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两个星期,她的胃早就被他的好手艺养刁了,何况她一忙起来就没什么时间观念,所以她只吃早晚餐也无所谓。
「我不是说勉强可以入口吗?」力凯扬眉,不喜欢晴砚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那你怎么没点,只喝冷饮?」晴砚也不甘示弱的反问。
「没我煮的好吃,我当然不吃。」力凯一副晴砚问了废话的神情。
「恶!」晴砚没好气地扮个鬼脸,开始吃起来。
力凯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克制住自己欲冲口而出的笑意,他愈来愈喜欢她了!最先只不过是因为在她身上可以看见小妹清逸的影子,但相处的日子久了,他喜欢她的原因渐渐不再是她像清逸,而是她就是她自己,包括她的逞强、倔强、嘴硬、活跃,还有那似风的清朗自在。
他的眼神不自觉的泛着柔光,盯着晴砚意兴阑珊的翻动盘内的食物,笑问:「怎么了?」
「难吃死了!你骗我说什么勉强可以入口!」晴砚扔掉手中的刀叉,皱着眉批评。
「我以为你这种杂食性动物是不会在意吃什么食物下胃的。」力凯双手交抱,含笑道,得偿所愿的看见晴砚眸里燃起火花。
「凡是人类都是杂食性动物,除非你不是人。」晴砚皮笑肉不笑的反击,她可不会老是让力凯占上风的。
力凯再也忍俊不住的大笑了起来,惹来餐厅内不少人的侧目,而晴砚则是看呆了,她从不知道力凯笑起来是这么的……顺眼,以前他的笑脸没一个是安好心的,再不就是捉弄她得逞的冷笑,从不是像今天这个完全不带任何嘲讽之意的笑容。
认识他这么久,晴砚头一次仔细打量力凯,发现他的脸虽然很像女人,可是他散发的气息是完全相反的,而且……她发现自己竟然因为力凯的笑容而心跳加速!
晴砚双手抱着腰,别不开凝在力凯脸上的视线,生平首次察觉自己的心脏竟是这么的不健康,失速的心跳像火车般乱冲……
不假思索的,她拿出随身携带的相机想拍力凯的笑颜,几乎是同时地,力凯止住笑。晴砚执相机的手隍7d始不受控制的发抖,她连忙收好相机,重拾被她丢弃的刀叉,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吃光吃光,不吃完可惜,浪费钱!」
然后,她开始埋头苦干,一副盘内食物是天下最好吃的美食般狼吞虎咽。
力凯默默地望着晴砚的吃相,优雅的喝着冷饮,什么话也没说出口,但他的心,却在不自知的情形下悄然缩紧。
力凯盯着晴砚端出两林刚煮好,还冒着烟的红茶,她朝他笑了下,「来,糖自己加。」
力凯出奇不意的握住她的手,审视半天。
「你做什么?」晴砚不明所以的问,好笑的发现力凯研究的神情好似把她的手当成稀有物品般。
「你的手……后来没抖了吧?」力凯轻声问。
感受到他的手传来的温度,晴砚不着痕迹的收回手,为自己的红茶加了两匙糖,端起杯子就口,「当然没有,否则我现在怎么拍照?」
她笑着反问,啜口热腾腾的红茶,感觉紧绷的神经放松不少。
力凯不予置评的挑挑眉,也执起红茶来品尝。
晴砚见状,不禁眯起眼来,露出一抹回忆的笑容,「每次你不以为然的时候,挑眉就是你的习惯动作。」
「哦?」力凯再次习惯性的挑起一边的眉,「你那么了解我?」
「别忘了我已经和你相处快两个月,两个月的朝夕相处耶!」晴砚一副想不了解也得了解的神情。
力凯这次扬眉扬得更莴了,「然后呢?」
「然后啊……」晴砚的眼睛倏地发亮,让力凯不由自主的跟着期待接下来她会说的话。
第七章
「哎哟!」晴砚哀叫一声,跌倒在地,模样非常狼狈。
力凯双手交抱胸前,居高临下的睨着坐在地上的晴砚,「想撂倒我,你再修十辈子都不够格。」
「不要脸!」晴砚不情愿的大吼,怎么可能?明明她都照着力凯的步骤来的啊!怎么她还没近到力凯的身,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她人就被力凯抛在地上。
话说自从他们的房子被人闯入之后,又遭到了好几次的偷袭,每次晴砚都只能躲在力凯背后接受他的保护,这让她非常的郁卒,所以才叫力凯教她一点防身术,可是……为什么她就是碰不到力凯一根头发?
除非……对呀!做师父的都会为自己留一手独门绝技,力凯一定没把所有的防身术招数教给她!晴砚忿忿不平的瞪着力凯,无言的指控着。
「你肚子又饿了吗?」力凯不明所以的望着晴砚忿然的眼神,好像吃得不够的样子,可是他分明记得今天他煮的是那种最容易饱的大餐。
「你是不是没把所有的招数教给我?」晴砚不甘心,不撂倒力凯一次她就不叫「有经验」!
