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去深思,当她还是爱做梦的年纪时,遇上班上暗恋的男孩,可也没如此惊慌失措过。
安德烈双手插在口袋中,立于原处望着她离去,她的离开一并带走淡淡的清香,鼻间徒留花园内散发出的浓烈花香味,原本软香满怀的胸膛,而今徒剩空虚。
若有所思的绿眸映着慢慢远逝、消失的倩影,惆怅之情油然而生,她的声音,远比他所能想象的要来得好听;她的身躯,亦比他所想的来得纤细,而在近距离的审视下,他看见了她的细致与古典。
是甚少与东方女性接触,他才会如此注意她吗?她那慌乱的嗓音,甚至还停留在他耳畔,久久回荡不已。
不可否认地,第二次的见面,已让她的身影深深地烙印在他脑海中,已不是他随便说要忘就能忘,要真正将她的模样自脑海中除去,恐怕得花上一段时间了。
???
走出用餐的高级餐厅,安德烈倏地停住脚步,愕然地望着对街那抹优雅的身影。
一天之内见到同一个陌生人三次,安德烈已无法确切说出内心的感受,是喜悦抑或是感叹上天刻意的安排?
他也曾猜想过她是野心分子,想藉机搭上他,可经他仔细想过后,便排除了这个可能性,因为早上他会同路易到老宫参观,是刚好途经那儿临时决定下车的,事先不会有人知道;下午他到后花园也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晚上到餐厅来用餐更是他突然对路易提议的。
所以会接二连三遇上她,只能说是上天的安排,不管他怎么抗拒,终是会遇见她。
“路易,我临时想起我还有件事,我请司机先载你回去好吗?”不知为何,他突然决定踏出这一步。
“好啊!”路易爽快答应,没细想他突来的转变,便带着爽朗的笑容坐上车离去。
目送路易离开后,安德烈步向对街,走向正沉浸在一所艺廊橱窗外的夏舞荷。
他定定地站在她身后,似陪同她一道儿欣赏橱窗内的画。
久久之后,夏舞荷才发现身后多站了个人,透过橱窗的玻璃,她看见了他,原先平放在身侧的小手则是紧张的握了又放,放了又握。
他怎会出现在此?!她轻问自己。真的是好巧,一天之内与他见面三次,不过这回她是安安分分站在艺廊的橱窗外,不再是误闯,总算不会再在他面前出丑。
“你是学艺术的?”见她已发现自己,他开口问,那口吻仿佛两人相识已久,而非陌生人。
“是的。”他怎会知道?
“我今早在老宫前看见你拿着素描本在画‘琅琪敞廊’上的雕像。”像是看穿她的疑问,他为她解惑。
“嗯!”原来他记得两人早上曾见过面,她本以为他忘了。
“我叫安德烈·梅迪奇。可以知道你的芳名吗?”既然两人能再次见面,他决定暂且抛弃昔日所受的教诲,被欲望牵着走,也让惶惶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安德烈·梅迪奇,她在心底反复思念他的名,梅迪奇……梅迪奇?!不会正是翡冷翠最大家族梅迪奇吧?!
她一脸震惊地望向他,他颔笑心知她猜出他的来处。
“你是梅迪奇家的人?!”她感到不可思议,居然会碰上梅迪奇家的人,可光看他那贵族般的脸庞也知出身不凡,只是就没想到他会是可以算得上在翡冷翠称王的梅迪奇家人。
“是的,很奇怪吗?”表面上是盛满和善的笑容,实际上他一直在观察她的反应。
“不!不奇怪,是我太讶异能遇上梅迪奇家的人,很荣幸认识你。我叫妮可·夏。”她轻笑着伸出友谊的手。梅迪奇家的人对艺术贡献极大,喜爱艺术的她自是无法讨厌,况且她原先对他就存有好感。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他不是握住她的手,而是绅士的轻执起玉腕,勾魂的眼瞳紧紧锁定她的眼眸,缓慢且带挑逗的在她手背上印下一吻,语态中带着明显的暗示。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礼仪,可夏舞荷却为他的动作而暂时停止了呼吸,魂魄已被他牵着走,无法克制沉浸在他的魅力之下。
太可怕了!他全身仿佛带有一股魔力,教所有女人陶然臣服,只要他一个笑容、一个眼神或是一个暗示,恐怕会有成千上百的女人前仆后继地跪在他脚边,乞求他怜爱。
