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还要对她这么好?
这一个星期以来,她所受到的煎熬和痛苦一古脑地爆发出来,「够了!不要再对我 好、不要再关心我、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她强忍心痛说出,「这样就是对 我最大的恩惠了。」
他不会知道她有多么痛苦,看见他又交了新女友,她几乎嫉妒的快要发狂,却又要 强装出若无其事的笑颜面对一切,太难了!
她已经笑不出来了。
农夫一愣,不明所以地望着她,「攸然,你怎么了?」
「求求你,饶了我吧!」她已经没有办法再承受更多了。
反反复覆在爱与嫉妒中挣扎,她真的累了,没有力气再继续伪装坚强和那混帐的好 风度。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蓄在她眼眶中的泪水让他的心抽紧。「你说过的,我们还 是朋友。」
她把心一横,决心将两人的关系断个彻底。「是,我是说过,但是实际试过之后, 我才发现那太难了,我……我……做不到!」
他心中一震,「你的意思是我们连朋友也不要做了?」胸口这种闷闷的感觉不太好 受。
「嗯。」她艰辛地启口,心里又开始淌血。
连朋友也做不成?农夫受到不小的打击,「这是你的真心话?」直到此刻,他才真 真切切地体认到两人已经分手的事实。
「对,因为你的温柔对我而言是一种残酷,会更让我无法自拔……」这样子太痛苦 了,她永远也戒不掉对他的爱。「更何况,你也交了新女朋友,你该关心的人是她,不 是我。」
残酷?他从不知道自己的温柔对女人而言会是一种残酷!「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 么……就如你所愿吧。」她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
「谢谢。」一直在眼眶里打滚的泪水终于滑落。她及时转过身去,不让他看见,「 再见。」
从此,两人就真的是形同陌路了。
他怎么也不想吐出再见两个字,无法想象两人从此形同陌路的情形,望着她单薄落 寞的背影,心里那种闷闷的感觉更加清晰。
她在哭吗?他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让他想促出手去挽留她,但是,他给得起她 要的专情和未来吗?
他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中许久……最后还是颓然地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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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办公室的门被重重地甩上。
农夫刚刚又各交往才一天的女朋友分手了,这是自左攸然之后的第三个女朋友,交 往的时间都不超过一个星期。
农夫不禁扪心自问:我到底是怎么了?
对于其它惹火美女的搭讪,他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趣。
他满脑子都是左攸然的一颦一笑,心中挂念的也都是她的事,她哭红着双眼却笑着 和他分手的模样一直紧紧揪住他的心。
在决定不当朋友之后,他极力克制自己不去搜寻和左攸然有关的讯息,也绝口不问 蛇,但是,他心中的烦闷却日积月累,磨光了他引以为傲的耐,让他无法和颜悦色地对 待新任女友。
他的思绪所系是左攸然、他的脑海里烙印的是左攸然、他想要的也是左攸然,纵使 他已经和她交往过三个月,那依然不够,他还想要更多、想要她分享他的生活、想要她 晨昏相伴、想要她当他的妻子、想要她为他生儿育女、想要……而这一些名之为「爱」 。
是啊!他爱她。
他要去把她追回来,请求她继续爱他,这一生他都不会放她走了。思及此,原本梗 在胸口里的那一团郁闷终于找到了出口。
他再也不是以前风流个傥、潇洒自若的浪子了。
而且,他一点也不在乎自己还是不是浪子,他不会再流连花丛,他只要左攸然一人 。
农夫立即在手上的精密通讯表上按了几个钮,想要知道攸然的近况,最快的方法便 是问蛇。
一片薄薄的液晶体屏幕升起,出现火蛇娇艳却微愠的脸。
「干么?种马。」自从他和攸然分手之后,火蛇就没给过他好脸色看。
他不以为忤,「攸然最近在忙些什么?什么地方才能找到她?我有话要跟她说。」
「我不知道。」她拉下脸。
「别闹了,我是真的有事要跟她说。」说话的同时,他也走进专用电梯内,按下地 下停车场的钮。
火蛇气愤地为左攸然抱不平,「你伤得她还不够吗?离她远一点,别再去招惹她了 。」
他坦承刚刚发掘出来的事实,「我爱她。」
爱?她轻哼了一声,「你不也爱昨天刚搭上的新女朋友?」别说攸然了,就连她也 不信。
「刚刚分手了,我只要攸然。」他的爱再无疑惑。
刚刚分手了?这倒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难道农真的是爱上攸然了吗?「你能对 她专一吗?」
他毫不犹豫,「当然可以,我不会再对她以外的女人感兴趣。」毕竟真爱难寻啊!
