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艾琳和乔伊走了出去以后,徐梦惟看着斐德瑞幽幽地说“船长,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斐德瑞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看着徐梦惟手腕上的青紫,历声说:“梦惟,你手上的伤也是乔伊刚才弄的吗?”看着手上的伤痕,徐梦惟讽刺的问:“船长,这些是你自己的杰作,难道你忘了吗?”
“这是我做的……难道昨天……”
“不错,这是你昨天对我动粗抓我的手腕留下的淤痕。船长,你为什么要突然立我做继承人呢?该不是昨天对我动粗,心怀愧疚所致吧?”
“不,不是的,昨天的事……我知道我有不对的地方,但是我想立你做继承人的念头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毕竟你是我救起的,我对你有责任,况且我也无法送你回柴里斯,依你的才华,如果一辈只做我的小厮实在太埋没你了,所以我才会兴起立你当继承人的念头。反正这艘船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却可以让你在特兰斯有光明的前途。”
“是呀!反正你是权倾天下的公爵,送我一艘船对你来,说当在不算什么。”徐梦惟想到乔伊刚刚说的话,心中忽然有一种失落感,她原本以为杜南公爵的称号只是一个虚衔,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是有权有势的王公贵族,忽然之间,她觉得自己和斐德瑞的差距如海一样的宽阔,而且永远没有填平的一天。
“梦惟,这是我的一番好意,你就接受了吧!”
是呀!她是应该接受,如果不跟着斐德瑞,在这半年时间中,她要怎么生活?反正再过半年她就回去了,她不算真正接受斐德瑞的馈赠,也没有什么良心上的负担,否则这么贵重的礼物,她还真的承受不起呢? “谢谢船长的好意,我接受就是了。”
“这才是好孩子。”斐德瑞摸摸徐梦惟的头,欣慰地说。“自从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想起我去世的弟弟,所以的一直不愿相信乔伊对你的猜疑,身为一个船长,我是不该这样感情用事的,但是我却无法用我一贯的冷漠去对待你。梦惟,我决定把人当作我的亲弟弟一样栽培,你不要辜负了我的期望。”
“弟弟”这两个字像针一样刺进徐梦惟的心中,原来斐德瑞只把她当作弟弟看待。是呀!她现在的身份是个小男生,她又能奢求些什么呢?难道她希望斐德瑞能待她像个女人,并且怜惜她、爱护她吗?”
“好,船长,我答应你,我—定会好好学习如何当一个船长,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很好!梦惟,今天就先回去休息休息,好好为以后的课程准备吧!乔伊是个很严厉的老师,你不养足精神去应付他会很辛苦的。
隔天一早,徐梦惟根据艾琳的传话,到甲板上找乔伊。
她看到乔伊时,他正在船帆的旁边,拿着一个又粗又大的麻绳打著复杂的结。
“大副,你好。”徐梦惟友善地向乔伊打着招呼,虽然她昨天被乔伊紧掐的脖子还隐隐作痛,但是他以后就是自己的老师了,她可不想得罪乔伊,自讨苦吃。
“你好。”乔伊淡淡地抬头看了梦惟一眼,我们今天就学一些最基本的绳结吧!”
乔伊一抬头,徐梦惟就看到他脸上青色的五指印,心下暗笑,看来乔伊比她还惨,她的淤痕好歹在衣服里面,而乔伊则是清清楚楚地昭示世人,他被艾琳打了,而且打得不轻。
“不赶快坐在我身边,还想要我请你坐吗?”乔伊看着梦惟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知道她在笑些什么,但是他只能忍住气,毕竟始作俑者是他,又不能打打他的艾琳算帐,只好把这口气忍在心里。
乖乖坐在乔伊身旁,徐梦惟皱眉看着那些至少有她手臂一半粗的麻绳,天呀!她对绳结一向不拿手,希望不会有什么状况发生。
“来,这段绳子给你。”乔伊递给徐梦惟一根麻绳,“我先教你最简单的撑人结,这种结在暴风雨时最好用了,只要把麻绳的一端固定在一个定点上,然后再往自己的腰上打上撑人结,那无论多大的风雨都吹不走你了。来,先把绳子在腰上绕一圈,然后再用绳子……”梦惟按大副的示范打撑人结,一会工夫她的手被捆得结结实实地,活像正囚的犯人。
“大副,快帮帮我。”无论徐梦惟怎样挣扎,都没有办法挣脱那些结实的绳子,只好向乔伊求救。
“老天,你是怎么做的,怎么会弄成这样?”乔伊无奈的帮助徐梦惟解开那些麻绳,结果不解则已,还愈弄愈槽,最后连他的手都被绳子捆住了。
