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黎和!看样子他也吃了她不少的苦头,难怪他会跟他当初一样要藉酒浇愁,他真是非常非常的同情他呀!
不过何亦非的同情,说实在的,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都会认为非常的不诚恳,感觉上就是幸灾乐祸的成分居多,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他就是看不惯他过太久的好日子了。为什么每个人都有为情所苦的时候,就只有他幸能免于难,上帝未免太不公平了。不过,幸好上帝还是听到大家的不平之呜,决定公平处理,他当然也就不能辜负上帝的美意罗!
何亦非潇洒地挥一挥手,把残局留给女主角去收拾,就不带一片云彩地走了,除了一身……黎和留给他的酒臭。
哎呀,真的好臭!
"喂……"李宣毅低唤了声,想叫住何亦非,哪知道他竟连头也不回。
怎么这样啊?他竟把黎和随随便便丢在客厅里,说走就走,一点朋友道义也没有。
她低下身子,蹲在沙发旁看着已醉得不省人事的黎和,一动也不动,似已睡熟。
怎么办?虽然他的确伤她伤得很深,照常理来说,她不该管他的,可是她却怎么也狠不下心将他放在这儿不理不睬。
李宣毅瞅着他因酒精作用而泛红的俊容微微扭曲着,汗珠直沁,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她的脚步就益发迟疑、更加迫不开。应该送他回房间的,只是玛丽已经睡了,要再把她从被窝中叫起来未免太过残忍。
怎么办?李宣毅脑筋急转,努力地想要想个办法来解决眼前的困境,但是除了自己来之外,别无法子可想。
不过相差二十几公分的身高,加上她又是个女生。毋庸置疑地这是一个超级困难的任务。
她深吸了一口气,扶起了瘫在沙发上的黎和,将他放在自己的背上,一鼓作气地起身,往楼梯方向前进。
黎和处于昏睡状态,全身的重量全压在李宣毅的背上,压得她的腰一直往下弯,几乎直不起来,所以表面上看起来虽然是她背着他,实际上根本是用拖的,可是还是很重,一路上走走停停,中途休息了好几次,几乎耗尽她所有的体力,感觉上快要虚脱了,才如愿地把他送回他房间的床上。
呼……呼……呼……好累!
李宣毅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而且头昏脑胀、四肢无力。
她急遽地吸进大口大口的空气,以解决缺氧的现象。
不行了!她快要崩溃了!
她跟着病倒在黎和床边的地毯上。
休息了好几分钟后,李宣毅觉得五脏六腑似乎又各归原位,胸口也没那么痛了,才站了起来。
她跪坐在床边,支着下巴,看着她的意中人,心中又是甜蜜又是愁苦,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他如丝绸般光滑的面颊,把记忆带回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刻。
好快!一个月的时间就这么过了,她刚来的时候恐怕怎么也料想不到自己竟会在这儿遗落了一颗心吧?人生的事果真难以预测。
她现在只想好好把他的影像隽刻在心版上及脑海里,永远永远都不要忘记他--她第一爱上的男人。
☆ ☆ ☆
李宣毅待在黎和的房间里,直到天都快要亮了,她知道自己再不走他就要醒了。所以尽管她心中充满了不舍与不想走的愁绪,尽管她原本以为自己能潇洒地和他笑着道别,可是她现在发现那真的很难、很难。她根本说不出再见两个字,她怕她会离不开他,但她不想再造成他的困扰了,即使她不被喜欢,却也不想让他讨厌,她希望自己在他心中仍是一个值得留存的美好回忆,而不是一场急于摆脱掉的梦魇。
李宣毅深深地看他最后一眼,确定已经把他的样子记得非常清楚之后,终于不得不站起来,转身准备离开他的房间。
她脚步迟缓沉重地踱出第一步、第二步。突然之间她被一只钢铁般的手臂拉住而前进不得。
难道他醒了?李宣毅惊讶地迅速回过头去。
只见黎和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正半睁地盯着她看,神态似清醒又似迷糊,他低唤了声她的名字,吓得李宣毅急急想逃。
他真醒的了!糟糕!该怎么解释为什么她在这个时间会在这里?在天将之际,一个女孩子滞留在一个男人的房间,难保他不会误会她存心不良,想对他"霸王硬上弓"。这是极有可能的事,毕竟她在他心中已有"前科",怎么办?
"黎和……我……我是来……来向你道别的,我……我对你……绝没有任何一丝不轨的意图,你……你千万不要对我有所误会……"她强压抑住自己的局促不安,期期艾艾地为自己辩解。
她怯弱地闭上双眼静待他的"数落",谁知一秒、两秒过去了,她并没有听到她预期的嘲讽,因为除了两个人的呼吸声之外,什么声音也没有。
气氛沉默得可怕,让她更想逃离,她用力想甩掉拉住她的手,却反而跌进他的怀抱,和他的身体作最亲密的贴合。
完蛋了!怎会变成这样?这下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他百分之百会认定她是故意的。
"黎和,我……"李宣毅一咬牙,决定要跟他好好说。
黎和的神情没变,只是眼睛睁得更圆更亮,眼里似有两簇火焰在跳跃,这熊熊火焰让李宣毅的喉咙一紧,心脏不受控制地猛跳,脑袋轰然地再也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
天啊!他想做什么?
