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歇斯底里地開口道:「婚前及離婚後,你的風流豔史我可以不計較,但你坦白的告訴我,你在知道我們並未離婚後,到底有沒有背叛過我?」她知道她這樣問有失公平,但是她無法不在意。
詹士陰然的臉色,倏地僵住,在謊言和實話中,他考慮之後選擇了後者。「有。」
宋凡妮突然昏眩了起來,她退了一步靠在梳粧檯旁,恍若那是支撐她的棟梁,當她欲開口時,眼中不經意地瞥到他襯衫領口之處有抹鮮紅刺目的口紅印,她幾乎巴不得自己可以昏死過去。
「連秋萍……」宋凡妮壓下屈辱不堪的淚水,指甲深深地紮進她的手心。
對於她臉上突來的慘白,他循著她的視線一看,知道她看到了什麼。
「沒錯!」詹士可以否認,但他沒有,因為的確是連秋萍留下的。不過事實卻不是她心中所想的那般,他並沒有和她發生任何關係,有的只是她的一廂情願。
今晚加班時,當他疲累地躺在沙發休息時,連秋萍正好泡了咖啡進門,然而他卻沒有想到她放下咖啡後,竟然主動對他投懷送抱,他本能地推開她,卻沒料到衣服殘留下她的口紅印。
宋凡妮再也受不了,她的丈夫的心不僅不是她的,而且她還要和別的女人共同擁有他的身體,她覺得自己好污穢、好不值又好噁心!這個婚姻根本從頭到尾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她快崩潰又狼狽地笑著。「詹士,我的丈夫,你根本沒有道德和廉恥,你讓我覺得好噁心!你根本不配當我的丈夫!在你要求我和你破鏡重圓時,我曾問過你一句話:萬一我們在一起後,發現再也不適合彼此時,你說過你會考慮離婚一途吧?」這樁婚姻中不管她是否還愛著他,那都不重要了,那只會讓她感到難堪和傷感罷了!
詹士的心涼了一半,閉起眼無力地道:「是的。」
「從現在起你可以開始考慮了,因為我要求離婚。」宋凡妮氣若遊絲地說著,心早已麻木。他們的確不該再重來的,早注定無緣的呀!
「凡妮……」
「我從現在起不要聽你的任何解釋,因為那再也不會挽回我對你的感受,你走吧!」
宋凡妮無情地背著他撂下狠話,不知等了多久,終於聽到關門的聲音,她顫抖著身子,轉身望著那扇像是地獄的門,手不經意地觸到自己的臉頰,才發現她的臉早是濕潤的。
她告訴自己沒必要哭,因為這個婚姻本來就如她所料的不會維持多久,但是她的心卻狠狠地被他給傷得好深、好深……
霎時,她的心底變得好冷好冷,像一株枯萎的花蕊一樣,只是一個無生命的個體。當真不愛他嗎?那恐怕是自欺欺人的話,否則她的心怎麼會如此的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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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凡妮在悲泣和絕望的心緒交替下,渾渾噩噩地度過了一夜。
她的眼睛哭腫了,但淚水仍像關不住的水龍頭撲簌而下,比當年他們離婚後的情況更加淒慘。
當年是因為他在意賽車更勝於她,所以她難過不已;但今日卻是因為他的不忠、他的花心讓她心碎;這兩種而言,後者更傷人。
她好累!真想就這樣死去,就可以沒有知覺、沒有傷痛,只有解脫,但是她不是那麼懦弱的人,所以她選擇活下去。
打了電話跟公司請了假,莊嫂要她吃飯她拒絕了,只因沒有半點胃口。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急促的敲門聲使她呆滯的目光緩緩收回。
莊嫂慌張的聲音從門口響起:「小姐,妳醒著嗎?我有要緊的事要跟妳說,妳可以開門嗎?」
宋凡妮像個無意識的人木然開門,看著一臉著急的莊嫂,淡問:「什麼事?」
「小姐,抱歉打擾到妳了。我剛才接到我媳婦打來的電話,她告訴我我的兒子出事摔斷了腿,此時正在醫院,我……」莊嫂哽咽地道。
宋凡妮這才稍微回過神,開口急說:「那妳趕快去看他。」
「可是我又不放心你們呀!」她昨夜全聽見了,怎麼會變成這種局面呢?偏偏夫人又不在臺灣。
「我們會照顧自己的,妳不用擔心我們--」宋凡妮安撫著老婦人。
「可是……可是我真的擔心你們的婚姻……」莊嫂一臉憂心仲仲地望著她。
「妳都知道了?」宋凡妮面帶難堪。
「你們吵這麼大聲,我這個老太婆想裝做沒聽到都不行!」
「莊嫂,妳別操心我們了,你兒子的傷勢比我們的爭吵更重要。」他們之間完了,已沒什麼好說。
「不行,我若是現在南下,夫人會怪我照顧不周的,除非妳答應我,在我未回來前不離開這裏,否則我是不會走的。」莊嫂放不下心地拒絕她的好意。
「莊嫂!你這太為難我了……」她沒辦法呀!此刻她已巴不得離開此地!
