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怕。」他嗤了一声。
「什么嘛……」
海洋清了清喉咙,「咳咳……很抱歉打断你们的谈话,这里没我的事,我要先回房了。」
别离没有异议。
「晚安。」赫莉终于露出微笑,并在海洋离开之后,拉着行李箱跨进房内,反手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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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洋回到房间里,心底悄悄地漫上一丝莫名其妙的、淡淡的阴郁,别离应该不会忍心让赫莉小姐露宿街头,那么……他们今晚会睡在同一个房间了。
睡同一间房……想到这个她的心里就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有点酸、有点涩、还有点难受……她用力地甩甩头,将脑海中不该有的念头抛开。
这样不是正好吗?赫莉小姐长得很漂亮,而且家世好,各方面的条件都和别离很相配,虽然个性上是有那么一些缺点,可她还是乐见其成的。
不能再胡思乱想下去了。海洋爬上床躺好准备睡觉,却怎么也没有办法将浮躁不安的心情沉淀下来,她只好开始数羊。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数到最后她的脑袋里已经是一团乱了,羊群开始在她的脑袋里打群架──
乍然响起的门铃声平息了她脑子里的混乱。
她怔了怔。
门铃声稍停后再度大作,这次多了一丝急躁不耐的味道。
她纳闷地掀开棉被下床,走去开门,「吓!」只看见一团白白的、像是棉被的物体悬在半空中。
「让路、让路。」棉被后方传出声音来。
是别离。海洋让出路来,「我这里有棉被了。」
他一手抱着棉被、一手拎着他的西装、睡袍还有那个竹编的小篮子,里头还装着他没吃完的巧克力布朗尼,一起投诚到她的房间来,「谁说这床棉被是要给妳的?」
不是要给她的,那……她的视线顺势瞧见他手上拉里拉杂的一大堆东西,「这是?」
他先将棉被放在沙发上,然后动作轻柔地把小篮子放到桌子上,再把西装挂到衣橱里,「关门。」
「喔。」她傻不隆咚地照着他的话做。
咦?关上门之后才猛然察觉!这里是她的房间耶!「为什么?」
「我的房间让给赫莉了,所以只好过来跟妳挤一挤。」他说得再自然不过了。
她大吃了一惊,舌头也跟着不灵光起来,「跟、跟我……挤?这,这样、不、不好吧!」她、她和别离要同住一间房?
他啾着她,定定地道:「这是最好的办法。」
「这,这样……」不妥吧。
「我保证守规矩。」他深谙她的忧虑。
「可、可是……」只有一张床。
他不会跟她抢床睡,「我睡沙发就好。」
「赫莉小姐会很生气的。」海洋搔了搔头,好像也想不出其它拒绝的借口了。
谁管她生不生气,他肯把房间让给她已经是他最大的限度了。「让她生气总比我失身好。」他嘀嘀咕咕地道。和赫莉睡在同一个房间内太危险了,难保她不会打算造成生米煮成熟饭的事实来让他就范。
别离的音量虽然不大,她还是听个一清二楚,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很好笑吗?」两道浓眉挑得老高。
她赶紧摇头,勉强克制住汹涌如潮的笑意,「那是因为你太受欢迎了。」
他倏地欺近她面前,「既然妳都知道,那就更应该好好把握,嗯?」
把握?海洋又退缩了,借着伸懒腰打呵欠来避开他的注视,「时候不早,我想去睡了。」她没有勇气站在他的身边,接受别人评判的眼神。
她还想逃避到什么时候?他闪身挡住她的去路。
她不得不抬起头来迎视他的目光,「还、还有事吗?」周遭的空气突然变得稀薄了。
她真是健忘。「妳还没回答我。」
深吸了一口气,她鼓起勇气硬着头皮说出来,「我们……我们不合适,你别再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话出口的同时,她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那是个人主观认定上的不同,没有特定的标准。「我倒觉得我们再适合不过了。」对他而言,只要两个人互相喜欢、在一起时快乐,就是合适。
他们之间明显的差异他为什么就是能够视而不见,逼得她非得亲口说出这一切不可,「我只是一个很平凡的女人,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出色的外表、没有傲人的身材,我根本就配不上你。」
她在自卑,这就是症结所在。
「人和人之间没有配不配得上的问题,至于适不适合……试试看就知道了。」
这是最简单的方法。
试、试试看?海洋悚然一惊,那怎么行!一旦跨越了普通朋友的界线,她就没有自信能控制住对他的感情了。
他应该选择比她好的女人。「不行。」
「为什么不行?」他问得理直气壮。
她搜遍了脑袋也找不出合理的理由,「不行……就是不行,你说过我有权利选择拒绝或接受你。」
「是没错,不过我也有喜欢妳、追求妳的自由。」
第八章
海洋醒来的时候,灿烂的阳光已经洒满整个房间。
她维持相同的姿势静静地躺在床上,脑中的思绪却转得飞快,昨晚他们并没有谈出个结果来,她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别离?
