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佛罗里达的华人圈中有一最为人所知的家族,人称这一家族为“风屋”──取自他们所居住的房子WINDWOOD。
风屋的大家长风允准是世界有名的科学家,专门研究植物的生长及遗传工程,和其妻铭玮伦──人类遗传工程科学家,生了六名子女。十几年前,他们举家由台湾移民美国,风家的六个小孩开始一一显露他们的天分,并在各个领域中大展雄风。
老大风力勤,著名的外科医生,专精所有外科,是医疗奖的常胜将军,但很少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事实上他以ERIC.风的名义在佛罗里达某医院当外科医生。
老二风君樵,著名航天工程师,早些年为NASA的菁英分子,在与青梅竹马、“宏儒信息”的副总裁裴颖豪结婚后便离开NASA,目前在南加大教书,两夫妇定居洛杉矶。
老三风清扬,著名律师,凡是到他手上的官司没有打不嬴的,是纽约前十大黄金律师之一。他的收费标准是出了名的怪,对富人的收费高得可达对方财产的一半以上,对穷人却可以一毛不收就替人打官司,不过他收费的方式虽怪,却也没人敢抱怨,因为只要惹上他,不论那人有什么狗屁倒灶的小事都会让他挖得一件不剩,到时,就得花更大的代价买回他手中的资料。
老四风昀樵,著名的珠宝雅贼W.W,掩饰身分是一家名唤“天使之火”的骨董店老板和“风氏企业”总裁。她不轻易出手,但凡是让她看上的珠宝绝对逃不过她的手掌心,被她窃走的每一件珠宝动辄可达几千万元美金。
老五风力凯,地质学家,现年二十五岁的他,为耶鲁大学特聘讲师兼“风氏企业”
实际掌权的副总裁。
老六风清逸,二十岁的她就读哥伦比亚大学建筑学系。她十五岁时就已取得建筑师执照,著名的“风氏大楼”就是她的杰作,在她即将毕业的同时,已有好几家建筑事务所准备网罗这位难得一见的天才建筑师。
虽然外人称他们为“风屋家族”,但风家人昵称自己的家为“风人院”,称自己为“风人院”中的“驻院人”。而不管外人怎么看他们,他们以着自己一贯的生活方式过日子,从不理会别人的看法,犹如他们的姓氏──风。
第一章
二十年前美国纽约“你不能带走他!”
阴暗、窄小的公寓中,一名高大的东方男子一只手紧捉着一名约莫七岁的男孩,另一只手正极力甩开拉着他的妇人。
“他是我儿子,凡是有蓝家血统的人皆不许流落在外!”男人阴沉地瞪着妇人。
“他是我的一切!”妇人哭喊,“求求你……”
“妈!”男孩一见母亲落泪便抡起小拳头捶打着男人。“放开我!你这个坏人!”
男人冷冷一笑,没两下即制伏男孩。“安分点!儿子。”
“鬼才是你儿子!”男孩咒骂。
男人仍是冷冷一笑,但妇人明白这是他发怒的前兆,于是她奋不顾身的上前与男人搏斗,男人不耐烦的一推,将妇人推向茶几,茶几承受不住妇人的重量,斑驳的桌脚“啪!”的一声崩裂,碎开的玻璃插入妇人的背、头……
血缓缓自妇人身躯流出,渗入地毯中,男人看着这一幕,不禁呆了。
“妈!”男孩挣脱男人的掌握,冲到妇人面前,紫眸充盈着泪水,和妇人的泪眼相望。
妇人的眼前一片迷蒙,强烈的痛袭向她,她的肩蠕动了几下。
“妈,您说什么?”男孩握住她的手,将耳朵靠近她的嘴。“再说一次。”
妇人再次蠕动唇瓣,“跟他走……坚强……活……”
她的眼前由迷蒙变黑暗,世界……变得好静……
“妈?”男孩恐惧的叫唤,摇晃她已虚软无力的手臂,“妈,您回我话,不要丢下我……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妈……我发誓再也不跟人打架,再也不偷人家的东西,一辈子都听您的话……妈……您回来啊……妈……”
男人报了警,救护车的声音由远而近……
急诊室的红灯熄灭,医生由里头走出,男孩立即想冲过去询问,但男人捉住他,他无法挣脱,只有以眼神来表示他的恨意。
“伤势如何?”男人开口。
“脑死,我们已经尽力了。”
脑死?死了……妈妈死了!男孩小小的身子一震,脸色倏地刷白,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医生,救救我妈妈,我……我有钱,不论多少钱我都拿来给你……”他的嘴巴忽然被男人捂住,无法再说下去。
“我们很抱歉。”医生对这种场景看多了,有点无动于衷。
男孩陷入绝望的深渊,他很难相信昨日仍和他有说有笑的母亲,今天就永远离开他了。
都是这个自称是他父亲的男人害的!他看着正与警察谈话的男人,希望警察叔叔可以将男人绳之以法。
“他是?”警察问道。
“我儿子。”男人简短答道。
“我不……”欲辩驳的男孩又被捂住了嘴。
“这案子警方将不会起诉,以意外结案。”警察说完后便离去。
男孩不敢置信的望着警察远去的背影,这个害死他母亲的凶手竟然没事?为什么?