「那……我說什麼也不能走。」莊嫂毅然決然的搖頭。
「莊嫂,妳別為難我呀……」宋凡妮頓時不知道如何是好。
「沒關係的,反正兒子這麼大,摔斷個腿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事,死不了人的。」莊嫂佯裝放心地道。
宋凡妮看到莊嫂一臉放心不下又憂心的臉,知道她是擔心他們的事而不肯去看病重的兒子,她於心不忍地輕歎著氣,開口道:「好吧!我答應妳,這樣行了吧!」
「真的嗎?妳沒騙我這個老太婆?」莊嫂雙眸明亮的像是好計得逞的模樣。
「嗯。」她苦笑著。
「太好了,那我就馬上趕回去了,但是你要答應我好好照顧自己的身子,別讓自己太過勞累,知道嗎?」莊嫂還是不放心地交代著。
「嗯。」
送走莊嫂後,看著偌大的房子,她倏地感到疲倦萬分,心中迫不及待地想逃離這一切,但她卻不能,只因她答應了莊嫂。
不過,雖然她不能搬離此地,但有一點她的確可以做,那就是放自己一個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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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累地躺在柔軟舒適的沙發中,詹士伸手揉著太陽穴。
當他昨晚回到家後,就一直在等宋凡妮回來,因為他怕她氣得離家出走,結果當他等到天亮仍見不到伊人的蹤影時,一顆焦慮如焚的心已快接近崩潰了。
生平第一回,他請假沒去上班,只為了找尋她。
由她的同事口中得知,她請了一星期的假期時,詹士非常的震驚,她的反應竟這麼激烈。他很難過自己竟然會把她傷得這麼重……
當年若不是醉倒了又那麼的渴望著凡妮,他也就不會發生那一次的出軌……也難怪凡妮不肯原諒他了。
他不放心地撥了電話要偵探社幫他查宋凡妮的蹤影。
待得到他要的消息時,已是晚上九點,才知道她昨天中午時便搭飛機去蘭嶼度假,預定星期四會回來。倏地,他心中的大石才放下。
而直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是多麼的饑餓,是呀!今天他幾乎沒吃什麼食物,難怪胃會吃不消。
於是,他拿起外套,打算去好好的慰勞他可憐的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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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星期的輕鬆假期,宋凡妮氣色比上星期好多了,膚色也曬出小麥的色澤。
整整七天,她每天耗在沙灘上,看著書、曬著日光浴、游泳,什麼都不想,自由自在地像個優閑的度假者,過了一段真空的日子般。
但在她下了飛機,搭計程車返回家裏的路途中,她所有的情緒全一擁而出,心中又悲促了起來,但是她知道,在經過這個假期之後,她渴望沒有負擔和沒有感情掙扎的日子。
只有一個平凡的生活,才會讓人感到踏實和安全。倘若她沒辦法釋懷的話,她一定會心力交瘁而死的。離婚是唯一的解決之道……
推開家門,她把行李放在大廳中。
看著室內的裝潢仍和她離去時一樣,然而她的心境已全然不同了。
她不管詹士還想對她解釋什麼,但她絕對不會像以前那樣心軟了。這裏已沒有什麼值得她留戀,包括詹士本人。她絕不傻愣愣地再去愛上他!再受一次罪。
聽到樓上的腳步聲,她本能地抬起頭,當她看到一張冷漠卻俊美至極的陌生面容出現時,她嚇得瞪大雙眸,尤其他此刻的打扮,很明顯的是剛洗完澡,高大的身子只套著一件浴袍。
她像是看到稀有動物般,驚奇地叫著:「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裏?」
她明明是用鑰匙才進門的呀,那表示他並不是個因為門沒關而闖空門的惡人。
高大俊美的男子神態優閑地靠在二樓的欄杆前,淡然地打量了她半晌,才緩緩地開口:「狄克.蒙特芮,很高興見到妳--宋凡妮。」
「狄克!詹士的哥哥,你不是在美國嗎?怎麼會來臺灣?」詹士提過他。
「來看妳呀。」狄克口氣輕鬆自在,雖然只穿著一件浴袍,但走下來的氣勢卻宛如穿了一件盛裝華服似的。宋凡妮比照片中的人兒還要漂亮三分,愈看愈賞心悅目,不禁惹得他多看了幾眼。
「看我!」不會吧!她根本不認識他呀!本能警戒地退了一步;再說她又不是動物園內的珍禽異獸,有啥好看的!
「別用那種驚慌失措的大眼看我,好像我是只大惡犬似的。」他眼中帶笑地瞅著他的弟媳。真是個可人兒!倘若當年認識她的是自己的話,想必他也會如同詹士一樣立即娶了她。
「我沒有那個意思。」她吶吶地開口,是他出現的太突然。不過,在得知他的身份後心底莫名地安心了起來,在她未和詹士離婚之前,和狄克至少還有一層姻親關係。
「我只是想休息,而詹士也正好在這裏,所以我就過來了。」他老媽也有把這裏的鑰匙留給自己,所以他才能自由地出入這裏。
「喔!那詹士不在?」宋凡妮和狄克談了半天,都不見詹士的蹤影,她遂猜測道。
「嗯,我來這裏沒半個人,所以妳是我在臺灣第一個見到的親人。」
「對了,你怎麼會認識我?我不記得曾經見過你。」她現在才想起來,她根本沒有自我介紹,但他卻能精准的叫出她的名字,這是怎麼回事?
