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兰插嘴道:『典雅真是可爱,只是想到乞丐就哭了,我就喜欢她这纯真善良的一面。』
『不是的……』
『你别哭,不然人家还以为我欺负你。』罪魁祸首终于说话了,用着无限宠溺的语气及阳光般和煦的眼神。
典雅不敢置信地瞪着殷尚恭,明明就是他欺负她呀!怎么有人可以前一秒怒火烈焰,下一秒使温和似海,还用这令人起鸡皮疙瘩的温柔语气说话?!
『这一餐是我请客,开心点好吗,你要笑笑的才可爱。』
笑得出来才怪!『我才不要你请客!』她见鬼似地低吼着。
『别这样嘛,我很有诚心的,等会儿还想请你们一起到我那儿坐坐,我调鸡尾酒请大家喝。』
『你会调鸡尾酒?好耶,我最喜欢喝鸡尾酒了!』朵兰率先赞成,柔媚也不反对。
有美女的地方,就少不了美女亲卫队,其它男同学当然拍手叫好,今天是跟定了殷尚恭。
『我不要去。』典雅坚决反对,一点也不顾她的话在这时候是非常扫兴的。
『去嘛,典雅,少了你多没意思。』人家殷尚恭的目标是她,她不去还有戏唱吗?
『不要嘛,柔媚、朵兰,我们回去好不好?』典雅苦苦央求着。
『这……』奇怪,典雅向来不会这么不给人面子的。
『我房间很大,除了鸡尾酒,还有水果、跟美女们最爱吃的提拉米苏。』
『提拉米苏?』柔媚和朵兰双眼霎时晶光闪闪。
『电影光盘、音乐CD、电玩游戏应有尽有,我还可以弹吉他为各位助兴。』
毋需表决,一致无条件通过,不去是乌龟!用不着殷尚恭央求,朵兰和柔媚说什么也要逼她去不可。
『就这么说定了,说走就走,典雅,人家都上至义尽了,怎么可以狠心拒绝呢?』朵兰软硬兼施地要说服她。
『看在提拉米苏的分上,你不会那么残忍丢下我们吧?』柔媚脸上虽笑笑,不过嘴上说得很明白,不去的话就太不够意思了。
典雅这下子可真的是骑虎难下,众人围攻,左右夹击,那个嘴上光会发号施令、完全不需花力气的殷尚恭,始终摆着一张毫无破绽的笑脸。
奸诈!狡猾!假惺惺!她无言地怨瞪着他,而他则回以得逞的奸笑,到手的肥羊,他不会放手。
『求你,一起来好吗?』他使出最后的杀手镧,堂堂五尺男儿如此低声下气地邀请,再拒绝的话就太不近人情了。
『去啦,典雅,人家都这么说了。』
『是嘛,你一向最善良的。』
众叛亲离,她季典雅能说一个『不』字吗?
拗不过众人的要求,她终于勉为其难地点头,引来一阵欢呼之后,用餐的和乐气氛达到最高潮,唯有她,苦在心里口难开。
瞄瞄那个奸诈的人,又露出一抹阴险的奸笑。
魔鬼!他是魔鬼!她娇弱地抖瑟着,咬着下唇好委屈地怨瞪他,而魔鬼的笑靥依旧傲睨得肆无忌惮。
第六章
就是爱逗你,怎样!
『听说殷尚恭在追你,是不是真的?』
季典雅怔愣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同班同学许岚岚,对于她单刀直入的问话感到有些慌乱。
『没这回事。』她反射性地否认,凡事扯上殷尚恭,都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话题。
下午两节的『艺术概论』是全校学生共同选修的通识科目,用功的她提早了十五分钟到教室,选修的学生多达一百人,她之所以提早到,一来是为了占得好位子,二来身负抄笔记的重责大任,柔媚和朵兰这两个损友则逃课玩乐去了。
在此时刻,对于许岚岚突然的问话,她是既错愕又担心,一方面错愕他人把她和殷尚恭扯在一起,另一方面更担心两人被误会有暧昧关系。
『有人看到你们一起出游,还常一块吃饭。』
『那是因为……他说要请客,如果不去会不好意思,而且他不只约我一人,是好几个人一起出去的。』
『真的?』许岚岚一脸狐疑。
『是啊!』她很老实地点头,不明白许岚岚为何这般严肃,总觉得像在审问似的。
『你呢?喜欢他吗?』
『才没有,我们只是朋友,很普通的,绝对没有任何关系。』
『喜欢』这两个字可不能随便说出口,她是在保守纯朴的环境下长大的,对于这种太过直接又肉麻的字眼有点招架不住,更甭说是把这两个字用在那魔鬼身上,也因此她强烈否认,只差没举手发誓。
『所以你对他没感觉喽?』
『是啊!』
『OK,我懂了,掰。』
许岚岚似是得到满意的答案了,露出友善的一笑后,神情愉悦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加入另一群三姑六婆的谈话里。
典雅吁了口长叹,提醒自已得离殷尚恭远一点,省得自己也沾了一身的八卦。而且别说看到他的人了,她就连听到他的名字都会没来由地神经紧张,摸摸手腕上的佛珠,她再次提醒自己要排除杂念,将他邪恶的影子踢出脑子外。
像『艺术概论』这种通识科目,对学生而言是最标准的营养学分,通常在开学初是高朋满座,但过了一段时间,逃课的学生会越来越多,最后只剩下有良心的、用功的、老实的学生努力挡住场面,让教授这门课的老师仅存一点颜面苟活;直到期中、期末考日子将近,学生才会开始回流,等到火烧屁股时便座无虚席,良心发现的他们乞求老师给点考题提示,只求成绩能低飞通过便感万幸了。
离期中考只剩三个礼拜,学生已开始回流,典雅一向坐在第一排,趁着还有点时间,她打算将重点温习一遍。
然而不知怎么着,身旁一个巨大的存在感逐渐压迫着她,她总觉得有人盯着她看。
她一向不会这么敏感的,一定是错觉!