为什么!
男人看出他的疑惑,面无表情的说:“你不需要明白。”
他竟然连一丝歉疚也没有!男孩由哀伤、不敢置信、绝望到完全冷硬,短短的时间内,他已由男孩蜕变为男人。
一名充满恨意、愤世嫉俗的男人。
“恨我吧!总比怯懦来得好。记住,从今天起,你姓蓝,叫蓝皓轩,是蓝氏企业二公子,你要时时刻刻记住自己的身分,你不再是这个贫民窟的一分子,你的举止绝对不能显露出不合身分的粗俗──”男孩沉默着,只一径用杀人似的目光瞪着他,男人笑道:
“而我,是你的父亲蓝启峰,你将和我回台湾,远离这个贫民窟。”
二十年后美国纽约刺耳的闹钟声及恼人的敲门声同时响起。
“清逸,风清逸,起床了!”铿锵有力的呼喊贯穿风清逸混沌的意识。
“再三十秒……”风清逸一个翻身,继绩睡她的。
房门被打开,一名西装笔挺的男士大跨步走进房内,按掉闹钟,再伸手揪起睡得不省人事的风清逸。
“喂!你已经赖掉一个小时二十分又十秒的时间,你还想再利用我清脆响亮、极富魅力的嗓音多久啊?”风清扬望着睡眼惺忪的小妹,笑问。
“二哥,是你啊!”风清逸张开眼,认出眼前的人是她二哥,迷糊的问着他,“你来我房间做什么?”
“今天凌晨四点时有人死命的求我一定要在上午九点钟以前把她从床上挖起来,说什么今天的毕业作品展一定不能迟到……”风清扬话还没说完就被风清逸的尖叫打断。
“作品展!完了,教授说我今天如果再迟到,再不把作品交出去就把我死当,让我毕不了业!”风清逸的意识终于清醒,也记起了教授对她的“耳提面命”,她冲下床去迅速更衣盥洗,不到三十秒就完成,冲出房门之前,风清扬拉住她。
“二哥,我赶时间!”清逸现在像极了热锅上待煮的小蚂蚁。
“衣服扎好,背包带着,模型拿好,你这样两手空空冲去学校,只怕你没迟到而你们那个元老教授仍旧当掉你。”清扬摸摸她的头,笑着提醒。
“哦!”清逸这才定下心来,拿了她搁在桌上的模型和背包,再急忙冲出去。
“醒了?”餐厅中一名男子淡淡问着正以百米速度冲出家门的清逸。
“嗯,小哥再见,二哥再见!”清逸匆匆套上球鞋,跟风清扬和风力凯道再见后,就似风般的消失在他俩眼前。
“老五,你怎么还没去上班?”清扬问着小弟,有些讶异他人怎么还在这儿,现在已经七点半了耶!平常准时得不得了的他今儿个怎么如此反常?
“有件案子要跟你讨论一下。”风力凯微微一笑,收好报纸,对清扬玩的把戏故意不提。
“哦?”清扬微一挑眉,径自坐在餐桌前吃起早餐。“清逸回来一定会感激我的,瞧我多守承诺啊!七点半就把她叫起来了。”
“只可惜她现在这个时间去学校恐怕会被关在会场门外。”力凯姿态优雅的吃着他的早餐,一边淡淡地道。
“七点半也是九点之前啊!是她自己一早醒过来不看表就慌慌张张地冲出去,怪不得我。”清扬一点愧疚也没有,反而是撇清一切关系。
力凯无言地起身将碗盘放进洗碗槽,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走吧!”清扬笑道,拿起放在沙发背上的西装外套丢给力凯,两人相偕出门。
力凯悠然的瞥了二哥一眼,把车钥匙丢给他,让他开车。
清扬发动白色法拉利,绝尘而去。
她发誓,她回去一定要宰了那个叫风清扬的大坏人!她天杀般的二哥!
当风清逸抱着模型,气急败坏的站在作品展的会场前时,在心中忿忿不平的立誓。
她怎么会笨到去求二哥叫她起床?清逸哀号着,这分明就是给他一个天大的良机捉弄她嘛!瞧,现世报来了,她急急忙忙、慌慌张张地赶到学校却吃了闭门羹,看了手表才知道原来离集合的时间尚有一个小时,谁会那么早来喂蚊子?
只有她,一个被自家兄长捉弄了的可怜蛋!
清逸可怜兮兮的坐在会场前的台阶,曲膝抱着正唱着空城计的肚子,一双仍残留睡意的眸子往四周溜呀溜的,最后,她无聊地眼睛一闭,就在她正准备跟周公下棋时,一声冷唤和冰冷的物体触上她的太阳穴,让她猛地惊醒过来。
“别动!”
清逸张眼所及,视线有一半被一只粗大的手臂挡住,声源从她上方传来。
“请问……”清逸有礼的想问这人为什么要挟持她,但她一见自己心爱的模型因那人要拉她起身、大脚毫不留情的踩上去时,她的礼貌全消失在地平线上,“我的模型!
