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冉旸惎的体息晃扬在她的鼻梢前,他怎会听不出她暗地在控诉他的抹黑 。
“好一个处处挑衅我脾气的小妾,你的手段的确很高竿,让我不得不为了我们冉家 的面子,改变想法让你怀孕!”他的眼中有一抹冷酷而肉欲的灼热。
她既是他花钱买来的妾,是他可以利用的财产,那就要让她物尽其用!
痛楚的泪水使咏眉的双眼盈盈晶亮着,听到他们之间的距离终于可以透过肉体的接 触拉近些,她并未因此而快乐。
他的决定像是被逼出来的。
旋了个身,她往房外走。即便是一些些的靠近,她都要……冉旸惎见她的举动,举 步向前拉住了她,“你还去哪,你不是在等称心如愿的今天吗?”
“但爷说咏眉只配在柴房与你……交欢,不配上冉家的任何一张床。”
看到她露出遭鄙弃的委屈表情,霎时,冉旸惎几乎为之气结,“我说的这些话,你 倒是记得一清二楚嘛,怎么,你的记忆是有选择性的,我要你不要那么贪钱,你怎么不 听?”
他将她往屋内拉,“现在给我上床去,你低贱我可不,我不想完事后全身沾满稻草 !”
上了床,咏眉很快的躺平,她闭上眼拒绝让他看出自己的羞怯与惊惶的恐惧。
“你在干什么,是我勉强你和我做爱吗?我可是念你赚钱辛苦,体贴的给你轻松赚 八千两的机会,如果你不想要就直说,别像条死鱼?这样的女人不要也罢!”冉旸惎停 在床的尾端,一手抓着厚实的床柱,看到她僵直的身躯,眸中射出精光。
“可是夫人说我只要躺着即可,其他的你会……”
“我会什么?小妾是娶来侍奉夫君的,难不成还等我取悦你吗?”冉旸惎鸷猛炽烈 的眸子微眯。
“夫人没教我……”咏眉微张玫瑰色的饱满双唇,显得无措。
“那你最好祈祷自己潜力无穷,能让我开心,否则你是别想生我的孩子了!”当冉 旸惎倾近威胁的看着她时,他的味道混杂着她的,融合成一股浓烈的男性气息令她晕沈 。
咏眉不知道该怎么做,但基本的知识告诉她得先脱去衣服,于是她第二次让自己赤 裸在他面前,沁凉的夜气围裹她全身。
冉旸惎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很清楚她正以一种──他只能以“诱惑”称之的动作 刺激着他。
“这么熟稔,你为这一天偷偷练习很多次宽衣的动作吧?”他的眼中闪着恶魔般的 光采,然后调整姿势让自己更为舒服的压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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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仅有的一点月色是一道冷淡的银光,朦胧且摇摆的以模糊的斑驳覆在花园的枝叶上。
“兰儿,你的衣服破了,去换下来,我帮你补一补。”
“不用了,二夫人还是补自己的好了,你的衣服也破了。”兰儿指出她袖口处的裂 口。
咏眉低头一望,这才注意到衣服上的裂缝,“你不说,我还没看见呢!”
“二夫人……”兰儿突然一阵哽咽。
“怎么了?”
“兰儿只是觉得二夫人好可怜,夫人都可以买布料做新衣,而你却和我这个丫鬟一 样,只能穿着破烂的衣裳……”这是什么样的差别待遇?
咏眉握着她的手安慰她,“没关系的,你不拿我当二夫人看,就看成是你的丫鬟朋 友,这样是不是就不会觉得委屈了?反正我成天都和厨房的蔬菜鱼肉为伍,穿太漂亮的 衣服反而是糟蹋了!”
兰儿忽然击掌,“二夫人,那天布料行的老板不是送了块布料给你吗,你拿它来给 自己做件衣服,好不好?”
“可那蓝青色较适合男人……”
“老板真没诚意,我还以为他多好心呢!”兰儿不满的嘟嚷着,不一会儿又叫了起 来。
“二夫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少爷好像很喜欢蓝青色呢,你就做件衣服送给他吧 !”
“兰儿……”她的提议唤醒了将感情封闭的咏眉,她像遭火燎般的痛苦。“爷不会 接受的,他讨厌我……”
“可是少爷前天晚上不是和二夫人圆房了吗,这就代表他已经承认你了啊!”昨天 早上她看到床单上的血渍时,还因此为二夫人高兴很久呢!
“他永远不会承认我的!”如果冉旸惎留在她身上的那些痕迹是烙印、是承诺,该 有多好。
有些事在她的心底隐隐刺痛,咬噬着心中对于这一切收获所产生的满足感──她怎 么能骗自己,冉旸惎带她上床即表示他爱她?
对他而言,性与爱是不相干的两件事。
她忘不了那一夜,他对她的反应所做的恶意嘲笑……明知道不能让他掀起心海里的 巨浪,否则波涛将汹涌的颠覆心墙,但她愈是想把它从心中逐出,却愈是会反覆的咀嚼 着,愈是会一再回想着自己与他融为一体的短暂片刻──如果她的记忆中没有他的嘲讽 ;没有他完事后迅速着装,漠然离去的身影;没有清楚记得自己的啜泣声,是不是会让 事情更美好些?
