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林俊杰从未产生过感情,自然不在乎他娶的是谁,只不过没想到他和伶萱姊会在短短的蜜月期间便出了问题。
江伶萱同父异母的妹妹江翠华是两人婚姻触礁的第三者。
读着报上高潮迭起的内幕报导,对心蕊而言就好象在看陌生人的故事一样。
放下报纸,她禁不住为伶萱姊惋惜,何苦呢?
离开江家她始终只有庆幸而无感伤,毕竟那个家从没给过她温暖。
令她挂心的只有妹妹心媛一人,少了母亲和姊姊在旁呵护,十岁的孩子是否能承受得了其它兄姊的白眼?
原本计划筹够了钱便将心媛接出来一起住,想不到发生那么多事,钱没了,她连自己都养不起,又如何信守对心媛的承诺呢?
然而这件事并没有让心蕊忧虑太久,傍晚,任无檠给了她一个惊喜,将她日夜思念的妹妹带来。
「姊姊!」心媛一见到她,开心得直冲入她怀里,好在心蕊身子够稳,没被妹妹给撞倒。
两姊妹兴奋难耐地相拥。她是否在作梦?妹妹竟然出现在她眼前?!
「妳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大哥哥带我来的。」
「大哥哥?」
顺着妹妹指的方向,她看到了随后进门的任无檠,心不由得怦动了下。
「大哥哥说我可以和姊姊住在一起,是不是真的?」心媛抓住她的手,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心蕊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任无檠便代替她回答了心媛。
「妳不但可以和姊姊一起住,以后也不用怕别人欺负妳,这里就是妳的家。」
「真的吗?姊姊?」妹妹渴盼的眼神,天真地直视心蕊。
心蕊望向任无檠,满心的疑惑掺杂了更多惊喜交加的情绪。
「妳父亲女儿那么多,不在乎少一个。」他的语气平淡,没有施舍的傲慢,好像只不过做了该做的事,如此而已。
「谢谢你。」
这是她第一次诚心对他道谢,如果他有稍加注意,会发现她的态度已经和从前不同了,可惜他没注意到这细微的转变。
「至于妳母亲,我暂时安排她住在别的地方,有专人伺候她,如果妳不愿意和她同住,告诉管家一声,我会给予适当的安排。」
他为她做的一切是那么地周到,该想的他都想到了,实在无可挑剔。
见她没答话,他淡然一笑。「你们姊妹俩许久不见,好好叙叙旧吧!」他这不受欢迎的人明白自己该识相地远离她的视线。
「请等等。」她叫住了他。
任无檠有丝惊讶,才以为两人就此结束话题,很意外她竟会叫住了他。
也许是她也感到自己的行为唐突,也许是他有所期待的湛眸给了她压力,反而惹得她耳根子一阵燥热。
任无檠等着她开口。
心蕊让仆人带心媛回房先安置行李,待他们上了楼,这才与他面对面,大厅里就只剩他们两个。
「你到底是谁?特意接近我有何目的?」
任无檠凛敛的俊眸闪过一抹精光。「我是谁,妳不已经知道了?至于目的,妳也早明白了。」
「别跟我打马虎眼,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想了很久都想不通,为何你明明没做什么,却又要装得像做了什么。」
「什么跟什么?妳这么说,我更胡涂了。」
「少装蒜,我知道你是故意设计我的!」她扬起绣拳指责。
「那么妳倒说说看,我如何设计妳?」勾着笑,他饶富兴趣地洗耳恭听。
「你对我轻薄无礼,让我以为自己失身了,其实不然,告诉你,我已经去过医院检查,我知道你没碰过我。」哼,看他有什么话说!
