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再次放过她时,欣晨将愈加羞红的脸埋人他的怀里,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已将她抱起安置在他大腿上,以全然占有的姿势搂着她。感觉到他在她背上游抚的大手,她“嘤咛”一声,抗议地扭扭身子。东方蔚,其实根本不能算是君子!东方蔚停下手,重新抱紧她,她再动下去他就会更失态了。将下颔放在她头顶上摩挲,轻嗅她沁人的发香。轻柔地开口:“欣晨,其实我在知道你是个公主之前就已经决定了,我的新娘会是你。”欣晨一震,猛然抬头。他抚着她的惊讶的小脸,继续说下去:“知道你是公主,知道你并不希望我选上你之后,我非常生气,就是因为我爱上的女人竟然欺瞒我,还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
“不……”她想开口,又被他以指腹点住唇瓣。
“后来我想通了,我不该因为你对我无意就生你的气,既然爱上你,就该自己想办法让你也爱上我。”他笑了,捧住她的脸,抵着她的额头,他促狭地道:“当然,现在我知道了,你不可能对我没有爱意的,对不对?”
“你……”欣晨娇羞地轻捶他的肩头,“谁说的?我对你一点爱意都没有!”
“没有的话,公主怎会让微臣如此轻薄呢?”东方蔚逗着她,轻松地制住她的花拳。
欣晨又羞又怒,更加用力挣扎。“我……我哪里任你轻薄了?大胆狂徒,竟敢不顾本公主的意愿对本公主无礼!这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还不快放开我!”
东方蔚大笑,“平瑞公主,现在说这些太迟了吧?何况,你真的没有这个意愿吗?嗯,就让微臣再确定一下……”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隐没在两人胶合的唇中。
欣晨捶打的力道渐弱,最后无力地垂在他颈后。
在夏天即将消逝的最后一刻,两颗心终于相印。
***
此时在放灯场,宁妃陪着几个妃子在说些闲话,见夜已深,便吩咐小萍去找欣晨,自己也准备向其它妃子告辞了。
“的确不早了,我看我们也回去了吧。”另一位妃子也招来宫女,命她们去找自己的女儿。
“说得对,我看我们一起走吧。”其余各个妃子也招呼着离去。“咦?宁妃,你怎么不走?”
“各位先行一步,我要等等平瑞。”宁妃四处张望,欣晨到底去了哪里?
就在这时一个公主走了过来,拉住她母亲的手娇嗔:“娘,真没意思,东方太傅不知到哪儿去了,整晚都不见人影,害得人家到处找!气死我了!姐妹们个个都气死了!”她不停地叨念着,在母亲的安慰下走远了。
宁妃立在原地,疑心顿起。东方蔚?欣展?难道他们——不,不会的,东方蔚怎么会撇下众位公主找欣展呢?欣晨也不会冒着得罪其它公主的险与东方蔚在一起的。一定是她多心了!一定是!
可是——她张望着,见到远处沿着河畔走过来的两个人时,一颗心蓦然沉到谷底。
方才,欣展忘记了一切,靠在东方蔚的肩头,静静感受心灵的交流。直到听到一队宫女从身旁走过的声音时才发觉时光的流逝,想起母亲可能会担心,连忙惊跳起身往回走。
东方蔚见她慌张的样子,知她非常重视宁妃,竟然有些吃味。追上她,固执地牵住她的手,“我是不是也该见见你母亲呢?”既然是欣晨重视的人,当然也要打好关系。
“呃,不急,改天吧。”知道母亲对他的看法有些偏差,还是她与母亲深谈过之后再让他们正式见面比较好。
远远地看到放灯场中的母亲,欣晨停住推了推东方蔚,“你先走吧,我娘亲就在那边。”母亲的戒心极重,见到她与东方蔚同行又要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了。
瞧她那样子,他有那么见不得人吗?纵然有些不悦,东方蔚仍是体贴地答应。他隐约感觉得出他与欣晨之间尚有一些障碍,但他有信心,只要两人同心,一定可以克服任何阻碍。
与东方蔚道别后,看他走向另一个方向,欣晨才往母亲那边走去。“娘。”纵然是在夜色里,熟知母亲脾性的她仍感觉出她的异常。
“嗯,我们回去吧。”宁妃不理女儿伸出来扶她的手,径自转身前行。
知道母亲生气了,难道……?欣晨沉默地跟了上去,是该向母亲说清楚了。
***
“娘……”回到宫里,屏退了小萍,欣晨给母亲端了一碗茶,刚要开口。
“不要再叫我娘!”宁妃蓦然一拍桌子,“我说什么你都不听了,还要我这个娘干什么?”母亲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脾气,欣晨知道事情不妙了,立即给母亲跪了下来。此刻不是辩解也不是争论的时候,不管如何先认错要紧:“娘,是女儿不好,让娘亲如此生气。是欣晨错了,欣晨该死!”
