定,比较不会考虑结婚这档事,就算有男友也不用担心她会立刻嫁人。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经理仍按照例行公事,时时关心她的交友状况。
『哈哈,放心啦,我不会那么快结婚的,甚至连想都没想过。』对典雅而言,一边工作一边学东西是当务之急,至于结婚,是好遥远以后的事。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哪天突然出现一个男人把你的心给擒走,爱到昏头时想不结婚都难。』
『不会啦,华姊,我才二十三岁而已。』
华姊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告诉你多少次,没事别提岁数,要知道,我们公司还有好多女人急着想出嫁呢。』
公司里的职员阴盛阳衰,女人多于男人,而且巧的是,年龄都在三十岁左右,说不想结婚是骗人的,偏偏公司的男同事不是年纪太大、就是已经死会,仅存的未婚年轻男同事当中,条件好的早有了对象,不好的她们又看不上眼。
女人太热衷工作的代价便是如此,一到三十岁的关卡,未婚的身份反而变得尴尬,在家人及亲友面前都不好交代,若再加上身边的好友一个一个出阁,自己的落单反而会惹来一些闲言闲语或猜测什么的。
结婚,成了自己不是没人要的证明。
『华姊,你别太担心,因为我怎么看你,都觉得你没有实际年龄那么老。』
赞美地驻颜有术的同时,也道出了她的老,这种似褒又贬的说法让她实在哭笑不得,偏偏这个季典雅又有让人气不起来的好本事。
『我倒希望你赶快嫁出去,那么我就有机会递补位子了。』
她身为总经理秘书,职位虽然比其它秘书高一阶,不过她现在宁愿降级做个小经理秘书就好,待嫁女儿心,有谁能够了解呢?
『连个对象都没有,我找谁嫁去?』
『少来了,听说你有两个追求者,一个是医生,一个是老师。』
『他们都只是普通朋友。』
『再过一段时间就不普通啦,随便挑一个,都是不错的长期饭票。』
典雅只是笑笑没有回答,任凭华姊发泄女人三十的寂寞心情,当个安静的听众。
与华姊的哈拉暂告结束后,出了茶水室,她们又各自回复秘书该有的谨慎态度,在上司面前谦和有礼,在其它同事面前谨言慎行。
抱着手中的文件,典雅还有两份资料要整理,想起适才华姊说的话,不禁莞尔一笑,她目前没有固定的对象,虽然有一、两位追求者,对方条件也不错,不过她一直和他们保持朋友的关系,并不想太早定下感情。
出了社会,眼界也开了,有个稳定的工作才是当务之急,至于男人嘛……同事们鼓励她选医生,生活比较有保障;同学们则建议她选老师,除了长相比较正点之外,生活也稳定。
选男友似乎只是为了提供未来一个保障,这样的想法对吗?她不知道,总觉得缺少了什么,也许她要的是一份热情、一份刻骨铭心的悸动,而这份悸动,不管是医生或老师,她在他们身上都尚未发现这点,也因此她踌躇不前,决定暂将感情放一边。
不知怎么的,在她内心某个角落一段被遗忘许久的记忆突然苏醒,想起那个霸道狂妄的殷尚恭,她没来由的全身紧绷。
她对他最后的印象,始终停留在狂乱的吻中,她不由自主地摇头,身不由己的情况下被夺去了初吻,这不算悸动,只是一种……激动罢了。
这一生就这么一次,她的初吻被他夺走了,毫无招架之力、彻彻底底地失陷在他的攻略下,害她事后有三天时间,整个人都处于浑沌状态。
两年多了,他应该早退伍了,也许他早忘了她,也忘了当初的誓言,说什么不准她交男友、她是他的。
真好笑,他又不是她什么人,凭什么限制她?
她耸耸肩,甩开混乱的思绪。不过是学生时代的疯狂行为罢了,她从没当真过,何来挂念呢?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她回到在外租赁的住处,已是晚上十点多了,给了出租车车资后,她徒步走入巷子里。
她好累,连续忙了好几天,此刻真恨不得能赶快卸下这身累赘的衣服及高跟鞋,泡个热水澡后痛快地睡个觉。进入社会后,才知当学生的幸福,才毕业半年,她便开始怀念起大学生活了。
走着走着,一个身影掠过身旁,她顿了下,竟然觉得自己彷佛看见了殷尚恭。
一定是太累了!她告诉自己,再怎么怀念大学生活,出现的幻影也绝不该是他才对。
摘下眼镜揉揉,她再度往前面仔细看了一眼,殷尚恭的幻影正对她绽出俊酷的笑容,真实得让她不敢相信,僵住了身子怔在原地。
『好久不见。』双手插着口袋的殷尚恭缓缓地吐出四个字,一身闲适地靠在墙上,炽热不减的炯眸锁住她惊吓的花容,他在这里已等候她多时。
她震惊得说不出话。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一副要来讨什么的模样?她不敢问,只是呆呆地瞪着他从暗处缓缓地走出,那张英俊的面孔,在路灯的照射下逐渐变得清晰。
他变得更有男人味了,不是粗犷那种,而是属于成熟稳重的,两年的岁月在他脸上刻划出坚毅的痕迹,眼神不似学生时代那般狂放,然而内敛中却又隐含着收放自如的鸾猛,他无须任何动作,却能教她深深感受到,自己正被他强势的气息所包围着。
『怎么不说话?是太感动了?』就连声音都蕴涵着一股威严,低沉而富含磁性。
『学、学长……』
『不恭喜我退伍了?我可是用了一年又六个月的时间去报效国家。』
『啊……恭、恭喜你……』
他抬起她的脸,细细审视这张令他日思夜想的容颜,迷人的无辜模样不变,反而还多了分女人的韵味,脸上的红晕散发出一种专属女人的羞涩情怀。
『你……怎么会来?』
『我为什么来,原因你应该知道。』
她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不会吧?他来是为了……为了实践他宣誓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