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中对秦晤歌的疑窦。
而秦晤歌也在贴身丫环倩儿的搀扶下径自回房,一进房门就以休息为由差倩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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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开倩儿后,秦晤歌独自来到将军府后花园。
后花园是秦晤歌进将军府后,最喜欢独处的地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像极了她当时的家。
只可惜那个家已经被人无情地毁了。
秦晤歌背倚在凉亭的梁柱边,眺望高悬夜空的弦月,此刻妹妹正在做什么呢?不知道她那边进行得顺不顺利?她低头想着。
范飙尘一踏进后花园就发现秦晤歌若有所思地坐在凉亭里,他没打扰她,只是静静地观察她。
什么事让她眉头深锁?难道住进将军府的她其实并不开心?还是……她在想某个男人?一思及这可能性,他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头。
果真如此的话,当初她又为何愿意跟他回府?
满腹的疑问让范飙尘的脚步不自觉地向前,他
不小心踏断一根树枝,发出的声响惊动了不远处的佳人。
秦晤歌螓首微抬,表情有些惊惶。
范飙尘朝她一笑。“是不是吓着你了?”
秦晤歌摇头不语。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睡不着吗?还是……在想什么人?”范飙尘在她对面的石椅上坐下。
心事全给人猜中,秦晤歌满脸羞赧,头不自觉地低垂,不敢直视眼前的范飙尘。
范飙尘实在看不出这么害羞的秦晤歌对他会有什么威胁,但身经百战的他却也深知,愈是令人放心
的地方就愈要小心。
为求心安,也为了更进一步了解秦晤歌的身世,他还是想亲自问问她。
“晤歌——”范飙尘轻轻地唤她。
秦晤歌抬起头凝睇着他。
“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秦晤歌点点头。
“你为什么愿意与我回将军府?”仔细回想,当初
在‘塞北里”时,她时常主动地对他传送秋波,这……意昧着什么吗?
“因为……”
“当时你还有好多选择不是吗?”当时为她倾倒繁荣男子不在少数。
“因为将军……因为……”秦晤歌慌了手脚,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你说不出个理由来?”
“不是……”该怎么办?
“你怎么会在‘塞北里’?总该有个家世背景吧?萼片不会嘲笑你的出身,我只是想要更了解你而已。你既然跟我回将军府,我就有权利知道你的一切,不是吗?”
“我……”她的一切……可现在时机还未到,她不能说啊!
“难不成你有难言之隐?”
“我没有,只是……该说的我都说过了,你为什么不相信?”秦晤歌情急之下惊慌地落了泪。
范飙尘心疼地握着她的藕臂:“我不是不相信,
只是……你好像一团谜,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要解开它、了解它。”
“我只是个……我……呜……呜……”秦晤歌潸潸落泪,纤弱的肩膀不住地颤动,夜寒露重,秦晤歌
瑟缩着身子冷不防地打了个哆嗦。
范飙尘静默不语,止住对秦晤歌的追问。他可以确定一件事,秦晤歌必定有一个秘密的身世,否则
她大可坦白告知,而不是如此支吾其词,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难道……她真的如庞夏雪所言,是敌方派来对付他的奸细吗?
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他的假设。
不可能的假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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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飙尘终究还是差人调查秦晤歌真正的身世。
“启禀将军,属下查访的结果与晤歌姑娘说的不尽相同。”范飙尘得意地左右手正从“塞北里”探听完
消息回来。
“说来听听。”范飙尘端坐在正堂之上,眉宇之间透出英气。他将手中书卷置于一旁茶几上,顺手端起清茶晶饮,一阵热烟从杯中升起。
“是。其实‘塞北里’上下也不知她的来历。”副将先行跪礼,然后起身贴近将军耳边,一一禀明近日来也查访到的消息。
“此话怎讲?”“塞北里”本来就是龙蛇杂处之地、多嘴杂,小道消息自会不胫而走。所以应不至于会无人知晓晤歌的来历才是。
“晤歌姑娘至‘塞北里’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副将也是花了一番工夫才探听到有关秦晤歌的消息。
”这么短?”范飙尘剑眉一挑。
”是啊!而且她一到似乎就稳坐第一把交椅的位置。”副将无喜无愠,只是平铺直叙他所探听到的。
“她的确是才华出众,琴棋书画都很精通。”而且国色天香的美貌及出众的气质,又比俗艳的女子胜之许多,因此,稳坐第一把交椅这一点,范飙尘认为她寻当之无愧。
”但人红必遭人嫉,在‘塞北里’里有不少姑娘都
不喜欢她,因为她一来就抢尽了她们的丰采。”副将犹记得“塞北里”里的莺莺燕燕,一听到“秦晤歌”这
三个字,鲜少有好脸色示人。树大招风,的确不无道理。
“这是可以理解的。”
“相对地,对她的传言也不少。”
“什么传言?”范飙尘知道,可能与她的身世有极大的关系。
“听说她小时候并非住在中原。”副将道出惊人之语。
“喔?她不是中原女子?”范飙尘眸中闪过异采。秦晤歌愈来愈使人捉摸不清。
范飙尘虽不藐视边疆民族,但以他的身份要留着一位来自边族的女子,更是需要清楚知道她的身世、来历,即便是他倾心的女子也一样。他绝不能因一时的疏忽而误了军机大事。
“这个属下还不确定,但她的确住在关外好一阵子。”副将有些气馁,无论他怎么问、怎么查,关于秦晤歌的身世也仅止于此,她到底生于何地?背景如
何?拼拼凑凑,总兜不出一个完整、确切的答案。
“她住过哪儿?”
