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在嫉妒我?难道你不以为多亏了我你才能逃出淫魔的手掌心吗?”说来奇怪,他其实并不想老是说些让她生气的话,可是每当一面对她,逗弄的心就脱缰而出,总要惹得她蹙眉瞪眼才过瘾。记忆中,还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挑起他这个劣根性。
“谁嫉妒你了?还敢说这件事都是你的功劳,要不是碰巧我还有夜袅草,你能活着带我回来?”她又动怒了。
“是是,那都多亏了你,可以吧!”他笑着摊开手,大方地承认,省得两人之间又怒目相向。
唉!也不想想,若非她独断胡来,他又何必浪费时间去救她?
“你少挖苦我,我可不是来邀功的。”她轻哗,怎会听不出他话中有话。
“那你来干什么?”她婚期在即,据他所知,婚前七天是新娘的斋戒日,她应该不能随处走动才对,更逞论进到男人的房里聊天。
“我来带你到王室药圃参观。”她想起她的目的,心情倏地好转。
看你怎么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她在心底冷笑。
“现在?参观药圃的事不是应该由苏里斯安排吗?”他诧异道。
“苏里斯是个植物白痴,管理药圃的伊玛又讨厌他,要是由他安排,你参观药圃的行程肯定只有短短十五分钟。”她很高兴自己掌控了局势,在她的地盘上,高砚只有听话的份了。
“哦?”他听出了某种意味,似乎星辰对药圃颇为熟悉。
“伊玛是王室的药师,也是药圃的负责人,那里的植物都是她一手栽培,想进去参观不是苏丹点头就行,还得伊玛答应才算数。而不巧……”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我和伊玛的交情不错,你若想看到比较稀有珍奇的植物,只有跟着我了。”
“是吗?那我似乎别无选择了。”若进王室药圃看不见他想看的植物,那这趟还真是白来了。
“你不是对夜枭草很有兴趣吗?宫里除了伊玛,没有人知道那株植物从何而来,连我父王也不清楚,否则他又怎会在纽约被我摆了一道。”
“那就有劳你替我引见那位伊玛药师了。”他点点头。
“给你三分钟穿衣,我在门外等你,别被人看见了。”她微微一笑,转身飘出房门。
她在玩什么把戏?从不给他好脸色的尊贵公主会纤尊降贵,主动来邀请他参观药圃?只有呆子才会看不出她别有居心。
匆匆套上一件棉质V领黑T恤和银色长裤,随意拨弄着半干的头发,他不介意用一个下午去查明她这么好心背后的目的。
两人在十分钟后来到后花园的药圃所在,高砚看着那隔着一扇木门后方的一大片与丘陵连成一气的土地,以及满地的寻常植物,脸上难掩失望神色。这个王室药圃和菜园看起来没啥两样嘛!他还以为会是间大温室,里头全是珍品呢!
星辰推开木门,冲着远远弯身在一株株枯枝似的草丛旁的老人大喊:“伊玛!”
“星辰公主吗?”伊玛缓缓地立起身,沙哑地问。
星辰小跑步跑到她身边,笑着说:“我把客人带来了。”
“哦?”伊玛拄着拐杖,盯着高砚。
高砚走近她,才发现她的年纪不小,少说也有七。八十岁了。娇小又拘搂的身子罩了件大黑袍,头上也围着头中,干扁的脸上全是皱纹,而且她的左眼似乎看不清,总是侧着脸用精烁的右眼瞪人。
这位汶莱宫廷药师简直像个老巫婆!
“您好,我是高砚。”他还是维持应有的礼貌。
“听说你对药用植物很有兴趣?”伊玛抬头看着高挑的他,右眼眨啊眨地打量他。他就是星辰计划中的男主角?嗯,长得太俊了些,不过第一眼还挺顺眼的。
“不只是兴趣,是狂热。”他微笑地迎向她的注视。
“那你应该懂得不少了?喏,告诉我那些是什么。”伊玛即席来个考验,指着她身后的那排枯枝问道。
高砚走向前,蹲下身子,被那枯枝于上的黑色颗粒骇得低呼:“天!是‘黑天使’?”
