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否认她确实有点吸引我,而且她本人跟外头的传闻有很大的差距,请你们给她一点时间,我们好好观察她一阵就会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端王爷从鼻翼中喷气,“那岂不是便宜了穆尔托?他要是知道自己的诡计得逞,岂不乐歪了?”
见阿玛反弹这么大,玄祺的头也大了,他朝额娘使了一个眼色。
一接收到儿子的求救讯号,端福晋心领神会,柔媚的倚向夫婿,“王爷,儿子都这么大的人了,做事自然有他的分寸,你就别瞎操心了。”
“我怎么能不操心?他那个性早晚会被穆尔托父女给生吞活剥的。”他终归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作阿玛的当然要关心他了。
“王爷,你今天不是约了颐王爷下棋吗?可则让人家久等了。”端福晋好说歹说才将端王爷劝出门。
玄祺总算得以吁一口气。
“二哥,你以后会不会有了老婆就不要我这个妹妹了?”珣梦有一种失落感。
他哑然失笑,“说什么傻话?二哥永远是你的二哥,这是一辈子都不会变的。”
“可是——”从小到大,她跟二哥最亲近了,想到往后有别的女人分享二哥的爱,不由得还是吃起醋来。
“傻妹妹,这世上没有人能取代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他宠溺的拨拨珣梦额上的刘海。
珣梦放下心中的芥蒂,释怀一笑。“二哥可要记住自己说过的话,要是你太偏心,我可是要抗议的喔!”
“是,我会牢牢记住的。”他笑弯了俊眸,点了一下她的鼻子,“现在可以出去帮我请你二嫂进来了吗?”
她嗽了嗽唇,才慢吞吞的走到外面找人。觑见郝青青频频伸长脖子往里头张望,身上的绸衫还沾着血,应该是急得忘了先去换下,那忧心如焚的表情实在不像是装出来的,珣梦对她的态度也就稍稍和善些。
“咳!我二哥请你进去。”珣梦清了一下喉咙说。
郝青青眼圈整个泛红,“贝勒爷他——愿意见我?”
“对,快点进去吧!”
郝青青不等珣梦把话说完,早就往屋里跑了,可是一冲进内室,睇见半趴在床榻上的玄祺,又踌躇不前了。
“怎么不过来?”玄祺含笑的伸出没有受伤的手臂,“快过来我这里。”
“对不起,都是我……我害你受伤的。”郝青青眩然欲泣的绞着手指,哽道:“都怪我笨,什么事都做不好。”
“你胡说些什么,又没有人怪你。”他作势要掀被下床,立刻遭到她的拦阻。
“唉!你受了伤要多休息,不可以下来。”
“那你就到我这里来,不然隔那么远怎么说话?”
郝青青很快的抹去额上的泪痕,快步上前,“我过来了,你不要乱动。”
“再坐过来一点!”他试图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只得再挪近几吋,直到被他搂进怀中,“贝勒爷,小心你的手——”
“只是皮肉伤罢了。本来咱们两家的婚事全是你阿玛一人自导自演而成的,我也不打算让它维持太久,不过现在我已经打消这个念头了。”玄祺亲吻了一下她的发漩,“告诉我,你喜欢我吗?”
“嗯!”她赧红了双颊。
“兰儿,再大声一点。”
郝青青听见他喊她“兰儿”,脸微微一白,想到贝勒爷真正喜欢的是芄兰格格,而不是她这个替身格格,胸口就好象破了一个大洞,心口好疼、好疼。
他抚起她的娇颜,“怎么不说话?”
“我喜欢你,贝勒爷。”她漾着泪光倾吐出心底的秘密。
玄祺绽出满意的笑,眸底流泄出款款深情,“我也喜欢你,原谅我在新婚之夜刻意的冷落你,等我的手伤好了,我保证会给你一个难忘的洞房花烛夜,让你能名副其实的成为我的妻子。”
为了掩饰发白的脸色,她只得将头深深的埋进他胸膛。
这一天终究要到了,等他们一圆了房,她就得离开端王府、永远的离开他了。
玄祺以为她在害羞,爱怜的将她软馥的身子搂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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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尔托府邸
穆夫人愠怒的瞧着晏起的女儿,心中有很深的无力感,“听说你到天亮才回来,昨晚上那儿去了?”
“您不是问过下了人吗?何必还要问我?”芄兰掩着小口打了两声呵欠,脸上有睡眠不足的黑眼圈,慵懒的坐在梳妆镜前,由着婢女在她头上插上刚添置的珠翠。
“你也未免太胡闹了,咱们和端王府的事到现在都还没解决,你竟敢在外头乱来,分明是想气死我和你阿玛!昨晚那个对象是什么样的人,都处理好了吗?”穆夫人无奈的间。
她一脸不痛不痒的表情,“额娘尽管安心好了,他是个外地来的商人,压根不晓得我是谁,再说要等到事情解决,不晓得还要等多久,人家无聊死了才会找些乐子玩玩嘛!您就别大为小怪好不好?”