摘下眼镜,她揉揉微酸的眉心,十指交握朝上伸了个懒腰,稍稍活动筋骨,再扭扭僵硬的脖子。
扭扭东啊扭扭西的,才一转头,美眸就这么毫无戒备的对上了右边一对玩味的眸子。
殷尚恭单手撑腮,微偏着头盯着地惊吓太过的表情,邪酷的正经模样有如一尊威武的雕像。就知道每次见到她,一定有可供娱乐的事情发生。
瞧!多么夸张有趣的表情啊!
『午安。』充满笑意的俊目性感魔魅地瞅着她。
『学、学长?』
『原来你不戴眼镜是这么可爱。』看到她镜框下的素颜,他沈敛的黑眸闪着惊艳的璀璨,毫不避讳地打量她这一面。
平日恶劣有余又老是板着脸孔的人,突然说出这么感性的赞美词,着实教人不知所措。
她忙戴上眼镜,一颗心跳得七上八下,暗骂自己上课前忘了看黄历,今天肯定是出门不宜日。
『那个……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来上课。』
『可是……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我有空才来。』也就是说从开学到现在,今天是他第一次出席。
典雅心思混乱,每见他一回,血压便升高一度,她低下头,硬逼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课本上,反正人这么多,他不至于敢对她怎么样吧?问题是--目光炯炯,视线灼灼,她的头皮发麻!
『有事吗?』他那专注不移的目光令她忐忑不安。
『没事。』他耸耸肩。
台上的教授开始讲课,典雅强逼自己专心,并努力催眠自己旁边坐的是木头人,然而--眸光刺刺,盯视折折,她的双颊燥热!
她觉得自己好象曝晒在X光下,连骨头都被透视得清清楚楚,在这种情况下,她是别想听课了。
『学长,请别一直盯着我看。』她方寸微乱地抗议。
『为什么?』
『你一直这么盯着人家,会害我分心的。』
他不但不愧疚,反而露出诡谲的笑容。
『笑什么?』那模不着头绪的反应令她发毛。
『没什么。』
看到她越紧张,他就越想逗她,不过这么好玩的游戏要慢慢玩,他选择移开目光,这回先放她一马。
典雅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她提醒自己必须再沉着冷静些,适才被他一搞,害她听漏了老师所教授的重点,好不容易得到喘息的机会,她赶忙在课本上做记号,决定下课后再找别的同学问问。
只可惜,这份宁静维持不了一分钟。
『哟,你的字挺美的。』他偎近她,两人的脸靠得很近。
『还好啦!』她语气不稳地敷衍,忙移开脸,尽量保持距离。
『每个字都一板一眼,跟你的人还真像哩!』他语带调侃地笑道,言下之意是说她这个人太过死板。
她不服气,回了他一句:『那么我猜你的字一定杂乱无章,就跟你的人一样。』
『马马虎虎啦,至少还看得懂。』
『哼,是很难懂才对吧?!』
她翻开他笔记,本想乘机取笑他以出心头之气,没想到却意外地看到他雄厚俐落的字体,字字浑劲有力,一笔一划蕴藏内敛,那字体俊逸得毫无缺点可非议,让她开了一半的口,霎时怔愣得说不出一个嘲笑他的理由。
『不知学妹有何批评指教?』扬着眉,他恭请指教。
『哼……尚可。』与他的字相较,她的字反而显得幼稚。她心虚地还给他,不禁难堪地低斥。『别吵我听课--啊,糟了!』
她忙抄下老师正要擦掉的重点,潦潦草草地勉强跟上了速度,字反而变丑了。
可恶!她暗斥一声,负气之余决定不再理他。
『你可真勤劳,看外表就知道是乖乖牌,你一定常吃五香乖乖对不对?』
专心!专心!懒得理他。
『我赌你从来没跷过课,是吧?』
听而不闻,忽略!忽略!
殷尚恭剑眉微蹙,冷眼旁观她特意冷漠的神情,不一会儿又展眉而笑。她的心思浅显易读,想故意忽视他,可惜用错了方法。
无声胜有声的意境也挺浪漫的,沟通并不一定需要言语,手语也行。
他撕下一张纸,折了一只鸡和一只鸭,将纸鸭悄悄放她面前,纸鸡随后跟来,鸡嘴朝鸭点了好几下。
『你猜,什么意思?』他低问。
她不语,瞄了一眼,望着有模有样的折纸,心里暗暗猜着:鸡同鸭讲?
