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阿阔,滕霏好像还满喜欢你的噢!」江洵笑嘻嘻地道。
「哪有?她只是没安全感才会找个人赖着……」方阔皱着眉解释。
「奇了,她就不找我,偏找你。」江洵紧接着道。
「你这家伙到底想说什么?」方阔火大了。
「你说咧?」
「我和这丫头可没半点关系,你的联想力不要太丰富了。」他还真怕他们把他和滕霏凑在一起。
「你这样说很伤滕霏的心哦!你瞧,她都快哭了……」江洵瞄了瞄一直低着头的滕霏。
方阔吃了一惊,连忙转头看她。
哪有什么眼泪了?滕霏正低头专心地听着她的CD呢!
「呵……看来,你也满在意她的嘛!」江洵笑出声。
「你再胡说,当心我打烂你的嘴!」方阔这下子真的火了。
「我可没胡说,这种事并非不可能,太弱的主子,总是需要个强有力的支柱……」江洵已不像在开玩笑。
「够了,江洵,当心这些话传进长老们的耳朵。」丁略倏地喝止他说下去。
江洵吐吐舌头,没再多说。
在一旁晾着的林天纵啜了一口红酒,忽道:「你们在滕霏面前讨论这种事太没礼貌了。」
「她又没听见。」武绝伦哼道。
「她的CD根本没开。」林天纵很早就注意到,滕霏佯装戴着耳机,事实上一直在倾听他们的对话。
「什么?」方阔伸手抓起她的CD一看,果然电源并未打开。
这丫头老是喜欢来这一套,什么事都不正面去面对,就喜欢躲在一旁观察。
他不悦地拉下脸,没好气地啐道:「妳啊!老朋友见了面,拜托妳吭一声好不好?他们又不是外人,大家都认识十多年了!」
滕霏终于抬起头,她看了方阔一眼,慢慢地摘下耳机,只是依然什么话都没说,也不看其它人。
「想聊天就大大方方的聊,干嘛用偷听的?真是个闷葫芦!」武绝伦怒道。
「注意你的用词,绝伦。」丁略斥责他的失礼。
武绝伦臭着俊脸走开,他早就领教了,要等滕霏自愿开口,他一定早就闷死了。
「我们大家都离题了,现在我们该讨论的不是麒麟王的问题,而是什么人要对滕霏不利。」丁略觉得这才是迫在眉睫的大问题,有关滕霏是否要继承麒麟王的事就等以后再说了。
「说也奇怪,滕霏要来上海的事我们也是前天才被告知,应该没有外人知道吧?」江洵一下子又变得正正经经了。
「嗯,到目前为止,我们在上海也并未树立敌人,而且我们五大家族的业务扩展进行得非常低调,会是谁想对付滕霏呢?」丁略沉吟道。
「该不会是滕霏私人的恩怨吧?」武绝伦挑起眉,盯着滕霏。
方阔愣了愣,转头便问:「霏霏,妳和什么人结仇了吗?」
「没有。」滕霏轻声地道。
这是她进会馆以来将近三十分钟后,丁略他们第一次听见她说话。
柔和细致的声音,听起来很舒服,正好和她的外表给人的感觉一样纤细娟秀,不过令丁略他们诧异的并非她的音色,而是她毫无预警的出声。
她根本只对着方阔讲话而已。
「啧!只要是方阔问的话她就会回答。」江洵揶揄地朝方阔挤挤眼。
方阔瞪他一眼,不予理会,又继续问滕霏:「在英国呢?妳有没有得罪谁?」
「没有。」滕霏摇摇头。
「那为什么有人想杀妳?」武绝伦不客气地问。
滕霏没有应声。她才不理会这个小霸王呢!
「喂!」武绝伦被惹恼了,她未免也偏心偏得太严重了吧?
