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找的是若望,你找那六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做什么?」杜若笙咆哮。
陈靳璇痛苦地一皱眉。「若笙,这是连带关系,你想一想,海笑柔和君亦半是被那六名山地青年给捉走的,而若望去找海笑柔,所以……」
「找到那六名山地青年就等于找到海笑柔、而找到海笑柔、也等于找到若望。」杜若笙抢口截道。「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快派人去把若望救出来啊!」
说得简单喔!万一杜若望根本没找到海笑柔,反而迷路在山林里,一个礼拜过去,说不定早变成尸体一具了,还找个头啦?
但陈靳璇不敢说,超级恋弟的杜若笙这辈子最重视的就是杜若望,要让他发现杜若望少了根眉毛、断了根头发,他非倾家荡产买来大炮火箭,把那座困死杜若望的高山夷为平地不可。
「我已经请专家上山救人了,你就耐心点等好消息吧!」
「还要等多久?」一日不见他心爱的弟弟,他吃睡都不得安稳。
「就这三、五天吧!一定会有消息的。」陈靳璇安抚他。
「也只能这样了!」不自禁发出一声好无奈、好无奈的叹息。杜若笙想弟弟想得快发疯了,浑然不察身旁有个妒火攻心的男人。
等这件事过后,看我怎么整治你。陈靳璇发誓,从今以后,他的人生都将以打败情人的恋弟情结为己任,不荣登杜若笙心中第一名的位置,他誓不罢休。
爱情是什么?
对杜若望而言,爱情就是打落牙齿和血吞,死不认输!
所以他打死不接受君亦丰的援助,就算他找来的食物真的很安全、烤好的野味真的很香、铺的床光看就觉得舒服……但,他死不与倭寇共存活。
而他太过铁齿的结果是--
「哇!亦丰,若望又吐了。」大清早,海笑柔的惊叫声响彻云霄。
「前天采的药草还有剩,你弄一些给他喝吧!」君亦丰忙着设陷阱捕捉猎物,没空理那个不听话的笨小鬼。
「哦!」海笑柔听话地弄来一些墨绿色的草药汁,掩鼻走近杜若望。「略,亦丰叫你喝药。」
亦丰、亦丰……她满脑子只有君亦丰。杜若望不想不气、越想越火。「不要。」他是宁死不屈的。
「不要?」海笑柔漂亮的柳眉危险地皱起。「叫你别吃莫名其妙的东西,你不听,三天两头把山洞吐得臭兮兮的,害我都快住不下去了,你还敢说不要?信不信我将你丢出去自生自灭?」
「学姊!」杜若望可怜兮兮地瘪起嘴。「我都病得这么难受了,你不安慰我,还骂我?」她的良心肯定是被姓君的恶狗给吞了。
「你现在是自作自受,亦丰找的食物那么棒,你不吃,偏要跟他呕气,弄得自己要死不活,怪谁啊?」火起来,海笑柔干脆捏住他的鼻子,直接把半碗草药汁灌进他嘴里。
「咳咳咳……」杜若望给灌得呛白了脸。「学姊,你学坏了,以前你没有这么狠的,一定是被君亦丰传染的。」
「你真是忘恩负义耶!也不想想,我们两个半点野外求生的知识都没有,若不是亦丰相助,我们两个早死成一堆白骨了,你知不知道?」
「有什么了不起?」妒火攻心,杜若望挣扎着爬起来。「他做的那些事我也会做。」是男人就不会在心爱的女人面前认输,除非他是孬种。
「好啊!亦丰现在去打猎了,不如你就生个火等他回来烤肉。」海笑柔存心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生个火罢了,有什么难的?」换作两天前,他或许真的不会,但在山洞里住了这么久,天天看君亦丰钻木取火,早就学会了好不好?
「那你就快生啊!」
「我生给你看。」虽然他打死不吃君亦丰找的食物,宁愿自己去找,因而老将自己弄得上吐下泻;但有关这点就实在有够给它冤枉,明明他都是偷瞧君亦丰如何采野果,再到外头如法泡制的啊!怎么他摘就安全,换他去采就变了样?