“天呀,怎么会这样?”徐梦惟欲哭无泪地看着和乔伊困在一起的手,忍不住埋怨地说,“大副,都是你太急躁了,没有耐心好好地把麻绳上的死结—个个地解开,才会变成这样的。”
“你还说呢!要不是你笨手笨脚的,我也不会和你一起困在这里,该死!怎么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梦惟不要再抱怨了,我们一起喊人来救我们吧!我可没有太多的时间在这里陪着你。”
“好吧!”徐梦惟勉强同意乔伊的提议,虽然这么做很丢脸,但是为了早点脱困也只好这么做了。
“来人呀!谁来帮帮我们……”
第三章
吃完早饭以后,乔伊带着梦惟参观飞鹰号,艾琳看着他们出了驾驶舱,然后故意用漫不经心的口吻说:“船长,你处理梦惟的方式好像不像你平时的作风吧!依你平时处事的方式,像梦惟这种来历不明的人,你不是直接把他丢下诲,就是把他关在地窖中,等顺道到特兰斯再交给执法单位处理。可是现在你不但把他留在身边当侍徒,还准许他帮助你处理重要的帐目,这……”
“够了,艾琳,虽然你是乔伊的未婚妻,但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过问吧!”斐德瑞不悦地说。
“可是,船长,你对梦惟的态度真的很奇怪,该不会是……”艾琳暖昧地眨眨眼睛,发出一串诡异的笑声。
“艾琳,你太过份了,我只不过把他当作我的弟弟,你不要随便抹黑我们的关系。”斐德瑞瞪着艾琳,斥道。
“哎呀,船长,我才没有抹黑你和梦惟的关系!把梦惟当作是你的弟弟是好事呀!你的家人也去世五年了,也该是你重新寻找一个家的时候了。”艾琳见三言两语就套出她想要的讯息,得意地笑了笑,不过她可不敢在斐瑞德面前放肆,口中还是说着一些浮滥的安慰的话。
“艾琳……”斐瑞德太了解艾琳兴风作浪的本事,她今天会说这番话,绝不可能只是为了要安慰他,或是从他口中套出对徐梦惟的观感!“梦惟才到飞鹰号,你可不要把你平日兴风作浪的那一套用在他身上,否则我决不客气。”
“是的,船长,你的吩咐我怎么敢不听呢,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梦惟的。”
嘿嘿!这下她总算知道梦惟对船长重要性了。她才到船上一天,就把一向不近人情、整天埋首公文和帐目的船长变得如此富人情味,至少她知道斐德瑞也会关心人,现在斐德瑞把梦惟当成弟弟看,如果他知道梦惟是个女人,那他会把梦惟当成什么呢?是妹妹……还是情人……?
“太好了!她在这艘死气沉沉的船上无聊了这么久,现在总算有好戏看了!
“这真是一艘壮观的船!“徐梦惟站在船首,看着这艘美丽的双桅船,忍不住赞叹起来,飞鹰号共分四层,她所在的船长室及驾驶船都在船的第二层,船长室面地大海开了一扇窗,在船室里看还不算什么,但站在船首看下去,才惊叹造船的人员的鬼斧神功,不过站在这么高的船上,竟然发现在黑夜里发现她的小船,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错,这是一艘美丽的船,我们所有的船员都非常爱护它,同时也誓死保护她的主人,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他们。”
“徐梦惟听着乔伊暗示及讽刺的话,猛然转身,直瞪着原本站在她背后的乔伊说:“你是在暗示我会伤害这艘船及她的主人吗?”
乔伊不甘示弱地看着徐梦惟的棕眸,棕眸内是一派的坦诚,及几可燃烧的怒火。“我并没有影射什么,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乔伊冷笑着说。“大副,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做出危害这艘船及船长的事。”
“是吗?梦惟?可是我并不相信你,也许斐德瑞的仁慈让他收留了你,但是,我并不相信你,事实上,我认为像你这样来历不明的人都不值得相信。”
“大副,我并不期盼你信任我,而以你的多疑,我怀疑你是否还有信任人的能力?”徐梦惟反唇相讥。
“梦惟·徐你不要欺人太甚了!乔伊盯着徐梦惟,缓缓地说。
“见鬼了,到底是谁欺人太甚了。从一开始,你就不断地对我冷嘲热讽的,还不断地用伤人的话刺激我,就算你看我不顺眼,也不需要做得这么过份吧!我告诉你,不管你多么讨厌我,反正我拥有船长的信任,我也绝不辜负他的信任,你听清楚了吗?”徐梦惟终天爆发了,她一向不是忍气吞声的人,对於乔伊的挑战,她已经够容忍了,如果再容忍下去,那就不是风度,而是懦弱的行为了。
“你说那么大声我当然听清楚了!只是徐梦惟,你说了那么多,你可敢在我面前对天发誓,发誓你永远不会背叛船长,并对他永远忠心不二?”
