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可人脸颊泛红,赏他一个卫生眼,「你还有心情嘻嘻哈哈的,还不快点想个脱身的办法。」
「是,遵命。」看得出她开始在乎自己,这让他十分窝心。
赤虎帮老大拍一下自己的光头,「你们在那儿嘀嘀咕咕些什幺?不要想逃跑,小子,要怨就去怨你娘,谁教她要杀了我们帮主,大家动手!」
「啊!杀人了--」君亮逸依然躲在南可人身后,胡乱的大喊大叫,「好可怕,不要杀我!」
「你不要这幺没出息好不好?不要叫了。」她学的那几招剑法是用来防身的,根本不是这帮人的对手,加上缺乏对敌的经验,身后还有个人在鬼吼鬼叫,害她精神都无法集中,到后来招数全乱了。
「啊--」浑乱中,有人手臂被砍了一剑。
南可人讶异的瞪着自己的手,她几时剑法变得这幺厉害了?
「好可怕--」君亮逸嘴上大喊救命,眼睛却是雪亮得很,抓住她的手腕乱挥一通,看似杂乱无章的剑法,却招招命中对方的要害。
又一个腹部被刺了一剑倒地,「啊--」
「哈--活该!」他扮了个大鬼脸。
「可恶!两个一块杀。」面子挂不住了,光头大汉狗急跳墙的咆哮着。
南可人心脏一缩,惊骇的闭上眼--
「呃--」一声痛苦的闷哼让她张开明眸,赫然发现自己和光头大汉面对面,而自己的剑却插进他的身体里,一眨眼他就断气倒地了。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南可人像被热水汤到般抽回剑。
君亮逸柔声安抚,「这些人罪有应得、死有余辜,你杀了他们,是替老百姓除害,应该高兴才对。」
「可是--杀人是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你是为了自卫才杀人,如果你不杀他,死的人就是你,所以没有人会怪你,阎罗王也不会收你的。」第一次杀人时,他也有过这种复杂的心态,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事是无法避免的。
话虽然是这幺说,但她仍然无法释怀。
就在这当口,原本只有手臂受伤躺卧在地上的人,正不动声色的爬起来,企图偷袭他们。
「小心!」君亮逸眼明手快的将她推倒,同一时间还制住对方,倒转剑尖反刺向偷袭之人,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想偷袭我,门儿都没有!」
他确定四个人全摆平了,才转身,却见南可人低垂着螓首,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把手给我,我扶你起来。」他先伸出手,见她没有反应,疑惑的问:「怎幺不说话?是不是哪里摔疼了?让我看看。」
南可人还没站好就「哎呀!」一声,一阵剧痛从左脚的脚踝处传来,她猛地扬起含泪的眼,眼瞳中满是指控,瞧得君亮逸心惊胆跳。
「怎幺了?」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顿时眼泪汪汪的娇嚷,「你这个超级大瘟神!不要碰我。」
为什幺老天爷对她这幺刻薄,让她遇上这衰尾道人?
「可人,你先别生我的气,到底是怎幺回事?」难道是为了刚才推她一把的事吗?那也是情非得已啊!
「你还敢问我,都是你害我的脚扭到,走开!离我远一点。」她忿忿的瞪他一眼,单脚跳离他,这次是扭伤脚,下次搞不好就得赔上一条命。「你不要跟着我!」
君亮逸苦笑,他为了救她才推她一下,却反而害她扭到脚,老天爷分明是嫉妒他们的感情,存心跟他作对嘛!
「不要这样,先让我看看你的脚。」
她喝道:「不要过来!」
「可人、可人。」见她狼狈逞强的模样,他也火大了,沉声喝道:「我说站住!」真是个别扭的女人。
南可人浑身一震,蠕动着唇瓣,吶吶的说:「你--那幺大声干什幺?」
他一直是嘻皮笑脸,没个正经样,也从没发过这幺大的火,让她一下子适应不过来。
「不大声你会听吗?」他沉着脸指着一块草地,「坐下!让我检查你的脚。」
她嘟了嘟嘴,不敢吭气的坐下,让他脱下鞋,检视脚踝扭伤的情况。
「已经肿起来了。还是早点让大夫看看比较好。」君亮逸轻手轻脚的再帮她穿上鞋,转过身用背对着她。「我背你走吧!天亮之前,也许可以赶到城里。」
觑着他宽阔的肩和背,南可人觉得自己对他实在太凶了,而他却一点都不在意,心里好惭槐,道歉的话已到了舌尖,「君亮逸,我--我--」
君亮逸忍不住又吓唬她,「什幺都别说,快上来吧!除非你要在这里陪那些死人。」
她白着脸瞄了一眼那四具尸体,二话不说的便跳上他的背,「我才不要,快走!快走!」
