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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恋  第6页    作者:孟华

  「嗯?」

  「绣针没拿……」

  「我那边有很多,我再给你!」他往窗户走去。

  「不行!那是师父给我的,是我的宝贝。」

  荻柏翻个白眼。「在哪?」没好气的。

  「蹲下来一点,对!就是在你脚旁那个绣包,刚被你弄掉到地上的。

  「好了!可以走了吧?」

  「好……嗯!等等!我想一下。」

  一向好脾气的荻柏,突然有种想揍人的冲动,他都已经可以听到有人朝这走过来的脚步声和谈话声,这姑娘还在这边磨蹭,她到底要不要落跑呀?

  「啊!还有那些布料……」

  够了!不再理她,脚蹬上窗棂,身子一顿,使上轻功,背着她飞快地离去。

  「喂!那些都是好布耶。」映雪心疼地喊道,那些禅寺师父交给她的绣布,全都是上等的丝绢呀,在关外可都是难得一见。

  「再不闭嘴,就把你丢回去,让你继续当『圣女』。」他没好气地说道。

  映雪嘟起嘴,若不是人被背着,正翻墙而过的话,她早就用手按住他的脖子,让他知道,人是不可以那么浪费的。

  就在他们顺利离开圣德寺没几步,寺内已经因为察觉她不见而起了骚动。

  「『圣女』不见了,『圣女』被人抓走了!」

  映雪心一紧,环在荻柏颈背上的手不禁缩紧了,差点没勒死他。

  荻柏可以感受到从她身上传来的紧张和不安,对她不禁涌上一股连自己都吃惊的怜惜。

  「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叫慕容映雪,你可以叫我映雪。」这才想起还没告诉他名字。

  「好!映雪,你听好,没有人能勉强你做不想做的事!」

  啊!她愣愣地瞪着他的脑壳,此刻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但他的话还有声音,令她有种想哭的冲动,即使他没明说,可她知道——在这块陌生的土地上,自己不再是孤单一人了。

  「……嗯!」她将脸埋在他背后,眼泪抑不住地迸出来。

  荻柏望着前方,背着地继续往前奔驰,心中则暗自叹气,原本只是前面的衣服湿了,都还未干咧,如今……连后面也不能幸免了……

  真是个爱哭鬼呵……

  第四章

  很少有人半夜三更登门作客,更别提不是经由大门,而是翻墙进去。

  打一开始,映雪就被威镇将军府的气魄给震住,虽称不上富丽堂皇,但是简单有力的建筑,却给人强而有威严的感觉,和京城中其它的屋舍比起来,威镇将军府独树一帜。

  置身其中,映雪不觉产生某种敬畏感。

  荻柏刻意不惊动其它家人,翻过几个院落,来到他住的「柏苑」。

  「抱歉,今晚得委屈你暂时待在这了。」映雪身负荻兰的消息,事关机密,所以他打算让家人秘密和她会面,虽说戚家的仆人个个忠心耿耿,训练有素,可为了戚、宫两家数百条人命,他不得不小心点。

  映雪好奇地打量这个房间,屋内的摆设相当简朴,一壁满满的书,一角的草席上则放了数个蒲团,燃着淡淡的香油,使得整个房间闻起来好香,矮架上的古琴,使房间有着浓郁的书香味。

  不过最引她注目的,还是放在窗前那个大的绣架,架子是用上等的柏木做成,而架上有一幅未完的绣画。

  映雪支起架子,慢慢地走到绣架前,瞪着那幅绣画良久。

  「怎么了?」发现她久未出声,荻柏不禁开口问道。

  「这……这……是谁……谁绣的?」她的声音居然发抖?