“你……”这样乖巧的女儿怎么让她骂得起来?可是不骂她不行了啊!宁妃硬下心肠继续板着脸:“你还知道你错了?我问你,今晚你是不是和东方蔚在一起?”
“是的。”
“只有两个人独处?”
“是的。”宁妃蓦地又大力一拍桌子,“你怎么就不听话呢?你到底着了什么魔呀?东方蔚那种男人就会花言巧语,不但哄骗太后和皇上的欢心,还到处招惹公主们,你怎么那么笨,还跟他搅和在一起?”欣晨年幼无知,最容易上这种男人的当,但身为母亲,她死也要救回女儿。
“娘……”欲言又止,欣晨叹了一口气,母亲先人为主,对东方蔚的偏见很深,恐怕一时难以改观。她若再为他说好话来反驳母亲,势必将引起母亲更大的反感,现在惟有沉默,等过几天母亲消气一点了再找机会开导她。
“娘这样说你不服气是不是?你是中了他的什么蛊?现在一心向着他,不相信娘亲了!”一向听话的女儿向着别人了,宁妃心里又悲又怒,眼泪也掉下来了。
接过女儿奉上的帕子,宁妃拭了一把泪水,“好,咱们暂且不论东方蔚的为人如何。欣晨,你该知道东方蔚是你爱不得的!他是那些得宠的有势力的公主们想要的对象啊!我刚才也听那些妃子说过了,宫里头各个派系的人都想拉拢他,你如果被牵扯进去便是众矢之的呀!难道你就不怕她们的报复吗?女儿啊,你不要不懂事,东方蔚的妻子轮不到你的!这样下去,最终还是会像娘一样痛苦一生!说不定还会被她们害得送命呢!欣晨,娘不想一把年纪了,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她在宫中几十年,深知宫廷斗争的残酷,怎么能让欣晨也陷入其中呢?
欣晨低下头,她一直也有这个顾虑。纵使她可以不顾自己,但她绝对不能不顾母亲,既不能让母亲被牵连着受罪,也不能让母亲为她伤心难过。
宁妃越说越伤心,搂住女儿泣不成声,“欣晨,娘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一个女儿,娘不能看着你毁了自己呵!你若有个什么不测,叫娘怎么活得下去?”欣晨反手搂着母亲,轻轻拍着她,说不出话来。她的确担负着照顾母亲的重任,绝不能任性地追求自己的幸福。
“欣晨,娘求你了,别再陷下去了!即使你能顺利嫁给东方蔚,他也不会是你的依靠,他现在是喜欢你,可你敢说他会喜欢你一生一世吗?欣晨啊,娘看得多了,男人的情爱都是不长久的,尤其是这些有权有势的男人!”宁妃跪坐在女儿身边,苦苦劝道,“到时候你在外面受苦,娘一个在深宫里头怎么办?还不如死了的好!若是这样的话,娘不如现在就死了,省得以后看着你受苦自己也痛心!”
“娘,你千万不要说这种话!”欣晨捂住母亲的口,扶母亲起身,“娘,我知道了,我都明白了。你不要再说了,女儿知道该怎么办了!”
“欣晨,”宁妃看到女儿流下的眼泪,自己也难受,拭着她的泪,“不要想他了,他不该是你的。我们没那个命,就不要妄求了。唉,都是娘没用,不能得宠,害得你这么苦。”
欣晨摇头,“不是的,娘,是女儿太奢求了。”她推开母亲,给母亲擦干眼泪,“女儿以后不会了。来,已经那么晚了,娘去休息吧,我扶您进房。”吸吸鼻子,把泪水逼回去,不愿再惹母亲难过。
见到女儿强自忍泪的模样,宁妃心如刀割,欲安慰她又无从说起,最后只能拍拍她的肩头,“那娘去睡了,你也早些休息,别想那么多了。”
欣晨点头,送母亲进房,然后在她的催促下回到自己房里。
今夜注定无眠了。欣晨熄了灯火,却全无睡意,沉寂地坐在窗边开窗望月。
从一开始就不怎么抱希望的,她与东方蔚,太难了!她一直都知道他们之间的差距,只是情不自禁,才放任自己越陷越深。
她是没有任性的自由的。不能留下母亲一个在深宫里孤独终老,她这一生是注定要呆在这个皇宫里的了。
刚才母亲问她敢不敢说东方蔚一生一世都会喜欢她,欣晨苦笑,她不敢。她相信他现在喜爱她,但一生一世实在不敢保证。知道他的优秀,知道他吸引女人的魅力,她真的没有这个信心。
或许,是该放弃的,即使会辜负了他……
***
翌日,依约一早来到树林中的东方蔚等不到欣晨,担心地上门拜访,却被拦下在厅中等了半天,最后只等到一个宫女送来的信。是欣晨亲笔所写,上面写着她自觉与他不相配,不希望浪费两人的时间,要他另选合适的公主为妻,勿再与她纠缠云云。
什么狗屁!东方蔚不解又大怒,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昨夜还娇俏可爱、甜甜蜜蜜地依在他怀里,今天就翻脸不认人,只给他一封冷冰冰的信。真是善变!
