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德瑞沉寂地望着远方,过好一会儿才说:“如果我告诉你,这些诗的作者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呢?”
“难道你就是……”徐梦惟听出斐德瑞话中的含意,震惊的问“你就是杜南公爵吗?”
“不错,这些诗都是我写的,只可惜我没有你说的那样有才华,我只是把心中的感觉写出来罢了……比以往那些名诗人差远了”徐梦惟对斐德瑞的这些话听不见,独自沉浸在自己的狂喜中。她主修杜南公爵的诗以后,她就一直想多了解他,他扑朔迷离的身世,只令她对杜面公爵的研究更热狂。她现在终於知道时光隧道把她送到律海来的目的了,她最想见的人就在这里呀!
走近斐德瑞,徐梦惟情不自禁抬起手轻抚着他的脸颊,他的诗集上那张模糊的画像根本无法表现出他百分之—的风采。
“梦惟,你做什么?”斐德瑞抓住徐梦惟的手,努力排除她摸他的脸颊的时候,他所产生的莫名其妙的燥热感,他一定是疯了,才会对一个小男孩产生不该有的欲望。
“对不起,船长。”徐梦惟发现自己失态,连忙抽回自己的手,低着头道歉。
“没关系,我不会放在心上。太晚了,明天还要工作呢!早点去睡吧!”
“等一等,船长”知道了这种令人振奋的消息,徐梦惟怎么睡得着,况且,她的时间也不多,斐德瑞更是终日为公事忙碌,如果不把握这点时间和斐德瑞长谈,以后恐怕也没什么机会了。“我很想听听你诗集上没有的新作,你可念给我听吗?”
一听到徐梦惟的话,斐瑞德的眸子变得深沉而阴霾,仿佛有一层邪恶的黑雾笼罩着他,“我不写诗已经很久了,自从……”斐德瑞眺望着远方不再说下去。
“自从什么时候?”徐梦惟急急地问道,“船长,你写的诗是那么美,你应该继续发挥你的才华,不能随便埋没呀!”
“是吗?”斐德瑞冷笑两声,“我的灵魂再也容不下任何美丽的事物了,梦惟,忘了吧,忘掉这些诗是我的创作,也许你还能保留几分美丽的幻想。”
“船长,你怎么能随便就教我忘掉这么重要的事?难道你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所以你……”徐梦惟紧握着斐德瑞的手,激动的说。
斐德瑞挣脱徐梦惟的手,紧紧地反握住她的手腕,打断她的话说:“梦惟,不要再问问题,也不要试探我,我的问题不是你能了解的!听着!你现在在我的船上,我有权力决定你的生死,如果我想把你丢下海喂鱼,也不会有人敢反对。如果你想好好活着,就记住我的话。”斐德瑞话一说完,就放开梦惟的手,头也不回的走回他暂住的驾驶舱。
徐梦惟跌坐在甲板上,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青紫,再看向斐德瑞冷凝的背影。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是温柔又有才华的诗人,还是冷硬的船长,甚或是刚刚粗暴对她的恶魔?想得愈多,她就对斐德瑞好奇,不!她绝不会听从斐德瑞的命令停止对他的探索,她要尽全力打听斐德瑞的身世,毕竟她是为了斐德瑞才会来到这个年代,她不会为这一点挫折就空手而回。
隔天早上,徐梦惟怀着坚定的信念来到她平常工作的地点。
自从斐德瑞将船长室让给徐梦惟休息后以后,他的工作地点就换到了驾驶舱。在驾驶舱里,斐德瑞和徐梦惟处理着一件又一件繁杂的帐目,而乔伊则在一旁注意着航向及航海图,而艾琳也在里面,没事就跑跑腿。所以严格地来说,艾琳比较像是船长的侍徒,而徐梦惟则像船长的私人秘书。
平常总是斐德瑞先到驾驶室,而今天他却出寻常,在徐梦惟和艾琳到了以后,却还没有看到他的人影。不过这是一个好机会,她可以先探一探口风。
“艾琳,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徐梦惟靠近艾琳,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好呀!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会告诉你。”艾琳也转头在徐梦惟耳边轻声地说,形成一副亲密又暖昧的画面。
“那就是……”
“你们在干什么?”徐梦惟才说出三个字,就被一声怒吼打断,乔伊冲进驾驶舱,粗鲁地抓起徐梦惟的领子,硬把她和艾琳分开。
乔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未婚妻竟然和梦惟有这么亲密的举动,强烈的醋意把他所有的理智都淹没了。
“咳!咳!你轻一点,我不能呼吸了。”乔伊实在抓得太紧了,徐梦惟只好不断挣扎,想呼吸一点新鲜空气。
“梦惟·徐!你这个混蛋!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你!”
“乔伊!你发什么疯?还不快点放开她!”艾琳见情形不对,连忙走到乔伊的身旁,死命地扳开乔伊掐住徐梦惟的手,怕要是乔伊多用点力,徐梦惟的小命就不保了。
“艾科,你竟然护着这个混蛋!”乔伊见艾琳死命地帮助徐梦惟,更加生气,“你该不是看上这个小白脸了吧?”
