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个社会,过了三十还没结婚也是很正常的事,妈,你就不要替我着急了。”其实对于感情,一方面是她自己迟钝,另一方面是不愿再去碰触,或许真应了一句话,初恋是最令人难忘的。
刁太太闷不吭声的瞅着女儿片刻,不期然的问道:“你该不会还忘不掉那个姓吕的男孩子吧?”
这突兀的问题让刁蝉的心刺痛了一下。“妈,你在说什么?”
刁太太抿了抿唇,神色不豫,“不要以为妈不知道,这几年你老是站在隔壁门口发呆,不是在想那个男孩子,还会是什么?”
“我、我才没有。”她的眼神不敢和母亲相对。
“人家都已经搬走这么多年了,你还想他干什么?”
刁蝉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真的没有。”
“没有最好,谁晓得他现在变成什么样子,就算以后遇上了,妈也不许你再和他来往。”
她眼神一黯,“妈,我进去睡一下,晚点再叫我。”说完,她几乎中用逃的躲进房间内。
为什么直到今天,她的心还会痛?
在学长心目中,自己只不过是个能逗他开心、供他消遣的工具,可以挥之即来、呼之即去,当初对她好,处处帮着她。始终抱着坏心眼,像这样的男孩子,难道不该对他死心吗?
如今的她不再是那个单蠢好骗的高中女生,相信自己对学长的感情也只是一时的迷恋,那并不是真正的爱情,只要这么想就够了。
刁蝉如此坚定的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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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只擦口红?至少涂个粉、喷点香水……”
“妈——”
“怎么你的衣服都是灰灰暗暗的,有没有比较鲜艳一点的?早知道昨晚就带你去买几套衣服。”
“妈,我上班都穿这个样子,时间也差不多了,不要让人家等太久。”刁蝉连哄带劝的将母亲推出房外,“你也快去换件衣服。”
刁太太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时间真的快来不及了,只好把话吞回去,反正等到计程车上再叮咛也不迟,不然又跟前几次一样无疾而终,白高兴一场。
待母亲放弃说教,回房换衣服,刁蝉才吁了口气,边往客厅走,边熟练的将长发束到脑后,编成一条粗麻花,完全一副上班族的打扮,看来保守而整齐。
她不胜其扰的说:“爸,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妈,不要再逼我去相亲了?”
“唉!我也不知道劝过你妈多少次,可是她就是不听,只要对方条件好、家里有钱,就巴不得你赶快嫁过去,还不是希望以后可以向别人炫耀,这种心态真是要不得。”刁志远喝着朋友送的冻顶乌龙,摇了摇头道,虽然无奈,也无计可施。“反正你就去看一眼,不喜欢就算了。”
“可是……”这种不情不愿的相亲,对她也是种心理负担。
刁志远满眼的宠爱,“你妈再怎么样也不会勉强你嫁给不喜欢的人,等到哪一天腻了,自然就不会再逼你去相亲了。”
“这样以后我怎么敢搬回家来住,就连放假也不想回来了。”刁蝉忍不住嘀咕了两句。
“你们父女又在聊些什么?”刁太太拎着绣满珠珠的包包出来,一脸提防的瞪着丈夫,“女儿都几岁了,你还想留她几年?有好对象不赶快嫁,想要她当老姑婆吗?看你这个做爸爸的一点都不关心。”
他陪笑的说:“我当然关心了,可是,总要小蝉喜欢吧!”
“所以才要她去相亲啊!不然每天不是上班就是回家,生活圈子狭窄,哪有机会认识好的对象,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她好。”
“好好好,算你有理。”
刁太太得意洋洋的微扬下巴,“本来就是。”
“妈,好了,我们走吧!”事到如今,刁蝉也只有妥协了。
刁太太仔细的交代,“你今天可得好好表现,不要紧张,你一紧张就会手忙脚乱,有妈陪你,放轻松一点。”
见母女俩出了门,刁志远叹了口大气,女儿长大了,就算舍不得,总有一天也要嫁人,他得早点适应才行。
第七章
位在东区最昂贵地段的某家西餐厅内的一隅,刁太太用挑剔的眼光审视男方的外在条件,心中有些不以为然,要不是看在对方的学历高,还有目前工作的职位是个肥缺,否则还真配不上自己的女儿,略胖的体型,看来遗传到坐在身边的母亲,身高不到一百六,比女方还矮了至少两公分,幸好五官端正,马马虎虎还过得去,不过,她还是瞪了担任介绍人的老邻居一眼,怪她没眼光,应该介绍更好的才对。
大概是接受到刁太太的责难目光,王太太干笑两声,幸好脸皮够厚,不然怎么担得起媒人的角色。“小蝉,王妈妈来给你介绍,这位是常正立常先生,人家还没二十岁就在台银当副理,前途不可限量喔!”