“回纥。”这是他仅能得知的,再多也问不出什么了。
“这……”秦晤歌竟然是从回纥来的?!范飙尘怎么也料想不到。回纥受突厥拨弄,以为大唐威势已降,因此极尽侵扰滋事之能。现在得知秦晤歌从回纥来,他不得不起疑心。
“将军……她该不会是……”当副将知道秦晤歌是从回纥来的时候,不禁感到惊讶与怀疑。心想如此绝色佳人却委身在“塞北里”,接着又进了将军府,难保她不是心怀不轨、别有目的而来的。
“你也这么怀疑吗?”范飙尘没忽略副将乌眸中一闪即逝的光芒。他也同自己一般,嗅到了危险的讯号,这是身为武官的本能。
“晤歌姑娘的背景的确不单纯,我们不能不防,更何况她来自回纥。”副将说出内心的担忧。
“我知道。”范飙尘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那……将军要如何处理这件事?”
“我再想想……就算她真的是奸细,我也不能让她回去。”范飙尘心中一阵揪痛,秦晤歌难道真如他们所猜测的,乃边族细作吗?他忖度着。
“属下明白。需要我监视她吗?”副将自告奋勇。
“暂时不用,我不想打草惊蛇,你也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再怎么看秦晤歌也只是一介弱女子,没有武功底子的她,对将军府的安危暂且没什么威胁,至于军事机要他会更加慎重戒护的。
而且截至目前为止,秦晤歌完全没有展开任何可以证明她是奸细的动作,范飙尘真希望这一切只是他们多虑了。
“你下去休息吧!”范飙尘示意副将退下。
“属下告退。”副将跪礼后躬身退出。
范飙尘在厅堂上来回踱步。秦晤歌为什么要隐瞒她的身世?这背后真有什么阴谋吗?基于职责他有必要弄明白,但在感情上,他宁可当作什么都不知情,他不想为此失去她……
第四章
“小姐、小姐……”春梅慌慌张张地奔进房。
庞夏雪手里捻着针,正在绣一对鸳鸯枕头套,被春梅急促的声音吓得扎了自己的手指头。
“哎——”她狠瞪春梅一眼,吮舔着渗出血珠的手指,
“赶着投胎啊,真是的!”春梅满脸歉意:“小姐,你没事吧?对不起!”
“什么事这么慌张?”她放下针线。
这时春梅才想起她狂奔回来的原因,激动地说道:“是…是大事!”她难掩兴奋之情。
“什么大事?”
“是那个秦晤歌……”春梅喘了一口气才接着道:”她不是中原人。”
“秦晤歌……你怎么知道?”庞夏雪的眼睛倏地亮起。她差遣出去的探子怎么都查不出秦晤歌的身
世,她一怒之下才让爹爹赐那奴才死罪,怎么才不过几天的光景就……
是谁有这本事查出来的?
“是将军府的阿财说的。”
“阿财?”庞夏雪风眼一溜,将军府上上下下她都认得,阿财正是照顾马匹的仆人,但凭他……怎么可
能知道这事的原委?
“我刚刚到镇上去买东西,正好遇到阿财牵着马从将军府走出来。”春梅手舞足蹈夸张地说着。
“说重点。”庞夏雪神情不耐,瞪了春梅一眼。
春梅一惊,连忙说道:“喔……我就问是谁骑的马?我本来也只是随口问问,就当作是打招呼。没
想到他竟然说是将军的副将骑的,刚从‘塞北里’回来。我一听到‘塞北里’就立刻追问他为什么副将要
去‘塞北里’?结果他说是将军要副将去调查一些事。”
“是秦晤歌的事?”庞夏雪媚眼一笑,将军果然开始怀疑她了。
“小姐真聪明,就是秦晤歌的事,阿财遗嘱咐我
不能告诉任何人。”但这么重要的消息,她怎么可能不告诉小姐。
“阿财怎么会知道,难不成是副将告诉他的?”对来路不明、胡乱编造的消息,她可不想花心思去了解。
“他说,副将一下马就让他把马牵下去,可是他看副将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样,就好奇到底是什么事,
听以……所以……忍不住就……”春梅突然担心这一说出来,不知道会不会害了阿财。
“就跟上前去偷听?!”庞夏雪继续织着绣枕,“难道他不怕这么一来会丢了自己小命吗?”
