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柔终於给他磨得不耐烦了,「好啦,随便你了。」身子都给他了,还有什么好说的,真便宜这个痞子了。
「太好了!不吵你了,睡吧。」朱敬祖喜上眉楷,再亲她一记,然後替爱人盖好被子,乐滋滋地离去。
「对了,午饭不如我们吃八宝鸭吧,好好庆祝一下。鸭子里面最好塞一些板栗……」临出门时他探回头如此说,得到柳月柔掷过来的一个枕头。
就这样,朱公子与柳小姐正式私定终身,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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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整个过程有一点点搞笑、还有一点点怪异,虽然柳小姐仍然常常把爱人当成人肉沙包,虽然朱公子仍然没有学会摆深情的脸谱……无论如何,这两人总算在经历了相遇、相识、相知进而相许之後,步入如胶似漆的阶段,整天有事没事搂抱一下再亲吻一番,以增进感情。
因此,柳夫人范氏会看到眼前的这番景象绝不奇怪——她今天来探望月柔,刚踏进绣楼,竟看见走廊那头似乎有个背对著她的男人。大惊地上前去看,原来那男人怀里还有一个女子,两人正吻得浑然忘我,而那女子是……月柔!
天哪!咚!
显然柳夫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差了点,才会被这种常见的情形吓昏。
「什么声音?」听到异响的柳月柔推开朱敬祖,想探出头去看看。
「别理它!」尚未满足的朱敬祖拉回她,重新堵住她欲抗议的小嘴,直到她忘却了这回事……
良久,终於餍足的朱敬祖才放开月柔,搂著她转身,「咦?那是什么东西?」地板上何时多了一样物事?
柳月柔定睛望去,「哎呀!二娘?二娘你怎么了?醒醒呀!」
朱敬祖跟著她凑到倒地的女人身边,探探她和鼻息,很专业地下了个定论;「她睡著了!」
「不是吧?」二娘好端端地跑到她绣楼的地板上睡觉?柳月柔摇著范氏,「二娘你醒醒呀!朱敬祖,她到底怎么了?不如去请个大夫来吧,她好像有点不妥。」
「没什么不妥的!她明明就是睡著了!」朱敬祖非常肯定,跟韩应天混了这么久,没理由连这个都会看错。他伸手掐掐范氏的人中穴,「不信我叫醒她你自己问问看。」
果然,范氏呻吟一声,缓缓张开眼睛,看到头上逐渐清哲的人影,「月柔……」
「二娘你没事太好了,刚才吓死我了!」月柔松了一口气。
范氏虚弱地笑笑:「我没事,月柔……」刚才果然是幻觉吧。
此时飞来一道男声:「看吧?我早就说她没事的!」朱敬祖觉得自己可以向韩应天挑战了。
范氏僵住,慢慢转向发声处,那个是……真的是……男人!哦!她两眼向上一翻,又昏过去了。
「二娘!你又怎么了?别吓我呀!朱敬祖!你又说她没事的!」
被月柔瞪得好无辜,朱敬祖扁著嘴再使出一千零一招——掐人中,幸好范氏不为难他,随之又张了眼睛。可是……
「啊!来——人——哪——啊——」
朱敬祖痛苦地捣住耳朵,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柳月柔也不堪忍受如此恐怖的声响,「二娘,你在干什么?」吓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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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府大乱!半刻钟後,所有相关人物全聚在大厅。
范氏嘤嘤哭泣,天哪,怎么又发现这件事?都是她的错,这些天为著大女儿被休的事她无暇他顾,才会让月柔也跟著出事。柳水柔无措地坐在一旁,很为妹妹担忧。柳仲诗摇头叹息,这几日正为自己逝去的恋情伤怀,没想到月柔和朱敬祖竟然进展到这种地步。
家门不幸!柳博文铁青著脸,这个不孝女刚惹过什么打人的官司,如今又在绣房中私藏男人!「仲诗!去拿家法来!」他不管不行了!
柳仲诗吓了一跳,「爹,不必……」
「去拿来!」
朱敬祖这时无法再看戏了,「柳老爷,小生有礼了。」
「你还这里干什么?快滚出去!」
「柳老爷,小生是来提亲的。」
「……提亲?」头一遭有人来提他泼辣女儿的亲,柳博文吓呆了。
「正是,经由令公子牵线,小生与令嫒情投意合,因此今日正式向您提亲,恳请柳老爷割爱。」
「你……真的要娶我女儿?不多考虑一下?」两个女儿都嫁出去後再被休回来他会很没面子的,月柔的泼辣连他都没办法耶。
柳仲诗也迟疑著说:「对呀,朱兄,这是一辈子的事,你再认真想想。慢慢来,不要急。」虽然火爆妹妹嫁出去他也可以脱离苦海,可是身为读书人,不能「嫁祸於人」。
「唔,这样啊?嗯……」朱敬祖当真思考起来。
这群男人在干什么?柳月柔怒目欲喷火,偏偏又扯出满脸灿烂的笑,走近朱敬祖:「对呀,朱公于,你慢慢想想,不要急。」这个混蛋居然真的给她犹疑起来?!他以为她很想嫁给他吗?