原来珍贵的植物都种在较里头的地方!看见这里竟种有“黑天使”,他开始觉得有点意思了。
“嗯,算你有点见识。”伊玛赞赏地点点头。
“什么是黑天使?”星辰好奇地凑近,弯下身看着那些不起眼的黑色颗粒。
“一种含有巨毒的植物,原产于非洲吉力马札罗山附近,外表枯枝状是它的特色,但最令人惊异的是,它每一颗小小的黑色种子所含带的毒素几乎可以毒死一群大象。”高砚像是个植物学家般解说着。
“有毒?”星辰张大眼睛,仔细看着那直径大的只有零点二公分,几乎像被烤焦了的黑种子,很难想像它是活的植物,而且还有巨毒。
“嗯。”高砚说着摘下一颗,放在掌心上。
“喂,不是有毒吗?你还敢摸……”星辰陡地一惊,被他大胆的行为吓了一跳。
“黑天使最特别的地方是只有在与血液结合时才会产生毒素,用手触摸或吃进去基本上都无害,更重要的是,黑天使一旦与血液融合,毒性立刻散发,中毒者会在一分钟内毙命,但是血液中却检验不出任何毒素。”他说着一手捏碎那颗黑色颗粒,粉未随风飞扬,消失在空气中,才转头冲着伊玛和星辰微笑。
“是吗?”星辰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看着有毒的黑天使在他手里把玩,她竟担心得忘了要呼吸。
慢着!她干嘛替他担心?她怔住了,对自己突如其来的情绪不解。
“厉害!对黑天使能知道这么透彻的人不多。”伊玛右眼闪着佩服的光芒。
“而我正是‘不多’的人数中的一个。”高砚闲散的神情中不难发现他的自负。
“哼!一点都不知谦逊!”伊玛虽然斥骂,但表情中有着欣赏。
星辰从哪里找来这狂妄的小子?她暗忖。
“这正是我的优点。”他还是笑。
“那么……那一种呢?”她说着又指着黑天使后面的一团绿色草丛,那些草的每一片叶片都呈星状,上面还有着黄色斑点。
“爱情鸟?”高砚低呼。这是种无毒的迷药,会使人产生快乐的幻觉,很多人拿它来制造春药,因为吸食之后能刺激身体所有的感官,引发情欲,只有他人的唾液可以中和药性,而要得到他人的唾液,通常得藉由接吻才行。
他还曾经用它整过流川家老二流川峻一和他老婆宋芷倩哩!
“你知道这是爱情鸟?”星辰只认得药圃中的几种植物,爱情鸟是她第一个记住的名称。
“奇怪,爱情鸟不是只有在大溪地才有生长吗?怎么连汶莱也有?而且连只有在亚马逊河流域才能存活的夜袅草也在这个药圃中生长得这么茂盛……”他没放过不远处的一畦刚长出新叶的夜果草苗,疑惑地转头看着伊玛。
“只要伊玛愿意,她能将任何植物在药圃中培育成功。”星辰骄做地扬起下巴。
“哦?能请教您如何栽培这些植物的吗?”他不敢心存轻慢,恭谨地询问。
“你这小子当真懂得不少,想知道我是如何栽培这些植物,就找时间来观察吧。”伊玛笑着拄着拐杖走开。
“谢谢。”高砚听出她愿意与他分享她种植心得的弦外之音,顿时兴奋得眉开眼笑。
“没想到伊玛会喜欢你,运气真好哪!”星辰看着他,口气酸酸的。伊玛是怎么了? 明明告诉她要整整高砚的,干嘛还对他这么好?
“这不是靠运气,而是靠实力。”他朝她挤挤眼。
“哼!什么实力,不过懂得比一般人多那么一点就这么嚣张。”她冷哼一声。
“你又嫉妒我了!心胸别这么狭窄嘛!我大了你十岁,懂得比你多是应该的。”他说着伸手点了下她的眉心。
“我才没有……”她被他点得心跳差点大乱。我是怎……么了?她微愣。
“其实一个女人懂太多这类稀有植物并不太好,万一你一不高兴,毒死自己的丈夫就糟了。”他开着玩笑。
她闻言心中一凛,脸在瞬间凝结。
“如果……我正是这么打算呢?”她的紫瞳中填满寒气。
“不会吧?你可别干傻事!”瞧她一本正经的模样,高砚才醒悟自己提了个不该提的话题。
“傻事?哼,如果真把我逼急了,我会拿你说的黑天使毒死佛雷德!”她冷冷一笑。
高砚倏地皱起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低喝:“黑天使在我们同业中被视为禁品,因为它太阴毒了,我劝你最好不要有使用它的念头,因为一个不小心,死的人数绝非你所能掌控。”
“放……放手!”她被他说变就变的脸骇得后退一步,同时也被他手指传来的热力熨得脸红。
他近在眼前的俊美脸孔没来由地让她喘不过气,一种陌生的焦虑与无助渐渐浮现,怎么挥也挥不去。
高砚低头盯着她迷人的眼瞳,被她清绝的美丽震撼了一下,这些天来的相处,他一直没有这么近距离端详过她,而今,他不知道自己着了什么魔,居然会被那双深不见底的瞳眸魅惑得移不开视线。
“放开我!”被他的目光直射,她的双颊烧得更红了。
要是被宫中的人看见她和一个陌生男人粘得这么近还得了?这可是个回教国家那!
“啊!失礼了,我一看见美女就会失常,真是坏毛病。”他淬然放开她,打着哈哈掩饰紊乱的情绪。
真是见鬼了!他该不会是欲望积压太久了,连脑神经都走火吧?人家可是个公主,还是个婚期在即的新娘,他最好自我控制些,免得闹笑话。
“晚餐时间快到了,你回去吧,你已经获得伊玛的许可,可以随时进来了。”她十指交握,别过身子,背着他说话,仍止不住一颗蹦跳异常的心。
“太好了,谢谢你的引见,公主。”他双手插进口袋,潇洒地离去。
星辰待他脚步声已远,才转回头。
伊玛悄悄地踱近她,“这小伙子不错,我挺欣赏他的,除了长相太美,其他的条件都很好。”
“伊玛,你在说什么呀?别忘了你答应要帮我的事,为什么还要对他这么客气?”她撅着嘴道。
“现在就刁难他,他就起疑心了,笨丫头!”伊玛心中自有分寸。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他弄倒?”