  「怎样?」他没有马上回答。

  映雪难掩心情的激动。「我以为这世上,除了师父以外,再也没有人会绣得那么好、那么美,那么……」她伸手想去碰那幅未竟的绣画,但又缩了回来,像是怕亵渎了它。「没想到这里居然有人还能绣得如此完姜、令人感动……」说着说着,眼眶竟泛红了。

  「看这树……好像风一吹,叶子就会飘动,盛开的花好像会飘出香味……」

  虽听过无数的赞美,但从没像这一次,让他觉得如此开心,荻柏握紧双拳,她那毫不掩饰的真诚赞美,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既喜又窘。

  映雪转过身,眼光亮得惊人。「告诉我!这是谁绣的?是你的姊妹吗!可否让我见见她?」

  他微微一僵,霎时,所有喜悦消失无踪,面无表情。「那是我绣的。」

  「你?」她不信地瞠圆了眼睛,他——这是他绣的?

  他几乎可以猜出她在想什么:堂堂七尺男儿居然可以绣得出如此棒的绣品!自从接下宫家坊后,他从未后悔过,也不在乎世人对他的嘲弄和评价,但唯独她……对这个初见面的女子,他居然很在意地对他的看法。

  「哇!你好厉害,可不可以教教我,你那叶子、花是用什么针法绣的,师父有教过我,可就是没法绣得那么好,可不可以?」她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恳切地说道。

  他瞪着地,整个人被她拉得来回晃动,像个摇摆不定的娃娃,过了良久,他才开口。「你真想学?」声音有着惊奇。

  「那当然,我在这边学会了,回去之后,可以让师父大吃一惊的。」她迫不及待想看到师父对她的赞美眼光,然后突然记起一些事。「不过,我先声明,这可不是改拜你当师父,所以……所以……」她咬着下唇,怯怯地望向他。「你不用全部教我,只要告诉我一点点就好了。」

  他不发一语,死命盯着她半晌,突地,他放声大笑,笑得很没形象,差点就贴在廊柱上。

  映雪皱皱鼻子,干么?她说错话了吗?有必要笑成这个样子?

  好不容易总算停住笑,他望向她,目光有着说不出的深意及柔和,当他这样凝视她时,她的心不由自主地颤抖了,呼吸突然变得困难,不敢再迎视,羞红着脸偏过头去。

  荻柏则被她脸上突现的娇羞给迷住,好……好可爱呀!他长这么大,母亲、姊姊都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可从没一人像映雪一样,能让他看痴了。

  为了掩饰心头上的慌乱,他赶紧说出闪进脑中的第一个想法。「你想太多了,我相信你师父一定不会只要你学『一点点』,而是要你尽可能将所有技巧都学会!」

  「真的吗?」她不敢置信地问道。

  「没错!毕竟我跟你师父可是师出同门。」

  她顿时恍然大悟,对呀!怎么会忘了,他们可是一家人呀!「太好了!」她忘情地伸手抓住他的衣袖。「那也就是说,我可以尽情的学了。」

  「正是!」他柔柔地望着她,心想姊姊真是幸运,能收到如此好学的徒弟。「时候不早了,你还是早点歇着吧!」

  「嗯!」她拄着杖慢慢走回床边。「啊!等等!这是你的房间,那——今晚你睡哪呢?」

  「不用担心,这里是我家,房间多得很,处处都可以睡。」

  见她上了床,他忙别过目光。「那我先出去了,明儿见。」

  「明儿见……啊!等等!」

  荻柏肩膀微垮,当下他决定,以后要叫她「啊!等等!」小丫头。

  怎么有那么多问题?