任无檠挑高了眉。「妳在怪我没碰妳?」
「不是,我是说你假装碰我,实际上却没有。为什么?」
「妳希望我碰妳?」他伟岸的身子慢慢逼近她。
「谁希望你碰了!」她抗议地否认。
他存心跟她打太极拳,同时对她脸上升起的臊红着迷不已。
「为什么脸红?」
「要你管!你别过来呀!」她低叫着,然而身后已无退路,整个人已被困在他双臂圈起来的一小方天地。
任无檠炽热的眼神锁住她,他从不隐瞒自己对她的渴望,看着她慌乱娇弱的样子,恨不得一口吃了她。
「我现在恨不得一把搂妳入怀好好吻个够,省得自己被欲火给烧死。」
她知道他说到做到,心脏七上八下地剧烈跳动着。
他一手轻轻抚着她柔嫩的下巴,目光眷恋着迷人的唇瓣,但理智终究克制了情欲,他没有再进一步行动,便倏地放开她,径自离去。
再不离开,他很可能又会对地做出踰矩的事。
心蕊由惊愕中回神,这才想起自己的疑惑依然没得到解答,她追了出去。
「站住,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他猛地止步,害她一时煞不住,就这么投入他正好转过来的怀抱。
她连忙想退后,却发现自己已被困在他的臂弯里,惊慌的眼对上他深邃的眸子,才躲过适才的危险,下一步她又让自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处境里。
「这是妳自找的。」
没给她开口的机会,任无檠将连日来的思念倾注于狂野的一吻,几乎要将她揉入自己的身体里。
如果他再坏一点,便会不由分说要了她,可是他不能,这么做会伤了她,他不愿再看到她绝望的神情,那比扯裂他的心还要痛苦。
「你不能老是这么对我,却不给我真相!告诉我为什么?」她气愤地打他,明白他的吻已对她起了效用,如果她不挣扎,便会迷失了自己。
「妳想知道?好!没错,我接近妳是有目的的,为的就是破坏妳和林俊杰的婚事,让妳无法嫁给他,甚至被赶出家门!」
她无法置信地瞪着他。「为什么?我跟你无怨无仇……」
「妳那些没良心的家人找上了我,用大笔金钱作为代价,希望我可以让妳身败名裂。而我接受了这笔交易,明白了吗?我是个十恶不赦的无赖!」
她甩了他一巴掌,任无檠没有躲开,只是盯着她伤心的怒眸。
「这栋房子和户头的钱,全都是害妳身败名裂得来的酬金,都是属于妳的,现在我还给妳。」
她又打了他一巴掌,贝齿将下唇咬出了血丝,泪水溢出了她的眼眶。
「我不后悔破坏妳和林俊杰的婚事,如果从头来过,我还是会把妳从他手中抢过来。」
这一次,他没给她机会再甩他第三个耳光。他低头霸气地攫取了她的唇,坚定的!狂野的!
而她能怎么办?在知道真相后,却仍恨不了他。
是自己变软弱了,还是他太强悍?
抗拒不了他狂猛的掠夺,只能任由一颗心往下沉沦。
是命中注定?抑或前世欠的?她参不透;对他的感受是恨还是爱?她也已分不清了。
唯一清楚的是,他已闯入她生命,霸占了心上一处角落……
◇ ◇ ◇
在萧瑟的秋风中,光秃秃的树木显得格外孤寂。
虽然这栋花园洋房里充满心蕊梦寐以求的欢声笑语,她始终若有所思,无法完全融入这份和乐。
经过这次的风波后,母亲也变得较为温和了,虽然一时改变不了虚荣的恶习,但至少,她懂得反省。
这日秋高气爽,母女三人在庭院享受宁静不受打扰的午后时光,妹妹心媛拿着画纸和水彩,坐在石阶上描摹庭院的花花草草。
母亲则是躺在凉椅上,重拾过去在未嫁入江家前所学过的女红,拿着毛线针试着编织一条简单的围巾,希望到了冬天可以派上用场,顺便也可以打发时间。
至于心蕊,则静静地坐在妹妹身旁,除了听她编出的可爱小故事之外,另一部分的心思则飘向了无边无际的远方。
李丹艳看得出来女儿有心事,她早想问了。她深知自己是个不尽责的母亲,也亏得女儿天性善良原谅了她,如今能在这舒服的地方觅得一席之地,实属万幸;她决定以后要对女儿多付出关心。
那位叫任无檠的男子,对心蕊可是百般宠爱,将她们母女三人的食衣住行全照料得无微不至,明眼人一看也明白理由何在。
但那两人持续着恍若陌生人的客气态度及微妙的关系,情感方面完全没有进展,真是急死了旁人。
如果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她希望女儿把握。
自己长年活在丈夫的权威下,太了解身为女人的悲哀,难得出现这么一个好男人,姑且不论他的财势,虽然钱财也很重要,但有个温柔相待的丈夫才是女人幸福的泉源。
「那位任先生……好久没看到他了呢!」李丹艳尝试起了个话题,并瞄了女儿一眼。
「嗯……」心蕊仅是眼帘微动了下,轻应一声。
「他真是个大好人,不但为咱们母女打点生活,还帮咱们还清了所有债务,简直是上天派下来的菩萨,这男人长得体面,出手又大方,最重要的是他不会像妳爸那么蛮横霸道,这么好的人实在世间少见。」
看女儿没任何反应,李丹艳忍不住好奇问:「他条件这么好,妳要不要考虑一下?」
心蕊水灵的美眸迎上母亲探询的目光,口气冷淡。「妳又想卖女儿了?」
「别误会,我只是关心妳的终身大事。」李丹艳脸红地说。
「只要妳别过问我的婚事,我就别无所求了。」
一谈到这话题,也难怪女儿变得敏感,从前她利字当头,忽略了女儿的感受,自从知道女儿因为赌债一事而自杀,李丹艳才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对女儿的伤害有多大,她不怪女儿说话带刺,毕竟是她这作母亲的先愧对女儿。
