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对你做什么?」向湛云老远就看见她和乔斯在拉扯,冲动凌驾理智,先扁再说。「为什麽我不能再打?」
「没有,他什麽也没有做,反正你就是不能打。」祁睛无意让事端扩大。
「是吗?」狠狠的瞪著擦拭嘴角流下的血的乔斯,向湛云的口气暂显缓和,高扬的拳头也因祁晴的劝说而松开。
「嗯。」祁晴偎著向湛云看向乔斯,「乔斯,你还好吧?」
「嗯。」乔斯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沙。「这位是?」
好猛的力道,看不出这男人瘦瘦高高的,力气倒不小。
「我来介绍,乔斯·汉登,我同你说过的邻家哥哥;湛云·向,阿向,我男朋友。」祁晴怕极了他们两个人会打起来,毕竟一开始向湛云就先赏了乔斯一拳当见面礼。
「哦,原来是汉登先生,久仰。」向湛云一手楼著祁晴的腰,一手伸出,从乔斯眼里窥出些许异样,竟满是敌意的瞧著他。
他不觉得乔斯是如同祁晴所说的,什麽也不想对她做。
「向先生,我也久仰。」乔斯大力握住他的手,脸上尽是挑衅。
交相注视的目光有火花擦出。
「呃……我想阿向你该接David先回去了,不然……」祁晴试图化解两人四目交接时产生的火花,没有半点庆幸的感觉。
「也对,你也一道来吧,有东西让你看。」向湛云今天会晚到的原因大半出在这儿,话是对祁睛说的,但视线一直凝在乔斯脸上,笑容里寒鸷得足以冻伤人。
「我跟乔斯有些事情得聊,我一会儿再去事务所找你好不好?」祁晴觉得有责任跟必要同乔斯说清楚。
向湛云俯视她,深深地探进她眼眸深处,终是点头答允。
「我跟起耀在车上等你。」低首覆上她的唇,在她唇边呢喃:「小心点。」
「我会的。」祁晴苦笑,湛云不放心她一人。
「起耀。」轻唤著在一旁观战的辛起耀,拿走祁晴的背包,一大一小手牵著手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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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野蛮。」乔斯吐出一口血水,感觉脸颊肿痛。
「谁叫你做出让他误会的举止。」祁晴弄湿手巾,覆住乔斯的脸颊。
「我怎么知道他会突然出现。对了,他有孩子了?」乔斯的眉不知是因痛还是因祁晴的男人有孩子而皱起。
「那是他朋友的孩子。」见乔斯和她犯下一样的错误,祁晴不由得漾起轻笑。「刚认识他的时候,我也把他当成是David的父亲,後来才知道错得有多彻底。」
「是吗?」乔斯不想听到看到祁晴因回忆而甜美的声音和笑容。
「嗯。好些没?」祁晴端详乔斯嘴角的瘀血,「幸好没有很严重的肿起来,不然你这张睑就完蛋了。」
「你还会关心我?」乔斯以为祁晴会替向湛云说话。
「你就像是我哥哥,怎麽能不关心?」祁晴一句话,清清楚楚地划清两人的界线。「我先替阿向道歉,他向来不是冲动行事的人。」
「我很难相信。」乔斯认定向湛云是火爆人物。
「我说过了,是因为你做出让他以为你在伤害我的举动,他才会动手。」祁晴正色重申,「如果你肯放开我,他就不会动手了。」
「他是你男朋友,你当然站在他那边。」乔斯眼底闪过一丝伤痛,为他赔了夫人又折兵,偷鸡不著蚀把米的失败而难过。
「懒得跟你说。」祁晴懒得再跟他辩下去,伸出手,「我们还是朋友?」
乔斯见状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久久不放,「有太多的如果我想问,但我现在明白,我只能是候补人选是吧?」
这几年的心意,他很难一下子就全数释放,明白是因为自己的远离而造成向湛云的乘虚而入,乔斯怎么想怎么不甘心。
「乔斯?」难道他还没死心?她怎么不知道他是如此有耐性的人?而她又是哪里吸引他了?
