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会!”这句话不经思考便由斯赫恒口中吼出。
文荻从眼下偷偷瞄了J生气的面容一眼,不禁诅咒起楼下的女人。
“好吧!到底是什么事,让你吼得几乎将整个屋顶给掀了?”她干脆坐起身。
“这得问你自己了,文荻!”又是一声低吼,而且绝不比第一声来得含蓄。
文荻瑟缩了一下,随即高仰下巴,朝著J那张发怒的俊容皱紧眉头。“哦,该死!为什么你老是喜欢对我又吼又叫,我的‘心脏’会受不了的!”
文荻刻意拿自己的病来压他——尽管她向来厌恶提起它。
斯赫恒不理会她的明示,音量却明显下降许多。
“相信你在楼上已经清楚听见郝小姐委屈的哭泣!”
是啊!那受尽委屈的哭泣声,活像遭人躁蹂似的。
不过,她嘴里回道:“显然她哭得不够逼真。因为我几乎睡著了。”
“文荻!”音量又略略提高。
“我承认她是受到小小的惊吓,但是你知道的,某些无知的女人为了某一小事,就喜欢表现出大惊小怪来……呃,夸张事实!”
“我相信你今天对郝小姐所做的事,能令每位有教养的女士皆感觉受到羞辱的。”
但那位会在半夜摸黑爬上男人床的女人,绝不可能会是“有教养”的女士之一!文荻在心里反驳。
“好吧!我是有些过份……我只是一时兴起,作弄、作弄她罢了。”
“我以为我们早已达成协议,你不该如此对待我们的客人的,小荻!”
她从来就不是“我们”的客人!她是“你的”客人!文荻克制想这样对他吼的冲动:“我已经向你道歉了。”
“受羞辱的不是我,小荻。”
经过一番挣扎与短暂的沉默后,文荻这才勉为其难地开口。“好吧!我会为我的失礼向她道歉。”
“待会吗?”
“喔,晚餐的时候。”
望着那张冷脸让情绪浮现脸部的娇颜,斯赫恒几乎快记不起它们曾有的开怀笑脸!那样的场面并不多见。
从小她便早熟的教人怜惜。
斯赫恒叹口长气,在床畔坐了下来,“小荻,我们能不能尽量减少这样争执的场面?”懊恼低语地抓着头。
J语气中的真诚令文荻握起的拳不禁收紧。她咽了口口水地小声开口:“如果你希望的话。”
“我当然不愿它占据了我们大部分的时间!”
斯赫恒讶异地低吼。他绽露出一张会令人突然忘了呼吸的好看笑脸,手指溺爱地爬过文荻一头柔软的短发,然后将她压向自己。
“你没有真的不舒服吧?”
他将自己的前额轻轻靠贴她的。“嗯,还好,没有发烧的症状。”
眼前……的两片唇瓣距离自己是如此之近,近到让她都能听得兑自己骤然狂跳的心跳声。
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因为那轻轻吐在她身上的温热气息,而产生一种痒疹的奇异感觉。她的全身似乎在发热,嘴唇也突然敏感起来。
“咦?小荻,你的脸怎么突然这么红?”才刚拉直身子的斯赫恒,禁不住担心地又伸手探探她的额头。
文荻舔了一下干燥的嘴辱:“J?”
“嗯?”他正将另一手放在自己的前额。
“你愿意吻我吗?以你吻郝小姐那样地吻我?”
置放她额前的手,似被火烫著似候地收回,“你是在开玩笑吧!文荻?”
斯赫恒跳起来,瞪著床上那位仿如他一下子变得不认识的小女孩——不,该说是亭亭玉立的大女孩!
话一出口,文荻马上就后悔了!尤其是J脸上惊骇讶异的表情,好像活刚碰了一位麻疯病人般。天啊!她羞愧的恨不得能上刻钻进床底下。
“不错,我是在开玩笑。”
文荻收藏起受伤的表情,带著仅存的自尊,掀开棉被,由另一头下床。“待会儿,J。”
文荻急急的走进自己此刻一心想去的地方——浴室。
斯赫恒对著那扇合起的门发了好—阵子呆,这才缓缓由震惊中逐渐恢复过来。
他咒骂一声,紧蹙两道剑眉,两三步地冲到浴室门前。“该死!你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文荻!”
对着门一阵大吼后,他片刻也不敢多待,迅速逃离这间突然让他感到窒息的房间。
天杀的!他的胸口为何心跳得如此紊乱?喔——真该死!