把你的脚拿开,天啊!我的模型!”
她的毕业证书飞了!这个人竟然把她辛苦了一晚上的模型一脚踩坏,天!她完了!
“住嘴!”歹徒加重箝住清逸颈子的力道,让清逸一时因为缺氧而失去声音,但她仍死命的挣扎着想摆脱他的禁锢,心想或许模型还可以修复。
“该死!”歹徒不耐烦的将枪上膛,“你再不安静一点,我就一枪让你毙命!”
而清逸早在听见熟悉的上膛声时就停止挣扎,乖乖的让他挟持,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身陷危险中。
“很好!现在告诉我怎样才能最快离开这所学校。”歹徒命令着清逸。再不逃的话,让那两人追上他就别想逃跑了,然而这个他找遍整座校园才找到的女孩此时吭也不吭一声,他气恼的吼着:“快说!”
“何必动怒呢?你知不知道你的声音彻底破坏了校园清晨的宁静?”气定神闲的声音发自一名踩着闲适步伐甫来,身着白色T恤和牛仔裤,约莫二十七、八岁的东方男子。
歹徒一见这人,全身开始不由自主的发抖,他来不及逃了!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有一名人质,遂大声的放话,“你别过来!不然这个女孩性命难保!”
宋星衍连忙举起双手摇了摇,笑容可掬的说:“我当然不会过去,我怎么舍得这么可爱又美丽的小女孩受到一丝伤害呢?”
“是吗?”歹徒不相信身为国际刑警重案组组长,号称“铁面无私”的他会如此轻易放过自己。“你可别骗我!”
“我怎么会骗你呢?我‘擎风’向来说话算话。”宋星衍的和善笑容让人察觉不出半丝危险的气息。
歹徒闻言松口气,但说时迟那时快,他的背后突然站了一个人,他这才警觉到与“擎风”形影不离的“云翼”不在眼前,才想转身,后脑传来一阵剧痛,他眼前一黑,松开清逸,倒了下去。
阻碍视线的手不见了,清逸难掩惊吓的环抱住自己,试图理清刚才是怎么一回事。
正当她在整理思绪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反射动作地捉住那人的手将他摔出去,等她发觉自己做了什么之后,过度惊恐的往前倾倒,昏在刚刚她摔过肩的人身上。
“该死!”一声冷冷的低咒自“云翼”蓝皓轩口中吐出。他倒了什么楣,竟然让这个年轻女孩以过肩摔摔倒在地,正欲起身之时,她又天外飞过来地让他接个正着,真是飞来横祸!
“啊哈!皓轩,你今天可真是艳福不浅,这么年轻的女孩儿都逃不过你的魅力。”
已经将犯人铐好,准备带回局里侦讯的宋星衍笑道。
蓝皓轩赏了他一个大白眼,抱起昏倒的清逸,皱起眉打量她,很想把她丢给星衍,但见星衍已带着犯人先行上车,他低咒一声,只好勉强带着这个“意外”,跟上宋星衍。
蓝皓轩一贯的冷漠在笑嘻嘻的宋星衍面前转为狂炽的烈焰。
“为什么我得去做那个人质的笔录?”蓝皓轩尽量维持他平常的形象,冷淡有礼的问着宋星衍。
“因为她是你带回来的啊!”宋星衍理直气壮的回道。
“为什么我带回来的我就得去做笔录?那是不是每样我买回来的东西、顺手捡的物品也要贴上‘此物为云翼所有’的卷标呢?”蓝皓轩双手交抱胸前,隐含怒气的问。
平常人只要听到他用这种语气说话,就知道该退避三舍,免得被蓝皓轩的怒气扫个正着,但碰上他的多年好友,同时也是他的顶头上司宋星衍,就完全无用武之地。
“你要这么做我是不会介意的,但请先做完那个女孩的笔录再去贴。”星衍大力赞成,塞个活页夹给皓轩,要他快点去做笔录。
“我不去。”皓轩明确的拒绝。他可不吃星衍这套“水昆赶人法”。
“干嘛?人家不过以一个完美的过肩摔摔倒你而已,何必跟个吓昏的女孩计较呢?
皓轩,你平常心胸可没这么狭隘。”星衍睁大清朗星目,怪声道。
“那跟去做她的笔录没关系。”皓轩口气不佳的反驳。经星衍这么一提,他又想起今早让那个女孩摔倒的情形,真是倒霉,他的背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不然跟什么有关系?不就是你大男人的心理作祟嘛!”星衍再次将活页夹塞给皓轩,“快去吧!那小姐挺难缠的,我派了十个干员去问,只问出她的名字,所以这个棘手的人质就交给你了,一定要问出她为什么会在那儿,还有,顺便叫她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形。”
他边说边把皓轩推出办公室门外,皓轩莫名其妙的望着合上的办公室门,然后低咒一声,再冷冷的扫视大办公室一眼,所有原本停下工作观望他和星衍的人全都轻咳一声,静悄悄的办公室在一瞬间回复热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