穆夫人听了为之气结,“我大惊小怪?兰儿,事情有轻重缓急,你用头脑想一想,要是被认出来了,一切不都玩完了。”
“我可以来个抵死不承认,端王府又能拿咱们怎么样?天塌下来自然有人顶着,荣妃姨娘不会不管的。”她抿了抿唇上的胭脂,欣赏着镜中的自己。
“不要什么事都仰仗你荣妃姨娘,总有一天她也会失宠,到时除了自己,还有谁能帮咱们?”
芄兰不满的瞠眸,“额娘,您怎么可以谊咒荣妃姨娘,我希望她永远都受皇上宠爱,看以后还有谁敢在背后说我坏话?到时我非要他们一个个跪下来求我不可,那才真的叫过瘾呢!”
“你别想得太美,皇上的女人有哪一个能一辈子都得宠的?你荣妃姨娘自己心里也有数,你别看她表面上很风光,其实心里老是提心吊胆的,深怕哪一天皇上又看上比她年轻貌美的女人,从此将她拋在脑后,那种日子不是你能想象的。”
“那都与我无关,只要荣妃姨娘得宠一天,我就不怕端王府发现真相。额娘,不会有事的,有过上一次的经验,这次我会很小心,不会再给您出状况了。”芄兰只希望额娘别再唠叨,让她的耳根子清静清静。
“夫人,老爷有事请您到偏厅。”婢女进来通报。
穆夫人这才暂时饶过她。她才在偏厅门口站定,就见包嬷嬷也在场。
“见过夫人。”为了能时常回来通风报信,包嬷嬷可是找遍了借口才出得来。
“包嬷嬷,事情现在进行得怎么样了?这两天我的眼皮直跳,整天心慌慌的,再不赶紧把事情办好,恐怕连觉都睡不好了。”
“夫人,别心急,因为前两天贝勒爷受了点小伤,都是郝青青那丫头在照顾他,现在端王府的人对她的态度比初时好很多,显然已慢慢的在接受她了,连端王爷也有软化的现象,这不失是另外一种收获。”
穆尔托抽着长烟杆,点头叫好,“想不到那小丫头还挺能干的,倒是帮咱们省了不少事。不然,我还真担心以兰儿那娇蛮的脾气,没两天就把端王府的所有人都得罪光了,到时不被休了才怪。”
丈夫的话并没有让她安心,“可是老爷别忘了一件事,他们相处的时间越长,彼此了解得越多,等将来调换过来之后,更容易让玄祺贝勒察觉到异样,到时该怎么办呢?包嬷嬷,你有没有盯好那丫头?”
包嬷嬷拚命的点头,“当然有了,夫人吩咐的,奴婢当然会尽力去做,只不过……贝勒爷似乎不喜欢我一天到晚跟在那丫头身后,每回他俩独处时,总是刻意把我给支开,所以,他们曾聊过什么话,我并不是很清楚。”
穆夫人忧心忡忡的说:“这就是我最担心的一点,虽然兰儿和那丫头的外貌可以说像是一对挛生姊妹,可是性情、教养却截然不同,外表或许可以骗人,可是等相处过一段时间,他不起疑才怪!咱们也别把玄祺贝勒当作傻瓜,以为真能瞒天过海。”
“就算如此他又能把咱们怎么样?他怎么样也想不到世上竟会有这种没有血缘关系、却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而且到时来个死无对证,他要上哪儿找证据?你说对不对,哈!”穆尔托得意忘形的狂笑。
“夫人,为了格格,奴婢一定会多加留心的。”包嬷嬷说。
“你们女人就喜欢钻牛角尖,老爱杞人忧天,这样怎能做得了大事呢?”穆尔托挺着肥满的肚子往外走,“我跟几位大人约好了在隆盛轩吃饭,有什么事你就自己交代包嬷嬷吧!”
穆夫人对着他背影连连抱怨,“这对父女真会把人给气死,要是真的出了事,咱们一家子都等着被砍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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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青青亲手煎好汤药,准备端进房里去。这是最后一帖药了,虽然玄祺的伤早就不碍事了,可是她不希望他留下什么病根,非要他喝到完全康复为止。而且服侍丈夫本就是为人妻子的责任,虽然她只是个替身,可是他们拜过堂,在名分上已经算是他的妻子了,在离开京城之前,她要好好珍惜两人相处的时间。
陡地,一个人影挡住她的去路,竟是珣梦格格。
“你现在有空吗?”虽是询问,珣梦的态度却非常强硬。
她错愕一下,“好!可是先让我把药端进去——”
“不用了,翠翠,端进去交给小冬,让他伺候贝勒爷喝下。”珣梦命令身边的婢女,“你现在可以跟我走了吗?”
郝青青不敢再有异议,点了一下螓首跟在她后面。
从踏进端王府的第一天开始,她就明白珣梦格格不喜欢她,可今天却主动来找她,郝青青不禁心中忐忑。
两人各怀心事的走在百花争妍的后花园中。
“老实说,我并不承认你是我二嫂。”珣梦单刀直入的说,她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郝青青迷惑的眨眨眼,“我……不知道。”她也想知道真正的原因啊!