「妈从前的确是太势利了点,做错了不少事,但不代表我不关心妳,妳终究是我的骨肉,如果有机会觅得一个好归宿,妈希望妳能把握。」
李丹艳轻轻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继续编织手上的围巾。
心蕊知道自己最近与母亲交谈,每每语带嘲讽,其实她并不想这样的,望着母亲逐渐苍老的面容,赫然发现她的白头发多了许多。
想想母亲也是父亲权威下的受害者,要不是父亲她也不会变成这样。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纵使从前有许多的不愉快。
逝者已矣,来者可追。至少她可以决定自己不要活在过去的阴影下,把握未来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心里一旦坦然,人便豁达了起来。
「妈……我想……恢复学校的课业,荒废了学业那么久,应该重新振作才是。」
「对、对,应该的,妳还年轻,应该先去念书才对,不要像妈妈一样没念什么书,妈妈一直很遗憾呢!」
「我们三人好不容易团圆,就从现在起,一切重新开始吧!」
「好的……让我们重新开始。」
李丹艳眼中闪着泪光,声音也哑了,与女儿四目交会的眼神中,有着喜悦和感动,这么多年来,她和女儿生平第一次在心灵上有了交流。
唯有心媛仍天真地沉迷在图画中,不知妈妈和姊姊发生了什么事。
「看!我画好了,漂不漂亮?」心媛兴奋地将图画秀给妈妈和姊姊看,天真无邪地要求赞美。
「好漂亮,心媛有绘画的天分喔!」
「咦?妳们眼睛怎么红红的?」
「因为感动呀,心媛画得太好了。」
「我才随便一画,妳们就感动成这样,如果我很认真的画,妳们不就大哭了?」
她们两人一愣。这个小心媛,说话的口气居然像个早熟的小大人。
「妳呀,人小鬼大。」
母女三人笑闹成一团,彼此的距离更拉近了些。看这世间,有什么比心连心的亲情还令人欣慰呢?
「说起来真该感谢任先生,要不是他,我们母女三人也不会有机会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地谈心,回想从前,每天活在紧张的气氛下,和现在比起来,才知道什么是幸福,说来讽刺,离开那个家,咱们才真正开始过得像个人。」
李丹艳感叹一番后,便又专心编织着围巾。
心蕊听在心底,目光再度飘向远方,自从那一次真相大白后,他便消失了。
轻抚着唇瓣,他吻她的感觉还在,不知这段期间,他过得可好?
◇ ◇ ◇
心蕊决定辞去餐厅的工作,她希望能多学一点专长好充实自己。
从小她就喜欢室内设计,对于布置一个美丽温馨的家有着憧憬,只要有机会,她常常在书店里翻阅有关室内设计的杂志,奢侈地幻想自己就是那些设计师。
读大学并非她自愿的,原本她是希望自己国中毕业后能报考室内设计,但由于父母的虚荣心作祟,认为读大学才有面子,逼得她不得不选择升上普通高中,并乖乖地念大学。
现在她自由了,虽然慢了点,她仍是很开心可以依照心愿选择自己要走的路。
她很单纯,也不在乎学历,放弃了人人羡慕的最高学府,选择进入一所高职室内设计科重新学习。
人最怕的,是当你回首来时路,才惊觉现在一无所有,而后悔当初没有尽力追求梦想。
仰望着天空,她的梦想就在蓝天白云上,晴空万里,这世界原来如此宽广。
她白天在一家室内设计工作室打工,晚上则去上补校,希望在上课的同时,也可以实际学到应用实务方面的知识,顺便赚些零头买书。
虽然任无檠以她的名义开了一个银行户头,并汇了不少钱在里面,但她希望自己半工半读,不再茶来伸手、饭来张口,藉此锻炼一下自己也好。
她打工的设计工作室属于一位叫做陈子绍的设计师所有,包括心蕊在内,在他底下有三名员工,其中两位是主修室内设计的毕业生,来此工作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学习室内设计经验,和他们比起来,心蕊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外行人。
「心蕊,把这张图送到这个地址,然后再到指定的商店买这些颜料回来,另外再到书局去,把最新一期的室内设计比赛得奖杂志买回来,然后放到陈老师的桌上。」
「好的。」心蕊接过图,立刻就要上路。
「慢着,妳地址没拿,怎么这么粗心。」
「对不起。」心蕊忙跟前辈李芝菁道歉。
「芝菁,别这么凶嘛!心蕊才刚来,很多事都不懂,一次交代那么多事情她会不适应的。」另一位前辈许志博好心地帮心蕊讲话,他和李芝菁都在陈子绍门下学习。
「我是公事公办,想学习的话就必须精明点,当初我们来这里的时候也是从跑腿开始的,我可没欺负她。」
「没关系的,许大哥,芝菁姊也是为我好,都是我笨笨的,老是记不住。」
「快去吧,在三点以前要回来。」
「是。」
心蕊出门后,志博对芝菁笑道:「何必对她那么严?妳在吃味?」
李芝菁睨了志博一眼,不以为然地回答。「陈子绍老师是国际有名的设计师,当初我们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到在工作室学习的机会,虽然做的是琐事,但可都需要专业知识,一般的外行人是没机会得到这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