而她,很可能就会是其中之一。
得知他已成功地据获她的芳心,他扬起魅力四射的笑容,是自得、是意满。
“请容我叫你妮可好吗?”轻轻地放开柔软的手。
“当然可以,梅迪奇先生。”
“不要叫我梅迪奇先生,叫我安德烈即可,不然就显得你我之间过于生疏。”明明是陌生人,他依然可以强将两人的距离拉近,好似他们热得不能再热。
“好的,安德烈。”即使现在已无阶级权贵之分,她仍有种错觉,好似他是高高在上的贵族,而她不过是小小的农家女。
“妮可,你是从哪儿来的?”她的模样着实看起来不像是日本人,是有中国人的模样,味道却不同。
“台湾。”不知他有无听过。
“我知道那个小岛。”长年与各国往来贸易,他虽没到过台湾,但倒也听说过那个富裕的小岛。
他的回答令她笑逐颜开。
“我可以知道你的中文名字吗?”这回他换以中文问,虽带着洋腔洋调,却还算标准,也有他独特个人的风味。
“你会中文?”他会说中文出乎她意料之外,她也改以中文和他对答。
“是的,你还没告诉我,你的中文名字。”他扬唇笑着,为了成为梅迪奇家未来的继承人,他自小便努力钻研学习学问,经年累积下来,他便精通多种语言。
“夏舞荷。”他会中文使得两人的距离又拉近了些。
夏舞荷本不觉中文有何好听之处,或许是习惯了,可经由他醇厚的嗓音发出,中文竟会带着勾人的旋律,好听得很,她讶异地发现这点。
“怎么写?”她的名字听起来很美,使他想了解她名字里的涵义。
“夏天里舞动的荷花。”
“夏舞荷!一个非常适合你的名字。”她的中文名字彻底表现出她的韵味来,他得说当初为她取名的人非常有远见。
“谢谢。”她笑着答谢,一句小小的称赞,让她的心更靠近他一点。
“你似乎很喜欢单独一个人逛。”发觉她并不排斥他,甚至可说是欣赏他后,他加紧发挥个人魅力诱惑她。
“嗯!我喜欢这个古老的城市以及它的艺术,我想我已经爱上这里了。”来到这里,她可说受益良多。
隔在两人之间的藩篱彻底遭到推翻,两人像是认识已久的朋友开始以流利的中文交谈。
“在不同的时间节气里翡冷翠拥有不同的美。”他以身为翡冷翠的梅迪奇家人为傲。
“是的。”她开心地与他聊着翡冷翠的种种。
直至黑幕完全降临,两人仍意犹未尽地聊着、聊着。
第三章
安德烈和夏舞荷相识后,两人很快地陷入热恋当中,安德烈是最佳的陪伴者,他带着她四处游赏解说,让她对翡冷翠拥有更多认识。
两人日日携手走过古老的街道与建筑,在教堂钟声响起时,印下最真挚的热吻,像是互许终身的爱侣。
这日安德烈带着夏舞荷回家,准备将她介绍给好友路易认识。
甫踏入安德烈的家,夏舞荷的目光便被墙上的名画所吸引住,久久无法自拔。
“亲爱的,请将你的注意力移回到我身上好吗?”安德烈笑着扳正她的小脸,不喜发现在她心中自己的魅力会比不上几幅画。
“对不起!我没想到能看到莫内的画作,这是真迹吧?”她的语气已因兴奋显得不平稳。
“是的。”安德烈再次将她悄悄游移开的小脸捧回。
“好漂亮的一幅画。”她低声赞叹。
“嗯?”他佯装不悦扬眉。
“好个大帅哥。”她及时拉回再赞美画作的言词,见风转舵称赞他。
“你可真懂得拍人马屁。”明知她的心还有些搁在莫内的画上,但小小一句称赞已让他舒眉展颜,不再计较她的忽视。
“呵!”她轻笑着,双眸柔情似水地凝望着他,自与他相恋后,她觉得人生更为充实,莫怪世间会有那样多的人不顾一切地投入爱的漩涡当中。
“待会儿我更让你好好的欣赏这些画,先和我去见见我的朋友。”拥着她的腰,他技巧地带开她。
“好的。”她柔顺地随着他走。
等望眼欲穿的路易好不容易见到安德烈出现,不禁松了口气。“我以为你临时反悔,不愿带女友来见我们。”
这可是安德烈头一回这样慎重要将女友介绍给他认识,他岂能不慎重期待。
可路易爽朗的笑脸在接触安德烈身后的人儿时,瞬间凝住,像是撞见多不可思议的事般。
陪伴在他一旁的未婚妻爱丽丝也敛住脸上的笑脸。
“怎么了!”安德烈挑眉问,牵着夏舞荷进入小厅。
“没有,实在是你的女友太美了,才会让我看傻了眼。”路易尴尬地笑了几声,真心诚意地欢迎她。
“是呵!”爱丽丝附和未婚夫,轻笑。