但没有这些,她的记忆还会是记忆吗?
“二夫人,兰儿不说了,你别哭了……”兰儿心急,主子看起来极度茫然而无助, 仿佛再一点小小的刺激就要崩溃。
探出手,摸到自己的泪水,咏眉狂乱的拭去,“不能哭,我怎么又哭了,爷不喜欢 看到我的眼泪……”
二夫人神经质的动作,几乎将兰儿吓呆了。
少爷在市集上大骂二夫人的事情,这两天她独自上街采买食料时,听高伯提了不少 ,可是她一直以为那件事会随着少爷与二夫人圆房而消褪,没想到她的主子却一直耿耿 于怀。
“兰儿,你教教我好不好……”
“二夫人要兰儿教你什么?”
“怎么办,我好像忘了该怎么笑了……”咏眉无措的扯扭着衣裙,细致的小脸皱在 一块儿。
她扯开嘴角试着笑,起初她的笑声由于恐惧而有些不自然,但随后她抓到了窍门, 开始纵声大笑,一直笑到呛住──“咳……呕!”用力咳嗽的后果,是让一阵恶心感冲 上她的喉头。
兰儿连忙的帮她顺气,“二夫人,你不要这样,想发泄情绪就哭,你没必要因为少 爷的喜恶而压抑自己啊,你这样教兰儿好害怕……”
她紧紧抱着自己的主子,想知道少爷究竟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折磨着她!?
听过二夫人对她坦白的说词后,她完全相信她没有不良的企图,也同情她为了报恩 沦至此番田地……她不懂少爷为什么总要误会她?
咏眉感受到难得的关心,放怀的倾吐自己的心情,伏在她的肩膀上痛哭,“兰儿, 我好怕会被夫人赶出去,我无法阻止自己不变节,我一天比一天更爱他了!”
冉旸惎用他的跋扈、他的蛮横,囚禁了她迷失的一颗心,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 一个永远不属于她的男人身边,尝到生命的喜悦与悲伤……“我的心被痛苦煎熬着,我 知道不能对爷表白我对他的情意,可是我又想让他明白我爱他……”
“二夫人,别再想了……”
咏眉不依的摇头,“是不是将爷的所有对待都解释为爱,是不是他要我做什么事就 做,也不哭,这样他就不会再生我的气、讨厌我了?”
“二夫人,你该上床休息了,明天还要早起做事呢!”兰儿不希望她再将自己困在 死胡同里。
她的问题不是她一厢情愿的以为就解决得了,它的答案是系在少爷的身上。可悲的 二夫人,她的喜怒哀乐完全操控在冷心的少爷身上……“做事……爷也不喜欢我做事, 可是为了苏老爷和老夫人,我却不得不做……”
咏眉了解自己永远也无法迎合冉旸惎。
※※※
“相公,我今天找了个歌伎来府里唱曲儿给爹、娘听,你就不要上迎春阁找那个萍 儿了!”侯琴瑛恳求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是你自己想享乐,不要搬出爹娘!”冉旸惎冷然的睇着她,“爹娘人不舒服,还 找歌女来唱曲儿,你是存心想打扰他们的清静吗?”
“不是的……”
“还有……”他的目光穿透侯琴瑛,望着她身后的咏眉一眼,“真不知道你给我找 这个小妾是何用心,既然想要生个子嗣、延续血脉,为什么教她躺死在床上,像块木头 似的?”
“你听我说……”
冉旸惎根本不听她解释,“如果你想留住我,最好先教教她如何魅惑丈夫,而非等 着享受!”
“相公,我求你,不要再去迎春阁了!”侯琴瑛拉住他的手,不让他出门。“姓商 的,你站在那里看戏吗?”她回头瞪了咏眉一记,“我叮嘱过你的话,你是充耳不闻? 还是想置之不理?”
“爷,你是个有家室的男人,如果让老爷和老夫人知道你还在外头拈花惹草,他们 一定会生气的。”临危受命,仓皇之间咏眉只找到这些话。
冉旸惎挥开侯琴瑛的抓握,逼近她,“连你也搬出我父母来压我?”
他靠得太近,咏眉警戒的看着他,两排睫毛轻微的闪动,泄漏出她紧张的情绪。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夫人都那么难过的恳求了,你就不能可怜她吗?”她 艰难的吞着口水。
“丈夫的心不在自己的身上,这是女人最大的伤痛……”
“那你痛不痛,我记得没错的话,我也是你的丈夫。”她指陈的模样,就像整件事 与她无关,这教冉旸惎心中一股愤怒爆升。
这个问题涌回的力量是如此强大,令咏眉无法避开。
知道侯琴瑛就在身旁,她不能也无法承认,“咏眉没资格痛,我只是一个小妾…… ”
她怎能不难过,痛楚就像一支利箭刺穿她的心,他宁愿将爱分给一个妓女,也不肯 割舍一些给她……冉旸惎一直深信自己能辨识她心情微妙变化的细微征象,可是这回他 却丧失了那份能力,他看不出来她此刻在想什么。
“那你又有何资格指责找,而且你不也有了丈夫,还照常在外招蜂引蝶?”她的罪 过比他夜以继日犯下的要重多了。
“那不是……”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倏地响起。
“够了,你是不是故意来帮倒忙的?”侯琴瑛盛气凌人,怒目横视着咏眉,脸庞上 堆满了狰狞之色。
“夫人,我没有,我是真心想留住爷……”热辣的疼痛开始在咏眉的脸颊上泛开。
侯琴瑛圆睁的双眼因怨恨而充血,“少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你真是个扫把星,你一 来相公就变得对我好凶,你是存心制造我们吵架的!”