她对方阔另眼相看的事其它人早就心知肚明,他们互看一眼,都觉得好气又好笑。
只有方阔一脸讪讪,他讨厌这种莫须有的认定,那会让他窒息。
「阿阔,事发当场你没注意对方是什么车吗?」丁略进一步问道。
「事出突然,而且我正和你通电话,根本没看清楚。」方阔解释着。
「是吗?这样就比较难查了……」丁略伤脑筋地支着下巴。
「上海通用汽车前年生产的别克凯越3.0,四缸引擎,车身银灰色,车牌是沪D-29XXX……」滕霏忽然说出一串详细资料,连车牌也一字不漏。
大家都是一愣,丁略率先反应过来,急问:「滕霏,妳说的是那辆撞妳的车吗?」
滕霏点点头。
「妳看见了?」方阔惊诧不已,在出事的剎那不到一秒的时间,她竟然还能观察得这么详细。
「车窗漆黑,车子右前方保险杆有凹痕,车灯有裂口。」她又道。
每个人心头都一凛,也许,他们都太小觑滕霏了。
以十八岁的年纪能够三年内跳级修完中学和大学课程的人,毕竟不是等闲之辈。
「有这些线索,要揪出敌人就容易了。」江洵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很好,那么这件事大概两天就能查清楚了。」丁略说着又看向滕霏,或者他得修正对她的评估和看法了。
「好了,既然事情有了眉目,那没我的事了,剩下的就由你们和霏霏去讨论吧!」方阔忙着打退堂鼓。
「你这不是摆明给我们难看吗?我们怎么和她讨论?她根本不和我们说话。」武绝伦生气地道。
「等她和你们熟了,她就会……」他耸耸肩。
「我们和她熟了十八年了!可是听她开口讲话却不超过十句。」林天纵懒懒地道。
「可不是吗?在我们这些人之中,她只看得见你。」丁略也不得不叹气。方阔如果还不早点醒悟这点,他会很惨。
「所以,你不能走,这档事你得参与才行。」江洵说什么也要把他拉进来。
「对,你也有份。」武绝伦冷笑道。
他们每人一句,更加助长方阔逃离的决心。
「不!我才不管呢!去找我哥吧,这是他的责任,至于我,我和人有约,已经迟到了,非走不可。」他一步步后退,打算开溜。
见他想走,滕霏紧张地上前抓住他的衣服不放。
「霏霏!放手!」他急得低吼。
滕霏哪里肯放,她只想和他在一起,他到哪里她也要跟到哪里。
「哈……」江洵忍不住大笑。「你认命吧!阿阔。」
「就这么办,在我们找出敌人是谁之前,就由你保护她了。」丁略也不免莞尔,顺水推舟。
「什么?」方阔怒叫。
「这是你的宿命,阿阔。」林天纵怜悯地望着他。
「活该。」武绝伦幸灾乐祸。
「饶了我吧!我才不要和她扯在一起!」方阔大声抗议。
「别这样,能够保护咱们未来的主子,这可是你的荣幸。」江洵第一次看见方阔如此狼狈的样子。
「荣幸个头啦!那你来保护她……」方阔气得嚷嚷。
「但她只要你啊!」江洵笑道。
方阔知道再说下去也没用了,瞧瞧这些损友看热闹的眼神,他们根本巴不得把他拖下水。
「不管你们怎么说,这事我说不管就不管。」他拉下脸,斩钉截铁地道。
「难道你不担心滕霏的安危?」江洵抢着道。
「有你们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他很清楚他们的实力,从小就接受特训的他们个个身怀绝技,要保护一个女人绰绰有余。
「你这样一直把她推给我们,不怕她伤心吗?」丁略看着滕霏苍白的小脸,叹道。
「她伤什么心?我又不是她雇的保镖,可没半点义务要当她的跟屁虫,再说,与其和一个小丫头在一起,我宁可去找别的女人玩……」他啐笑着。
「她哭了哦!」林天纵倏地出声警告。
「别想再骗我──」他冷笑地转头,不料真的看见滕霏的脸颊上滑下两串泪水,不由得浑身一震。
滕霏真的难过极了,方阔真的变了很多,以前他从不会用这么气人的话来伤害她,他总是在她需要他时陪在她身边,总是温柔地照顾着她……
一想到现在他那副视她为瘟疫般的模样,她的胸口就好痛好痛。
「霏霏……」方阔有点慌了,记忆中的滕霏的喜怒苦痛很少形于色,即使在小学时被同学欺侮她都不曾掉过泪,因此他没想到她会被惹哭。
滕霏睁着大眼直盯着他,没有哽咽的哭声,只是任清澈的泪水不停地从眼眶溢出。
一股奇异的骚动在方阔的心中扩大、旋转,他竟无法收回自己的目光,她眼中有怨怒、有抗议,还有一些他隐隐知道却又不敢细究的东西……
在她的凝视下,他就快喘不过气来了。
「喂喂,把人家弄哭了,还不赶快安抚安抚?」江洵像个观众一样叫嚣。
「是啊!你得负责。」林天纵觉得这出戏比八点档好看多了。
方阔回过神来,猛然瞪了瞪他们,才拍拍她的肩,缓声道:「好了,别哭了,我说错话了,可以了吧?」
「要说对不起。」江洵又叫了。
「表情要温柔一点!」林天纵说得像个导演一样。
「你们……」他气得真想缝住他们的嘴巴。
「啐!无聊!」武绝伦哼了一声,他最受不了哭哭啼啼的女生了。
方阔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拿出手帕,帮滕霏拭去眼泪。
「别哭了!难看死了!」他轻声斥道,口气中有着自己也没发现的温柔。
她再度伸出手,紧紧揪住他的衣服。
「好了,她就交给你了,阿阔。」丁略从头笑着看到尾,拎起他的外套,拍了一下他的背,绕过他,打道回府。
「等一下,丁略……」
「别把她弄丢哪!你欠我的钱记得还我。」武绝伦走到他身边嗤笑一声,紧跟着离开。
「你这臭小子,那场赌注不算……」他气急地怒喝。
「好好保护我们的公主吧!」林天纵优雅地从他右方绕过去。
「喂喂喂,你们不能这样……」太过分了!他们竟真的把滕霏丢给他。
江洵从背后揽住他的肩膀,冲着他直笑道:「你知道吗?这就是你的使命,一个骑士,保护公主的骑士。」
公主的骑士?