「呃?不不,不用想了,我要娶!当然要娶!」朱敬祖举手坚定地宣告,脚下却悄悄後移了一步。
可怜哟!柳家父子同情地看著他,再互看一眼,忍下满心的愧疚。不管怎样,月柔终於有人接收了,太太大感谢他了!
范氏和柳水柔对看一眼,也松口气。太好了,事情解决了,月柔也有了归宿。菩萨保佑!
柳月柔倒有些诧异,她捅出这么大的娄子,爹爹和兄长竟然不惩罚她以正家风?
这是因为你太泼辣了啦!才会让他们想尽早抛出手!朱敬祖旁观者清。想到这个烫手山芋就要轮到他接手了,他也不禁叹了一口气——
唉!舍身入地狱,我真的是太太太大太伟大了!连自己都感动要掉泪,难怪柳家父子会喜极而泣了。
如此这般,朱柳二人的婚事正式敲定!
(好了,皆大欢喜!请大家热烈地拍拍手!)
第八章
这一天风和日丽,青青端著茶踏进小姐的绣房,「茶来了,小……」抬头看时,差点把茶盘摔了下去。
柳月柔笑著转了个圈,「怎么样?好不好看?啊,原来我穿起男装来也是蛮英俊的嘛。」此话倒也不假,只见她穿著改小後的白儒衫,外罩青色长袍,腰带上还挂一块碧玉坠,秀发向上绑起,绾在文生帽中,再加上一柄偷自大哥的摺扇,赫然是一个俊俏的少年书生。
「小姐,你穿成这样要干什么?」青青可不表示欣赏,反而揣测著不知小姐又要去闯什么祸,心惊胆颤地问。
「干吗这么惊慌,我才不会去闯祸。」柳月柔不满地说,瞧青青那副大祸临头的样子,好像她正捅著马蜂窝一样。
青青不敢再问,只是暗自祈祷,希望小姐平安。
「好啦,我出去了!」柳月柔甩甩手,大步跨出绣楼,留下不安的小丫头。
朱敬祖那个混蛋,这些天总是吃过饭就一溜烟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道上哪儿寻花问柳了。哼,刚订亲就不把她这个未婚妻放在眼里!以前她懒得管闲事,但现在既然他是自个儿未婚夫婿了,当然不能坐视下理了!昨天听他无意中说起今日要去新开张的迎宾酒楼,所以她就改装跟著去瞧个仔细喽。
一路躲躲藏藏地窜到後花园,瞅准後门正要冲过去——耶?她紧急刹车,那边亭里的不是姊姊吗?她怎么舍得走出绣房了?
柳月柔兴奋地接近柳水柔的背後,以扇柄轻轻敲一下她的肩头。
柳水柔回头——赫然是一个丑陋非常的鬼脸近在咫尺!「哇!啊——」她吓得尖叫。
「水柔小姐,出什么事了?谁敢在此地放肆!」
背後突然出现的男声把正得意的柳月柔吓了一大跳,接著一双大手把她提了起来:「你是谁?竟敢欺负水柔小姐!」
这声音?柳月柔回头,及时以尖叫止住欲砸下来铁拳:「魏风坡!住手!」
咦?魏风坡的拳头顿住,这人是谁?他刚才听到柳水柔的惊叫,飞奔过来竟见一个男人正在调戏她,大怒下正要狠狠教训他一顿,没想到这男人叫得出他的名字。
柳月柔被他提得吸呼困难,「笨蛋,快放我下来,我是柳月柔!」
「小妹?」柳水柔惊呼,端详著眼前这个俊俏的小书生,「你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
「笨蛋,还不放开?」柳月柔使劲拍开魏风坡的手,整整衣装,「姊姊,怎么样,我这样穿是不是很好看?」
柳水柔迟疑著:「这……好看,可是女儿家下该这样穿的。」
「别管这个,好看就行了。哎,姊姊今天怎么有兴致出来走走呀?」难得一向闷在房里的姊姊也会主动出来透气,今天可真是好日子呢。
「呃……今天,天气好啊。」柳水柔不自在地垂下头。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会答应那个男人的要求来花园走走,这下惨了,被小妹碰个正著!
「噢,」本来随口问一下的柳月柔见姊姊这个样子却不由起疑了,杏眼转了转,凑近同样不自在的魏风坡,「那么魏大侠呢?这么巧也有兴致逛花园哦?」
「是……是啊,这个花园很漂亮,对不对?哈哈哈。」魏风坡躲开泼辣娘子的利眼。
「是吗?」柳月柔冶哼一声,揪著他走到一边,「魏风坡,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垂涎我姊姊?」
「我……不是……是……」垂涎?这么难听!他是仰慕。
「好了,我知道了。喜欢我姊姊就快点向我爹爹提亲,不许偷偷摸摸的!」老实说,魏风坡当她姊夫也蛮不错的啦,虽然人不怎么精明,可是绝对不会欺负柹姊。爹爹现在急著送姊姊出门,一定不会拒绝的。
「提……提亲?」魏风坡被吓得不轻,「我,我仰慕,尊敬水柔小姐,不,不敢妄想……」这么美好的女子会嫁给自己吗?他梦都不敢做。
「放屁!你只想要要我姊姊吗?」柳月柔眯起眼。
「当然不是!我是真心喜欢水柔姑娘的!」魏风坡大吼,容下得自己的心意被曲解。
一直在暗中注意他们的柳水柔乍闻这句宣言,羞得惊喘一声,掩面飞奔离去。天哪,这个男人会喜欢自己?