『你一定以为是鸡同鸭讲对不对?错了,是鸡点鸭,季典雅,呵呵。』
哇咧--她真想揍这个世纪霹雳无聊人!
『嗯?不好笑啊?』瞧瞧她,板着一张脸,看起来浑身都像在冒火。
他装作没看见地撩起她身后一缕发丝,卷、卷、卷--放。
她毫无反应。
呵!她挺沉得住气的嘛,似乎是吃了秤硅铁了心,决意不理他。
他再卷起她的发丝,把玩于指间,顺便拉一拉。
忍耐!忍耐!典雅不断提醒自己,千万别称了他的心。
他就不信她能撑多久,没有人可以将他当隐形人,如果她执意忽视,只会惹得他更想逗她,也许是劣根性使然,也许是那一头柔亮的长发太吸引人,他索性移近鼻息,得寸进尺地闻香。
『你头发真香。』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畔轻轻佻逗。
这暧昧的举动吓到了她纯纯的心灵,季典雅不禁低呼出声,不敢置信地瞪着他。这人竟然轻薄她的头发?!
她的低呼惊扰了旁人,也惹来教授的眼神警告,典雅十分羞愧地低下头,不敢面对任何人的目光。
教授仅看了他们一眼,便继续讲课。
都是你!她队嘴的气愤表情如是说着,可惜威吓不了他,换来的是他顽劣的笑容。
太可恶了!这人不但毫无悔意,还越来越过分了!
她索性撇开脸背对他,这次是真的下定决心,就算天塌下来,也不看、不听、不理会他。
安分的一分钟过去……平安的两分钟过去……无事的三分钟过去……沉重的、昏睡的呼吸声呼噜噜地传来,魔音般地侵扰她的玉耳,她努力诠释『无动于衷』这个角色,感动着自己总算实践了沉着冷静的决心,丝毫未受影响。
但事情却没那么简单,她那信誓旦旦的决心还热腾腾的,可那殷尚恭就是有本事泼冷它。
他自己打盹也就算了,偏偏哪儿不好靠,却靠在她肩上,将她的香肩充当枕头。
她还是被打败了,遇上存心捣乱的他,想置身事外简直是异想天开,当了一辈子的乖宝宝,这次无论如何都无法坐视不管,毕竟上课中再怎么嚣张也不应该在第一排睡觉,好丢人的!
『喂--』她没好气地推他。
殷尚恭半睁眼帘。『别吵,本大爷睡得正香。』
『可是你靠在我肩上呀!』
『借靠一下会死啊?』
『哪有人这样的?』
『小器!大不了你打瞌睡时我肩膀借你。』
『我不要。』
他突然眼神诡异地瞄着她,一脸恍然大悟的暧昧模样。
『干么那种表情?』
『原来你想睡在我的腿上,好死相喔!』
『少臭美了,我才不要呢!』
未经思考的把话骂出口,等到察觉时想后悔也来不及了,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她羞赧惨白的脸上。
完了!她又毁了!
『两位可能跑错了教室,现在上的是「艺术概论」,可不是「打情骂俏」这门课喔。』教授语毕,全班立即哄堂大笑。
典雅双手遮着辣烫的红颊,气羞不打紧,还丢脸丢到外层空间去了!
这下子要别人相信她和殷尚恭之间绝无暧昧关系,可是比登天还难,她恨不得立刻跳窗遁逃!
死殷尚恭!臭殷尚恭!都是他害的啦!呜呜--她无颜见江东父老了!
织梦方舟扫校『喝!』
一个拦腰旋转,慕易扬轻轻松松将对手给扳倒在地。
『你没吃饭吗?用点力行不行!』
『社长,是你太厉害了,社里没人扳得倒你。』躺在地上的二年级学弟苦哈哈地回答。
每周二、四的傍晚,是柔道社社员们两人一组对练的时间,偌大的室内羽球场场地,固定会排两个小时借给柔道、剑道和跆拳道三个社团的团员来练习,因此整个场地尽是男儿的吆喝声。
『大声点!娘娘腔的,像个女人似的!把你们的男儿本色给我秀出来!』慕易扬一一指正后辈们的动作,宏亮的声音威武有力。
大三的他,明年升上大四后就无法像现在这样常跑社团了,学弟是下一届的准社长,只要有时间,他便会给学弟来个密集训练。
『学长,休息一下吧,我快不行了。』
『才练一个小时就说这种没骨气的话。』
『话不能这么说,你是铁人,有十五年以上的柔道资历,我们哪能跟你比呀!』学弟摇摇手,再不休息会脱水而死。
『真是没用。』他冷哼,丢给学弟一瓶水,自己也拿起矿泉水灌入口中。
轮廓鲜明、脸部线条刚硬,展现出慕易扬沉稳内敛的一面,向来沉默寡言的他,总是散发着一股威严的气势,在每一次的柔道比赛中,他一出场,光是那凌厉的目光便让对手畏缩了十分,一出手更是横扫千军,威力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