可是这一天任凭他怎么做,欣晨就是不肯出来见他,东方蔚等到午后,终于离去。
他不会罢休的!欣晨也知道,所以等他走后,立即收拾东西避到冷宫去了。
她知道她这样的举动很伤他的心,但是她不能现在见他啊!她还没有办法掩饰自己的情感,只要一见面,聪明的他肯定会看出端倪,那就前功尽弃了!
再见了,东方蔚。望着那片曾有过无限欢乐的树林,欣晨再次落泪。
愿你得到幸福,勿以我为念……
***
三天后,皇后设宴招待所有嫔妃。宁妃破例也带着欣晨去了。
东方蔚自然也在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欣晨。终于见到她了!再笨也知道她是在故意躲他,这三天他每日都上门找她,她却一直避而不见。不知躲去了哪里,他几次夜探她们所住的宫房都未能见到她。她再不出现,他可要不顾一切地逼她出来了!
这几天来,他从各种途径搜集一切有关于她的事情。由宁妃的受宠到失意,到欣晨的出世和生长,包括她们在冷宫中的生活以及被赦出冷宫后的待遇。这一切都让他为之心痛,终于了解她那时宫女般的模样并不是扮相,而是真实的生活写照。
欣展一直刻意着回避他的目光,不敢朝他望上一眼,她不知道自己伪装好了没有,不知道自己是否藏好了所有感情。这几天的日思夜想,与他相识相知的一幕幕不停地在脑中重现,反复地折磨自己,阿姨们早看出了她的异常,为她担心不己,却因为她什么也不说而束手无策。今天母亲不知为何匆匆到冷宫去把她带来这儿,还帮她着意打扮了一番。娘到底想干什么?
东方蔚和欣晨两人的异样不仅宁妃看在眼里,皇后和其它人也注意到了。
皇后放下酒樽开口:“东方太傅,本宫听说你这几日都去找平瑞公主,可有此事?”会是真的吗?东方蔚竟看上那个一直躲在角落的平瑞公主?
“回皇后,确有此事。”东方蔚坦言道,眼睛仍然盯着欣晨,他不想再让她躲避了!
欣晨微微一颤,忽然间明白了母亲为何要带自己来了。果然此时正听得母亲清晰的话音响起:“我和平瑞今日也是为此事而来。东方太傅,平瑞她年幼不懂事,冒犯了太傅,请太傅原谅她,不要再追究了。平瑞得罪之处,本宫代她致歉。欣晨,你还不跟太傅说声对不起?”
欣晨依言朝东方蔚的席位方向俯首,平板地道:“东方太傅,是平瑞不对,请太傅大人有大量,不要挂在心上,以后不要再来找平瑞了。”
她这是什么意思?东方蔚冷冷地瞪着这个善变的女人,一言不发。
“平瑞,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东方太傅的事?”平乐公主之母李贵妃疑惑地问道,“可是,放灯节那日,有人说见到你们单独在一起呢,本宫还以为你们交情匪浅呢。”
“李贵妃多虑了,”宁妃心一跳,连忙撇清,“平瑞怎么会跟东方太傅有交情呢?此次皇上命东方太傅自己选公主婚配,谁都知道不可能选上我们平瑞的。东方太傅是个大才子,自然要选个才貌双全的公主才配得起。我们平瑞对东方太傅绝无他意,只是不小心遇见几次,才会造成误解。今日说清楚后相信就不会再有此类误会了。欣晨,你说是不是?”女儿牵连不断的情丝和东方蔚对女儿的纠缠让她一直寝食难安,不断个干脆她不安心啊!
“是的,娘。”欣晨缓缓抬眼,正视东方蔚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出口:“平瑞我对东方太傅绝无他意,请太傅莫要做出惹人误会的举动,也免得造成我们姐妹失和。”她看得出他眼中的寒冰和怒焰。可是,他却不会看见她心里的痛楚。
她不得不这样说,不得不在母亲和他之间做一个选择。东方蔚可以失去她,但母亲不行,没有她,母亲撑不下去的。
这样的安排最好。平乐公主将是他最好的选择,而她将走向她终老深宫的宿命。这样最好,他娶个有才有貌有权势的公主,她在宫里陪伴着孤独的母亲尽孝。本来就是不相干的两个人,各自回到自己的命运中,恍如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这样最好……
***
“你这是什么意思?”见欣晨和宁妃欲走,东方蔚从席上退下追出去,不顾众人的注目,拉住欣晨。“说清楚,你不能什么也不解释就这样!”
“还有什么要解释的,东方太傅,我在信里已经说得很清楚,难道你看不懂吗?”欣晨忍着泪绝情地说。
“谁看得懂那个东西!我们之间不会就这么结束的,欣晨,我知道那不是你的真心话,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东方蔚根本不信她那套说辞,把她捉得更紧,“出了什么事吗?有人威胁你还是什么的?你不会笨得就接受威胁吧?跟我说,我会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