在他缓缓地将她的头压向他,湿润的唇瓣堵上她的唇之后,她终于知道他想做什么了。他的吻轻柔、诱惑而优雅,令她无意地启开了双唇,欢迎他舌尖的探索,让他的舌滋润她未曾饱尝温柔的舌翼。
他翻搅着她口中的芬芳,汲取她女性的气味,恣意享受她的味道,不知不觉中吻得更深也更激烈。
李宣毅满足地逸出一声叹息,感觉他唇舌的温热与柔软,自然而然吸吮他的气息,刹时间呼吸仿佛变成世界上最美妙的事。
他的手在她的背上游移摩挲,他的唇也转移目标来到她纤细小巧的耳朵。他舔舐着她的耳朵,让她起了一阵又一阵的麻酥感觉,小腹也凝聚了一股燥热。她的身体像着了火似的发烫、发热,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不知何时,她竟已在他的身下,而且两个人身上的衣物尽褪,未着寸褛。她承受着他的重量、他如雪花般的吻,他亲吻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搓揉着她的女性敏感部位,让她无法克制的呻吟出声,忍不住攀住他的颈项,任澎湃的激情将她卷入欲望的漩涡。
她主动抬高双脚环住他的臀部,拱起火热的身子迎向他,下意识鼓励他的占有,一个猛烈的推进,他进入了她的身体之中,短暂的疼痛之后,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喜悦与强烈的释放,在节节高升的快感中,她释放了对他无尽的爱,她知道……她终于拥有一个今生最浪漫的回忆了,而且她不后悔。
第十章
哎呀!头部的剧烈疼痛让黎和无法抑制的呻吟起来。
他蹙紧眉头,吃力地撑起身子,努力地要张大他那沉重的眼皮,好确认自己所在的位置。
这里是……是他的房间!
熟悉的装潢、熟悉的摆设、熟悉的气味、熟悉的风格,这的确是他的房间没错!
怔忡了一秒,黎和迅速地辨识出自己所在的正确地点。
他记得……自己昨夜是在一个声音大得吓人,乐队制造出来的噪音可以把死人从坟墓中吵醒的PUB里喝酒;选择了一个他一向唾弃且绝少光顾的地方,喝他所谓的穿肠毒药。
原因当然是为了不要让自己有想起她的机会,否则他怕自己会冲动地去向她表白对她的感情,那他所忍受的一切痛苦折磨岂不前功尽弃了?所以他希望借助噪音轰掉他的神智,利用酒精麻痹他的感觉,决心要彻底忘掉她,只要他不再见她。
昨夜是他们改造计划合约的最后一晚,他怎么也鼓不起勇气待在家里,因此怯懦地逃开了。
印象中,他呕了很多、很多酒,后来亦非也来了,他记得亦非问了一些关于他和李宣毅之间的事。他骗了亦非,而为了躲避他的问题,他喝了更多、更多的酒,之后的事他就……不记得了。
看来是亦非送他回家。当初他送因失恋而酒醉的亦非回家时,还不能深刻地体会他为情所苦的心情,等到自己真正碰到的时候,才了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要借酒浇愁了。
只是酒醉的滋味真难受,脑袋瓜就像被轰炸机投射了炸弹一样,炸得他头痛欲裂,眼冒金星。
现在什么时候了?
黎和痛苦地看向墙壁上的挂钟,时针指着十,分针指着五,都已经十点二十五分。
十点二十分!这么晚了,不知宣毅走了没?
他焦急地从床上爬起来,就在棉被一扯开来时,床单上一抹触目惊心的阴红攫住了他所有的目光与心思。
这是什么?
他疑惧不定地凝视着床单上的痕迹,脑中闪过种种的可能性,而其中的一种可能让他一颗心骇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蹦了出来。
不会吧?不可能的!他实在无法相信自己会对宣毅做出那种事情。
但如果不是那样,事实真相又是怎样的呢?而这一抹血渍又是怎么回事?
那绝不可能是无意中染上去的颜料或不小心滴上去的红药水,因为他清楚地知道那是血。
而且他身上除了棉被外,并没有穿着任何一件衣物,包括内衣裤,他向来没有裸睡的习惯,能让他一丝不挂的睡觉,除了他因为吐得乱七八糟而不得不被剥除衣服外,就只有"那个原因"。
他惴惴不安地低下头去检视自己的重要部位,在他发现自己身上残留着同样的一抹红色后,他再无怀疑,只需要一个重要证人的供词,整件事情就可以水落石出了。
黎和立即拨了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电话号码到何亦非的办公室。
"喂,你好,这里是总经理办公室。"何亦非的秘书Candy温和有礼的声音轻轻扬起。
"Candy,麻烦你帮我接亦非。"他的心脏跳得好快。
"好的,黎副总,请稍待!"职业的需要让秘书听到声音马上就辨识出来电者的身分。
"喂!"
