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偷看过我的身体,还偷走我的初吻,你要负责到底。”她捶他的胸膛。笑!她都快担心死了他还笑得出来。
远方号角声响,狩猎活动即将开始,莫离心跳急促了起来,拉住库达衣角,依依不舍的目送库达帅劲上马。
“你可不可以不要参加这场杀戮游戏了?”她仍不放开他的衣角,几乎可以体会娘当年送爹上战场的心情。
“别孩子气了,只是狩猎而已,很快就回来。”瞧她一脸可怜兮兮的,无尽怜爱溢满胸怀,尽管她很独立,但她一直是需要他的。
不理会以恩的眼光,库达侧弯腰身占有地吻她的眉心。
三十年的岁月,他有一半是在战场上度过的,一颗不羁的凡心注定要在片片柔情与无悔的纯真中沈沦。
“又不是上战场作战,干么这样难分难舍?”
伊恩骑马过来,周围拥簇一群美女,左拥右搂好不风流,对身旁美人的亲吻有求必应。
莫离心中不免犯嘀咕,伊恩到底在搞什么鬼?花心大萝卜!只顾沉浸美色,到底置诺玛于何地?如果只是玩玩,她可不会坐视不管,如果他是真心的,她也不会任他继续花心下去,他必须一心一意对待诺玛才行,就像库达对她一样。
“伊恩!”莫离上前趋散人群,完全忘了先前的感伤。“你不可以只受了一点阻力就自暴自弃,那诺玛怎么办?”
“阿离!”库达提醒地叫,她真是热心过了头。伊恩反而朝她暧昧的眨眨眼,老没个正经。
“我先走了,宝贝们!”他吆喝一句,撒马离去,只见众女人纷纷举手挥别。
“乖乖的别惹麻烦。”库达轻点她的鼻尖,也随伊恩身后骑马奔去,飞扬的尘土渐渐隐没他俊硕的身形。
在他们走远后,伊恩的“情妇群”纷纷将注意力转向莫离。
不妙!七嘴八舌即将登场,还是先溜为妙吧!
她发誓她真的没有要惹麻烦,可是为什么麻烦总会自动找上她呢?
话说莫离提起裙摆落跑,还未走完长廊,前面就迎来另一群曼苏尔国王宠幸的妻妾以及兹娜。天!她想图个清静都难。
瞧见方莫离露在面罩外头一双灵俏慧黠的黑瞳以及兹娜尴尬的神情,众妻妾立即明白莫离就是那位让库达“抗旨”的异族女子;平常在后宫待久了,游乐虽多但总嫌无新意,日子过得也挺无聊的,如今有这样的“新鲜事物”,不乘机“研究研究”更待何时?
结果,莫离不但无法逃过“七嘴八舌”的评头论足,全身上下更惨遭“七手八脚”的“骚扰”,她们当她是死人吗?全身摸来摸去不用钱的,会痒唉!而且她的身子连库达都没摸过,她们这些闲杂人怎么可以……真是太过份了!
“啊——”她忍无可忍地发出震天尖叫。
从没见过有人能以这么快速整齐的方式一致散开,“天女散花”见过吗?就是那样!“天”皇的“女”人纷纷“散”开并且个个“花”容失色。
收到预期效果,方莫离随即停住尖叫,戏剧化的挂上一股人见人爱的甜美笑容,客气地说:“承蒙各位‘热情’的‘招呼’,我想我也应该向你们问候一声才是,你们人多怕听不清楚,所以我以平常十倍大的声音打招呼,希望你们都听到我亲切的‘问候’了。”
静默一晌,众人皆以怪异的眼神打量她,包括兹娜在内。
一声噗哧的娇笑打破尴尬的沉默,像传染病似的,每个人立即笑得花枝乱颤。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难怪库达会被迷得神魂颠倒的。”其中一个比较大姊大的宠妃下结论道。
话一出口,众人纷纷住口,她们全都忘了兹娜的存在,这下……该如何收场才好?人这么多,此时竟没有人想得出转圜之辞。
“我们不是要去玩波罗球吗?不如让她加入我们!”开口的是兹娜,脸上写着大方愉快的邀请,没人看得出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不是应该大发脾气,理都不理人吗?怎么会……太奇怪了!
“对呀!对呀!你和我们一起来玩波罗球。”一阵起哄,赶紧转移话题。
“我……我不会……”
在莫离的拒绝中,众人已簇拥她来到后苑另一处库场,仆役早已牵出一匹匹牝马上鞍准备好。
原来波罗球就是骑在马上以棍棒击球的一种游戏,也有人称“马球”,以前在长安时也听说过宫廷内有人玩这种游戏。
“不要怕,我可以教你。”兹娜眼中快速闪过一丝顽皮的神情,尽收莫离眼底,她仔细评量这位曾经是她“情敌”的兹娜,这才发现她是个标致的美人儿,五官细致突出,皮肤柔嫩白晢,十六、七岁的荳蔻年华,自信的面容使人不难联想她所受到的宠爱。
而她从头到尾表现出异常的亲切与热心,让莫离受宠若惊,她甚至将她平常温驯的白色坐骑让给莫离,自己则骑另一匹红马。
莫离心中有点明白看来兹娜的本性并非先前在库达面前所表现出的柔弱,不管她在打什么主意,好奇与不服输的性格让她决定奉陪到底。
生手和老手的差别还是很明显的,球赛开球以来,莫离根本没碰到球的机会,不过她并不以为意,抢球的过程本身就是精彩又刺激的。
“啪!”