力凯的反应是仰首一笑,「防身术又不是我自创的,我保留招式做什么?」他无奈的摇摇头,「人啊!不知道的事就不要随便乱说,省得给人嘲笑的机会。」
「风力凯!」她要把他五花大绑丢进锅里,煎煮炒炸都来,把他做成大餐全吃掉,为世上除害!
「有事吗?」力凯突然朝她露出一个知性、诚实又善良的笑容,害得晴砚反应激烈的冲上前去揪住他的衣领,大吼一番。
「少恶了!笑得那是什么笑容……好……好看极了……」晴砚无法说出违心之论,要不是现在她拿不得相机,她一定要把他狠狠地拍一顿,可惜……不过她可以保留席位,等到她复原了,头一个要拍的就是他。
「谢谢夸奖。」力凯眸里快速闪过一道恶意的光芒,晴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擒住右手反置于身后,她的身子顺势背向他,脖子让他勒住。
「你干什么?」晴砚哀叫一声,虽然不会痛可是很不舒服。
「当歹徒如此制伏你时,你该如何脱身啊?」力凯低沉的嗓音在晴砚耳畔响起,温热的气息呼过耳际,晴砚霎时感觉颊上的温度似乎上升不少,她不自在的扭动着遭力凯擒住的右手。
「放开!」晴砚挣扎着,但力凯仍稳若金汤的箝制着她。
未久,因两人的身体太过接近而让力凯心头浮现一种怪异感,他被这种从未出现在他身上的感觉弄得有些愣怔,晴砚感觉力凯制着她的力道放松,马上以一记拐子击中力凯的胸口,力凯一痛松手,晴砚趁势想来一个帅帅的过肩摔,欲将力凯摔倒,不料她的着力点错误,加上力凯已经恢复正常,因此,她只有反被压倒在地上的份。
「游晴砚,你当真以为过肩摔这么容易啊?」力凯刻意忽略心中那股由淡至浓的怪异,努力变得「正常」一点,不想让晴砚听由他的异样。「像你这种才学三天不到的人勉强使力只会受伤。」
「我只是想试试看而已嘛……」晴砚的声音愈说愈小,反正可以以拐子撞到力凯她就很开心了,这代表下次遇到攻击时,她多少有一点自卫能力,不必完全依靠力凯,让他分神。
她为自己可以处理一点自己的麻烦感到高兴,天知道她对那种无力的情况多扼腕!
「试试?」力凯哼笑,「我可不想到时候要为你去中国城找推拿师父。」
力凯放开晴砚,起身,发现自己愈来愈不对劲,心情愈来愈躁,静不下来。
「说句称机我的话你会死啊!」晴砚只是说笑,相处了这么久,多少也摸清了力凯的底,知道他虽然表面上冷淡,但他的度量其实满大的,不容易生气,只是「嗜好」有点异于常人。
但是这次力凯却出乎她意料的愀然变脸。
「风力凯?」晴砚逸去唇角的笑意,不明所以的望着力凯,觉得他今天有点失常。
力凯别过视线避开晴砚探视的眸光,不明白塞在心中的那股激动是什么,觉得自己平常的淡然被一种无以名状的疼痛接管,他到底是怎么了?
力凯需要一个人静一静,随手抄起外套就出门,也没告诉晴砚他要去哪儿,晴砚愣愣的望着力凯走出她的视界,等到她回过神,他人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怎么了?晴砚一头雾水的摸摸脑勺,探究不出原因,他们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鸡道是因为她说的那句话?
不可能啊!风力凯不可能没听出她只是说笑,那……他在摘什么鬼?该不会被她那个拐子弄伤了吧?不可能,风力凯那个不是人类的人怎么可能因为她那软弱的拐子就受伤?那……
一抹忧心笼罩在晴砚心上,风力凯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
晴砚想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也想不出个结果来,最后乾脆抄了钥匙也跟着出门。
他绝对没有心律不整,也没有任何心脏方面的疾病,他只是……见到了晴砚的笑容,心律突然不整,心脏也突然紧缩起来,就是这样!
力凯独自一人走在路上,不知走了多久,他的大脑才开始恢复功能,开始思考刚刚在屋里发生在他身上的异状。
然后,找了个烂毙了的理由来搪塞他的失常。
他轻叹口气,心底明白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若依常理来分析,他会说自己是喜欢晴砚,但他的喜欢似乎出平常所定义的喜欢更浓,更深刻些,那可以叫作……爱?!
可是他明白自己对晴砚只是喜欢而不是爱,那么,依照这些想法,他对晴砚应该是介于喜欢与爱之间的喜欢……他在干什么?力凯翻翻白眼,浪费一堆时间在分析一个虚幻的东西上。
但是……力凯沉下心绪,这是他头一次认真思考这样的问题,以前没想过是因为他认为自己不太可能会有感情上的疑问,现在他知道话不能说太满这句先人箴言果真是经验谈。
这种他在清逸和君樵身上感受过的类似情感,他捉不住也看不到,更惨的是,他自己根本无法分辨,他开始后悔没和昀樵一同问姊妹们到底她们怎么会知道她们爱上了另一半呢?
