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会儿,店小二将晚膳给送了上来。
“客倌,饭菜来了。”
“谢谢。”看见热腾腾的饭菜,雷玦块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等用完膳,就在店小二的带领之下到客房休息。
随着烛火愈燃愈末,雷玦块愈睡愈沉。她是在房里头睡得很舒服,有人却在野店外的树干上猛打呵欠,等的十分不耐烦。
时至夜半,烛火正好燃尽,暗处埋伏的两道身影开始悄悄移动,合紧的房门被撬开,黑影摸黑进了雷玦的客房。
“老大,是只肥羊。”先找到雷玦块包袱的矮小男人低喊,沉甸甸的一包钱袋,里头至少有几十两银子。
另一个身材略胖的男人靠近床铺,确定床上的人已经中了迷药后,这才放大了音量。
“那些财物我们待会儿再分,先把这个姑娘绑起来,等明儿天一亮。我们就把她带进城,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
“老大说的是。”矮小的男人连忙放下财物。
这位姑娘长得挺漂亮的,如果把她交给花楼的嬷嬷,一定可以卖不少钱,到时候又是一大笔银两。
他们可好久没碰上这种好“生意”了,正准备动手绑人时,房门口突然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
“如果我是你们,就不会打这个姑娘的主意。”石无过杵在门边。
开玩笑,娘子的身子怎么可以随便让不相干的男人--尤其是这种路人甲、路人乙的坏心男人碰到?!
突然有人出声,两个作贼的男人立刻转身。
“你是谁?”见对方只有一个人,他们的胆子大了些。
“你们还不够资格知道。”
石无过的姿态虽然很放松,然而看着他们的眼神却一点都不松懈;不知怎么着,就是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如果这个时候雷玦醒着,绝对不会认为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她印象中的那个无赖。
“废话少说,交出你身上的财物,然后立刻滚离这里,这样我们哥儿俩或许还可以当作你没来过;否则……”
“否则怎么样?”
“否则,要是在这里作了枉死鬼,可别说我们没给你逃命的机会。”高胖的贼头恶狠狠的威胁道。
石无过听的不禁放声大笑。
“你笑什么?”
“我笑到底是谁要做枉死鬼还不知道。”石无过走进房。“我也给你们一条路,把她的东西全放回原位,然后立刻离开这里,我也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否则,你们的店就准备开到今天为止。”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反被威胁的黑店老板大为光火,两个人立刻联手攻击石无过;但出乎他们意料的,这个看来文弱的男人居然一点都不文弱,没几招就把他们两个打得东倒西歪,毫无招架之力。
“快走!”两个男人眼看情况不对,分别朝两边破窗而出。
眼见他们逃走,石无过也懒得追人,他直接走向床铺查看他亲爱的娘子要不要紧。
现在,他怎么也不放心她一个人走了,不管她要去哪里,他都跟定了。着她不许,他就用缠的。
坐上床沿,石无过才正想的得意,灵敏的鼻子立刻闻到一股不正常的味道,房外有火光闪烁着。
“该死!”他低咒一声。
那两个不入流的家伙居然放火?石无过背起雷玦的包袱,双手横抱起她,立刻以轻功跃出火烧的范围。
幸好他老早就把娘子的马匹给偷牵出来了,否则明天要是娘子醒了,他要怎么向她交代?
抱着雷玦到安全的距离之外,他这才停步将她给放了下来;看来今晚得委屈娘子睡在他怀中咯。
替雷玦盖上一件外袍,石无过为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让她的头枕在他腿上;他笑着想像她明天醒来后的反应。
至于那两个胆敢打劫他娘子的人,最好别再出现在他面前,因为--他实在是“善良”的不想开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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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什么东西在她脸上点来点去,好痒,她伸手拂开。
才清静的想再度人眠,又来了,是蚊子吗?她眉头细细的皱了起来,再度挥手。
咦?什么东西抓住了她的手,这会儿她的双眼不得不睁开了。
赫!她吓了好大一跳。
“亲你。”他大大的脸扑了过来,她枕在他腿上,无路可退的被印上了唇,她另一只空闲的手立刻发挥作用。
清脆巴掌声配合着他不得不退开的低呼声,好一个二部合唱。
“娘子,你好狠心。”呜,居然打那么用力。
幸好他还握着她一只手,就拿这只柔软的手放在自己“受创”的脸颊上,轻抚安慰着。
“你在怎么会在这里?”受了刚才的惊吓,她以为自己会尖叫出来,结果她的声音却低哑的可以。
“你在这里,我当然就在这里啊。”他还在委屈刚才被打的一巴掌。
“你胡说什么?!”她抽回手坐了起来,才发觉自己刚才睡着的姿势,“你……我……”
天,她该不会和他在这个荒郊野外单独待了一晚吧?!他是怎么把她给带到这里的,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娘子。”他突然抱住她。“你不要又想丢下我。”
“你做什么?”她瞪着他,这人怎么老做一些让人措手不及的事?!