结果害他还得吃君亦丰的草药来治疗,男子气概硬生生损了三成,现在只能指望靠生火来补回了。
勉强操劳着仍有几分虚弱的身体,他爬到君亦丰放置薪柴的地方,抽了两根木棍开始钻木取火。
海笑柔就坐在一旁等着,还不忘损他。「加油啊!人家亦丰三、五分钟就弄出一堆火了。」
「你等着看好了。」他很有信心。
她睨了他一眼。「是啊!我等着看……」看你好戏。
杜若望静静地钻着。
海笑柔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呵欠。「喂,若望,你闲闲没事,干么跟着我们上山来遇难?」
「什么叫闲闲没事?我是特地上来救你的耶!」半晌钻不出一丝火花,杜若望的语气已加入了些许急躁。
「救我?」她嗤笑一声。「你什么都没有准备,怎么救我?」
「我准备了。」只是都没派上用场罢了。
「你哟!真是没脑子。」她摇头一叹。「与其你自个儿上山,你怎就没想过请专家来救还比较保险?」
他就是有想啊!杜若笙根本不爱海笑柔,肯跟她订婚全是他一手安排的,要杜若笙出钱请人救她,根本不可能,除非他也在遇难者行列中。
所以他才出此下策,逼杜若笙非重金悬赏请人相救不可。
「可是我等不及嘛!你失踪后,我就担心得吃不下、睡不好,一定要见到你平安,否则我一辈子都良心不安。」
「吱!我会被绑架纯属意外,你良心不安些什么?」
「因为我没阻止你干蠢事啊!」至今想来,仍是冷汗涔涔,当初他若阻止她买卖爱情,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如果你又要说都是亦丰的错,那就不必了。」
「本来就是他的错,倘若他没用发言蜜语迷惑你,你也不会执着地非向他买爱情不可,当然也就不会落到今日这步田地。」
「拜托好不好?约会地点是我选的、要他打扮成白马王子的样子也是我的主意,整场约会由我主导,却碰见那桩乌龙抢劫案,那些抢匪还巧到无法无天地全穿得一身白,害我认错人,导致整件意外发生。随便想想也知道是我错的比较多。」海笑柔没好气地瞄他一眼。
他说的根本不是重点好吗?真正的重点是,谁知道她与君亦丰相约在全球艺廊,而布下这个圈套引他们入瓮?
知道她与君亦丰约会细节的不过四个人,她和君亦丰首先排除在嫌疑者行列之外,剩下的两人,杜若望因上山寻她而落难,显见他也不是幕后主使者,那么嫌犯只剩一个--杜若笙!只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胸口忽地一窒,他没说她都没想到,当日,六名抢匪的服装确实大有问题,白西装、白皮鞋、长假发,再扎条白丝巾,又不是抢匪的固定制服,穿这么显眼去抢劫不是很奇怪吗?
算一算,那天在同一个地方,装扮相同的男子就有七个,纯粹是偶然?很难说服人,另有内情的可能性还大一些。
「喂,若望,我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她决定在今天尽解心头所有疑惑。
「什么问题?」
「为何是你来救我,不是你大哥?他才是我的未婚夫不是吗?」
冷汗大颗大颗地浮上他额头。惨了,怎么说?要跟她说喜欢她的人是他,不是杜若笙,所以杜若笙是不可能上山来救人的?
「你这样拚死救我,只因为我是你学姊兼未来大嫂?」
杜若望顿时呼吸急促。海笑柔不是一向天真又单纯吗?几时变得这样咄咄逼人了?
「学姊,我……又想吐了,你再弄些草药汁给我喝好不好?」他决定顾左右而言它。
但海笑柔不上当,她不常展现精明,只是因为她嫌那样不浪漫,可不表示她愚蠢。
「你愿意拚死救我是因为你喜欢我,可你却将我介绍给你大哥,万一我真成了你嫂子,你不难过吗?我记得你说过,要我等你满十八岁便离开你大哥、改嫁给你,你一定会给我更多的幸福。你们一开始就打这主意了对不对?强迫我与杜若笙订婚不过是个借口?」如今仔细想来,所有的事情都有其脉络可寻,她几乎有八成的把握自己没推断错。
不行了!杜若望抚着快要被吓停的心脏,面色如土。谁来救救他?快来个天神吧!呜……
「你们在干什么?」上天听见他的呼唤,真的派下一名神仙来解救他脱离苦海。
「亦丰!」脸上精明尽敛,海笑柔化成一只小粉蝶扑进君亦丰怀中。「你回来啦!今天吃什么?」
「山鸡。」君亦丰手上捉着一只鸡、胸膛挂着只名为「海笑柔」的无尾熊走进山洞,直到杜若望身边。
他还在钻木取火,钻得手都红了、肿了,但甭说火苗,连丝烟都没冒出半分。
「若望说要帮忙生火。」海笑柔天真地说。
杜若望却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永远也不出来。他居然在情敌面前丢大脸,呜,他不要活了。
「嗯,杜若望帮忙生火,那你呢?你一个上午又干了什么好事?」他们的对话,刚才君亦丰都在山洞口听见了,越听到最后,越忍不住同情杜若望,没有两把刷子的男人爱上如海笑柔那般莫名其妙的女人,通常只有被耍得团团转的下场。
「照你说的弄草药给若望吃啊!」还有逼着杜若望吐出一切她想知道的秘密。
「还有呢?」他看着还在钻木取火的杜若望。「生火是你的工作吧?你昨晚答应我的。」一直困守山洞也不是办法,加上她的枪伤也渐渐好了,他决定改守为攻,想办法突破重围、重回文明世界去。
而为了储备逃亡所须的干粮,他需要她来分担部分日常工作;所以像生火、烧水、捡拾柴火等简单的工作他都尽量教导她;只是想不到她竟妄想将它们推给杜若望,皮痒了真是。
「若望自己说要做的啊!」她才没有逼他,顶多激激他而已。
「哼!」君亦丰冷哼一声,在那堆薪柴中翻出了两根木棍交给杜若望。「用这个试试。」
杜若望别开头,誓死不接受情敌的援助。
「不是所有木柴都适合钻木取火的,桧木的效果最好。」君亦丰开始示范正确的钻木取火方式给他看。
一如海笑柔所言,短短五分钟,君亦丰生起了一堆火。
「你还不去和稀泥?」他瞪她一眼。
「好耶!今天吃叫化鸡。」她欢呼一声,跑了出去。
杜若望难过得眼眶发红。不管他如何努力,都比不过这个男人吗?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投进情敌怀里,却什么也没办法做?可恶!