  转过身子。「还有什么事吗?」一脸很忍耐地问道。

  「有!很重要的!我差点忘了。」语毕,她手伸向衣服的钮扣。

  荻柏见她动手解开衣服时,差点没血液逆流、瞪突了眼。「你……你在干么?」他惊骇地低叫道。

  她愣了一下。「没干么呀,我只是要拿个东西给……啊!等等!你为什么还不转过身子?」她立刻紧紧抓住已松开的衣领。

  再一次,涌起想敲她脑袋瓜的冲动,忍住气,慢慢地转过身子。「……请……继续。」话从他牙缝里挤出来。

  「嗯……」一阵悉卒声从他身后响起,荻柏试着不让自已胡思乱想,心里是这样,可身体却不配合,骇然发现,这是他自成年以来,对一个女子产生了反应。

  怎么可能?他垂首瞠目瞪着那明显的证据。

  老实说,他一向以拥有超强的自制为傲,身为官家坊的主子,天天与一大群年轻娇美的女子共事,说不注意、不受影响是骗人的——他毕竟是个正常的男子,但基于自尊及身为主子的担当,他从未与旗下女子发生过异样的情感,尽管有很多女子爱慕他,可他总刻意视若无睹,恪遵坊主职责,因为官家坊坊主传女不传男有其深意在,外婆为他坏了规矩,他又怎能胡作非为,伤了外婆的心?

  因此自他十四岁掌管官家坊,他便压抑住自己对女性的感情,不动心亦不动情,久了,也自然成习惯,所以到了成婚之期,反而兴趣缺缺。

  可没想到今日居然……天呀!

  「好了,你可以转身了。」身后传来娇呼。

  要命!他闭了闭眼睛,连深吸好几口气,用尽意志让自己平复下来,僵硬地转过身子,一看,除了她衣领上的钮扣尚未完全结好,并无其它异样,至少,不像他方才在脑中所想的,松了一口气,却又有种莫名的失落。

  啧!在想什么呢?肯定是受了王棋的不良影响,满脑子不正经。

  「咯!」她递给他一纸方巾。

  他伸手接了过来。「这是?」

  「这是师父交代的,说只要一见到你们,就立刻把这个交给你们……一路上,我好怕将它弄掉了,片刻都不敢离身,刚刚太混乱了,所以差点忘了拿给你……这下可好,我的任务总算完成了。」将这纸方巾交给了她,她觉得全身的担子好像都消失不见,好轻松。

  荻柏慢慢将方巾展开,一股专属女子的体香立刻扑鼻过来,这才领悟到,为了保住,她一直将它贴身收藏,所以上面沾满了专属她的特有体味及温热,不禁令他一阵心荡神摇。

  他咬牙忍住想将之拿到鼻前深深嗅闻的举动,勉定心神,细细看那纸方巾上有何乾坤?

  那巾上绣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在尾端则绣了一朵盛开的兰花,一看到那朵眼熟、世上独一无二的兰花时,他鼻头不禁一酸,大姊……十五年了,总算再次见到了你的兰,依然那样娇艳动人,呼之欲出。

  他眨去眼中的湿雾,开始瞧那巾上绣的字,这才发现奇妙,所有的字,除了最中心处为正,其馀的皆呈圆环状的向外排立,一层又一层的共组成了个大圆,他知道有规则可循,可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仍看不出所以然来,最后摇摇头。

  一直注意他表情的映雪开口说道:「试着从内读到外,中间跳过一圈,三个字一句的读,师父怕被别人读到这方纸巾,所以刻意绣成回文诗的……」

  他依言照做,当读出意思时,眼眶不禁泛红,这个笨姊姊……突地,他皱起眉头提高了警觉。

  「怎么啦?」映雪被他的转变吓了一跳。

  「糟糕!你快躲起来……不!不对……哪里可以躲人?」荻柏露出难得一见的慌乱。

  「为什么要躲——」话还没话完,门已经被人用力推开。

  「柏儿,你总算回来了,老子等你等好久了……」戚慕翔大踏步走了进来,宫霓裳紧迫其后,慕翔一心只对着儿子说话,而身后的宫霓裳则在看到床上的人儿后,整个下巴张开,差点落下来。

  「告诉你,我想到一个好法子,媒人婆既然找不到适合的闺女,所以干脆请你皇帝姊夫帮你作主订下婚事,就跟你二姊一样。」

  什么?「万万不可!」荻柏想也不想地就拒绝掉,天知道皇帝姊夫会为他找到什么样的姑娘。

  「可是……」戚慕翔倏地止住嘴,回过头瞪着老婆。「作啥呀?我正跟儿子说正事,你干么一直扯我的衣角?」

  完全说不出话来的宫霓裳只能用手指向床,戚慕翔顺势望过去,顿时也成了石像,嘴巴也张得老大。

  怎么可能?一向清心寡欲的儿子的床上,居然坐了一位衣衫不整的姑娘,那不就意味着……

  开窍喽!