“别开玩笑了,你怎么会不知道呢?难道外面的人说你行为不检、淫荡,还给你封了个‘放荡格格’的外号都是无的放矢,故意抹黑、中伤你的吗?”珣梦的音调越来越往上扬。
“我没有!我真的不知道——”她缩了缩脖子,小声的反驳。
她的确从来没听过那些谣言,是指芄兰格格会被歹徒奸污的事吗?可是她又答应穆夫人不说出去,所以也没办法替她辩解。
珣梦索性将憋在肚子里的话一吐为快,“本来咱们都很反对这门亲事,就算把你娶进门了又怎么样?要休了你也不是不可能,可是偏偏二哥对你动了心,还警告我不要找你麻烦。”
“贝勒爷他真的这么说?”郝青青不禁动容。
“这种事我用得着骗你吗?他还替你在阿玛和额娘面前说尽好话,要咱们不要相信外头的不实传闻,他绝对相信你是清白的。”
“……”她的喉头像卡了什么东西,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珣梦正经的瞅着她,继续往下说,“我二哥可以说是天底下最好、最温柔的男人,能被他喜欢上的女人不用说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所以我不允许有人辜负他,如果让我知道你骗了他,我绝对不会饶过你。”
“我从来没想过要骗他——”
“你要是真能这么想就好了,我要说的就只有这些,至于能不能让我和阿玛、额娘承认你,就要看你今后的表现了。”珣梦维护二哥的念头很强烈。
郝青青噙着泪光目送她消失在花园一隅,心底五味杂陈。
她多希望自己就是芄兰格格,那么她便可以名正言顺的霸占贝勒爷,再也不会有人拆散他们俩,可是任她再怎么冀望,她永远也不会是啊!
包嬷嬷正打算去找她,却见到她失魂落魄的迎面行来。
“你在哭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郝青青慌乱的拭去泪水,“没事,只是有沙子跑进眼睛里去了。”
“你别以为这样就可以瞒过我,不要忘了你在这里的一切行动,还有跟谁说过哪些话,都必须让我知道。”
“真的没什么,我只是……遇到珣梦格格,随便聊了两句。”
包嬷嬷心头大乐,“她肯主动跟你说话,显然是愿意接纳你了,这对咱们格格可就有利多了。对了!贝勒爷的手伤他差不多好了,别忘了我交代你的事,老爷和夫人已经等不及了。”
“我会尽快把事情办好,早点回家和家人团聚。”话是这么说,可是郝青青的心却空洞洞的,似乎那已不再是她心中最渴望的事了。
“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命,这些都是上天注定好的,你可要认分点。”包嬷嬷活了大半辈子,再看不出这丫头的心事,那不就白活了?
被人一语戳破心事,郝青青难堪得脸微微发红,吶吶的说:“我知道,我从来就不敢奢望。”
“等你拿了一百两回乡下,那儿一定有适合你的对象,像贝勒爷这种豪门子弟,不是你这种人高攀得起的。”包嬷嬷刻意贬低她,让她认清自己的身分。
郝青青默默承受她的冷嘲热讽,自卑感让她无力还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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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勒爷,你已经把药喝了吗?”收拾好情绪,郝青青才又回到澄怀阁。
玄祺倚着床柱,手上拿着一本书,他是一个爱书人,只要一有空闲便书不离手。他抬起头来,嘴角微扬。
“我还在想你今天怎么没有来亲自监督我喝药,是不是珣梦去找你了?”
“你怎么知道?”她真以为他能未卜先知。
他笑着她吃惊的表情,挪揄的说:“因为药是珣梦的婢女送来的,所以很容易就猜到了,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述地,她粉嫩的脸蛋浮出美丽的红霞,那娇怯可人的模样,惹得玄祺胸口涌起一阵狂潮,体内猛烈的涌起一股骚动,在四肢流窜起来。
玄祺将书本往床头的茶几一搁,两脚置在床下,长臂一捞,便将害羞的小人儿夹在两腿中间,“你知不知道你脸红的样子让人想一口把你吞掉?”
郝青青偎在他胸口上,羞答答的摇头。
他把玩着她垂在胸前的发辫,眼光转为深邃,“还记得那天晚上我对你做的事吗?它还会让你害怕吗?”
“我……也不知道,只不过如果……那个人是你,我就……一点也不怕。”她声如蚊般的表达出对他的信赖。
玄祺眼眸笑弯成弓状,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谢谢你对我的信任。那我们重来一遍,如果你还是不喜欢的话,我随时可以停下来。”
“嗯!”她好轻的应声。
他温柔的含住她圆润的耳垂,轻轻的咬,激起她一阵微弱的战栗。
“贝勒爷,如果——”郝青青闭上乌眸,抖着声音问:“如果我不是格格,只是个普通卑……贱的乡下姑娘,你还会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