“你们好,我叫妮可·夏。”明白他们不是不欢迎她,夏舞荷松了口气,大方地用意大利语向他们自我介绍。
路易和爱丽丝也很快地跟她介绍着自己。
“都别站着,坐下来聊吧。”安德烈体贴地拉开椅子让夏舞荷入座。
“谢谢。”她笑着和他们交谈,在发现他们都是容易相处的人之后,她更是放心了。
“妮可,你和安德烈是怎么认识的?我实在是很好奇。”爱丽丝一脸好奇他们恋情的模样。
“是嘛!可以说来和我们分享吗?”路易同她一样,一脸急切想得知内情。
于一旁观看的安德烈哪里会不知他们心底在想什么,他敛住笑容,警告他们俩别太过分,否则休怪他翻脸无情。
夏舞荷没察觉到他心思的转变,喜孜孜地和新朋友分享她的恋情。
坐在安德烈对面的爱丽丝和路易自然发现到了,两人却佯装不知认真地听夏舞荷说。
“可惜我不会中文,不然以后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我就可以知道了。”爱丽丝一脸惋惜的模样。
“是啊!听妮可这么说后,我也想去学中文了。”路易有感而发直点头。
“怎么?难道你想认识中国人?”爱丽丝佯怒。
“当然没的事,我有你就够了,怎会想要别的女人,安德烈,你说是吧?”怕未婚妻会突然发火不嫁给他,路易赶忙揽住她的肩头安抚,顺道朝安德烈使使眼色,要安德烈为他说点好话。
“你会不会想要别的女人,我可就不知了。”安德烈故意报复他先前的探试,不为他解围。
“你听!连安德烈都不信你!”安德烈的话无疑是火上加油,本未动怒的爱丽丝也有些动怒,拍开搭在她肩上的大掌。
“安德烈,你可别害我啊!妮可,你要帮帮我才行。”在路易大叹友情淡薄时,继而可怜兮兮转向夏舞荷博取同情。
“爱丽丝,路易对你是真心的,你就别逗他了。”夏舞荷柔柔的当中间人调解。
“哼!既然有妮可为你说情,我就原谅你吧!”爱丽丝也不是真的要跟路易发脾气,真正让她生气的可是另有其人,是以她噗哧笑出声后,就原谅老实过头的未婚夫了。
夏舞荷看向安德烈以眼神暗示他别再捉弄眼前这对情侣,若不小心毁了他们的姻缘,可不好。
“你放心,他们这对欢喜冤家吵了多年都没事,今日不会单凭我一句话就出事的。”他笑着握住她的手要她莫想太多。
“是喽!你都在一旁看戏嘛!”爱丽丝嘟起红唇回道。
“妮可,你都不晓得安德烈的心肠有多狠毒,每次看到我们吵得不可开交,也只会在一旁冷笑,从不居中调解,我说,你跟着地,可是会有苦头吃的。”路易藉由喝茶的动作掩饰隐藏在眼底的担忧。
“没错,妮可,我也觉得别的男人定比安德烈要好、要温柔体贴。”像是在开玩笑,其实爱丽丝说的全是肺腑之言。
他们俩一搭一唱惹得安德烈极为不悦,恶狠狠地瞪着不知死活犹唱大戏的两人。
“不会的,安德烈地对我很好。”可惜夏舞荷没听出他们的警告,仍当他俩在跟她开玩笑,笑着为爱人澄清。
安德烈扬起一记冷笑,笑他们俩唱了那么久,结果全是白费工夫。
爱丽丝泄气地暗捏了未婚夫一把,把气全出在路易身上,谁要他是安德烈的好友,理当代为受过。
路易吃痛,怕会泄底漏气!脸部连半点扭曲都不敢,还佯装笑脸,其实他痛得都快叫出声来。
“安德烈待你好,我们和你是一样开心。是吧?路易。”爱丽丝笑着面对夏舞荷,可当她的脸转到路易身上时,马上变得龇牙咧嘴。
夏舞荷看着他们俩一来一往,心底是羡慕的,如果有天她和安德烈的感情也能像他们一样,不知该有多好。
若有所思的眼瞳于接触到绿眸时,立刻绽放出美丽的娇靥,没能细心地注意到安德烈的表情冷冽不少,早已不复先前的的温暖。
???
安德烈送夏舞荷回到她的居所,回到家后,路易和爱丽丝两人早已恭迎他的归来。
“有事?”
“你分明是明知故问。”爱丽丝是气得直跳脚。
“爱丽丝,你冷静点、冷静点。”路易忙拉着她,安抚她的情绪,免得她气过头,马上收拾行李离开,他可是盼了好几天,才盼到她到翡冷翠来与他会合,可不想她才来没几天又走,留下他孤单一人。
“你要我怎么冷静?你看看他!安德烈,我问你,你究竟是抱持着怎样的态度和妮可交往?”第一眼,爱丽丝就喜欢上夏舞荷这个新交的朋友,可不希望她的朋友会受到无情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