“抱着你啊。”他很理所当然地道:“如果你又跑了,我要上哪儿去找像你一样漂亮的娘子?”
“你……”他突来的称赞令雷玦块有些不知所措。为什么任何不正经的话,从他嘴里都可以说的那么自然?
“娘子,”他放软了声调。“我好不容易才又找到你,你不要再赶我走了。”
“你别再胡闹,我说过,我不是你的娘子。”
“可是我就认定你是我的娘子。”他很坚持。“你看过我的身体,而我和你单独在这里待了一个晚上,现在我还抱着你,我们都已经这么亲密了,为什么你还不肯承认你是我的娘子?”
天哪、地呀,他居然这么胡说,如果她清醒着,怎么可能和他在同一个地方待上一晚?
“你快放开我。”她努力喝斥。
“不放。
“你再不放,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她威胁道。
“你从来就没有对我“客气’过。”他又似指控、又似哀怨地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把我摔下马去;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你拿剑指着我,刚刚你也打了我一巴掌。娘子,你这么对待我,但是我都没生你的气耶,看我多疼你、对你多好呀。”
到最后,他居然邀起功来了。论修养,他实在比他亲爱的娘子好大多了,因为他从来都没有生过她的气,不像她老是对他发脾气。
“石、元、过。”
“有!这是个好名字。”他笑嘻嘻的看着她。
她又是威胁、又是喝斥的跟他说了半天,根本一点用都没有,偏偏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一抱住她,那双手臂就像被定住一样,她怎么都挣脱不开,只能无助的任他抱个彻底。
雷玦块气呼呼的,根本拿他没辄,干脆别过脸去不理他。
好一会儿,石无过终于开口问:“娘子,你还在生气吗?”
“哼。”她没转回头,原本连应都不想应他。
“娘子?”
“别再叫我‘娘子’!”
“别生我的气了。”
“那你放开我,并且不准再叫我‘娘子’。”她居然在跟这个无赖讨价还价,雷玦真是哭笑不得。
“那不行啊。”石无过摇摇头,很坚持地道:“你是我的娘子,一辈子都是。”
既然她不看他,那么他就把她的脸转回来,很认真的看着她。
雷玦块被他异常认真的眼神撼住了。老是在她面前胡搅蛮缠的嬉皮男子,怎么可能有那么认真的眼神?雷玦块一惊,连忙甩开心里的震撼。
“我也说了、我不是你的娘子。”
“你是、你是、你就是。”
“你---”雷玦块再次体会到什么叫“无力感”。“你到底想做什么?”
“只要你承认,我是你的相公、你是我的娘子就好。”他的要求多么简单呀。
“不可能。”
“可能。”他点点头强调。“我只想娶一个妻子,只对我的妻子认真,也只对我的妻子不规矩;娘子,我是真心的。”
雷玦想反驳他的话,一辈子的婚姻哪能就这么定了呢?但一接触到他异常认真的神情,拒绝的话突然说不出来了。
不。不会的,他从一开始就在戏弄她,他不可能是认真的。
雷玦垂下眼。“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又怎么会在这里?”
见她逃避的转开话题,石无过也不逼她。她是个很容易认真的人,这样的人通常不会轻易的相信别人,因为太容易相信,就容易换来伤害。
不过这没关系,他有绝对足够的耐心去缠着她,反正他已经决定要跟她在一起一辈子,就让他们相缠到老好了。
“是我把你带到这里来的。”
“不可能。”有人移动她,她不可能完全没有感觉。
石无过一眼就看穿她的想法。
“如果你中了别人下的迷药,就有可能。”
“迷药?”她抬起头,略带惊惶的看向他。
唉!石无过叹口气。
娘子果然是个单纯的人,一点基本的防人之心都没有,一个姑娘家独自行走,实在是太危险了。
“光看那家野店一个留宿的客倌也没有,又早早关了门,你就应该留心点,否则被人迷昏了,什么知觉都没有,会发生什么事谁都无法预料。如果昨晚我没有及时赶到,你身上所有值钱物品被抢了不打紧,恐怕连你自己都难逃伤害。”
就算她有武功,在那种无色无味的迷药攻击下,最后还不是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那……我……”她攀拉住他的衣襟,慌慌的不知道该怎么启齿。
石无过握住她的手。
“别担心,你没事。”他安抚着她,“在我把那两个开黑店的恶贼打跑以后,他们居然放火烧掉那家店,我只好抱着你躲到这里来,将就过了一夜。”
雷玦松了口气,这才想起,“你一直跟着我?”