农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他从不给承诺的,而现在他却轻易地说不会再对攸然以 外的女人感兴趣,也许她可以期待……「如果她要你娶她呢?」若在以往,他肯定会嗤 之以鼻。
「结婚是必然的结果,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只要她愿意,他随时都可以娶她过 门。
火蛇瞪着他,「你真的是农吗?」
他不答反问:「现在可以告诉我攸然的近况了吗?」
「这些日子攸然真的很痛苦,看着心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出双入对,也不晓得哪个 死没良心的让她那么伤心,真是混蛋加三级!」说着说着,她又瞪了他一眼。
农夫只能苦笑,谁要他理亏呢!
她前天才去看过左攸然,「她也无心上课,索性就请了几天假,这会儿应该在家里 吧。」
「谢了。」他跨出电梯,打算中断讯息。
「等等,」她还有话没说完呢!
他急着去找攸然,「还有事?」
火蛇恶狠狠地撂下恐吓,「要是你再敢伤攸然的心,我可是不会放过你的。」
他笑了笑,「你不会有机会找我算帐的。」因为他会让攸然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 人。
「那是最好。」语毕,她径自中断讯息。
***************
半个小时后,农夫来到左攸然的阁楼下,上楼敲了门好半晌,里面却一点声响也没 有。
她不在吗?会去哪儿了?她的车还停在楼下,应该走不远才是。农夫索性就在楼梯 上坐了下来等她。
十分钟过去,他还是瞧见左攸然的踪迹。
忽地,有辆眼熟的车子转了进来。
待那辆车子停妥后,农夫定眼一瞧,才看出车内何人。
左攸然的经纪人伯娜特,她看到农夫有些喜出望外匆匆忙忙的跑来,「农夫老师, 你什么时候来的?有看到攸然吗?」虽然她也很意外农夫会这儿出现,他和攸然不是已 经分手,而且决定连朋友也不做了吗?不过,当务之急是找到攸然比较重要。
「没有,不过她的车还在,应该是出去散步了。」
「从昨天晚上我就一直找不到她的人,她会去的地方我都找过了,还是没有任何消 息。」伯娜特立即否认。
昨天晚上?农夫蓦地起身快步走下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的沉稳有了一丝 裂痕。
她看了农夫一眼,「从你们分手后攸然就一直很不快乐,虽然她什么都没说……」 伯娜特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她会上哪儿去?她会不会是……越听农夫的脸色越凝重。
伯娜特的欲言又止打断了农夫的思绪,「农夫老师,攸然她……」
「你想说什么?」刚刚他彷佛抓住了一个重点,却因为她的欲言又止而急速消失。
「攸然应该不会想不开吧?」伯娜特小心翼翼地问。
虽然攸然一向不是爱钻牛角尖、想不开的人,但是,失恋的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谁料得准啊!
想……想不开?他低吼了一声,「不会的!」潜藏心底的恐慌轻易的被伯娜特的一 句话引爆。
她骇了一跳,「农夫老师?」
「我们分头去找,一有消息就互相通知。」撂下话,他立即一刻也不耽搁地边往车 子方向走去,边用行动电话派出人员一同找寻左攸然的下落。
他像只无头苍蝇似地找遍他们曾一同去过的地方、她喜欢的地方、联络和她较有交 情的同学……到后来已经成了漫无目的的寻找,却始终没有进一步的消息。
她虽然年轻却不任性、她有超乎年龄的理智和坚强,她不是会寻短见的女人,但是 ,他却伤了她,让她痛苦万分……若她一时想不开呢?农夫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他不敢 再想下去,更加紧了找人的脚步。
该死!他为什么不早一点发现自己的心意呢?只要早个一天就好,偏偏……他重重 地往方向盘击了一拳。
在埋头苦找了五、六个小时之后,他手上的精密通讯表突然响起「叮叮」的声音, 他按了个钮ˉˉ是火蛇。「我知道攸然去了哪里。」
在这一团乱里突然出现一线曙光,农夫迫不及待地问:「她人在哪里?」只要没事 就好。
「在一架回台湾的飞机上,我查了出入境资料,大概是你太伤她的心了,所以,她 才会偷偷地逃离这个伤心地。」她的语气带点幸灾乐祸的味道,是该给农一点小小的教 训,这样才公平嘛。
她一点也不担心,因为农一定会去把攸然带回来。
对喔!他怎么没想到……农夫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之前被伯娜特打断的思绪这 时才串联起来ˉˉ她会不会是回家去了?