「對於詹士的事情我們一向很清楚,況且你們結婚這麼久,我們自然聽過,也知道妳的事情。」狄克輕聳著肩。那姿勢讓宋凡妮感覺好像詹士在聳肩,看來他們兄弟倆的神韻氣度非常肖似。
聞言,她微蹙著眉不語,覺得似乎不像他所說的這麼單純,畢竟他第一眼就認出她了,這事有些古怪,但她又不知道如何問起,而且她覺得狄克也不會告訴她真話的。
「妳剛回來?」狄克的視線飄向她的行李箱猜測道。
「呃……是的。」
「好玩嗎?」
「還好。」宋凡妮不想談她的出走一事,轉移話題地問:「你吃晚飯了沒?」
「還沒,我也才剛下飛機不久,連詹士也不知道我已經來到臺灣。」狄克想給他一個驚喜,其實說穿了他是來湊熱鬧的,明知詹士和宋凡妮的關係都鬧到決裂了,硬來湊一腳。
「他不知道?你需要和他聯絡嗎?我這裏有他的電話號碼。」她只好如此說。
「好呀!那麻煩妳幫我聯絡他。」狄克眼中有著算計,故意要她幫忙。
宋凡妮目光一暗,輕扯嘴角,不著痕跡地開口:「我看還是你自己聯絡好了,他一定會很高興親耳聽到你的聲音。」
「那好吧!我自己打。」他又是一記聳肩,無所謂地道。
「我剛回來,想休息一下,那你請自便。」雖然狄克微笑的表情讓人放鬆警戒,但她本能的覺得狄克不是個簡單的人物,畢竟他繼承了蒙特芮企業,沒有幾分實力,如何坐穩總裁一職呢?
「嗯。」
狄克若有所思地凝視她離去的背影,隨後才打電話給詹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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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士一接到他的電話,差點被嚇個半死,沒半個小時就沖回家了。
而狄克早已換了一套白色的休閒服,泡著香醇的咖啡等著詹士。
兩個兄弟豪爽的擁抱了一下,詹士捶著他大哥的肩,道:「狄克!你怎麼突然來了!為什麼不先告訴我一聲,不然我也可以去接你。」
「不用了,幹麼那麼麻煩!」狄克毫不在意地揮手。
「你現在跑來臺灣,那公司誰在管?」詹士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檔事。
「管他誰管!我三年沒好好的休過假,就算連放三個月都不算過分,更何況公司裏人才那麼多,老爸也在,怕什麼!」狄克倒不是個不負責任的人,來臺灣前他才剛擢升了一個主管,所以根本不怕沒有人打理公司。
「你是偷溜過來的!」詹士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大哥。狄克從沒有這麼不負責任的舉止過,這回怎麼這麼反常!難道出了什麼事?
「錯!我是正大光明的走出美國。我搭著公司的車去機場,且在飛機起飛前一秒還撥大哥大給老爸,告訴他我要休假了,夠好心了吧!」狄克沒半點心虛和內疚,畢竟他為蒙特芮家族貢獻出太多,偏偏公事如山,若他不這麼做,哪能閃人呢?
「哈!我可以想像老爸抓狂的表情,夠狠!」詹士隱忍不住地拍著大腿,狂笑。
「他們想逮住我還得花幾天的時間,而且還得先處理我留下的事,所以我這幾天應該會滿清閒的。」狄克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你不早點通知我,不然我就把時間空出來,陪你在臺灣好好玩一玩。」詹士懊惱地道。
「算了!你陪宋凡妮的時間都不夠了,還陪我,我心領了。」
詹士眼神一黯,眼睛不由得飄向上面,剛才狄克在電話中有提到宋凡妮已經回來了,但他卻始終不曾看到她下來,是因為自己吧!哎--
狄克眼睛一瞥就可以猜出這個老弟的心思,立即轉移話題。「我餓了,現在還有什麼好吃的可以喂喂我的胃嗎?」
「我幫你叫飯店的外燴。」
「謝啦!」
等外燴送來後,詹士甫上樓,問道:「凡妮……我們叫了外燴,妳要不要一塊吃?」
一陣沈默,才傳出平淡的嗓音。「不用了,我在飛機上吃過了。」
「凡妮,我們能不能談談……」詹士想看看她,他已經一個星期沒見到她了,有些不放心。
「不能!」裏面傳出的聲音毫無轉圜餘地,讓詹士備受挫折,輕歎一聲走了。
他那天明明可以不要使他們的氣氛弄得那麼糟,偏偏自己口氣又那麼沖,讓情勢一發不可收拾。本來只是簡單的詢問理由,到最後竟變成婚姻的決裂,而導火線還是因為自己,他還真是一個大白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