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魅戏谑地朝楚荏投去一瞥,无所谓地笑答,「大哥,那两个方法都不好,你总不 会希望荏儿还未过门就当寡妇吧!至于阉了我,付出的代价可是荏儿一辈子的『性』福 。」他还特意在性字上加重音。
未过门就当寡妇?他的意思是……楚苒沉吟了一会儿,愤怒的语气稍稍温和了些, 「你是认真的?」
楚荏还有话说,「大哥,这件事我可以解释的……」
楚苒抬手打断她的话,不容置否地道:「我现在想听这位……先生说。」
「敝姓烈,单名一个火。」鬼魅报上自己的名字。
楚荏只好乖乖地闭上嘴,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
楚苒满意地将视线调回鬼魅脸上,「烈火先生,你和舍妹目前正在交往中吗?」他 要把事情弄个明白。
「没有!」
「是的。」两个截然不同的答案几乎是同时响起,不过楚荏的回答硬是快了半秒钟 。
「可是……」烈火说的不是事实。
她的抗议无效。
他又问了一次,「你是认真的?打算要娶她?」
他出示手上的「火之恋」男戒,「苒儿已经答应我的求婚了,现在只差还未面见双 方家长征求同意,然后就可以开始筹备婚礼。」
楚苒看向妹妹,却没瞧见她手上有戒指。「你答应他的求婚了?」
「这件事说来话长……」
他的眉梢一扬,「那就长话短说,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答应他的求婚了。」
「大哥,那是因为……」她不死心,还在作垂死的挣扎。
他索性直接问:「有还是没有?」
「……有。」她不得不照实回答,一颗心直往下沉。「可是,我没打算要嫁给他。 」
鬼魅一点也不讶异,「所以她一直不肯带我回去见伯父伯母。」话锋倏地一转,他 无限委屈地道:「荏儿,你好无情,把我利用完,吃干抹净,拍拍屁股就要走人啦?」
「我哪有!」鬼魅的话刷红了楚荏的脸。若是不知情的人只听到他的话,肯定会以 为她是个放浪形骸的女人,将男人玩弄于股掌间。但是,天知道她什么事也没做啊!
楚苒低斥了一声,「真是胡闹,你把婚姻当成什么了!」情人、未婚夫妻之间或多 或少都会有些较为亲密的行为,他也不是那种老八股,古板到不能接受这一类的事,但 是,如果小荏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嫁给人家,为什么能允许人家对她做那般亲密的事?
「大哥,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看见的那样……」楚荏在心中极力思索着该怎么简 单扼要的把事情解释清楚。
「不用说那么多了,你们都和我回去,有什么话自己去和爸妈说。」楚荏不再听他 们的各说各话,径自作了决定。
鬼魁欣然应允,「当然好,我一直想去拜见一下未来的岳父岳母,却没有『适当的 机会』。」在提到适当的机会时,他还特意朝楚荏投去一瞥。
「大哥——」她哀嚎了一声,却是大势已去。
「半小时后我要看见你们进门。」楚苒径自撂下话,也不管他们有没有回答就转身 离开。
「没问题。」鬼魁一口答应。
第八章
「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此刻他们就在回楚家的途中,楚荏瞪着正在开车的鬼 魅,终于按捺不住地出声了。
经过方才的调戏,促使她决定要跟他把事情说清楚,不管会有什么后果,她都顾不 了了,不然再拖下去,她也无法预料烈火还会做出什么逾矩的事来。
他无比惬意地瞥了她一眼,「放过你?这话怎么说?我都是依照你的要求去做,不 是吗?」
她有种感觉,他似乎早就看穿一切了。楚荏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将额头上的纱布撕 下,「我的伤并不会留下疤痕,缠上你、要你娶我这一切都只是恶作剧,就为了要让你 不好过,如此而已。」
鬼魅的视线停驻在她额头上粉红色的伤痕处好几秒钟,看得出来那伤痕即将痊愈, 而且不会留下劳什子的丑陋疤痕。
问题出在哪里?
「然后?」他的语气温和得有些诡异。既然她额头上的伤根本就不会留下疤痕,那 ……当初鬼斧为什么会那么说?以他的专业不可能看不出来,思来想去就只剩下一个可 能了——鬼斧也凑了一脚整他。
该死的鬼斧,竟然和外人联合起来整他冤枉,这算哪门子的好朋友嘛!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一下,「你一点也不生气?」这不像是一个被欺骗的人该 有的反应!难不成……难不成真被她猜中了!他早就看穿她的计谋?