不等介绍人推销完自己的儿子,男方的母亲迫不及待的说:“是啊!不是我夸我们家正立,他是我们家的独子,从小孝顺又负责任,就是因为太在意我和他爸爸了,只要我们不喜欢的对象,他就不结婚,所以才会拖到今天,像我们家正立这么乖巧的孩子,现在已经很少了,以后一定会是个好丈夫、好爸爸……”
刁蝉不晓得该说什么,只能微笑以对。
“正立,还不快跟人家说几句话。”常太太用手肘顶了下儿子,心里急得半死,他们夫妻俩可急着想抱孙子,偏偏儿子工作能力虽然不错,可是一跟女人说话,就会舌头打结。
生性木讷害羞的常正立只是一径地傻笑,“你、你好。”
“你好。”刁蝉也简单的回应。
刁太太对男方扭扭捏捏的表现不是很满意,假笑的说:“常先生看起来真内向,就跟我们家小蝉一样。”
“唉!都怪我和他爸爸不好,从小就管教得严,让他很少跟女孩子交往,才会现在连说个话都不会,刁太太可不要见笑。”
刁太太虚伪的笑了笑,“呵呵……怎么会呢?”才怪!
常太太不断用眼神暗示,“正立,人家刁小姐很害羞,你是男人,总要大方一点,快跟人家多聊几句。”
“呃,不知道刁、刁小姐在哪里高就?”他挤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刁蝉轻啜了口柠檬红茶,“我目前在一家日商公司当秘书。”经过两年的社会历练,在与人应对上进步不少,跟不认识的人说话也不会再面红耳赤,只是面对异性,似乎没有人能让她产生一丝心动的感觉,除了……
“那、那很好。”
怎么大男人说个话结结巴巴的,刁太太按捺着不耐烦,才没有当场走人。
“我们家小蝉大学毕业就进了这家公司,可是很受老板器重。”哼!输人不输阵,刁太太也夸起自己的女儿。
常太太笑得下巴的肥肉乱颤,“再怎么受器重,女人最后还是要结婚生孩子,我们就只有正立一个儿子,将来娶了老婆,当然是希望替我们常家多生几个了,刁小姐,要是你愿意嫁到我们家来,聘金就有一百万,你也不必这么辛苦的到外面上班,只要把家里的事做好就可以了。”
什么跟什么?刁太太微微的变了脸,“对不起,常太太,今天才第一次见面,说这些话不会太早了?”
“不会、不会,我觉得刁小姐一看就是贤妻良母型的女孩子,配我们家正立刚刚好。”常太太一脸的自以为是,“正立,你也对刁小姐很有好感对不对?”
常正立在众目睽睽之下红了脸,呐呐的说:“是……我……我真的很欣赏……呃,刁小姐。”相过无数次亲了,只有眼前这个清丽秀雅的女孩子最合他的意,他实在不愿错过她。
“这真是太好了,我就说嘛!还是我这个做妈的最了解他的喜好了。”常太太沾沾自喜,“刁小姐,我们家正立不抽烟、不喝酒,也不会赌,你嫁过来准不会错,我和正立他爸会把你当女儿一样疼惜。”
这未免进行得太快了吧?
刁蝉怔了怔,试图委婉的拒绝,“我没想过……”
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让常正立一鼓作气的说:“刁小姐,请你嫁给我!”难得看上一个好对象,就赶快订下来,他不想再继续相亲下去了。
“常先生,我们今天才刚认识……”她登时啼笑皆非,“恐怕不太适当。”
刁太太也不再假装—下去,决定开起天窗说亮话。“是啊!凭我女儿的条件,还可以挑到更好的对象,才不会随随便便把她给嫁了。”
“刁太太,你说的是什么话?”常太太尖锐的问。
常正立低声下气的央求,“伯母,我、我保证会努力工作,给刁小姐幸福,还有会孝顺你和伯父。”
“哼!正立,我们不要了,妈会再帮你找个比她更好的女孩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刁太太跳起来,指着她的鼻子喝道:“你是说我们家小蝉不好是不是?”
刁蝉眼看双方叫阵的音量越来越大,只怕会闹到不可收拾,本能的站起来要阻止母亲,情绪这么一慌,不小心弄翻了桌上的柠檬红茶。
“呀!”她低呼一声,想要伸手抢救已晚了一步,只能任汁液蔓延开来,她下意识的转身要招服务生过来,脚跟却被身后的椅子给绊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就要当场出糗了!
“小蝉儿,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笨手笨脚。”热呼呼的男性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在她心头激起一阵不小的涟漪。
那低哑揶揄的嗓音让她胸口一窒,娇瘦的身子旋即绷紧。
不可能!
可是,这个声音她一辈子都不可能会听错。
刁蝉不敢抬起头来,怕又是一场梦,怕再经历一次失望。
“小蝉,你没怎么样吧?”刁太太慌张的问。
她倚在一具温热的男性怀中,强作镇定,“妈,我没事。”
“我想你应该就是伯母了吧?”