“发誓?我为什么要发誓?我对船长效忠是因为我高兴,我愿意服侍我的救命恩人,我也明白我自己不会背叛船长。发誓只是一种形式罢了!如果没有一颗忠诚的心,再严重的发誓也不过是一堆垃圾!”
“说得好,梦惟,说得太好了!”
斐德瑞的声音突然从梦惟的背后传来,徐梦惟吓了一跳,连忙转身,“船长……你怎么来了?”
“你和乔伊吵得那么大声,连死人都快吵醒了,我怎么能不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斐德瑞平静的说。“况且——”他指了指身后工作得有些心不在焉的船员。“我的属下似乎舍不得不看你们这场好戏,要是你们再吵下去,我的船要沉了。”
“对不起,船长。”徐梦惟惭愧的低下了头向斐德瑞道歉。
“不,你不用道歉,这不是你的错。”斐德瑞冷冷地看着从小认识的好友乔伊,但是当斐德瑞用这种阴冷的语调跟他说话的时候,他还是会感到丝丝的寒意的。“不错,斐德瑞,这种来历不明的人在我们的船上,只是养虎为患,如果我们不小心一点,这艘船上的人都有危险。”“乔伊,我是请你带梦惟参观这艘船的,不是让你逼他对我效忠,也不是让你和他争吵。”
“斐德瑞,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乔伊,梦惟只是孩子,和一个孩子吵架,你不觉得丢脸吗?”
“船长,够了!”徐梦惟阻止斐德瑞对乔伊的苛责,虽然乔伊的行为很令人厌恶,但是他也是出於对船长的忠诚之心,他不该承受船长如此严历的苛责,况且我已经成年了,不再是小孩子,像刚才的场面,我还能自己处理,不用你替我出头。”
“梦惟……”乔伊做梦也没想到梦惟会帮他说话,他原本以为梦惟会在有斐德瑞当靠山的情况下,乘机落井下石,但是梦惟不断没有这么做,反而还为他辨护,这…… “乔伊,你看,梦惟还不计前嫌的帮你说话,你还不赶快向他道歉?”
“不用了!”除梦惟即时阻止乔伊,“这件事情你并没有错,你只是在尽你的义务和保护船长的职责,我并没有怪你。”
“船长。”徐梦惟看向斐德瑞决定表明自己的立场,她毕竟是个来历不明的人,如果她真的凭着斐德瑞对她的优待作威作福,使得全船人都因此排斥她,那她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我现在也算飞鹰号的一分子,我有我的责任与义务,也不会因为你对我的爱护而认为我有权获得特殊待遇。这个事就到此告一个段落吧!我有点累了,请准许我先告退。”
斐德瑞失神地看着徐梦惟的背影,心中有种莫名的悸动,到底是什么样的教育才能培养出这种正直又高贵的自尊?跟他比起来,在特兰斯的那些贵族的小孩,简直是令人难以忍受,他们不是被宠坏了,就是高傲自大得让人讨厌,如果自己能教导出这样的小孩,自己一定是最骄傲的父亲。
“斐德瑞,我真的不明白,他这分傲气和自尊……他一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而且他说他成年了,那他怎么会这么瘦小?甚至连胡子都没有一根?”乔伊看着徐梦惟韵背影不解的说。
“我也不明白,也话是柴里斯人发育比较迟,乔伊,你不要再为难他了,他是个好孩子,让他在我的身边会有很大的助益的。”
“斐德瑞,也许你说得对,好,我不会再为难他,但是他以后就成为你的责任了。”
“我知道,乔伊,我知道。”
站在船首,徐梦惟凝视着深夜的律海,银色的月光轻洒在深蓝色的海水上,与天上的星辰互相辉应。看着眼前的美景,她不知不觉的吟出杜面公爵所写的诗句。“可爱的星呀!你高高地在照临黑绒绒的大地吧!在那银灰四射的朵朵轻云中飞驰……”
“就如璀璨的宝石,点缀着夜的面纱,照亮了神秘的时刻……”一副低沉好听的声音在徐梦惟身后响起,接着念未完的诗句。
不用回头,徐梦惟就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她到这艘船已经三天了,这个声音一直陪伴着她,只是她从来没想到,一样的诗句从不同的人嘴里出来竟有好大的差另。
“很好听的诗句,船长。尤其是由你念出,把这首诗的神韵完全表露无遗。”
走到徐梦惟身旁,斐德瑞斜靠在栏杆边,仰起头让有清凉海风吹着他披散的头发,萧洒的神态,让徐梦惟看呆了。
“梦惟,你在船上室里看到杜南诗集?” 徐梦惟听斐德瑞一说,才想起船长室中好像真的有几本诗集,到这船上才几天,根本没有时间去看这些书,但她总不能说她以前应当读过这些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