“乔伊!你说什么?你竟然这样侮辱我!”原本想当和事佬的艾琳,听到乔伊对她的侮辱,也顾不上什么淑女形象,顺手甩了乔伊一巴掌。
“啪!”清脆的声音响起,乔伊不敢相信地看着艾琳,放开正掐着徐梦惟的手,轻抚着脸颊上的灼热。“艾科……你……”
“乔伊!这巴掌是让你清醒一下!”艾琳冷冷地说,“教你以后不要像疯狗一样乱咬人!”
“你不但打我,还叫我疯狗?”乔伊瞪着艾琳,阴侧侧地说,我想我们真的应该好好沟通一下,跟我出来!”乔伊抓着艾琳的手腕,就想接她出去。
“乔伊,你不能这样,有事好商量嘛!”徐梦惟见乔伊脸色不对,怕艾琳被他欺负,连忙阻止乔伊。
“梦惟,这件事你是始作俑者,你还敢阻止我?”
“乔伊,你听我说,这一切都是误会。”徐梦惟到今天才领教乔伊是个超级醋坛子,连她和艾琳有点亲密的举动他就气成这样子,要是今天不好好撇清自己和艾琳的关系,并且把误会解释清楚,她和艾琳以后肯定没有好日子过了。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我……”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斐德瑞的声音在门边响起,他抱着双臂,看着眼前充满火爆气氛的现场,冷冷地问。
“船长,你来得正好。”艾琳一见救星来了,用力挣脱乔伊的手,跑到斐德瑞的身边,“船长,你来评评理,刚才梦惟和我在这里聊天,结果乔伊突然跑过来对梦惟施暴,还差点把他掐死,斐德瑞原本冷漠的表情崩溃了下来,紧张地走到徐梦惟的身旁,仔细地检查她的颈项。
当他看到徐梦惟洁白的脖子上布满青紫的淤痕时,只觉得心里一紧,他轻轻地揉着那些淤痕说:“梦惟,你还好吗?”
“我很好,谢谢船长的关心。”徐梦惟无法忍受和斐德瑞有如此亲密的接触,於是退后一步,离开斐德瑞的手,避重就轻的说。
见徐梦惟竟避开他的触摸,斐德瑞原本充满关心的眼眸便暗了一暗,然后他转身面对乔伊,严厉的说:“乔伊,你这个大副还有威信领导船员吗?”
“可是梦惟竟然随便……”“够了!乔伊”斐德瑞及时打断乔伊的话,“艾科和梦惟就象兄弟一样,亲近一点了是应该的,你到底在气些什么?”斐德瑞特别强调“兄弟”这两个字了,藉以提醒乔伊现在女扮男装的身份。
斐德瑞的提醒,让乔伊完全清醒过来,他忘记艾琳现在的身份是个男人,那他刚才的举动……希望梦惟白痴一点,不要看出他怪异举动背后的含意,否则,要是梦惟发现了艾琳真正的身份,那就惨了,他可不想莫名其妙的多一个情敌。斐德瑞看到乔伊恍然大悟的神色,知道他终於想通了,摇摇头说:“乔伊,你还不赶快和梦惟道歉,还有,你身为大副,竟然随便攻击船员,你一定要接受处罚。这样吧!我已经立梦惟为飞鹰号的继承人,你就当他专业的老师,负责教他所有航海需要的知识吧!”
“什么?”斐德瑞的话像颗炸弹,炸得其他三人开始怀疑自己的神智不清,才会听到如此不可思议的事。
“斐德瑞,你疯了吗?你是堂堂的杜南公爵,也是国王的亲外甥。自从皇后死了以后,国王就决定不再娶妻,而且打算把王位传给你,你怎么随随便便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外国人做你的继承人呢?”乔伊激烈地说。
“乔伊!你说够了没有?我立梦惟为飞鹰号的继承人,只是想把这艘船送给他,并没有打算要他继承我的爵位和家产,那也不关你的事!”斐德瑞不悦地的说。
“斐德瑞,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和你那么多年的朋友了,我不关心你谁会关心你?自从梦惟上船以后,你就变得阴阳怪气的,如果说他是个女人,还可以说你被他迷住了,可是梦惟是个男孩呀!你该不是……”’ “够了乔伊,你愈说愈过份了”艾琳阻止乔伊将要说出口的侮辱,“船长,我带乔伊出去冷静一下,你和梦惟好好谈一谈吧!艾琳看了看处于震惊状态的徐梦惟,我想他还无法接受你作的决定!”
“当艾琳和乔伊走了出去以后,徐梦惟看着斐德瑞幽幽地说“船长,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斐德瑞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看着徐梦惟手腕上的青紫,历声说:“梦惟,你手上的伤也是乔伊刚才弄的吗?”看着手上的伤痕,徐梦惟讽刺的问:“船长,这些是你自己的杰作,难道你忘了吗?”