不过后悔无济于事,倒不如把他的精力拿来玩游戏远比较有收获!
想着,力凯掉头往回走。
「风力凯!」晴砚的身影和呼唤出现在他眼前及耳内。
力凯停下脚步,等着晴砚,晴砚跑到他面前站定,朝他露出个笑容,「幸好我走对方向,不然就白走了!」
力凯盯着晴砚因跑步而发红的颊,望着她发亮的眸子和欣喜的笑容,他弯起唇角,深而黑的眸子像两颗镶于夜空的星辰,觉得心似乎因此而渗出柔柔的暖意。
「你出来找我?」他轻问,语气一贯的轻淡似风,却渗透了沉厚的柔情。
「当然,你一声不响的跑出来,很可怕的!」晴砚双手放在背后,身子前弯,偏头望着力凯笑道。
力凯挑眉,无言。
「你不要不以为然,要是哪天你成天相处在一起快两个月的人突然一声不响,一句话也不说就从你面前跑掉,你也会紧张吧?尤其是,当那个人从来没有过这种举动时。」晴砚眸子溜了溜,想再解释得清楚一点,「虽然你是那种不会让人操心的人,可是你要出门,好歹也跟站在你面前的我说一声吧?还有,你不怕你出门之后,那些人找上门把我干什么了,那你不就玩不到了?就这样从我面前跑出去,我还以为是我说话去伤到你,你真不够朋友。」
朋友?力凯感觉到心因这两个字起了波动。「朋友?」
「是啊!我已经把你当成朋友了,虽然朋友这种东西是要双方面都认同的,我也不知道你认不认同,但是我觉得你真的是一个不错的人,撇开你那古怪的脾气和嗜好不说啦。」晴砚没有心机的说。
是啊!朋友,力凯的心隐隐约约的疼了起来,了解到一个伤人的事实,即使他刻意避开,事实仍旧是事实,不会因为他逃避而消失或改变它通往的结果。不知何时,他的心已沦落至她手中,但是……他不能改变现状,他不愿拘束住晴砚的心,只好……就这样下去。也好,这样也好,他洒脱的笑笑,伸手友善的手,「朋友。」
晴砚愕然的望着力凯,随即快意的握住他的手,「朋友。」
「力凯,今晚吃什么?」晴砚蹦蹦跳跳的出现在力凯身后,笑容在瞬间冻结,力凯的眼神好温柔,整个脸部线条柔化,看上去就是一幅美人图,而原因是封电子邮件。
突地,她的心很不舒服,她把这症状归因于她很想把那个笑脸拍下来,永远留存。
「晴砚?」力凯抬头见晴砚的脸色不对,忙起身探视她的情况。
「我没事。」她给力凯一个大得过分的笑容,然后状似无心的问:「你在看什么?」
力凯凝视她良久,才将电脑萤光幕转向她,「我二姊的信,他们现在都在佛罗里达,就等我一个,她最近两、三天就寄一封信,怕我错过好戏。」
这下晴砚更不好受了,她不想力凯露出那种期待回家的表情,那代表他们就要分离,虽然他们是一定要分离,可是她不想那么早面对。
见晴砚哭丧着脸,力凯关怀的碰碰她的脸颊,「怎么了?」
力凯望着看起来很难过的晴砚,拍拍她的颊,心头比她更不好受。
「你要回家了?」晴砚小心的问,不想得到她早就料想到的答案。
「别忘了我的学位还没到手,你的事也还没解决啊!」力凯还以为晴砚在担心什么,原来是这等无关紧要的事。
「那等一切都结束了之后,你就要回去?」晴砚觉得自己在问废话,但她就是想从力凯口中得到证实,她不明白自己的心为何渐渐紧缩,清晰的视线渐渐模糊。
「你也想去?」力凯不认为晴砚是这么想,有些痛恨自己必需装笑,一脸不明所以的模样,关心的问:「晴砚,你怎么了?」
「没有。」晴砚口是心非的摇头,她的心好像被人揪住,紧得她无法呼吸。「你真的要回去吗?」
「澳洲对我而言,只是过站,你不也是这么想的吗?」力凯拿晴砚曾说过的话举例。
就是因为如此,他才……力凯苦涩的想。
「没错啊!」晴砚明白是明白,但她就是难过,她吸吸鼻子,眼眶发热,顾不得什么矜持的抱住力凯,伤心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唉!晴砚……」力凯没有推开晴砚,反而环住她,安慰似的拍着她的背。
「我不想你那么快就要走了……你走了……我就找不到可以谈心的人了……」晴砚一说,哭得更凶,怎么愈说愈难过呢?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不想离开力凯,也不想力凯离开自己。
她这么一说,力凯的心跟着痛了起来,但是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泄漏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