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觉她在隐瞒着什么,原本她的眉宇间毫无任何愁绪,可是现在他却明显地看出她背负着不知名的压力,她那种招待着某种责任的神情,看来成熟一些,也意外地让人悸动……
等等,他对她有什么好悸动的?猛然收回心神,撇过头去,他对自己莫名其妙的反应感到生气。
武融融不安地看着他,沉默了一下,试探地问:“阿皓…如果……我想起所有的事,恢复记忆了…你就会把我赶走吗?”
“当然,不然你还想怎样?我已经对你很不耐烦了。”他冷冷地回答,眼睛瞥了一下电脑,微微蹙着眉。他得想办法查出她在偷看什么资料。
“你…很讨厌我吗?”她又细声细气地问。
“不,不讨厌也不喜欢,是没感觉。”他转过身面对她,淡漠得闻不出一点点温情。
“没有感觉?那是什么意思?每个人都有感觉啊,你这样讲好像你不是生物一样……”她发现外面世界的人对事情的说法都喜欢用模糊的词句,好难懂!
“我如果不是生物,那你早就成了化石了,笨蛋!”又来了,每次看她掰出一大篇道理他就忍不住想骂她几句。
“又骂我笨,你怎么老是爱骂人?”她俄咕。
“我只骂你,别人我还懒得骂呢!’驰吟道,没发现这句话里有语病。
“是吗?”他的意思是挨了他的骂还得心存庆幸与感激?
哎,她更迷糊了。
“好了,都四点多了,还不滚上楼睡觉去?你还得帮我对抗倪澈那小子的一肚子鬼计呢!”他双手环胸,懒得再和她哈啦下去,
“是哦,我忘了我现在是你未婚妻……”她说着脸又微热起来。如果能一直这样有多好?可是一想起倪澈冷冰冰的逐客令,她又觉得这份差事可能会做得很辛苦。
“明天开始我得带你到处去逛逛,好让大家都认识你。接着!”他随手抛给她一条项炼。
“这是什么?”她奇道。
“我的令牌,挂着它会让别人更相信你和我的关系。”他简单解释。
“是吗?这么好用?”她将项炼挂上,低头看着那白玉般的令牌,对那上头一艘古船的雕刻叹为观止。
“当然,好用得超乎你的想像,即使你演得不像,也没人敢怀疑。去睡吧!”只要三天,他会让新加坡那些女人全部对他死心。至于去参加金色帝国招亲的事,只要他坚持不去,倪澈又能拿他如何?
哼,要他去当金色帝国的驸马,永远别想!
“是。”不过是演戏啊,武融融拖着心事重重的步伐踱出书房。上官皓把她当什么她很清楚,她不过是他用来赶苍蝇的苍蝇拍而已。
可是,怎么办呢?她喜欢他喜欢到连要她永远当个苍蝇拍她也愿意啊!
第四章
就像当初上官皓所预测的,武融融跟着他所到之处无不引起骚动,七天下来,从纵横海运大楼到纵横帮总舵,没有一个不被他们吓到,看着那一尊尊僵直的人像,他就忍不住放声大笑。
他这时才知道,原来他在纵横帮众成员的心目中是一个不近女色的超级冷血魔!
“护印……”平常连个微笑也吝于给的人竟然开怀畅笑,怎能不让擎西惊惴得以为主子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擎西,效果比我预期的还要好,对不对?”他依然止不住笑,冷凝惯了的俊脸一旦笑起来,竟是充满夺魂之美。
“什么效果?”武融融看着他罕见的笑脸,痴痴地问。
“震撼的效果啊!你的出现,可称得上八级强震,把每个人的大脑都震成浆糊。”
上官皓一副诡计得逞的得意神色。
“奇怪,为什么大家这么吃惊,你以前真的从没和女人在一起过?”她奇道。
“就算有,也从不准她们在人前露脸。”他讥弄一笑,那些女人就是因为要求太
多,又太爱计较,才会—一被他给甩掉,后来他就愈来愈懒得再接近女人,因为她们对他来说除了陪他上床,没有任何意义。
“那不是太委屈她们了?”她管那些过去式的情敌们打抱不平。
“委屈?那是她们心甘情愿的,可是后来就不知节制,变得庸俗又烦人,害我日后一见到女人就倒胃口。”他不带感情地说着。
武融融有点灰心,从他的口气她能听得出来,他对女人从未投注过真的感情,只是猖狂又自负地以自我为中心,把女人对他的爱都当成粪土…
唉!她的爱情很可能也没有前途。
“你怎么了?那是什么脸?你是嫌我表演得不够逼真吗?那么咱们就再加一级超震撼效果,过来…”上官皓眉一批,泛起冷笑,一不做二不休,就在总舵大门之前,当着许多弟兄的面,捧起她的脸,狂肆地吻住她的唇。
如果说她的爱情注定要无法回头,那么这一吻无疑更断了她的后路。
灼热的气从冰冷的唇传递过来,早已不属于自己的心被那陌生的温暖彻底攻陷,她不知所措地承受着他临时起意的玩笑,明知是他的小小恶作剧,她还是抗拒不了这种令人陶醉的激荡。
吻一下子就结束,上官皓抬起头,看着她睁圆的大眼,以及被他吻红的双唇,心竟不受控制地撞击着整个胸腔,连呼吸也失去了应有的平顺。这感觉……为什么会这么该死的好?