那……他为什么不拆穿她?就为了反整她一顿吗?连那些调戏她的举动都是设计好 的吗?楚荏的眼神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心里有些难受。
「你认为我应该生气?」他饶富兴味地微笑问。心中却咬牙切齿着,这笔帐他回去 再和鬼斧讨回来。
「那当然,我缠上你是假的、伤口会留下疤痕也是假的、要你娶我为我的一生幸福 负责也是假的,我耍了你,你会生气才是正常的。」而他此刻笑容可掬的模样让她头皮 发麻。「就算你气得想把我吊起来毒打一顿,我也无话可说。」
鬼魅的脸上挂着魁惑人心的浅笑,「我不打女人。」
他的意思是不跟她计较了吗?楚荏不大确定,「你可以停车了。」
他狐疑地打量了一下附近的景致,没有依言停车,车子仍维持固定的速度前进着, 「为什么要停车?你家还没到,不是吗?」
「现在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自始至终都是我的恶作剧,你既然没有娶我的义务, 当然也不用去我家了。」先将烈火的事解决,她再回去和父母亲解释清楚,就可以大事 化小,小事化无。没错,就这么办!
只可惜她太一厢情愿地把事情想得太美好了,而不如意事十常八九。
「怎么可以不去?」鬼魅似笑非笑地扬起唇角,「未来的岳父岳母是非见不可的。 」
听他的意思,他该不会不打算解除婚约吧!楚荏几乎要惊跳起来,结结巴巴地问: 「你、你是……什么意思?」
「小心,别撞到头。」他关切地叮嘱了一声,随即笑了笑言归正传,「婚既然已经 订了,就没有必要再费事解除,太麻烦了。」
就没有必要再费事解除?太麻烦了?这是哪门子的理由?楚荏不敢相信他此刻所表 达出来的意思,他就因为怕麻烦所以要娶她?「你是在开玩笑吧!」所有的事情都已经 弄清楚了,他怎么可能还愿意娶她?
「你看不出来吗?我再认真不过了。」他特意加强语调。
「一点也看不出来。」她毫不迟疑地回答,事情应该到此结束,不然婚礼很快就会 来到。「我要下车。」
鬼魅觑了个空瞅向她,「别急,就快到家了。」
她火大地瞪着他,直截了当地把话说明白,「我不要嫁给你,所以回家是我自己的 事和你无关,够清楚了吗?」
他满怀歉意地一笑,「很遗憾,这件事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婚得照结,而且,不管 是礼貌上还是原则上,我都必须去拜见岳父岳母大人。」
他是故意找她麻烦的吧!楚荏恨得牙痒痒的,咬着牙自齿缝迸出话来,「你在发什 么神经?等着嫁给你的女人多得可以绕地球三圈,随随便便抓一个来都比我漂亮好几倍 ,你何必娶一个不情愿的女人当妻子!」
她真把他当瘟疫了不成?「婚约是这个不情愿的女人提出的。」他淡然地提醒她。
她叹了口气,「我说了,那只是恶作剧,不能当真。」
他又道:「你收了我的结婚戒指。」
「我可以把戒指还给你。」一听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她的眼睛霎时亮了起来,立 即低头在随身包包里一阵翻我,却毫无所获。「我没有带在身上,我们可以马上掉头回 去拿。」」
她就这么急着摆脱他吗?只可惜他已经决定要定她了,今生她是别想逃开他。鬼魅 将车子停妥,「到家了,下车吧。」
楚荏几乎想当场昏死过去算了。
oo和楚氏夫妇见面谈过之后,不论楚荏如何反对,在四票对一票的压倒性胜利下 ,鬼魅和她的婚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鬼斧——」回到神出鬼没征信社,鬼魅一路气势惊人地杀了进来。
魍魉淡淡地瞟了一眼,讨命的人来了。
鬼斧依然从容不迫地切了一块牛肉送进口中细细咀嚼着,「晚安,决定什么时候结 婚了吗?」
「三个月后。」提起这个,他就忍不住泛起微笑,楚荏这会儿大概快气疯了!
「那真该好好恭喜你呢!」魍魉笑道。
「谢谢,只不过准新娘子并非自愿嫁给我的。」鬼魅不以为意地坦承,不过,这只 是暂时的,他会让她心甘情愿地与他走上红毯。
凌狂潮讶异极了,鬼魅人长得俊美,个性也是最讨喜的幽默风趣,怎么会有女人能 够抗拒他?「她还没喜欢上你吗?」
「她会的。」他信心满满。
丁绿竹有些好奇,「这么有把握?」有自信是好事,但过度就变成自大了。她当然 同意鬼魁是个让女人无法抗拒的优质男人,这却不代表所有的女人都会喜欢上他。
「当然,因为我不会让她有机会喜欢上其它男人。」他一贯笑笑的语调里多了一股 几不可闻的霸道。「她只能爱我。」
鬼斧当然不会放过这么一个揶揄他的绝佳机会。「丑女一向进不了你的眼,依照你 的择偶条件来看,那个楚小姐势必是个举世无双的大美女喽!」
「你不是见过她了。」他冷哼了一声,旧恨还未消,又添新仇。
「我比较想知道的是你对她的评价。」鬼斧语带戏谑地追根究底,坏心地要他自打 嘴巴。
「我老婆美不美关你屁事。」他嗤哼。「外表的美丑又不能当饭吃,我就是看上她 现在的模样。」
老婆?替她说话了!「呵呵……婚都还没结,你的心就向着她啦,看来是真的被抓 住了喔。」鬼斧的话带了点幸灾乐祸的调调。
鬼魅阴着俊脸逼近他,「说到这个,我们之间还有一笔帐没算。」
「什么帐?我有欠你钱吗?」鬼斧故意装傻。
「你不是跟我说荏儿头上的伤会留下疤痕吗?为什么现在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人大地质问。
「这个……大概是我当初不小心误诊了吧!」鬼斧还是笑,面对鬼魅的怒火丝毫不 以为意。
「是误诊吗?」他压根儿就不相信。
「呵呵呵,当然是误诊啦。」鬼斧说起谎话来脸不红气不喘。
「把你的招牌给我。」鬼魅一副来踢馆的态势。
「做什么?」鬼斧不解地问。
他冷冷地一哼,「连那种小伤也会误诊,就表示你学艺不精,为免再耽误其它病人 ,干脆把它劈了当柴烧,还比较有价值。」
鬼斧摊了摊手,一派超然,「请便。」一来,无形的口碑比有形的招牌重要;二来 ,以他的医术还怕没病人上门求诊吗?