「妳醒啦!」交迭着修长的双腿,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火夕耳尖地听闻到细微的声响,抬起眼望向床铺。
这个声音……不是别离!海洋霍地坐起身,揪紧棉被,瞧见一个俊美绝伦的男子,其上隐约可见四簇霸道狂狷的火焰纹印。
她是──火四少。
尽管她已知道四少是货真价实的女儿身,但她还是很难说服自己去相信眼前如此英俊潇洒、像是自童话故事中走出来的王子竟然会是个女人。
火夕动作优雅地将报纸折好放回桌上,唇际挂着一贯的温柔浅笑,「我是火夕,我们以前见过一面,记得吗?」
点点头,海洋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在温柔俊美的四少面前,她就好像又回到少女情怀总是诗的岁月,对王子和爱情还有着美丽憧憬的年代……咦?她瞟了瞟房间内,怎么没瞧见别离?
火夕捕捉到她眼底窜起的一丝疑惑,「我要离去西西里岛接人,因为事态紧急,所以他来不及跟妳说一声,妳别介意。」
去西西里岛接人?事情这么紧急,会不会有危险啊?「怎么会,我只是他聘请来负责做甜点的厨子,老板要去哪里毋需跟我报备。」
火夕沉吟着,「嗯,这样也好,免得让人操心。」
操心?!操什么心?她的心湖里悄悄地荡漾出一丝不安。
火夕站起身,「去梳洗一下,等会儿我们出去吃早餐。离担心妳只身在生疏的地方会孤单不安,我答应在他回来之前,会陪着妳。」
「谢谢。」她心不在焉地道谢。离此行去西西里岛很危险吗……一想到,即便要执行危险任务之前他还挂念着她,霎时有股暖暖的感觉流过心房,慢慢地传递到四肢百骸。
「然后由我带妳见识一下布兰登堡的美。」火夕嘴角的浅笑有点高深莫测。
海洋茫然地下了床走进浴室,别离出任务的事占据了她整个脑袋,让她没有多余的空间去注意到其它的事,她只想知道别离会不会有危险,但是她要以什么立场、什么身分开口问。
火夕唇畔的浅笑漾深,锁在她眉宇间的忧虑不就是她爱离的证据?!
只要两人看对了眼,外表皮相上的差异毋需太在意。
偏偏海洋就是跳脱不出世俗的眼光,勇敢接受离。
那他们这些好朋友就只好出点力帮忙推一把了。
之后,海洋食不知味地吃完早餐,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在火夕的陪伴下游览布兰登堡,只是再怎么漂亮的风景她也视若无睹、无心欣赏,满心满脑都在担忧别离的安危。
「小洋、小洋。」火夕轻唤了几声,浅笑如斯地指出她的魂不守舍。「妳没在听我说话。」
她满怀歉意,「四少,对不起,我……」
「唉……」火夕轻蹙起眉宇,立即散发出一股会让每个女人胸口揪紧、发疼的忧郁,「妳的心思早就叛逃了,看来我的魅力已经大不如前。」
海洋很过意不去,四少可是受离所托,特地在百忙之中抽空来陪她,她却一直心神恍惚,辜负了四少的好意。「不是那样的,是、是我很担心……离,他去西西里岛接人会有危险吗?」她终究是压抑不住心中的忧惧。但是还有一点她不明白,离隶属于春火机械集团,为什么会是派他去?