他不太能接受地低咒一声。
“护印,别闹了,你这样会让融融小姐不好意思。”擎西瞥了一眼武融融羞红的脸,再想想主子的动机,不免有点替她不平。
“别想太多就不会不好意思了,好玩嘛?”他戏游一笑,走过总舵。
他只是玩玩而已,别太认真。武融融跟在他身后,抚着唇,说不上来该难过还是高兴。
他们进入总舵匆匆逛了一圈,一路上遇到的人都对上官皓恭敬地行礼,然而眼睛都不敢直视他,好像很怕上官皓生气似的,打过招呼就立刻回避。
“大家怎么看起来都这么畏惧?”她悄悄向擎西。
“因为大家都怕护印。”’擎西声回答。
“为什么?”
“因为他是帮内的情报头子,而且脾气又很冷酷古怪,难以亲近
“哦!他的坏脾气原来这么出名。”她小声调侃。
擎西抿嘴一笑,这女孩具有意思。
她是这几天才搞懂为什么许多人都称呼上官皓“护印”,也终于明白纵横帮的整个结构,在—一熟识了内人堂的首领们之后,她霍然领悟上官皓在纵横帮的地位等于金色帝国内的军师胡樵,同样属于文官,擅经略布局,相当于一个组织的头脑,唯一不同的是,胡樵已经六十岁了,而上官皓才二十六。
不过,更令她惊讶的是,她发现纵横帮的势力几乎可与金色帝国匹敌,一个是东南亚的海陆枭霸,一个是全球的侨界金主,这两个性质类似的组织看似无关,但彼此的交集不少,各国侨界地盘上的互争就是一项重大隐忧,她有点担心冲突将日渐扩大,到时她该怎么办才好?
参观结束后,她心不在焉地跟着上官皓走出总航大门,这时,前方走来两个男人,擎西一看见他们,就双腿一并,恭敬地行了个礼。
“康师父!”
上官皓也立刻迎上前,淡然一笑。“好久不见了,师父。”
“咦?阿皓,擎西,你们回总舵来开会吗?”康师父年约五十,是纵横帮武师团的武师,也是上官皓的软剑师父。
纵横帮四位首领除了有武术底子之外,在武器上各有专精,倪澈喜欢玩枪,耿冲习惯用刀,上官浚以拳脚取胜,上官皓则擅长耍软创,而他一身的软到绝学,都是康师父教的。
“不,只是带朋友来逛逛。”上官皓不敢在师父面前造次,没刻意提起武融融和他的关系。
“这位‘朋友’就是在上官夫人生日宴上出尽风头的人吧?”康师父身边的年轻人忽然开口。
武融融还以为那是个男人,但听她一说话才发现她竟是个女的。
“耀祖,你今天没课吗?”上官皓自然地问候。
康耀祖是康师父的女儿,头发创得薄短,经常穿着男装,加上身材高瘦,很容易
被人误认为男生。她大概是纵横帮里唯—一个能接近上官皓,并且和他聊天的女人了。
“下午才有课。’康耀祖一眼看到武融融胸前的白色令牌,脸色粹然变色。
“这位就是你的朋友吗?”康师父向武融融微微一笑。
“是的,她叫融融。”上官皓转身牵过武融融的手,将她拉到身边,转而介绍:
“融融,这位是康师父,旁边这位是康师父的女儿康耀祖。”
“您好,康师父,康小姐,我叫融融,是阿皓的未婚妻,请多多指教。”她嫣然有礼地向他们点点头。
“未婚妻?”康师父有点吃惊,以上官皓的个性,女人对他而言几乎和路边的电
线杆一样,就算杵了几十年他理都不会理,怎么才一个多月不见就转性有了未婚妻?怎么也没听其他人提过?
“并不是走在一起的就称得上是未婚妻。”康耀祖冷冷地说,一直介意着融融身上那块意义非凡的今牌。
武融融发现康耀祖对她似乎敌意很深,连看她的眼神都充满厌恶。
奇怪!才第一次见面,她为什么摆那种脸色给她看?