他有些哭笑不得,在他像无头苍蝇似地瞎找了五、六个小时之后,才赫然发现这个 事实,突显出他之前慌乱得可笑。
不过,却也让他察觉到左攸然已经在他心中占去颇大的份量了。
突地,他有种不对劲的感觉,蛇的消息一向很灵通,不会不知道攸然不见了的事, 既然她知道攸然失踪了,就不可能不闻不问,她一直很照顾攸然的,那么……她神清气 爽的很可疑ˉˉ「你怎么知道攸然不见了的消息?」
「你调动那一大批人员出去找攸然的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开什么玩笑!她可 是四季盟约组织里小道消息最灵通的人耶!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也就是说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那借问一下,你什么时候想到要去查出入境资料的?」他力持平稳的语调提出询 问。
「我算算……」她还当真看了看时间,准确地算出一个会让农夫吐血的数字来。六 个小时十三分又三十一秒前。
农夫忍不住发出一声怒吼,「蛇,你太过份了!」一想到自己白白爱了那么多煎熬 ,他就更气了。
彼端的火蛇闲闲地将手上的精密通讯表挪远一点,凉凉地挪愉农夫,「哎哎哎!别 这么大声吼叫嘛!我又没有耳背,而且啊,大声吼叫有损你那浪子的翩翩好风度哦。」
见鬼的翩翩风度!
他依然咬牙切齿,「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攸然回台湾去了,根本不是那劳什子的失踪 和寻短见,你竟然不告诉我,让我像无头苍蝇似的团团转,还被担心和恐慌煎熬了六个 小时!」他现在有股强烈的杀人欲望。
她说来可理直气壮了。「我只是替攸然的眼泪和那些你伤过心的女人讨回一个公道 而已。」
攸然的眼泪?提到这个农夫原本高张的怒焰顿时消褪许多,「该死的,你就非得这 么整我不可吗?」
火蛇一副准备洗耳恭听的模样,「你打算就这样跟我算帐算到什么时候?没关系, 我多的是时间。」
农夫狐疑地瞅了她一眼。
火蛇慢条斯理地又道:「你却只剩一半个小时可以赶到机场去,我帮你订了机票, 也派了人在机场替你画好位,飞机一小时后起飞,要是你赶不及可不关我的事。」
农夫火速地坐进车子里,调转方向,一路飞车前往机场。「蛇你……」总是这样叫 人又爱又恨吶!
「不用太感激我,虽然你很可恶,可是攸然爱你,我也希望你们能幸福。」火蛇皱 了皱鼻子。
「谢谢。」他的道谢是由衷地。
被整之事也只能认了,谁叫他伤了攸然的心在先呢?
「早点把攸然带回来。」
「那当然。」
第十章
左家笼罩在一片愁去惨雾之中,被绑架的左翼一直没有下文。
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左氏夫妇成天守在电话旁边,几乎是寸步不离,就怕错过歹 徒打来要求赎款的电话。
他们不敢报警,生怕此举会惹怒歹徒,让他们对左翼痛下杀手,断了儿子唯一的生 路,但是他们却也没有更好的方法救回儿子。左母的眼睛已经哭得又红又肿。
这就是左攸然急急忙忙自法国搭机返国的原因。
自从昨天下飞机之后,她就一直没合过眼,心中牵挂的全是左翼的安危。
她想不通,他们的家境算是小康,离富裕还有好一段距离,为什么歹徒会找上他们 ?
「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我们得报警。」总不能就坐在这儿傻傻地等,什么事也不 做。
左你不得不考虑这个提议。
左母坚决反对,「不可以!要是报让对方知道的话,他们……会伤害小翼……甚至 是撕……」她已泣不成声。
天啊!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呢?为什么总是有人不事生产,一天到晚想要不劳而获? 甚至于不异挺身走险,偷窃、抢劫、绑架……等事件层出不穷,是教育出了问题,还是 这个社会真的生病了!
绑匪难道就没有家人吗?他们怎么能够下得了手?
「妈,报警是我们唯一的选择,多拖一天对小翼就多一份危险,而且,就算歹徒打 电话来要求赎款,一时之间我们上哪儿筹钱啊?」她必须冷静下来才能安抚母亲。
「不……行……我不答应。」左母已经六神无主了。
左父终于作了决定,「攸然,打电话吧。」
左母歇斯底里的大叫,「不行,我不准,听到没有?」
左攸然还来不及打电话,门铃已先响了起来,「叮咚!叮咚!」
这个时候会是谁啊!
「先去开门。」左父示意。
左攸然缩回手,起身走去开门。
门外出现一个她认为不可能会出现在此时此地的人ˉˉ农夫。
「嗨!」他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
她瞠目结舌地瞪着他,像个木头人似地动也不动。
他怎么可能会来找她?又为什么而来?
「呜……」左母依然在啜泣着。
「攸然,是谁啊?」
左攸然回过神来,「呃……」她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农夫的身份,「是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