一句简单的问话差点没把刁蝉吓得魂飞魄散,本能的仰起小脸,望进的是一双深沉难测的黑眸中。学长的容貌和八年前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只是更为成熟内敛了,高级手工西装衬托出他骇人的架式。
刁太太讶异的上下打量他,“你是……我们家小蝉的朋友吗?”
“是的,我和小蝉儿目前正在交往。”吕熙平话一出口,就听见刁蝉抽气的声音,眸底的戏谑更深了。
“小蝉,你已经有男朋友的事为什么不早说?”看对方一表人才,气势不凡,一看就是个有钱人,刁太太热络的问:“我是小蝉的妈,先生贵姓?”
吕熙平闪着恶意的笑,“我姓吕……”
“妈,他姓李,我们才刚认识没多久而已。”刁蝉本能的替他掩饰,就怕母亲想起他真正的身份。
他朝她挑了下眉,不过没有否认,让刁蝉松了口气。
“原来是李先生……咦?我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你?”刁太太端详着他的脸老半天,就是没有将他和八年前住在隔壁的私生子联想在一块。
刁蝉吓出一身冷汗。
“也许是我比较大众脸。”吕熙平低笑的说。
刁太太很快的将疑惑抛到一边去,“呵呵……李先生真爱说笑。”
“秋娥,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女儿都已经有男朋友了,干嘛还跑来跟正立相亲,简直是存心欺骗嘛!”常太太面子挂不住的大声囔囔。
担任介绍人的王太太也被搞糊涂了,“我……我也不知道。”
刁太太这下可有得炫耀了。“常太太,我们小蝉已经有这么要好的男朋友了,你们就继续相亲好了。”
“气死我了!正立,我们回家。”
“妈,我……”他不想放弃好不容易看上的女孩子。
现在有个条件更优秀的男人,刁太太自然马上转移目标。“小蝉,今天是星期天,快跟李先生约会去,好好的玩,晚一点回家没关系。”
刁蝉一脸错愕,“妈——”
“快去、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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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意欣赏原厂进口的高级车内装潢,刁蝉如坐针毡,连手脚都不晓得该怎么摆才好,只有频频告诉自己,她不再是十六岁的高中女生,而是个独立自主的二十四岁女人了,可是为什么只要碰到他,她就会方寸大乱?
司机接获指示启动引擎,开始绕着市区走。
“熙少爷,你跟孟小姐的约会……”坐在司机身旁的白擎开口问。
吕熙平不等他说完,“取消。”
“是。”保镖兼私人秘书的他没问原因,认命的掏出手机拨电话。
刁蝉放在膝上的小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勉强绽出友善的微笑,无论八年前发生什么事,也都过去了,或许他都忘了,就当今天的重逢只是一个巧遇,不要想太多了。
“学、学长,好久不见了。”
“的确是好久不见了。”吕熙平侧着身躯,一双讳莫如深的俊目像潭深井,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除了头发长了一点,其他并没有多大的改变,不过,应该还不至于丑到要用相亲才交得到男朋友吧!”
刁蝉小脸一红,微扯粉蜜色的唇瓣,“是我妈妈安排的,我拒绝不了。学长,我不耽误你的时间,你还是送我回家好了。”
“刚才为什么要说谎?”
她一时反应不过来,“什么?”
“为什么要骗你妈说我姓李?”他上身倾了过来,锁住她躲避的眼,“怕她知道你跟我这种人来往?”
“不!不是的!”刁蝉想都没想就叫道。
吕熙乎撇了下一边的嘴角,讥嘲的嗤笑,“真的不是吗?”
“当然不是!”她神色异常坚定的表示。“我只是不想让我妈说出难听的话,我了解我妈的个性,她一向对你有偏见,要是知道你是谁,绝对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你下不了台,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这么做,我……”
他眼神微愕,“你想保护我?”
红晕霎时布满刁蝉的小脸,“不、不,我当然知道自己没那么大的本事,可是至少不要让你太过于难堪,我……”
话才说到一半,后脑勺就被扣住,在刁蝉还没回过神前,两片强悍的唇瓣已经覆上她的,大胆而需索的撬开她微合的贝齿,登堂人室。
这个吻是属于成年男子所有的,和八年前那个青涩的浅啄已不可同日而语了,但是同样能搅乱她全部的心思,还有她所有的防备。
“唔……”她逸出娇软的呻吟,可是也因而清醒过来。
天啊!车上还有其他人在,她下意识的伸手推开他。
刁蝉窘迫的轻嚷,想让自己保持理智。“不要……这样太奇怪了……我们已经八年没见,就跟陌生人没两样……”
“谁说的?”吕熙平盯着她的唇,粗哑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