「那小子要是欺负你的话,来找我。」不舍地放开她的手,乔斯掏出名片,在背後空白的地方写满可以联络到他的电话,塞放进她的掌心。「结婚别忘了我。」
「还久的很呢!」她才二十四岁,不想那麽早结婚。
「也许,但到你结婚之前我是不会死心的。」毕竟,祁睛是他唯一想细心呵护的女孩,更是唯一一个不会躲在他张开的保护网里的人。
「天!你这话千万别在阿向面前说,不然你又被他打我可不会帮你。」祁晴翻翻白眼,双手交抱,笑道。
「你很爱他呵?」虽然她警告的人是他,但他看得出来,祁晴比较偎向向湛云。
「我很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但她不知道这是否就是爱,只知每回想起他,平静的心便似有人撩拨,久久不能平息。
「别忘了保护自己。」她自己没有自觉,但他看得出来,祁晴对向湛云的情感不似她表现出来的平淡。
伸手替她拂去乱发,两人不知不觉已走到了门口,而这动作又「恰巧」落入倚在车门抽烟的向湛云眼里。
向湛云丢下没抽多久的烟,踩熄,冷著一张睑站直身,眸光没有离开过他们。
「阿向。」祁晴一看见他,整个人是飞奔过去的。
这举止稍稍平抚了向湛云的心,他抬手重新替她理好乱乱的鬓发,顺道为她理去乔斯曾留下的痕迹。
「可以走了吗?」他轻问,轻抚过她的眉。
「嗯。」她点头,然後侧过身同乔斯挥手道再见。
「别忘了跟我联络。」乔斯比了个电话的手势,迎上向湛云冷淡异常的黑眸,缓露一抹志得意满的微笑。
向湛云开了助手座的门,让祁晴坐进去,在绕回驾驶座的当口,与乔斯来了场「眼神的竞争」。
黑色法拉利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般低号著,向湛云以高超的技巧先将法拉利直驶向乔斯,然後在离他半步之遥的地方掉转车头,疾驰而去,扬起无数枯叶和烟尘。
「啧!」乔斯抬手遮去烟尘,待能看清路时,法拉利的踪影早已消失不见。
他摇首一笑,缓步走向黑头轿车,交代司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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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做什么?」向湛云脸上明显的妒意教祁晴哭笑不得。
「来叙旧。」祁睛不想节外生枝,也不想拿过去来扰乱现在,今天就当是「过去」来道别,并不会改变任何「现在」的一切。
「是吗?」
「是的,你不相信我?」祁晴反问。
「不是,只是……他看起来不像是叙旧那么简单。」向湛云不喜欢有人像乔斯那样碰祁晴。
她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是……都是他的。
「如果他是来抢回我的,你会怎么办?」祁晴探问。
「不怎么办,把你绑架,绑在我身边,永永远远。」向湛云淡淡的吐出威吓之语。
「你真的会吗?」
「也许。」向湛云不给正面回答,但他随著光影变化而渐趋寒冷的神色,说明了他是认真的。
「骗你的。」祁晴朝他吐舌头,装出灿烂笑颜,「我才不要因为这样被你绑架,要绑也得幸福的被绑。」
「哦?」即使心有疑窦,向湛云仅是轻应一声,未再问下去。
祁睛不由得庆幸起向湛云不是会对这种事情追根究柢的人,不然,可能会大吵一架。
即使他早在打了乔斯一拳时显露他的独占欲,可他仍尊重她,她很高兴自己能被向湛云这般守护。
没多久,向湛云趁红绿灯的空档拿了个小礼盒给祁晴,硬著声道:「送你。」
「给我的?哇!你第一次送我东西耶!」祁晴收到礼物,像孩子般绽放晶莹笑靥。
「哦哦,叔叔偏心,我就没有。」後座的辛起耀有样学样的朝向湛云伸手,得到向湛云一个白眼赠送。
「我可以打开吗?」祁晴兴奋的问,不管是什么,她都会好好珍藏。
「嗯。」向湛云彩下油门,平缓的开著车,一边等待著祁晴打开盒子,搁在方向盘上不停敲动的手指泄漏他心境上的变化。
祁晴拉掉缎带,打开盒子,映入眸里的是一只OMEGA的女表,造型典雅又不失新潮。
「OMEGA!你怎么知道我喜欢OMEGA表?」她低声惊叫,OMEGA的造价不便宜,在她眼中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高级品。
即使她家里有钱,但她很希望能用自己双手赚来的钱去买它。
可是……没想到……
「上次我们走在街上,唯一让你停下脚步观望的就是OMEGA,我想不知道也难。」她虽然没有停留很久,向湛云还是发觉她眼中的渴望。
「我本来想用我的薪水买下它的……」祁晴感动的说,「你有这份心我就很开心了。」
「我以为你会臭骂我一顿。」
「怎么会?」她亲上他的脸颊,盈盈笑容轻问:「我可以戴起来吗?」
「当然,那是送你的。」向湛云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终是放下。
「谢谢,我好高兴。」祁晴突然想到,敛去笑容,「为什麽会想送我礼物呢?」
「因为你喜欢啊!」向湛云只是很单纯的想看她的笑容。
「哦,你想取悦我呀!」祁晴贼笑两声,搂住他的手臂,妨碍他开车。
「呃……」向湛云两眼直视前方,尴尬不已。
「下次要是我走在路上,一定要故意停在Tiffany、Chanel、CD、YSL、VER-SACE面前,这样没几天我就会收到他们的东西了。」
「你啊……」明白祁睛只是为了看他不自在的模样,向湛云只宠溺地拍拍她的手,专心的开著车。
「怎么?不对吗?」祁晴斜眼瞟他两眼,「David,你说对不对?」
「我不知道,说了又没有礼物。」辛起耀可市侩了。
「David,你爸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很适合当商人。」绝不吃亏又善於坑人,才五岁的小孩子,怎么会这么……精怪!