「水柔小姐……」魏风坡也掩住自己的大嘴巴,呆望著佳人离去。惨了,她生气了……
「呆子!快追上去!」柳月柔一踢他,笑咪咪地迳自出门去了。嘿嘿,接下来就让他们自己看著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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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心地哼著小调,柳月柔一路摇著扇子寻到「迎宾酒楼」。
喝!还挺大的嘛!面积够大的两层楼,坐落在闹市中央,装饰得金碧辉煌。这就是朱敬祖家在金陵城新置的产业啊?
今天迎宾酒楼正是开张大吉之日,里里外外人声鼎沸,城内大多数的坤士富豪、各店家的老板都来道贺了。不仅为了恭贺迎宾酒楼的开张,更是冲著久未露面的朱敬祖朱公子而来。
柳月柔挤进人满为患的酒楼,暗叹:朱敬祖也算是朱家的一块金字招牌了。天下哪个生意人不希望眼朱公子打交道?
「吉时到——」随著一声高喊,鞭炮声响超,足足响了半个时辰。
柳月柔放下掩耳的手,挥了挥熏人的硝烟,足下悄悄踢开一个挤在她身边的臭男人,暗骂混蛋朱敬祖怎么还不出来。
「朱公子来了!来了!在那边!」一个眼尖的人首先发现了出现在二楼栏杆边的朱敬祖。
随著他一声喊,所有人的全望向那边,纷纷招呼,眼中闪起熠熠的钱形。噢,散财金童!我们爱你!
柳月柔瞪的却是朱敬祖身边那个美美的大姑娘。好哇!朱敬祖,你死定了!
不知大祸已临头,朱敬祖笑咪咪地向众人挥手,他左边站的是管理这家迎宾酒楼的李掌柜及其独生女儿美珠,右边的是朱家商行的几个管事。
哎,忙完了这一头,就可以轻松地陪心爱的未婚妻了。近来赶著处理金陵各处账目及筹备这家酒楼,忙得早出晚归,只有吃饭的时候能与月柔相聚。今早出门时,月柔眼中已经冒出一丝危险的光芒了。
他暗暗吐舌,看来月柔的耐性快告终了,没关系,晚上回去好好「安抚」一下她!若下是想顺便谈几笔生意,今天他也不想来这个开张典礼,宁愿在家逗月柔。
想著爱人,朱敬祖不由挂上温柔的笑容,丝毫没注意到身旁李美珠的爱慕眼神和不远处月柔的怒气。他缓步走下楼梯,立即就被众人团团围住。
客套声中,朱敬祖绕四周巡视了一圈,来了什么人已心中有数。好喽,现在锁定目标,出击!
「呵呵,刘老爷,好久不见了。」
「朱公子好啊,开张大吉,恭喜恭喜。」刘老爷没想到朱敬祖会记得他,高兴地立即巴上前。
「谢谢刘老爷赏光。这种小店面没什么了下起的,我准备买一块地建更大的酒楼呢!嗯,地方最好是靠河边的。」
「买地?」刘老爷的耳朵马上竖起来了,「哎呀,朱公子,刚好我在东街靠秦淮河那头有大块空地,可以便宜卖给朱公子。方圆将近五千丈呢!只要一千两银子。怎么样?」
「东街?在哪里?地方好不好的?」
当然不好,那块地在街的最顶头,而且是突入河中的沙砾地,根本没有人会光顾。所以刘老爷才会拍著胸脯说:「当然好啦!我告诉你,这是秦淮河岸边最好的空地了!最适合建客栈!」如果能把那块烂地方脱手就太好了。
「真的吗?」朱敬祖一副认真考虑的模样,其实他已经去看过那个地方了,的确是秦淮河岸最好的空地——最适合建新码头。「但是一千两嘛……」五千两算是比较合适的。
「你觉得太贵了是不是?哎,朱公子是熟人,我吃点亏,六百两啦!」惟恐错过这个好机会,刘老爷赶紧降价。瞧见朱敬祖仍在犹豫,而旁边开始有人注意到他们的谈话了,马上再自动砍自己一刀,「一口价,四百两!朱公子不必再考虑了,这个价实在是很低了。」要是这个机会被别人得走了,他会捶胸顿足。
「好吧,成交!」朱敬祖爽快地答应。既然刘老爷一定要卖得这么低价,他也不再坚持公平交易了。哎,他真是个随和的生意人,难怪这么受欢迎!
「太好了!朱公子你真是英明。」那块没用的烂地还卖了四百两白银,他做梦都会笑出来。
朱敬祖目送刘老爷乐颠颠地走远,微笑著转向另一边,「咦?这不是古老板吗?最近生意可好?我正想到你那儿去买几件首饰呢。」其实他的目的是古老板的那间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