兹娜一记挥棍,球直剌剌地正中莫离的脸颊,害她险些不稳摔下马背,众妻妾一阵惊喘抽气,全都驱马近看莫离的状况。
“没事的,我们继续玩吧!”莫离忍着疼说,不想坏了大家的兴致。她的脸又热又麻,牙齿不晓得还在不在?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有没有怎样?”兹娜颦蹙双眉,惊甫未定,被自己的“失误”吓到。
不管她刚才那一球是不是故意的,不过方莫离非常确定接下来的这球绝对是故意的,这次它结结实实的打在她坐骑的脸上,兹娜可能是乘机整她。
于是,第一个麻烦就发生了。
因为坐骑受到惊吓,突然发狂,像匹野马似的前跳后踢,要把莫离摔出马背,其它的马受到影响也开始焦躁不安。
“抓紧呀”
全部的人乱成一堆,拿不出具体主意,男人们全都出外狩猎去了,谁来制伏这匹疯马?现在只求莫离别摔下来,否则以库达暴烈的脾气,只怕会誓死拆了国王的后宫以泄愤。
莫离死命抱住马脖子,感觉马鞍似乎在松动当中,不行!撑不下去了!对准库场边的一堆干草,她孤注一掷的弃马朝它跳去。
众人再度惊呼,惨了!后宫不保,会不会跌断脖子了?有的小妾甚至吓得哭了出来,缓慢缓慢……干草堆才有些许动静。
方莫离坐起来,拍掉沾在头上身上的干草屑,朝一群惊愕的面孔腼腆笑了笑,说:“安全着地!”
全部的人蜂拥而上又搂又抱,查看她是否仍四肢健在,兹娜亦趋前探望,一张脸苍白无血色,万万没想到自己“小小”的恶作剧会演变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你可不可以拉我一把,我的脚好象扭伤了。”
莫离伸手向兹娜,给彼此一个机会,她可不是个会记恨的人,但她仍决定要和她“私下解决”一番。
“兹娜先送我回房,你们继续玩,不必担心我。”
兹娜连忙搀起莫离,同房途中始终保持沉默。
“别放在心上!”莫离拍拍她的肩膀。“我保证不会告诉库达,你也不要泄漏出去好不好?”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话说麻烦事似乎有一就有二。
才转过回廊,一抹人影倏地跳到她俩面前,还未认清来人长相,就见亮晃晃的刀子直刺而来。
“危险!”
莫离直觉推开兹娜,两人从走廊摔入花园。
来者不善,蒙面刺客好象是针对兹娜而来,直追过去似要置她于死地,情急之下,莫离忘了自身脚疼,一个箭步上前,兹娜也顺势躲向莫离背后寻求庇护。
短刀刺下时,莫离原本是要抓住对方的手腕,谁知一个失算,抓住的反而是锋刃。
“救……救命啊!”兹娜放嗓求救,莫离死抓住刀子不放,和刺客僵持不下。
眼见闻声而至的人朝花园奔来,刺客快速抽刀,随即逃逸无踪。
“啊……”莫离痛呼,对方抽刀的动作反而在她手掌心划出更深的一道口子,鲜血如泉涌出,兹娜赶紧扯下头巾按住莫离掌心的伤口,双手仍因惊魂未定而微微颤抖,手中的纱布也以极快的速度染红濡湿。
“怎……怎么会这样?”兹娜哭道。
整座后宫立即陷入一片混乱……而莫离唯一担心的是——她该如何向库达解释——这场混乱绝对不是她引起的。
“不要再哭了。”
莫离求助她看向床边的众宠姬,她好象时常在讲这句话,以前也常对表妹婉婉说。
“可是你的手……”兹娜勉强收住泪水哽咽道。
“起码现在没有流血了,你们说是不是?”她高高举起包得像“馒头”的手向围满床边的众后宫佳丽展示着,同时无奈的耸耸肩。
“莫离姊姊……你真的好勇敢,之前在玩波罗球的时候,我只想故意试试你的性子,以前有好多女人都试图要嫁给库达哥哥,但她们全都不怀好意,心眼小、眼睛长在头顶上,脾气坏得很……所以……我以为你也会是那样的人……可是……你救了我的命。”
“你真的很喜欢你的库达哥哥,对不对?我也一样,所以我不希望看到库达周围的人受到伤害,如果当时库达在场,他一定也会像我一样保护你。”
她眼中流露出诚挚与信任,全部的人皆被这番话感动不已。
“你才是真正适合库达哥哥的人。”兹娜抹掉泪水,拍胸脯保证。“我父亲那边由我负责说服,至于国王……”
“当然就要靠我们的魅力相缠功了,姊妹们是不是呀?”全部一致同意。
所谓因祸得福,不过就是如此吧!