“耀祖,不得无礼。’康师父斥责了女儿一声,才转头向上官皓笑道:“好不容易找到好对象,就要好好把握。”
“我知道。”上官皓也不解释,只是瞥了身旁的武融融一眼,在心中想着,她如果是好对象,那他的眼光就有问题了。
“那我不打扰你了,大伙还要练武,我先去进了。”康师父朝他们客气地笑了笑,
转身走进总舵。
但康耀祖却没有跟着过去,她欲言又止地看着上官皓,眉心有着浓浓的郁闷。
“有事吗?耀祖。”上官皓冷淡地问。对于男装的康耀祖他并不排斥,有时候,他甚至会忘了她是女人。
“她不会真的是你的未婚妻吧?阿皓。”她看着武融融,终于问出口。
“为什么你会这么问?”他后一挑,机警地问。
“你只是要让那些女人别再来烦你,才故意利用她的吧?”她表面平静,但眼神显得有点激动。她了解他,他不该会是随随便便就谈恋爱中男人,所以刚才看见他吻了眼前这位过于娇柔美丽的女人时,她完全不能接受。
利用!
这种事一挑明了说还真伤人哪!武融融垮下肩,被方才那个吻拉到天堂的心又重重摔进地狱。
“不……”他眯起眼,将武融融楼进怀里,将唇靠在她颊旁,斜睨着康耀祖。“是真的,我喜欢她,爱她,只要她!”
康耀祖脸色剧白,楞在当场。
武融融也被那露骨的话电得是陶陶的。她不懂,怎么有人能这么自然又不起鸡皮疙瘩地说出这种假情话?
“你不觉得她和我很配吗?虽然有点蠢蠢的,可是很可爱!你最好对她好一点,好歹她还带着我护印的令牌。”他继续着,突然超她不备,啄了一下她的唇角。
康耀祖看不下去了,愤然撇过脸,冲进总舵。
武融融从头到尾都换不着头绪,不得不问问:“她是怎么了?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别管她,走吧。”看戏的人走了,上官皓又立刻放开她,板着棺材脸,迳自上了车。
武融融抚着前额,真想请他别再玩这种游戏了,半天下来面对他这种忽冷忽热的情绪,她都快要神经失调了。
中午用过饭后,她以为作秀已经结束,但上官皓还不放过她,不让她有休息的时间,就又带着她去参加一个户外义卖会。那是倪澈指定要他去的,他早知这种场合会有许多女人拿着探照灯找寻猎物,以前说什么都不肯出席,但今天他认为那会是个很好的八卦地点,于是将武融融打扮得美美的,一同现身。
像这种户外义卖会通常是上流阶层最喜欢玩的把戏,反正意思意思花点钱,不管买到什么垃圾,好歹替自己的名气加了温,那目的就达到了。
因此,基本上,上官皓对这样的活动依然非常不屑。
武融融就不同了,她看着在一片绿意盎然的草地上搭起来的玫瑰花架与白色的义卖台,以及那些白漆雕花铁桌椅,还有那些身着最流行、最时髦衣着的女人们来回穿梭着,
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小嘴不停地发出“哇澳!”的声音,总觉得这场面就像电影中拍的户外婚礼一样,感觉好棒!
“阿皓,擎西,你们看,那个玫瑰花架上有好多的玫瑰花,要种多久才能攀成那么美的拱栏形状啊?”她兴奋地指着玫瑰花架大喊。
“笨蛋,那是假花!”上官皓泼她一头冷水。
“假的?”她惊呼,不相信地跑上前去摸摸着,果然是假花。“天!做得跟真的一样!”她不得不感叹人类的无所不能。
“这里除了草地之外,你看到的都是假象,包括人心。”上官皓踱到她身边,讥讽地环顾四周。
“你好像不太喜欢这里,那干嘛带我来?”她感觉得出他的鄙视。
“因为这里正是所有长舌女人最喜欢聚集的地方。”他邪邪一笑,照例搂着她的腰进人会场。
有人眼尖地发现他们,惊愕像骨牌效应般从门口一路横扫过去,场内的嬉笑声都冻结了,每个人都停止动作,愣愣地看着上官皓与他的“未婚妻”亲热地步入会场中。
武融融觉得空气似乎也在瞬间凝固了,她有片刻的窒息,从那些女人们眼中射出的光芒,利得几乎将她扎成了针包!
“她们都在瞪我…”她看着周围嫉妒的眼神,终于了解自己爱上的是怎样的一个男人。
上官皓的女人缘可没有因他的冷漠疏离而减少,相反的,女性同胞 们可能对他帅酷的模样更加着迷。
这真是个让人沮丧的事实。
“那很好啊!”上官皓对这样的效应很满意。
“你不要高兴得太早,阿皓,我觉得这些女人不会这么轻易对你死心的。”她倒满能
体会这群“爱皓迷”的感受,只要他还单身,她们就绝不会放弃。
“是吗?”
“是的,除非你结婚,否则这样带个女人乱晃的效果有限。”
“无所谓,这个八卦起码能吓阻她们好几个月,这就够了。”他也不会老是待在新加坡,只要有机会,他还是会经常出国走走。
“若真的吓阻得了就好了。”她没他那么乐观,尤其看见在机场见过的艳女姚芳如迎面走来,她就知道又有一场硬战要打了。
“唁……上官皓会来参加义卖,真难得啊。”姚芳如援款着细腰丰臀,冲着上官皓妖娆一笑。
“没办法,融融想来,我就陪她来。”他说得像个体贴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