「遵命,主人。」他低头闷笑,认命的背着她往下个城镇走,走了一段路后,「想不到你个子看起来娇小,背起来却这幺重。」
南可人咬着牙,伸手勒住他的脖子,「你敢嫌我重?」
「呵呵呵!我怎幺敢嫌你?」他陪笑道。
「走快点啦!要是害我的脚不能走路,我就要你负责。」
君亮逸双瞳熠熠,皮皮的说:「这点不用你开口,我本来就打算负责到底了。」
「你又扯到哪里去了,谁要你负责了?」她满脸通红的斥道。
他被骂得好不冤枉,「不是你自己说的吗?哎哟!别打、别打,会痛耶!」将来娶她做老婆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唉!就当是上辈子欠她的好了。
※※※
数日后,南可人试着让左脚接触地面,稍微用力,只剩下些微的刺痛。
「我的脚已经好多了,再休息个两天,应该就可以四处走动了。」要不是有他悉心的照料,说不定她只会傍徨不安的大哭,什幺事都没办法做,更不会痊愈得这幺快。「君亮逸,嗯--谢谢你。」
「就只有谢谢你三个字?」他促狭的问。
她没来由的脸红,语气也嗔嗲起来,「是你害我扭伤脚的,我还跟你道谢你就应该偷笑了,不然你还想怎幺样?」
「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想不到她娇嗔起来是那幺柔、那幺嗲,想着想着,他的骨头全酥了。
「哦!什幺要求?」
君亮逸涎着俊挺的笑脸,「我们的关系都这幺密切了,你就不要再连名带姓的喊我,你可以跟我爹娘一样叫我小逸,或者叫逸哥哥也行,最好是叫我相公、夫君,那就再好不过了。」
「你想得美!谁要叫你相公、夫君?我们的关系还没那幺密切。」这人的脸皮比城墙还厚。
他邪邪的勾唇,肆无忌惮的拥着她不盈一握的小蛮腰,「你想要再密切点也行,我立刻带你回去见我爹娘,他们一定也会喜欢你的。」
「人家又没答应要嫁给你。」她心儿怦怦跳的扭开身来。
偏偏君亮逸巴住她不放,孩子气的嚷道:「我不管、我不管!你不嫁给我的话,我就一辈子赖着你,直到你点头允婚为止。」
她被他闹得哭笑不得,「君亮逸,你都几岁的人了,怎幺可以这样耍赖?」
「天底下的女人我可只对你一个人耍赖喔!」他干脆腻在南可人香馥的胸口上,一脸陶醉样。
一抹如朝霞般艳丽的红嫣染上南可人的双颊,她羞怯的推了推他,这幺暧昧的举动要是让人撞见了,她可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再不起来,明天开始我们就分道扬镖,从今以后,再无瓜葛。」「好吧!我也突然想到有件事忘了去做。」君亮逸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放开缠绕在她身上的手臂,冲着她露出炫目、英俊的笑容,「待会儿我们再继续,我先去把事情办好,不要乱动,在这里等喔!」
南可人怅然若失的凝睇他步出房去,不明白自己到底怎幺了?是习惯了他的死缠不休,还是喜欢上他的大胆和主动的亲密接触?身边突然间少了他,居然产生了孤独的错觉。
她动心了吗?
大约经过半个时辰,君亮逸才神采奕奕的回来,尽管束起的发髻看来有些乱,袖襬像被利器刮破两道裂缝,脸上也流了不少汗,可是整个人神清气爽,看不出曾跟人恶斗过。
「我把事情都办好了,我们可以再继续。」他扑过去的笑脸被一只枕头丢中,但他仍旧不畏艰难、勇往直前,心里直庆幸她手下留情,不是拿椅子砸他。
她狐疑的道:「你刚刚去办什幺事,衣服怎幺破了?」
「只是碰到几只疯狗挡路,不过你放心,已经全都被我摆平了。」君亮逸又使出拿手绝活,嘟着嘴硬是要凑上去,「不要害羞嘛!这儿又没外人--」
南可人瞪着眼,「别闹了行不行?我肚子快饿扁了,要疯等吃完饭再疯。」
「真讨厌,人家正在兴头上。」他似嗔似笑的跺脚,原本女性化的动作用在男人身上应该会很恶心才对,可是放在他身上却只觉得可爱得令人发噱,这大概又是长得帅的好处之一。
「叩!叩!」
剥琢的敲门声让他倏地收起笑意,「谁?」
也不知是什幺原因,似乎有人刻意泄漏他的行踪,一些与残月门有过节的帮派陆陆续续派出杀手,想要置他于死地,为了对付那些苍蝇,害他不能专心征服他未来老婆的心。
「逸哥,是你吗?」那嗓音听来娇脆、熟稔。
君亮逸「咦」了一声,飞快的打开房门,「丹丹,你怎幺会来这里?」
站在门口的少女正是荆丹怡本人。
「逸哥,真的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她忘情的投进他怀中,乌眸中泪光点点,「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他们从小到大,从没分开超过半个月。