一直到下了楼,斯赫恒狂跳的胸口仍未能恢复正常。
甚至,它们持续了数天。
第六章
虎纹窄裙,将沙发里姣美的臀部曲线毫不保留的展露出来,黑色小羊皮细跟靴,随着扶手上轻敲的手指在半空中轻点着。
郝思嘉凝思的神情已有一段时间了。食指最后在扶手上用力一敲,她放下院高的二郎腿,起身走出客房。
在叩了几声仍得不到回应后,她在楼梯口碰上了止从三杨下来的老管家。
“需要什么吗?郝小姐。”两手托着一只空盘的老管家,礼貌地点头招呼问着。
“是的,我找John?你知道他在哪里吗?”郝思嘉朝老管家嫣然一笑。
“主人此刻在画室,不过——”
“谢谢你!老管家。”
不过,现在去打扰他恐怕不恰当。奈何她根本不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老管家只能惜然瞪着迅速掠过自己身旁飞奔上楼,然后眨眼间已从他眼前消失的背影。
认为John是独自一人待在画室,也因为急于想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他,所以郝思嘉省略敲门这道手续,直接推门而入。
“呢,对不起,我打扰了你们吗?”显然是的!因为他脸上的两道浓眉已同时皱起。
“不能说没有,不过,就快完成了。找我有事?”
“嘱,有件事想与你商量。”由于所站的位置适巧能将画架上的景物尽收眼底,好奇心促使郝思嘉不觉地走上前。
即将完成的作品是件简单的人物素描,里面的女主角没有多做打扮,—件高领套头毛线衣和一条平凡的牛仔裤,除了腕上的那只表之外,根本找不到任何装饰物;藤椅的背景是敞开的窗扇下方,那一大片被照顾得无微不至的花圃;窗扇两旁轻薄的帘幕,迎风招扬地掀起波浪状;窝于藤椅里的女孩,她丽质的娇颜轻贴着弯起的手肘作画者将女孩脸上的神韵完全捕捉住,以他细腻的笔触,完美地表现在纸面上,栩栩如生,教人赞叹!尤其是那对闪烁柔美神采的双睁,盈满它们的是——
郝思嘉受到震撼地猛然拾眼望向模特儿,但是她发现自己接触到的是一对泛着寒光的冷眸,她在画中所看到的热情,已经不见了!
莫非这女孩她……
“你没事吧?”
“咦?”郝思嘉怔然发现斯赫恒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旁。
“我叫了你两声,你似乎没有听见。怎么了?”
郝思嘉楞了一下,眨眼闲,已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她挂起抚媚的笑容,忍不住由衷地荐叹道:“我只是在想,你什么时候会替你自己办一次书展?我几乎要忘了你在这方面的禀赋,你该考虑考虑的!John!”
“或许吧!不过,我能确定目前没有这样的打算。”斯赫恒微笑地带着她走出门外。“现在你先下楼让老管家为你准备杯热菜,五分钟后,我会在大厅加入你,然后我们再来听听你要说的事。”
斯赫恒放开楼在身侧的娇躯,在她粉颊轻啄一下,“待会见。”
郝思嘉脸上的笑容只持续到画室的门再度被关上。
她表情僵硬地瞪着眼前那扇门。
John难道没看见那对直视他的双眼藏有多少情意吗?哈,她敢发誓,那女孩在暗恋着她的监护人,而且似乎很久了。难怪,难怪她会对自己充满敌意!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获得解释权。文荻将她的爱意掩饰得可相当好。也许她怪异的举止也是其中一部分。
哈,今天要不是自己无意中撞见那一幕,她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丫头的心事。
斯赫恒真的迟钝得看不出那对清澈眼眸里所透露出的情感吗?虽然它们的主人并不知道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流露出自己内心深藏的秘密。
承诺由五分钟延缓为近半小时!空荡荡的画室里,斯赫恒望着自己已完成的作品,他静坐在文荻方才所坐的藤椅上。
这是第几幅了?十二吗?画里的女孩随着岁月的增长而愈来愈益为美丽迷人!不变的是那对眸子……
画里那对直视自己的眼神,教斯赫恒心房微微抖动地忘了他的承诺……
富丽堂呈的大厅里,郝思嘉在沙发椅上轻轻挪动自己略感僵硬的身子,目光N次飘向自己镶钻的女表,在她几乎要认为斯赫恒可能已经忘了他自己所承诺的事时,她听见脚步声从楼梯顶端传来。
踩着优雅的步伐,斯赫恒悠闲地出现在他的客人背后。“对不起,让你久等了。”他亲昵地探手轻按女友的香肩,表示自己的歉意。
当斯赫恒发现他的被监护人也在现场时,不禁微微一楞地扬起双眉
“小荻?”
“是我让老管家请她过来的。”郝恩嘉脸上盈笑地替文荻回答,同时正手按上肩膀那双大手,将它们的主人拉到自己身侧坐下。
“现在你的谈话内容令我相当好奇,SALLY。”斯赫恒转向来到他身旁的老管家。“给我杯加了冰块的威士忌,朗伯。”
“不过在这之前,我能不能有个清求?”
“哦?”