“是啊。”他点点头。
“不可能。”如果他一直跟着她,她怎么可能都不知道?
“如果我连自己的娘子都会跟丢,那怎么追娘子呀。”石无过一脸皮皮的笑道。
“你有武功,而且不差,对不对?”她警觉地问。他居然一直装成文弱的模样骗她?!
“普通而已。”石无过一看她脸色不对,立刻转移话题:“对了,娘子,我救了你哦,算是你的救命恩人,这下你不能再赶我走了。快点告诉你的名字。”
她瞪着他。
“雷玦。”她不太情愿地回道,因为他正好说了一个她不能反驳的事实。
“雷玦。”如愿的得到答案,石无过立刻低唤了一声。“那我之前帮你取的小名雷玦儿,正好搭配你的名字。”她剑柄上刻着的果然是她的名字。
“不许你叫我“雷玦儿’。”她懊恼的低叫。
她的名字,只有宫主才能改。
“那么你也要答应我,不可以再主动甩开我,让我老是天南地北的到处找你。”虽然我一定找得到你。他在心里头想道。
雷玦想了想。“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不可以妨碍我要做的事。否则,就不许跟着我。”
“可以。”他很爽快的答应。
“那么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雷玦看向他依旧环在她身上的手臂。
“当然可以。”石无过手一放,雷玦立刻离开他身上。
整了整身上的衣物,她突然想到--
“对了,我的马!”
“别紧张。”石无过拉住她的手,“昨天晚上我把你的马也一起带来了,它在那边。”他指向另一边。
看到马儿安然无恙,雷玦松了口气。这匹马是她在宫里自己养的,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她会很难过的。
“幸好你有救到它,谢谢。”雷玦朝他笑了一下。
石无过看着她走过去,轻轻的抚着她的马,人还有点恍惚。他刚刚--真的得到雷玦一个笑容了,对吧?!
石无过心飘飘然,笑得有点傻呼呼。因为,雷玦从来没有对他笑过。其实,是不耐烦与生气的表情居多。
他发现,在雷玦块刚强的外表下,其实有一颗温柔的心。只是,现在她的温柔还不会对他展现。
但是,以后一定会的。他很有信心地想道。
第三章
江西境内,有两大用剑世家,他们的剑法全传承自“九岭剑祖”,一家姓石,一家姓卢。
自从两家传人各自学成下山后,两家都想争得九岭剑派首席弟子的位置,于是订了一个办法:每两年,两家各自推派出代表,比试剑法,胜了的人便可以得到“九岭剑谱”,便算是九岭剑派的正宗。
历经两代十数回的比试下来,两家各有优劣。
但奇怪的是,从来没有人能领悟九岭剑谱的精妙,以至两家的剑法到达某个高点后,便无法再突破。到后来,有心研究剑谱的人便愈来愈少。
尽管如此,每回的比试仍是有优劣之分,近十年来,石家几乎是独占鳖头的领先卢家,这让卢家人不得不想其他办法夺回剑谱。
卢家大院里,卢剑一已经练了整个早上的剑,虽然汗流泱背,但他似乎没有一点疲累的模样,劲道一出,整个庭院四周的树叶震动.随着剑式的舞动,落叶不断飘下。
卢涛在一旁观看,片刻后满意的抚掌而笑。
“剑儿,这套‘九岭飘云’,你已经将它的威力练到十足。很好、很好。”
卢剑一将剑招收势,而后将剑收到身后。
“爹。”
“嗯。”卢涛走近儿子。“比试之期就快到了,你很努力。”
“是呀,爹。”卢剑一答道。“我们已经连续输给石家许多年,我希望今年可以将属于我们的荣耀赢回来。”
卢涛默点头。“剑儿,你放心,今年石家绝赢不了我们。”
“爹,距离比试之日只剩下七天了,您想云流宫真的会答应我们的要求,派人来帮我们吗?”
“一定会。”卢涛很有把握。“虽然我们与云流宫素无往来,但凭着那块玉牌,他们一定会答应我们的要求。云流宫虽然神秘,但一向言出必行。剑儿,你放心,九岭剑谱一定会属于我们。”
“真能这样,那是再好不过了。”卢剑一真心期望。
对于自家剑法屡次受挫于石家,卢剑一心里始终不能平衡。最近两次的比试,都是由他与现今石家的当家门主石钧比试,没想到石钧虽然年纪比他轻,但剑法却一点也不含糊,剑招上更是比他纯熟许多,让他占不到任何便宜。
其实,若不是有些剑招爹不许他使用,他也不会连输石钧两次。他一直不懂,为什么爹不许他使出真正高深的剑法,但爹的话他又不能不从,只好饮恨的将剑谱平白的让给石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