「呃?」他微楞,本能的抱着她,这时才望见在荆丹怡身后不远的阿霁,不用问也猜得到答案,准是荆丹怡哀求他带她来这里的。「丹丹,你怎幺来了?」
「君亮逸,她是谁?」身后迸出寒气逼人的问话声,登时让他从头凉到脚,额头渗出冷汗。
「呃--可人,我来介绍,她叫荆丹怡,是……我的小妹妹。」意识到她盈盈笑眸后的杀人光芒,他回答得很谨慎。
南可人先是甜甜一笑,然后大声喝道:「她姓荆,你姓君,你想骗谁?」
「姑娘,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怎幺可以对逸哥这幺凶?」虽然君亮逸的回答刺伤了荆丹怡少女的心灵,可她也不许有人对他无礼。
南可人冷冷一哼,「逸哥?叫得好亲热啊!」
「可人,你先听我说。」唉!都是阿霁闯的祸。
「我不会再听你的花言巧语,你们都出去,全都给我出去!」南可人难掩遭人背叛的神情,一脸伤痛的将他们推出门外,「碰!」的关上门扉。
君亮逸用力的敲着门板,「可人,你开门,我没有骗你。」
「你走!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了。」她不是一向自认聪明吗?怎幺会被骗得这幺惨?他身边早有佳人相伴,干嘛还来招惹她?「你们都给我走!」
他垂下敲门的拳头,心想等她冷静一点再说,先解决其它的事要紧。
「你们也住在这家客栈吗?」
阿霁领着他们到自己的房间,这样谈话也比较隐密。
「少主,这地方已经不安全了,据报黑白两道都派人在客栈四周埋伏监视,属下认为还是少主早点返回残月门比较妥当。」
「逸哥,跟我回去好不好?大家都很担心你。」荆丹怡软声的说。
君亮逸轻拢眉头,十指交握在桌面,「对不起,丹丹,我暂时还不能回去。」
她颤声的问:「是为了刚才那位姑娘吗?」
「我不想瞒你,的确是为了她。」他轻笑一声,眼含宠溺的光彩,「你们不要被她凶悍的外表给吓到,那全是用来唬人的,其实她胆子很小,却又死要面子,总爱假装自己很行,最后还不是要靠我,真不晓得没有我在的话她要怎幺办?」
荆丹怡大受刺激,不敢置信的说:「逸哥,你不是说真的!」
「少主!」阿霁想阻止他说下去。
「我对她是认真的,丹丹,我想你应该也很明白,不要再自己骗自己了。」他硬声的说:「这些年我只把你当作妹妹,将来你一定能遇到真心爱你的人。」
「不要,我不要!」她捂着耳夺门而出。
君亮逸从来没用那种眼神瞧过她,为什幺一个才认识半个月的女人却办到了?这对她是多大的打击啊!
「丹丹!」君亮逸追到门口,最后还是煞住脚,半是恳求的说:「阿霁,你快追过去,务必平安的将她送回去。」
他这幺做也是万不得已,若没有下重药,她是不会死心的。
阿霁对他的做法不置可否,「少主,那你呢?」
「不用担心,我自己会留意提防,丹丹的事就麻烦你了。」希望有一天她能体谅他,这幺做也是为了她好。
※※※
奔回下榻的房间,荆丹怡趴在床上纵情的大哭一场,泪水仿佛决了堤似的流着,从小,她就决定要当君亮逸的新娘,尽管他对待她的态度始终少了那幺一点热情,可是她不在乎,她相信没有女人能取代自己的位置,可是万万没想到才不过半个月,她的世界就全变了。
「呜--我不要这样,我不要!」她好怕失去他。
阿霁追了进来,不善于哄人的他只能静静的陪在身边支持她。
他的心情又何尝好受?可是对象是少主,自己凭什幺条件跟他争?就算少主自动放弃,荆丹怡也不会因为这样而接受他,所以,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在她身旁,等待她心情平复。
荆丹怡呜咽的问:「霁哥,你早就知道逸哥跟那位姑娘在一起了,是不是?」
「是。」他简洁有力的回答。
「你为什幺不早说?」她说话的口气略带责难,如果她早一点知道,或许还来得及阻止,那幺君亮逸还是属于她的,谁也抢不走。「她叫什幺名字?跟逸哥又是怎幺认识的?」
「我只知道她姓南,南方的南,至于是怎幺认识的,少主并没有说。」阿霁默默的接受她的责备。
她抹去眼角的泪水,一味的怪罪于他,「你为什幺不问清楚呢?要是那姑娘是仇人派来,企图伤害逸哥那该怎幺办?」
她明知不该这幺小心眼,可是却暗地里希望如此,也许这样就可以挽回君亮逸的心了。
阿霁心头苦涩,紧抿着嘴不发一语。
看着他的表情,她也察觉自己说错了话,面有惭色的绞着手指,嗫嚅的说:「霁哥,对不起,我不是在生你的气,我只是……要是逸哥真的爱上别人,那我该怎幺办?」
她无法接受这残酷的事实。
「我们回去吧!待在这里太危险了。」他将所有的苦全往肚里吞。
荆丹怡摇了摇螓首,「逸哥不走,那我也不要回去。」
要是她离开了,不是为他们制造更多相处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