“阿离!”
粗鲁的开门和吼叫声打散了一室的温馨,库达脸色发白的冲进房内。
“我听说……老天!”他冲向床边,眼中因怒气充满血丝,小心捧起里满纱布的双掌,咬牙切齿一字字道:“该死的!是谁干的?我要宰了他!”
“然后大卸八块丢到沙漠里任骆驼践踏?”莫离微笑,反而用两只“馒头手”轻捧他脸颊欣赏他眼中担忧的神色,甜甜的在颊上印下一吻。“不要每次都说些无用的傻话。”
抽气与窃笑声此起彼落,有人惊愕于方莫离竟敢挑战盛怒中的库达,有人则喜于见到这难得一见的好戏,只差没鼓掌叫好,在阿拉伯社会妇女是不会也不敢去挑战做丈夫的权威。
库达知道莫离生性活泼,不同于一般女子,但却不知她大胆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取笑又对他调情,尤其又是在兹娜和国王的宠姬面前。他必须对这小东西施以再教育,好好教导她一个做妻子应有的言行,但不是在这里。
一把掀开床单,库达径自横抱起莫离就要往门外走去。
“你要带她上哪儿去?”众人异口同声。
“回家!”库达大声道,头连回都没回。“我向国王请示过了。”
莫离在库达肩上方朝后头的众人兴奋挥手。“再见!我今天玩得很愉快。”
“莫离姊姊,我们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兹娜说。
“谢谢你们,我在家等好消息就是了。”莫离开心的回答。
“什么事?”库达眉头一拧,她实在不像受伤的人。
她手环他的颈项,对着他严肃紧绷的脸又是一记安抚的响吻。“好事!”
“把面纱戴好!”他毫无情趣的大泼冷水。她撇撇嘴好玩的发现,在两人独处时,库达喜欢逗她开心,也禁得起玩笑,但只要她在人前稍稍主动表示关爱与亲密,他就会不自在,哈!他只是不习惯而已。
“库达,你可能要抱我好一阵子了,高不高兴?”
“怎么说?”
“因为我脚终于也受伤了。”她举起同样包着纱布的莲足给他看。
这回她真的确定他要杀人了。
不过被丢到沙漠去的可能是那匹马。
★ ★ ★
婚礼之夜。
宫苑内装饰得金碧辉煌,艳丽绝伦,龙涎香烛照得通明如昼,大厅宾客云集。
哈立德大人在兹娜的撒娇攻势下,看在方莫离是救命恩人的情份上,终于点头答应退出这场争执,并勉为其难的来参加婚礼,曼苏尔国王更带领后宫大队人马前来祝贺,每个人都穿上最得意的华丽服饰,使用最高级的香料。
一切就绪却独不见新娘子的踪迹。
“我不要穿这件衣服。”莫离闹别扭地高声抗议,对女侍手上那件全黑镶金的新娘装皱眉嘟嘴。
“夫人……”女侍哀求道。
“怎么回事?这么慢!”库达身着阿拉伯新郎传统服装,帅劲的走进房内。
“大人!”
女侍纷纷转头惊呼,此时此刻新郎绝不适合出现于此。库达知道他这样做不合时宜,但若对方是莫离则就另当别论了。
“库达你来得正好,我不要穿那件全黑的,多不吉利呀!我也不要穿那件白色的,又不是要去参加丧礼。”莫离快哭出来了,今天是她的大喜之日,可是为什么她们硬要她穿上黑色的衣服。
“我看这件衣服没什么不对,裁制得很具高贵质感。”巴纳兰在一旁建言。
“我不要,我要换穿红色的。”
莫离坚持不穿库达特地为她请人缝制的新娘服,实在拗不过她,最后只好答应让她换穿一件样式较简单朴素的红色软纱礼服。
“库达,你不能穿黑色的衣服娶我,好奇怪!”库达转身要出去时,莫离提醒他。“你应该和我一样穿红色的。”
静默一晌,库达才缓慢带笑的回答:“我不穿红色的衣服,而且我命令你一刻后马上换好衣服,否则我就来扛你到大厅去。”在莫离来得及用眼光杀死他以前,他已话毕离去。
虽然咕哝有词,但莫离还是以最快速度着装完毕。
在结婚仪式结束后,库达和莫离坐在正位上接受众宾客祝贺,冗长的仪式程序无聊得让莫离直打呵欠,第一次发现带着面纱的最大好处——遮丑。
好不容易表演登场,轮到诺玛上台献艺,将整个婚礼带至最高潮。
尽管婚礼的欢乐气氛洋溢,但库达始终保持高度警觉。
在宫中发生的摔马事件,看似一桩意外,但根据他的调查,发现在马后腿上有针刺痕迹,计谋者可能是趁球误击马头时,利用吹管之类的器具吹针刺中马匹,使其疼痛发狂,此外马鞍也不是自然松脱,而是被人蓄意割断……照一般的说法,那匹温驯的马原本是兹娜的专属坐骑,加上后来的刺杀行动……种种迹象显示对方完全是冲着兹娜来的,但……他的直觉告诉他事情可能没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