「没有。」辛起耀摇摇头,但他很有雄心壮志的说:「我长大以後要赚很多很多钱给我爸比用,这样他就不必辛苦工作,可以好好休息。」
向湛云透过後照镜看了眼辛起耀,勾起唇角,形成一抹颇有深意的微笑。
「阿向,你在笑什麽?」祁晴小声的问。
「我想,阿济会很欣慰的。」向湛云空出手来点她的鼻尖,爱怜的说。
「啊!克劳,你不可以跟我爸比告密哦!这是我跟你们的秘密,绝对不可以让我爸比知道!」辛起耀防患未然的大叫,脸上有异样的红晕。
「这麽孝顺的David,我想你爸比一定会很开心。」祁晴逮到机会,怎可能放过?
「总之,不准说!」辛起耀涨红了脸,在车子里大吼。
两个大人相视一笑,没有回答辛起耀,而辛起耀则发现他们有意看他出糗後,赌气的躺在後座,闭上眼睛装睡。
第八章
砰的一声巨响,辛济清的办公室门被大力踹开,埋首画图的辛济清抬头看了来人一眼後,又若无其事的低头继续画他的结构图。
「阿济~」向湛云一屁股坐上椅子,趴在办公桌上盯著专注做事的辛济清。
「干嘛?」辛济清头也不抬的问,「小耀呢?」
「跟祁晴娃娃还有艾莉一道。」
「嗯。」问完儿子的行踪,李济清的心神全黏在图上,察觉向湛云还黏在椅上後,他低问:「有事吗?」
「有。」向湛云起身拉开用来阻隔外头的百叶窗,凝视著外头的祁晴,神情渺远难解。
「怎么了?」顺著他的视线望去,看见祁晴,辛济清扬眉,「我以为你们两个很好。」
「是很好。」向湛云转身坐回椅子,眼神飘忽不定。
「你还好吧?」辛济清摘下眼镜擦乾净後再戴上,将图以及数据收一收,正视向湛云。
「有一点不安。对於祁晴娃娃和我之间如此稳定的情感,我反而觉得不安。」向湛云吐口气,「今天她高中时的邻家哥哥来找她,她说叙旧,但看起来不像。」
「然後?你有继续追问?」辛济清起身将百叶窗放下,与祁晴的视线对上,他给她一个微笑,示意她到办公室来,而後转身坐回位置上,对他的恶作剧绝口不提。
「没有。」向湛云眼底漾著迟疑与不确定的光芒,「总觉得我再问下去就是摆明不信任她。」
「感情是自私的,难得你会这样想。」辛济清最佩服向湛云的一点就是他不会随便怀疑别人,即使他看出了端倪。
「我相信祁晴娃娃不会做出对不起我的事。可是我还是忍不住会去质疑这样的信任是否值得。」他很少遇到这种事情,在他的人生中,他一直在追逐自由,与祁睛在一起,他嗅到了自由的味道,但当他紧紧捉在手中时,那份不确定感又时时刻刻的存在。
「这是正常的。我跟我前妻也是这样。我以为我爱她,就是要全心信任她,结果,她对我做了什麽?」向来平和的眼眸起了波澜,很快地,又尽归静然。「但我不是劝你不要相信祁晴。不信任、猜忌……这些都很正常,端看你怎么去处理这种心情。」
「怎么处理?」他就是不知道怎么处理才会苦恼。
「直接坦白,这是一个方法。你们两个在谈恋爱,不是在谈生意。即使你只希望将美好的一面呈现在对方眼前,但人并不只有你所看见的那一面,不是吗?」
「是啊。」向湛云突然很想抽烟,於是起身拿了辛济清当作纸镇的烟灰缸,点燃烟,深吸一口,抖落些许烟灰。「可是我并不想让祁晴看到我的那一面,我希望在她面前我是完美的。」
「但是也许祁晴希望看见你的这一面?」辛济清提出反面的看法。
「会吗?她不会像我妈一样,只想看到我表现好的一面,至於我私底下做什么勾当她全没兴趣知道,以致於当我到了美国,开始当起万年大三生时,她连听我的声音也不愿意?」向湛云犹豫的问。
他对女人的反感来自於他母亲,对政治的冷感来自於他父亲,两个该影响他至深的人,带给他的就只有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