“什么时候也让我成为你画笔下的模特儿,John?”一对媚眼诱露媚之色。
因为文荻一直低头看着手头上厚厚的原文书,所以无法得知J此刻的表情。事实上,她只不过比J早到个几分钟而已——在经过上回那次“小小的”不愉快之后,这两天来,她一直和郝思嘉保持着相敬如“冰”的礼貌,并尽量减少与那女人碰面的机会,除了吃饭时间外。
至于那女人所要说的话,她实在是没多大的兴趣。
但是现在文荻却相当在意J的回答,翻阅的手指徐缓搁置,她听见J低沉的声音带着笑意。
“哦,这我得解释一下,小荻这丫头从小就不喜欢拍照——不,该说是断然的拒绝它,所以……”斯赫恒耸肩地没再继续往下说。
“你每年都替她画一幅吗?”郝思嘉眨眼睛道。
“嗯,方才你看到的那一幅是第十二幅了!”十二?时间过得真快!小荻来到这座大宅,原来已经匆匆过了十二个年头。当年为了让她乖乖坐在画架前,他曾允诺,除了她之外,他不会让其他人坐在他的画架前!
这是他和她的约定。当初是如此,现在他也不打算毁约!
可是想想,她当时才不过是位七岁的小女孩罢了!”
一位拥有聪明脑袋与早熟面孔的女娃儿。
斯赫恒替郝思嘉重新在杯中注满热水,然后在冒着热气的杯里放入一球低脂鲜奶,将它递给她。
“现在,在好奇心尚未杀死我之前,能不能请你好心地救救我?”他脸上挂着迷人的笑容,眨眼催促道。
既然斯赫恒并未直接回答,但,只有愚昧的女人才会开口去证实自己刚刚被人拒绝了!不过,这个打击不小。
“欲将女孩赶出John的生活”这样的念头更加强烈了!郝恩嘉面不改色地接过杯子。
“是这样的,我想替小荻介绍位朋友。”她的唇角始终含笑。
“朋友?”斯赫恒停下唇边的酒杯。
文荻首次将视线挪向对而那对男女,不约而同地,和J做出皱眉的动作。
“喂,他叫郝圣文,是我最小的堂弟,你该见过他的,John,在去年世贸中心那场科技展的会场中。”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的他,双手可没闲着!他忙得连伸手跟我打招呼的时间都拨不出来。”想起那位左拥右抱的小伙子,斯赫恒一对浓眉几成倒肾。
其实她对于当时的情形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我想这其中必有误会!她们是我的客人,是我托圣文替我好好招待她们的!你知道的,当时我根本抽不开身。”
“那他的招呼方式可以教人难以想像深刻啊!当时他的双手是摆在人家的臀部。”
啊,该死!她压根儿一开始就不该考虑那位花心小子的。郝思嘉微微红了脸,叫破了喉咙。“我敢发誓,上了大学的他,变得成熟稳重多了。”
“这并不能改变他给我的印象!他不适合小荻,小荻也不需要这样子的朋友!”
“她当然需要!John,你不认为她让你保护过度的近乎孤僻?她该多认识些与她年纪相仿的男孩子,让她走出你的羽翼,因为你并不能守护地一辈子——”
“该死!我当然能!”蓦地,一声雷吼几乎掀掉整座屋顶。
酒杯在他手中一阵晃动,飞出的液体溅湿他脚下的高级地毯。他瞪着瑟缩在沙发里的郝思嘉的惊恐表情,显然她吓坏了!
室内的空气访如在刹那间凝结、静止了,然后一声轻咳打破这尴尬的一刻。
“对不起,”文荻将摊在大腿的书轻轻合上。“你之所以请我来这里,为的不就想听取我的回答?”
他们谈论的对象是她,但是她却被这两人撇在一旁。
“小荻!”
“你该让她听听我的意见的,J。”她的视线犹紧盯着沙发里的女人。
郝思嘉困难地吞口水。“是的……我想知道你的意愿。”她被斯赫恒吓坏了。她没预计到他的反应会如此过度。
笑容再次挂上郝思嘉的脸上,不过这次却显得小心翼翼。
“那么,你现在可以着手安排这件事了。”文荻端起老管家为她所准备,却一直未曾动用的果汁起身,“抱歉,请怨我告退。”她离开黑眸隐含指责的逼视,往楼梯方向迈去。
临走的前一眼,已经足够教她明白自己此刻所做的决定,如预期的得到她所要的代价——
她看见J为她的决定而铁青了一张俊容。
相反的,郝思嘉则因为自己的计谋得逞而欣喜的在内心欢唱鼓掌!她衷心希望她那在女人堆里永远吃得开的小堂弟,能够顺利攻下文荻这座冰山。否则,让这两个毫无血缘的人再这么继续下去,她真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
她可不能让—位患有严重恋父情结的女孩破坏了自己打算已久的好事!但是,郝思嘉更怀疑画那张画的人,他是在怎样的心情下完成它们的?
不需过多的鼓吹,在郝思嘉处心积虑的安排下,才与文荻共进过一顿晚餐的郝圣文,可说是立刻的被这位不苟言笑的冰美人所深深吸引。
一个星期过去了,文荻为自己不必再容忍那不时出现在她眼前扭腰摆臀的女人而额手称庆,只是另外一个男人的出现,让她好不容易获得的愉悦大大的锐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