  夫妻俩眨了好几下眼睛,然后——

  他们迅速如风地闪到门外。

  「抱歉,儿子,不打搅你们了,有事我们明天再谈!记得!明天『一早』喔!」

  荻柏对天翻个白眼。

  「爹!娘!不用明天一早,我现在就可以跟你们谈了!」

  ☆   ☆   ☆

  隔千山,远万水,身在外,心在乡,念故土,思亲恩,泪满衫。

  今西方,有夏国,正兴盛,宋吾土,当思危,将军父,宜戒慎,莫轻忽。

  树欲静,风不止,欲养亲,子不在,儿不孝,跪涕泣,手足情,永挂怀,父母恩,还无期,愿来世,犬马报……

  前些日子,戚家大厅不时传来哭号声,好不容易止了后,在戚家二小姐和姑爷云游归来后,又再度响起。

  映雪拄着杖,缓缓踏出厅堂,将门关上,靠着半晌,吸吸鼻子,每回她念出帕上绣的回文诗,都会随之哭泣,而她一哭,闻者亦跟着哭成一团,她觉得这几天好像流了一缸的眼泪。

  望着远方的天空,师父啊!我把您的讯息送到了,您的家人都很安好,而且也都很想念您。

  她一拐一拐慢慢朝后头的花园行去,若非脚伤未愈,她早就启程回家了,待在这,只会更让她想到远在千里外的家人,甚至是那荒芜的黄沙、热风。

  从大家的口中,她明白了师父「不得不」离开家的原因,更曾被师父那无与伦比的尊贵身分,吓得说不出话来……但也不禁令她好奇,是什么样的男人可以让师父如此倾尽所有,抛下所有的荣华富贵、母仪天下的机会?

  思及此,她不由得回想起数日前自己所闹的笑话。

  当时,威镇大将军威慕翔及官霓裳夫妻俩正抱着那方巾,一边痛哭流涕,一边嚷着苦命儿、心肝儿时,性烈如火的戚慕翔突然拍桌子大喝。

  「可恶!都是居轩那混蛋害的,若非他,我的乖女儿怎么会落到这种悲惨的地步!」

  「居……轩?」听到这个名字,让她愣了愣。

  察觉到她脸上的怪异,荻柏拧起眉头。「怎么了,这个人……你已听姊姊说过?」

  「不!」她摇头,那时她还不知道师父跟居轩所发生的一切,只是很纳闷,这个人怎么会害了师父。「真的是……那个『居轩』害了师父?」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荻柏没有回答,戚慕翔的反应则没那么平静。「当然是那小子害的!若不是他——」他硬生生停住,唉!感情一事,又岂能说谁对谁错?

  「可是……若真是那人害的,那为什么师父要把她那两只骆驼取名为『小居』、『小轩』呢?」不禁如此取名,更对两只顽固有若魔鬼般的畜牲疼爱有加。

  「啥?」众人不解地瞪着她。

  当她说出师父将两只坐骑各取名为「居」、「轩」时,众人愣了一会儿,随即笑了出来,连难得展笑颜的威镇大将军,也一扫怒容,哈哈笑出声,霎时将所有的悲苦冲淡了,于是他们纷纷开始追问有关官荻兰在塞外生活的情形,她当然将她所知道的一切说了出来,从荻兰如何行侠仗义救了他们一村的人,并在往后的日子,领着她到各地行商、见识,甚至教她种桑、养蚕、织丝、染色、刺绣,将一身的好本领全传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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