在她冗长愠怒的讥剌之下,咏眉几乎昏厥。
她看向冉旸惎,不知道自己想从他的脸上看到什么,难道是一丝的心疼吗?
可是不管是什么,她都失望了,因为他面无表情。
“吵完了没,需不需要我搭一个戏台子,再请乡亲们来看?”
冉旸惎拍着桌子怒骂。
“你!”他目光如刺的封在侯琴瑛身上,“不要老仗势着自己是正室就能为所欲为 !爹娘那边最好尽点为人媳妇的孝道,别老让小妾去做你该做的事!”
他神色复杂的飞快瞥了咏眉一眼,“兰儿,带你不懂说话的主子回房,我可不想看 见她的眼泪!”
※※※
客栈里,冉旸惎正与事业上的合作伙伴黄喜确定着棉织坊下一季订购的棉花数量。
“冉少爷,贵府最近是不是新买了个丫鬟啊?”黄喜一脸色欲
薰心的问道。
“那是贱内负责的事,我并不清楚。”冉旸惎一抬眼,立刻就瞧出他摩拳擦掌的意 图。
体态浮肿又松弛的黄喜,性喜渔色,家里光是小妾就养了四个,已是五十多岁的男 人了,却一点也不服老。
“几天前我曾见到尊夫人带着二名丫鬟到庙里去拜拜,其中一人是熟面孔,另一个 身形较嬴弱的女孩则穿着布满油污、破烂的衣服,所以我才猜想她是新来的,还来不及 换上新衣……而且看到竹篮也是由她提,应该不会错。”黄喜忙着分析。
光是回想着那个漂亮的娇娃,身体就忍不住兴奋的颤抖,那个女孩太可人,当丫鬟 实在太可惜了!
冉畅惎的眸覆上一阵阴寒,心中的怒气逐渐地升高、沸腾着,“黄老爷确定没错看 ?”
“那么美的女孩,我连眨眼的时间都赚浪费,看得可仔细呢……”黄喜看到他眼中 酝酿的冰冷怒火,赶忙收回尾音。
冉旸惎即刻了悟那个会教老色鬼动心的新“丫鬟”是谁──就是商咏眉!
他知道冉府还不至于有人会穿着破烂,而好面子的侯琴瑛更不可能带着一身脏兮兮 的丫鬟出门,除非那个人是商咏眉!
他相信那个眼里只有钱的女人,会为了省下请师傅来做新衣的费用,而就破衣裳!
“冉少爷,麻烦你回去询问尊夫人那名丫鬟以多少银两买来,我愿意出三倍的价钱 请她让贤。”黄喜没注意到他的脸色愈来愈难看,心里充满着期待。
“我很中意那型的女人,像逆来顺受……”
“你有四个妾还不够吗?纵欲过度可是会早死的,你不希望你的四个妾带着你遗留 下来的财产另觅良人吧?”
冉旸惎感觉有如被人重重踢中了胸窝,他才不会让另一个男人接近商咏眉,发现只 属于他的美!
“冉少爷……”黄喜愣住了,他不觉得冉旸惎有必要为一个奴婢发那么大的脾气。
和他合作那么久,他尚未见过人称“冷面虎”的他有动怒的一面。
他思索着原因,很快的,一个答案浮出。他了解的笑了,笑意有些“英雄所见略同 ”的意味。
“是不是冉少爷对她也有意思,想留下来自己玩啊?”
男人往往只有在争女人的时候反目成仇,不过他是无法和冉旸惎竞争的,既然他也 喜欢那名丫鬟,他只能扼腕的宣布不战而败了因为冉府的棉织业在地方独占鳌头,他们 也有占地不小的棉田,却仍不够用,由此可见每天的生产量多庞大。
而他家的棉花买家就他一个人,如果得罪了他,他真的是和钱作对!
“冉某从来不晓得原来黄老爷是一个如此下流的男人!”冉旸惎的心头涌上一波难 忍的愤怒,拂袖不悦地跨过长椅离去。
该死!
※※※
“相公,你我找?”侯琴瑛一听阿卓说冉畅惎找她,精心打扮的像只花蝴蝶,很快 的来到大厅。
“我问你,你前几天是不是曾带咏眉到庙里去烧香?”冉旸惎坐在椅子上,一脸威 怒。
“是啊,我去祈求菩萨赶快赐给我们冉家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壮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