"总经理,黎副总在二线。"
"谢谢!"那小子竟然会打电话找他,太玄了吧?莫非是要感谢他昨夜的护送之恩?不过!这家伙向来礼多必诈,绝对有问题!"喂,你好,我是何亦非!"
"亦非,我有事要问你?"黎和的语气十分急促。
"什么事?"这家伙会紧张,那可真难得!他还以为他八风吹不动呢!
"昨夜是你送我回家的?"
"废话!除了我还有谁?难不成你有魔法,可以把醉醺醺的自己变回家?"何亦非揶揄着他。
"送我回家以后有发生什么事吗?"黎和续问道。
"会有什么事?"他的好奇心被勾起了。
"当然不会有什么事,我只想知道是不是你送我上床的而已?"
"这个嘛……"他干嘛问得那么仔细,让他好难回答。
"怎样,到底是不是?"黎和会被他的欲言双止急死。
"我说了你不能生气喔!"话说在前头比较保险。
"我答应你,我不生气行了吧?现在可以说了吗?"罗罗嗦嗦的,老不说重点,现在又不是抬杠的好时机。
"好吧,我告诉你,我只送你到你家客厅就把你交给那一位寄居在你家的可爱小姑娘了,她比我想像中还要漂亮……"咦!电话怎么挂了?说好不生气的,还不是生气了,真是不守信用!只不过没服务到家,将他这尊佛送上西天罢了,这样就不高兴,未免太爱跟他计较了!反正他家里还有那么一个最佳女主角在现场,就留给她表现罗,他何必要强出头?
何亦非准备好好和黎和讨论一下关于李宣毅的事,谁知才刚起个头,耳朵里就只剩下嘟嘟嘟电话挂断的声音而已,他还能跟谁说什么?
☆ ☆ ☆
糟了!真的发生了,那件事真的发生了!没想到他竟然是个酒后乱性的坏胚子,坏了一个女孩子的纯真,他该如何赔偿?
尽管在打电话向何亦非求证前,黎和心中早已有数,但在得知事实真相后,仍激动的无法自己,一时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口口声声说要维护她的贞洁,不让她有任何的不幸,不断苦苦压抑一颗早对她开启的真心,只为了要她拥有快乐的婚姻,口是心非地用言语伤害她,同时也在折腾自己。
这一切的一切,全都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爱她,他要她幸福,结果他却成了抹煞她幸福的刽子手,他真的无法面对这么丑陋的自己,长这么大以来,他头一回对自己感到彻底的失望。
怎么办?现在说抱歉会不会太迟?
黎和忧心忡忡、坐立难安,再也维持不了他平日的镇定与从容,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苦无补救之策可想,好像他的足智多谋、聪明机警在刹那间全部消失无踪,果然是"事不关己、关己则乱"。
眼前只有先和她谈一谈再说了,就不知她离开了没?
黎和用从未有过的快动作完成了梳洗、穿好衣服后,飞也似的冲到李宣毅的房门外,一开门,一如他所预料的……人去房空。
面对一室的空荡,他只能颓然地靠坐在床头回想着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她的一颦一笑。呶怒怨怼都教他怀念不已,突然之间,他感觉到好想、好想她,无法再忍受没有她的寂寞与孤独。
他一直以为自己一定可以忘得了她,而且非忘不可,但在她走后,他才恍然大悟,不管有没有发生"那件事",他的生命里根本不能容许她的缺席。否则他的生命将会干涸成一片沙漠。
他决定了,挣扎了这么久,他终于能够下定决心,有一件事他一定得马上去做不可……
黎和自床上弹跳起来,下意识就往门外跑、直往楼下冲,如一阵风似的卷过行经他身边的所有人,包括玛丽,还有他刚自欧洲返国的妈妈--周育青,但他毫无所觉,只知他要去、他要去找她。
"小和。"显然周育青是慢了一步,等到她回过神来时,认出那个行色匆匆、仿佛后头有千军万马在追赶的人的的确确是她宝贝儿子里,他早已不知所踪。
发生什么事了?能紧急到让他连老妈都不认?
害她原本还想问问他和那个小女孩之间相处的情形,现在看来只有等他回来再问了!
唉,好无聊!
☆ ☆ ☆
黎和以行车一百的速度飞车赶至台北近郊的李家大宅,经下人的通报,他在起居室见到了理论上只分别几个小时、实际上却感觉好久不见的李宣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