君亦丰一边调整火焰,一边悠悠地开口。「我的年纪大你将近一倍,人生经验自然也比你多得多,这没什么了不起,不过是多吃了几年饭。」
所以等他长到他这个年龄,也会变得如此厉害喽?吸吸鼻子,杜若望重整落寞的心情。「我不会放弃的,总有一天,我会把小柔抢到手。」
就怕到时候你会后悔莫及喔!像君亦丰就非常懊恼自己眼睛去糊到蛤仔肉,竟把一颗心落在海笑柔身上,整日被她要得团团转。
「祝福你。」他拍拍他的肩,又自忙碌去了。
自她受枪伤那日,君亦丰吻得她昏头转向后,海笑柔就深深爱恋上与他亲吻的滋味,每天不来上一回,她无法入眠。
「亦丰。」撒娇地缠上他的臂,她嘟起红唇索吻。
君亦丰头痛地皱紧眉,觑一眼对面怒红双颊的杜若望。「有人在,你别捣乱好吗?」
「你昨天这么说、前天这么说、大前天也这么说,害我连续三晚都因为吻不到你而失眠。我不管,今晚你一定要亲我。」禁欲有碍身体健康,她绝对不再糟蹋自己。「杜若望转过头去,不准偷看。这样可以了吧?」
君亦丰恨恨一瞪眼。「当然不可以!」她想叫小男生对她死心,烦请自己动手,别拿他当挡箭牌。
海笑柔气鼓了双颊。「你这个坏蛋,得到手的东西就不再珍惜了吗?」
「小姐,请你说清楚,我们也不过亲了一次,其它的什么也没有。」他转身,不想再理她。
「两次。」她指正。
「第一次是你偷亲我,所以不算。」好吵,吵得他都没办法睡了,干脆再去找些可以存放的食物以备逃亡时食用。
见他跑了,海笑柔以为他生气了,惶惶不安追在他身后。「对不起嘛,亦丰,你别生气啊!」
君亦丰只当没听见,兀自走得飞快。
海笑柔追得气喘吁吁。「亦丰、亦丰……哇!」月黑风高,山路崎岖,她一时不慎,跌了个五体投地。
听到惨叫声,君亦丰心一惊,急忙转回身去。「怎么样?有没有摔伤哪里?」他伸手扶她起来。
她捉着他的臂站起身、抽噎道:「人家的手和膝盖好痛喔!」
「你哟!」君亦丰长吁口气,抱起她走出密林,来到有星光照耀的草原上,才放下她。「让我看看。」他倾身检查她的手和膝盖。
良机难得,她立刻噘起唇、吻上他的嘴。
「唔!」真服了她了,就这么爱粘他。他大掌如她意地扣紧她后脑勺,化轻吻为浓烈、唇舌死命地纠缠着她。
直到她像摊春水,柔柔化进他怀中,他心底不期然生起一股似宠溺、似无奈的叹息。
好半晌,她舔舔红肿的唇,自鼻间哼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啊,真是美呆了。」
叩地,他一记指骨头敲上她白皙的额。「小小年纪,这么好色。」
「好痛。」她嘟嘴。「忠于自己的欲望有什么不对?」
「拿我来气杜若望就是不对。」他瞪眼。
「啊!」她傻笑地搔搔头皮。「你怎么知道我是为了逼若望死心,才故意在他面前亲你?」
「你当我白痴啊?」她做得这么明显,谁看不出来?
「唔……」她尴尬地低下头。「没办法啊!谁叫若望这么死心眼,怎么跟他说他都不听,所以……不好意思喔!」
「嗯!」想想,她说得也有道理。君亦丰真没见过像杜家两兄弟这样的人,弟弟追女孩子追不上,就拱出哥哥来帮忙,以为把女孩子哄进杜家就可以任他们为所欲为了,脑子有问题啊!
「那……你不生气了吧?」她手指轻轻地点着他的胸膛。
「生气有用吗?」他低哼,瞥一眼草原另一头,两道恶狠狠的目光活像要吞了他似,不是妒火攻心的杜若望,又是谁?「每一件事都如你所愿地发生了,这下你可满意啦?」只有倒霉的他又成箭靶一具。
「呵呵呵……」她不好意思地掩嘴偷笑。「别这样嘛!我又不会叫你做白工,自会给你好处。」
「什么好处?」他问,眼角瞥见她亮闪闪的目光,心头顿有所悟。「如果是亲吻就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