他恶狠狠地逼近他,「你真以为我不会那么做?」
「我相信你会,」鬼斧沉稳依旧,「不过,新娘还未娶过门,你就这么急着把我这 个媒人踢开,该不会是为了省那区区一点小钱吧?这么做会不会太现实、太无情也太吝 啬了一些!」他这是拐着弯讨红包。
「媒、媒人!」鬼魅差点咬到舌头,「你有脸说我还真不敢听呢!你算哪门子的媒 人?要红包?你想死算了!」
「要是没有我那么做,你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找到另一半!我当然是最大的功臣了 。」他可真是一点也不谦虚。
这倒是实话。他不能否认,虽然还有些愤愤不平,「好吧,功过相抵,打平了。」
说来说去就是不给红包。鬼斧啼笑皆非地摇摇头,真是小心眼,而且小气!
oo打从两人正式订了婚,也决定婚期之后,烈火就开始殷勤地接送楚荏上下班, 做着一般未婚夫妻会做的事,诸如共进浪漫的烛光晚餐、出去散步、懒得出去时窝在家 里欣赏精采的影集。
但是,他从未说过喜欢她。
「我们要去哪里?」这并不是回家的路,不过,有点熟。
「我陪你去吃你最爱吃的东西。」他的语气里有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宠溺。
「最爱吃的东西?」她的思绪一时之间衔接不上。
「臭豆腐和蚵仔面线啊。」
对了,这是要去士林夜市的路。「你记得?」她有些受宠若惊,他竟然会记得她爱 吃的东西,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楚荏随即用力地甩甩头,企图将那个念头赶出脑 海。
鬼魅噙着笑睇了她一眼,似假似真地道:「当然了,亲爱的老婆喜欢吃的东西怎么 能够不记得!」
她的心因为他的一句话而骚动了起来,隐隐发热。
这样的一个男人叫人如何抗拒得了!
但是,她能够相信他的真心吗?他是真心要娶她的吗?或者这只是他报复计划里的 一部分?
她一再地提醒自己别喜欢上他,却仍是阻止不了心一点一滴的沦陷,怕是来不及了 。
一直到鬼魁把车子停妥,下了车,她仍旧端坐在车内发呆。
「有人在吗?」走至门边的鬼魅曲起两指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敲了一下,唤回她远 扬的思绪。
楚荏猛地回过神来,敏锐地嗅到熟悉的食物香味,肚子老实地开始咕噜咕噜叫。民 以食为大,暂时拋开一直困扰她的难题,先去填饱肚子再说。
士林夜市里依然人潮汹涌。
「我们走吧。」她身手灵活地钻出车外,越过他的身侧往前走,走没几步突然冒出 一只大手来握住她的手,亲密地和她指与指交错。
「啊!」她惊呼了一声,心跳立即失控。
「想先吃什么?蚵仔面线?」鬼魅若无其事地侧过脸问她,转移她的注意力。
「对。」她口中的唾液开始加速分泌,也就忘了两人手指还亲密地交握着,走向她 偏好的那一摊。
这会,楚荏满足的低头吃了几口又香又辣的面线,不经意地抬起眼却撞进一双恍若 湖水一般深幽的黑眸之中,微微闪了神。
她连忙敛了敛心神,不想去在意他的视线,却怎么也没有办法定下心来继续吃她喜 爱的蚵仔面线,「你这样一直盯着我看,叫我怎么吃得下去!」
他只手撑着下颚睨着她,理所当然地道:「我喜欢看着自己的老婆有什么不对!往 后我们还得相对一辈子的时间。」
一辈子吗?她很困惑。他若不是认真的,又为什么可以如此轻易地说出该属于情人 间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