真是够了,应该是公主的奴隶吧!
滕霏的心事被说中,有点害羞地瞥了江洵一眼。
江洵了然地对上她的眼神,笑了笑,双手插在牛仔裤口袋就走。
「江洵,等等,你们不能这样……」方阔才不想当什么骑士,他只想悠悠哉哉过日子就好。
「对了,你得二十四小时把她拴在身边哦!阿阔。」江洵走到门边突然回头道。
「二十四小时?为什么?」他怪叫一声,他又不是便利超商。
「因为,我怀疑敌人是自己人。」江洵脸色一正,收起笑脸,露出机敏戒慎的表情。
自己人?方阔悚然一惊。
江洵没再多说,转身离去,留下方阔独自面对滕霏及一团无法预测的危机。
方阔杵了半晌,转头看着滕霏,烦恼地攒起俊眉。
这下好了,他又要开始作噩梦了。
第四章
「天啊!方阔,这女的是谁啊?」一声怒喊从「花天酒地」PUB的顶极包厢传出。
方阔眉心一皱,长腿高高地跷起,什么话都没说,端起啤酒瓶就猛灌一口。
早知道带滕霏来这里绝对会引起女友们的不满,但他别无选择。
连续三天,他睡不安枕,食不下咽。
虽然他为了滕霏特地换了一间双人房,但多了个女人睡在同一个房里还是让他无法入眠,不是因为她挑起他男性欲望,而是她本身的存在就会让他神经紧绷,从以前就如此,只要有滕霏的地方,他的细胞就会不由自主地进入戒备状态,那种感觉根本是种压力,所以他才不喜欢和她在一起。
至于食不下咽,也是同样的原因,再加上滕霏吃东西像小鸟一样少,和她一起吃饭简直会倒胃,因此三天来他可说是度日如年。
此外,为了她他还推掉许多约会,到后来,那群酒肉朋友下了最后通牒要他出来,他正好也想出去透透气,便答应赴约。
但问题来了,滕霏怎么办?
若说婴儿还有个托婴中心可以托顾,但一个十八岁的女人,他又能托给谁呢?
把她丢在饭店里怕她出事,丁略和江洵他们不用问也知道不会帮忙,他也只能把她带来赴约了。
唉……沉重哪!
「方阔,她到底是谁?」打从进了PUB就有人问个不停,他被问得还真有点烦,现在再加上他「这阵子」的女友尹多丽的怒吼,他的情绪就更糟了。
「她是我妹妹。」他点燃一根烟,用力地吸了一大口,才缓缓地丢个最适切的答案。
滕霏就坐在他身边,低着头不看任何人,也不理任何人,但是当方阔说她是他妹妹时,她的心忽然被刺痛了一下。
妹妹?她才不想当阿阔的妹妹!
她在心里抗议着。
「骗人!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了?」尹多丽咄咄逼人,艳红的唇瓣凑向他的耳际,低胸的V字领下,两坨丰满的乳房也诱人地展露春色。
要是平常,方阔一定会被她这招惹得心花怒放,然后拥着她说些甜言蜜语哄哄她,不过今天他没心情。
「我就说她是妹妹,妳还有什么好啰唆的?」他不悦地皱起眉头。
尹多丽被他冷然的态度吓了一跳,咬了咬下唇,嫉妒地瞪了滕霏一眼。
这个女孩到底是什么来头?方阔居然会为了她对她说重话?
「哎!方阔,你今天怎么了?多丽等了你好几个晚上,你一来就给她气受,这样太过分了!」
另一位在座的男子替尹多丽打抱不平,他也是方阔这票朋友之一,叫张起山,是台湾某公司总裁的儿子,来上海已经两年,与方阔一样都在混日子。
方阔吐出烟圈,无奈地道:「我今天不是赶过来了吗?」
一但你带了个女伴来气她啊!当心多丽的老爸一个不高兴,不和你们方氏建筑合作哦!」张起山玩笑地警告。
方阔看了尹多丽一眼,他当然知道尹多丽是上海银行界大老的女儿,这也是他哥哥方广命令他来与她亲近的主要原因,不过,他会与她交往最大的大前提还在于她长得不赖。
换句话说,要是她是个丑女,他可不奉陪。
说真的,虽然他老哥净将这种工作派给他让他心里颇不是滋味,不过久了他也甘之如饴,反正,开开心心地醉卧美人膝也没什么不好。
「好啦!多丽,别气了,来,陪我喝一杯。」他伸出长臂,将赌气背对他的尹多丽搂了过来,当着滕霏的面与她狂热拥吻。
虽然滕霏在场,但他可不管她怎么想,谁教她硬要赖着他,那么她就得早点习惯他的生活方式。
滕霏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一团火悄悄地在她平静的心底点燃。
不该是这样的!她认识的方阔不该是这样的……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搁在腿上的小手不知何时已握成拳头。
「小姐,一个人很无聊吧?让我来陪陪妳吧!」张起山自告奋勇地移向滕霏。
滕霏头更低了,她讨厌这个人的气味,一种纨裤子弟的腐朽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