“当然怕啊!所以他本来是不愿说的,但我一再保证绝不会说出去,而且……”
“而且你还给了他一些银两。”庞夏雪斜睨春梅一眼。人为财死,也只有钱才能让人不顾性命。所
以这一点倒是不难猜出。
“小姐……你怎么知道?”春梅支支吾吾。偷听机密大事可是要杀头的。“小姐……你……千万不
能……告诉将军……”她可不想害人丢了性命。
“我不会说的。那个副将查出了什么?”这消息引起庞夏雪的兴致。
“秦晤歌是从回纥来的。”春梅在庞夏雪耳边悄声道。
“她果然有问题!”庞夏雪像是得到了铁证似的。
“将军现在一定开始怀疑她了。”
“怀疑还不够,那种女人应该关在牢里,好好地严刑拷打,逼她说出是谁派她来的、目的是什么?你要知道,她的存在不只是对将军,甚至对中原也是一大威胁。”当然对她的威胁最大。
“这么严重?”
“当然,她可是奸细!”
“可她虽然是从回纥来的,但不代表她就一定是奸细啊!”从回纥来的人何其多。
“但我们不得不防,她来将军府的动机实在太可疑了。”庞夏雪心中得意极了。这下秦晤歌铁定会被
打人冷宫,尝尽孤单寂寞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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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庞夏雪故意邀秦晤歌在厅堂之上教她胡
旋舞,也让范飙尘在一旁欣赏着。
纤弱的秦晤歌一旋起舞姿,马上令人炫目。时而柔情、时而娇媚、时而动感、时而妖娆的姿态、表情,有着属于她的独特风味。
舞毕,庞夏雪拍手称好,范飙尘则是再一次被她炫惑。
“你跳得这么好,可有什么秘诀?”
“其实只要多练习就可以。”她抹去额上沁出的汗珠。
“若不是在将军府遇见你,我一定以为你是从边族来的。”庞夏雪话中带话。
“不,我的的确确是中原人。”
“是吗?我还以为你是回纥人呢!尤其你的胡旋舞真的很出色,身在中原怎么可能习得这一身好舞艺,您说是不是呢?将军。”庞夏雪意有所指地瞥向范飙尘,她知道他听得出来她在指什么。
范飙尘心一震,但眉宇之间没流露出喜愠之色:“晤歌是哪里人并不重要,更何况此地近处边疆,来来往往的不一定全是中原人。”
“是寻常百姓也就罢了,我是担心有人别有所图才进将军府的。”庞夏雪虽未直说,却已暗示了她话中所指何人。
秦晤歌抬首探看范飙尘的反应,见他的俊容无波无纹,她心一宽,也不再理会庞夏雪的挑拨离间,只要将军相信她就可以了。
“晤歌不是你说的那种人。”范飙尘没理会庞夏雪的指责。他心里明白,不管秦晤歌有没有企图,都不宜在厅堂之上公开讨论,他会用自己的方式了解真相。
没达到目的,庞夏雪恶狠狠地怒瞪秦晤歌一眼便离开厅堂。她不懂,为何将军总是护着她?她真有那么好?没有、绝对没有!
庞夏雪喜来怒去,临走前还朝她冷嗤一声。
这些秦晤歌都不以为意,她只在乎范飙尘对她的感觉。
“将军……”秦晤歌轻唤他。
范飙尘扫视两侧,将一千婢奴、士兵全遣下堂,堂之上只留他与晤歌两人。他示意晤歌坐在他身
旁。
范飙尘不想在整件事情还没有定论之前对晤歌按上任何罪名。他执起晤歌的手,包进自己一双粗
糙的大掌内。“我知道我先前已询问过你,但夏雪说得对,你的确是回纥人吧!”
秦晤歌惊愕地瞅着他:“你……你怎么会说我是回纥人?”莫非将军已差人查探她的过去?
“毕竟我也是个驻守边境的大将军,对边族之事理当有所掌握。”尤其现下边族滋事甚多,他不得不
多加防范。
“可就像将军所言,不是中原人又何妨?”现在还不是告诉他真相的时机。
“是无妨,我只是要知道真相罢了!”
真相?
秦晤歌踌躇地瞅着他,该说吗?该告诉他真相吗?
“将军……我……”秦晤歌启齿欲言,但到了嘴边的话却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她必须要先确定一
件事。
范飙尘侧耳听着。
“你……”心中盘旋的话语令秦晤歌赧颜,但思索再三后,她仍是决定暂时别说,“是不是我乖乖待在府里,您就信了?”
每当提及身世,秦晤歌就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这让范飙尘更是狐疑。既进了将军府,还有什么好让她担忧的?怕他保护不周,还是为了混淆视听,好掩饰她身后极大的秘密?他愈想愈觉得怒火中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