“嘿!孩子,你是当真的吗?”伊玛试探地问。
“当然!”她坚决地点点头。
“真的只是为了出一口气?没有别的原因?”伊玛又问。
“是的。”口中的答案肯定,可是心里却飘忽地不知在想什么。
“可别到时弄巧成拙啊!”伊玛像是看出了什么端倪,抿嘴偷笑。她活了八十多年了,岂会看不出一个二十岁女孩的心事?星辰八成是对高砚动心了,否则怎么会眉眼嘴角全抹着娇媚的色彩?怕是连她也不清楚自己的感觉吧!
呵呵呵!无妨,伊玛老太婆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帮你觅得真爱。她在心中暗笑,皱纹横陈的脸上不自觉浮出鬼祟的神色。
星辰没留意她的表情,一逞低着头跺脚,咬着唇低呼:“哎呀!你别咒我,你只要在婚礼前三天弄昏他,再将他偷偷运进我的寝宫就行了,其他的我会处理。”说完,她便红着脸跑出药圃。
等着吧,只要高砚被送到她的寝宫,她的计划就能完成了。
这一次谁也不能阻止她!
第五章
哈桑回来了!
这表示星辰公主的婚礼也近了,王宫中开始为公主的婚礼忙上忙下,一个月前发到友邦各国的邀请回函也陆续收到,据估计,大概有二十几个国家的使节会莅临参加婚礼。
这几日,哈桑心情特好,他对婚礼琐事的安排与星辰的安静都非常满意,整个汶莱也因此沉浸在缤纷热闹的气氛里。
高砚算是沾了婚礼的光,他除了天天泡在伊玛的药圃中研究,并且和哈桑成了好友,两人谈论着天下事,有许多观点竟不谋而合。
“我应该把你留在汶莱的,你是个人才!”哈桑打趣地说。
“我不行,我流浪惯了,若久待一处迟早会发疯。”高砚有自知之明,他体内不安定的因子早就注定了一生的漂泊,这是他老妈说的。
“那是你还没遇到可以拴住你、让你安定的人。”
“我想世上大概没有这个人存在吧!”他自嘲地耸耸肩。
如此,又过了几日,眼见离婚礼只剩三天,佛雷德一行在晚上抵达,住进了酒店,准备在第三天进王宫迎娶公主。
高砚则悠哉地在他的寝室中记录他在药圃从伊玛口中得到的珍贵资料,正写得起劲,一个侍女前来传话,说伊玛有事请他到药圃一趟。
这么晚了?那老太婆找他有什么事?
他疑心顿起,不过,还是来到药圃向她报到。没办法,谁要他还有事请教她呢?
伊玛请他进入她位于药圃旁的小屋,要他品尝她酿造的美酒。
“找我来就为了请我喝酒吗?伊玛。”他不解地看着这个学识渊博的老妇。这些日子来,他从她那里学到不少,对她也愈来愈尊敬。她大概是除了他老妈之外最让他心服的女人了。
“怎么,除了挖资料,你就不能来陪陪我?小子,我可是很少对人这么好的。”她哼了一声,似是责备他不识抬举。
“那请问你为什么对我另眼相看?”他双手支着下巴,笑问。
“因为你是个臭小子。”她脱他一眼。
高砚则哈哈大笑。
“说真的,小子,你觉得星辰如何?”伊玛突然问。
“什么?”怎么冒出这种问题?他拿着酒杯的手停顿了。
“星辰啊,你对她有什么看法?”
“一个公主,美丽、倔强、叛逆、骄傲……还喜欢惹事!”他耸耸肩。
“还有呢?”这不够,她想知道更多。
“就这样了,你到底要问什么啊?伊玛。”他叹了口气,喝了一大口酒。
“你讨厌她?”她又追问。
“不!怎么会?我从不讨厌美女的。”他嘻笑地挑挑眉。
“正经点。我问你,如果星辰是个平凡的女孩,你会喜欢她吗?”这皮小子!在外面定是属于“花花公子”之流的男人。
“若她是普通女人,我会把她弄上床!”他是个专捞美人鱼的勺子,从没有任何一个美女能抵挡他的勉力,成为漏网之鱼。只是他也有原则,有夫之妇他向来不沾,现在又加上一条,骄蛮的公主他也不碰!
“哦?”
“第一次见到她,说真的,我的心差点休克,她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但是脾气和个性却是最糟的。”有哪个男人敢“恭维”一个见人又踹又踢又咬的美女?就算他有一亲芳泽的心也早被吓跑了。
“那她对你是没半点吸引力了?”
“也不尽然……”说真的,他也搞不懂她在他心中归于哪一类,最近常常在入睡之前,她的形影会擅自闯进他的脑中,侵扰他的睡意,虽然他一再地告诉自己是男人欲望勃发使然,但该死的是,他为什么想的不是别人而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