“这是我做的……难道昨天……”
“不错,这是你昨天对我动粗抓我的手腕留下的淤痕。船长,你为什么要突然立我做继承人呢?该不是昨天对我动粗,心怀愧疚所致吧?”
“不,不是的,昨天的事……我知道我有不对的地方,但是我想立你做继承人的念头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毕竟你是我救起的,我对你有责任,况且我也无法送你回柴里斯,依你的才华,如果一辈只做我的小厮实在太埋没你了,所以我才会兴起立你当继承人的念头。反正这艘船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却可以让你在特兰斯有光明的前途。”
“是呀!反正你是权倾天下的公爵,送我一艘船对你来,说当在不算什么。”徐梦惟想到乔伊刚刚说的话,心中忽然有一种失落感,她原本以为杜南公爵的称号只是一个虚衔,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是有权有势的王公贵族,忽然之间,她觉得自己和斐德瑞的差距如海一样的宽阔,而且永远没有填平的一天。
“梦惟,这是我的一番好意,你就接受了吧!”
是呀!她是应该接受,如果不跟着斐德瑞,在这半年时间中,她要怎么生活?反正再过半年她就回去了,她不算真正接受斐德瑞的馈赠,也没有什么良心上的负担,否则这么贵重的礼物,她还真的承受不起呢? “谢谢船长的好意,我接受就是了。”
“这才是好孩子。”斐德瑞摸摸徐梦惟的头,欣慰地说。“自从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想起我去世的弟弟,所以的一直不愿相信乔伊对你的猜疑,身为一个船长,我是不该这样感情用事的,但是我却无法用我一贯的冷漠去对待你。梦惟,我决定把人当作我的亲弟弟一样栽培,你不要辜负了我的期望。”
“弟弟”这两个字像针一样刺进徐梦惟的心中,原来斐德瑞只把她当作弟弟看待。是呀!她现在的身份是个小男生,她又能奢求些什么呢?难道她希望斐德瑞能待她像个女人,并且怜惜她、爱护她吗?”
“好,船长,我答应你,我—定会好好学习如何当一个船长,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很好!梦惟,今天就先回去休息休息,好好为以后的课程准备吧!乔伊是个很严厉的老师,你不养足精神去应付他会很辛苦的。
隔天一早,徐梦惟根据艾琳的传话,到甲板上找乔伊。
她看到乔伊时,他正在船帆的旁边,拿着一个又粗又大的麻绳打著复杂的结。
“大副,你好。”徐梦惟友善地向乔伊打着招呼,虽然她昨天被乔伊紧掐的脖子还隐隐作痛,但是他以后就是自己的老师了,她可不想得罪乔伊,自讨苦吃。
“你好。”乔伊淡淡地抬头看了梦惟一眼,我们今天就学一些最基本的绳结吧!”
乔伊一抬头,徐梦惟就看到他脸上青色的五指印,心下暗笑,看来乔伊比她还惨,她的淤痕好歹在衣服里面,而乔伊则是清清楚楚地昭示世人,他被艾琳打了,而且打得不轻。
“不赶快坐在我身边,还想要我请你坐吗?”乔伊看着梦惟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知道她在笑些什么,但是他只能忍住气,毕竟始作俑者是他,又不能打打他的艾琳算帐,只好把这口气忍在心里。
乖乖坐在乔伊身旁,徐梦惟皱眉看着那些至少有她手臂一半粗的麻绳,天呀!她对绳结一向不拿手,希望不会有什么状况发生。
“来,这段绳子给你。”乔伊递给徐梦惟一根麻绳,“我先教你最简单的撑人结,这种结在暴风雨时最好用了,只要把麻绳的一端固定在一个定点上,然后再往自己的腰上打上撑人结,那无论多大的风雨都吹不走你了。来,先把绳子在腰上绕一圈,然后再用绳子……”梦惟按大副的示范打撑人结,一会工夫她的手被捆得结结实实地,活像正囚的犯人。
“大副,快帮帮我。”无论徐梦惟怎样挣扎,都没有办法挣脱那些结实的绳子,只好向乔伊求救。
“老天,你是怎么做的,怎么会弄成这样?”乔伊无奈的帮助徐梦惟解开那些麻绳,结果不解则已,还愈弄愈槽,最后连他的手都被绳子捆住了。
“天呀,怎么会这样?”徐梦惟欲哭无泪地看着和乔伊困在一起的手,忍不住埋怨地说,“大副,都是你太急躁了,没有耐心好好地把麻绳上的死结—个个地解开,才会变成这样的。”
“你还说呢!要不是你笨手笨脚的,我也不会和你一起困在这里,该死!怎么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梦惟不要再抱怨了,我们一起喊人来救我们吧!我可没有太多的时间在这里陪着你。”
“好吧!”徐梦惟勉强同意乔伊的提议,虽然这么做很丢脸,但是为了早点脱困也只好这么做了。
“来人呀!谁来帮帮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