火夕瞧见了她眼底的疑问,「妳是不是在想离并不隶属于冬火保全集团旗下,我为什么会派他去,是不?」
她点点头。
「因为离会驾驶飞机。」火夕仔细地说明原委。「原本担任这次任务的飞行员遇袭受了伤,没有办法执行任务,而离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
她的话一半是真,一半是假。
执行任务的飞行员遇袭受伤是真,却不是非得派离去不可,会作这样的安排她另有打算。
别离竟然还会驾驶飞机!担任这次任务的飞行员遇袭受了伤?海洋接连遭受了两次冲击。
「如果我说这次任务没有危险那就是在欺骗妳,不过,只要离小心行事,如无意外的话应该可以完成任务平安归来,妳不用担心。」火夕的话不仅只是在安慰她,她得到她想要的效果了。
海洋更加地烦恼,那就是说别离这次的任务有危险了,要是他一个不小心或者有个意外的话……她没有勇气再继续想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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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没事吧?」海洋连忙仔细地将他审视一番,确认别离身上没有半点伤之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别离的神情里有掩饰不住的疲惫,但是听闻海洋的关切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我很好,只是有点儿累。」从他和负责保护对方的柴孤鹰奉命出发到西西里岛去接一个女孩子一直到现在,他和柴孤鹰都没阖过眼。
「安顿好了。」火夕用的是肯定句。
「嗯,孤鹰还留在她的身边。」特蕾西雅是西西里岛黑手党里最具势力的艾斯特家族刚过世的老大──普鲁士.艾斯特的私生女,也是他唯一的子嗣,虽然早已经从普鲁士的侄子里推举出新任的老大,但是仍旧无法避免家族内部分裂成两派,新进派拥护新任老大,保守派誓死效忠普鲁士.艾斯特的唯一血脉,替女孩惹来杀机。
新任老大要得到所有人的效忠,要将家族再团结起来就只有一个方法──确保他是唯一的继承人。
普鲁.艾斯特似乎早就预见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所以在死之前委托冬火保全集团保护他女儿的安全,并给她一个全新的生活。
「那么你先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和体力。」才有力气应付接下来的事。火夕微微一笑,长腿旋即朝门口迈进。「我就不打扰你了。」
先?难不成接下来还会有什么事发生吗?别离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算了,不想了。
「四少。」别离忽地出声。
火夕的步履一顿,「还有事?」
「谢谢妳替我陪伴小洋。」他颔首致谢。
「不用客气。」她泼墨的眸子里飘过一丝算计。
火夕离去后,别离将目光转回海洋身上,倦极神情透出一丝欣喜心书疋她第一次毫不掩饰地表现出对他的关切。「妳很担心我?」这倒是此次任务的意外收获。
海洋赶紧澄清,「我是关心朋友的安危。」
他没理会她说了些什么,径自说下去,「我很高兴妳这么关心我、在乎我。」
一天进步一点点,终有一天她会敞开胸怀来接受他。
「那、那只是朋友对朋友的关心……」她忙不迭地强调。
别离对她画清界线的言词充耳不闻,「小洋,我现在好想吃妳做的法式苹果塔。」三天没睡还不打紧,没有海洋做的甜点可以吃才是最最最叫他难以忍受的事。
「现在?」她一愣。
「不行吗?」他知道现在的时间是有点晚了,但是,他真的很想吃。
「好……吧。」她不想看见他失望的表情。
「谢谢。」他扬起阳光般耀眼的笑容,虽然眼睛因为睡眠不足红得像兔子眼,仍旧无损他的魅力。
她的脑袋开始运转,法式苹果塔的材料有无盐奶油、糖粉、蛋、烘焙用杏仁粉、香草精、苹果……「那你先休息一下,我这就去做。」
「好。」他满心期待。
在海洋烘培法式苹果塔的同时,别离也没闲着,拖着疲惫的身躯进浴室梳洗。
约莫半个小时后,他一身清爽地回到沙发上,看着电视节目等着香喷喷、好吃的法式苹果塔,洗完澡后绷紧了三天的神经终于可以彻底放松下来,倦意立即如潮水般一波波涌来,他在努力抗拒着……等等就有法式苹果塔可以吃了
当海洋端着热腾腾的法式苹果塔回到房间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景象,别离斜躺在沙发内呼呼大睡,让电视看他睡觉。
她将那一盘还在冒着烟的法式苹果塔放到桌上,走近沙发俯下身细细打量睡眠中的他,他的眼睛下方浮现出一片淡淡的阴影,这几天肯定是累坏了。她很是心疼,忍不住伸手轻轻抚着他的脸。
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在她的心底深处其实也动过接受他的念头,只是她终究没有勇气去跨出那第一步。
以别离的条件可以轻易地找到比她好上许多倍的对象。
因为很喜欢很喜欢他,所以真心希望他能够找到更好、更适合他的女人,虽然她还是会难过、还是会心痛,但是这应该是对他最好的安排。
他在睡觉……一个脱轨的念头陡地窜入海洋的脑子里,她惊喘了一声,心脏开始在卜通卜通地狂跳,这样会不会太大胆了?
他睡得这么熟,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醒过来才是。
那……她偷偷地亲他一下应该没关系吧。她犹豫了好久,才终于下定决心采取行动。
一连作了好几个深呼吸之后,她屏住气息小心翼翼地、一点一滴缩短和别离之间的距离,火热滚烫的血液在皮肤底下四处流窜,她却紧张得双手冰冷、四肢无力。
在一片静默的房间内,只剩她的心跳声在回荡着。她好害怕自己如擂鼓般响亮急促的心跳声会把沉睡的他吵醒。
观望了半晌,确定他仍旧睡得很熟,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凑上嘴唇轻轻地啄了一下他的,随即如触电般弹了开去。
下一秒大举入侵的红晕立即攻陷了她的双颊。
她、她、她刚刚真的偷吻沉睡中的别离了!在胸口小鹿乱撞的心几乎要从嘴巴跳出来。柔柔软软的触感,虽然只是轻轻地碰触了一下,却让她的唇瓣开始发热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