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韬微笑地步下台阶,他很满意台下的反应,正如他所预测,宾客纷纷交头接耳,前来参加的名门淑媛则不时向台上的“猎物”抛媚眼,她们都想在第一时间抢得“美男”归。
平常冠有医生头衔的,其身价总要翻上好几倍,更何况是在拥有众多医学奇才的杜氏集团旗下,原本已经转行的两兄弟其实在医界已是颇富盛名,但取得医师资格只是为了满足父亲小小的心愿,在达成父亲的心愿后,他俩便拍拍屁股走人,各自发展去了,根本不管医学界徒留多少遗憾。
现在好了,素有老顽童之称的父亲竟然在多年后忍不住顽皮的本性,终究还是将两兄弟召了回来,而且还送给他们特大号炸弹,存心将两个儿子炸得体无完肤。
这样的条件一开出来,面露难色的不只是两兄弟,连在台下的施茵茵也不禁气煞了俏脸。
当杜韬一走下来,施茵茵嘟着小嘴嗲声嗲气地嚷嚷道:“你怎么没有事先告诉人家?”遗产分成三份她还能忍受,现在分成五份那她岂不少了许多甜头!
“你的那份少说也有几百亿,你不会嫌不够吧!”
“人家不是那个意思,钱多钱少不是问题,人家爱的是你,只是这么大的事,你竟然没跟人家商量。”施茵茵口是心非地喔道。
“这下你不是知道了吗?而且我知道你不会反对的。”杜韬拍拍爱妻的小手轻轻安抚着。
施茵茵瞟一眼正从台上缓缓走下的两兄弟,她真恨自己的肚子不争气,没能生下一儿半女,否则现在她得到的绝对不只这些。
杜狂风及社烈焰悠哉悠哉地步下阶梯,对于顽童老爸所下的战帖大有置之不理的态势,但他们不得不承认,老爸这一招真高,接下来他们恐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在一年前两兄弟被老爸以病危急召回国,回来后虽然发现是骗局一场,但在杜韬以不影响两兄弟的志趣且不强迫继承的条件下,他们终究还是留了下来,一年来老爸的确也遵守了承诺,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老爸寿宴的这一天接到一颗烫手山芋,现在就算他们不惹人家,也会有一大群蜜蜂苍蝇蜂拥而至,这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怎么办?”杜烈焰举起香槟酒倚在额头上。
杜狂风反而自若地轻叩弟弟额头上的酒杯,将香槟酒一仰而尽。“也许很好玩吧!”
“从小到大,我们曾经赢过他吗?”杜烈焰不敢置信地望了父亲一眼。
“该是告诉他我们长大了。”杜狂风放下酒杯,从容优雅地离开会场。
杜烈焰知道也该是他离开的时候了,跟随哥哥的脚步离去,徒留下满室惊叹与欣羡的目光。
第一章
巴黎
杜烈焰在父亲寿宴当晚就直飞巴黎,将恼人的事远远抛诸脑后,这回他可比哥哥杜狂风聪明多了,先落跑再说。
临走前拨了通电话在杜狂风答录机里留言,没想到才刚下飞机就接到老哥打来的越洋急电。
“老哥,睡得好吗?”电话这头的杜烈焰发出慵懒的嗓音,一边啜着香槟,好不快活!
“我可能要失眠很久了,倒是你,竟然一声不响地离开,太卑鄙了!”
“别这么说,如果你能离开,早走了。”
这也是事实,若不是工程缠身,杜狂风也不会笨到继续留在台湾,他几乎可以预见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好日子了。
“什么时候回来?”这家伙从来没个准。
“高兴的时候。”
“唉!”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长叹,杜狂风恨不得自己生了一双翅膀能来去自如。
“好自为之吧!Bye!”杜烈焰一点也不觉得愧疚,总要有一个人快乐,既然如此,他当然当仁不让喽!
经过十多个小时的飞行,杜烈焰风尘仆仆地来到巴黎近郊乡间小镇,搭着火车,车窗外的景色令人动容,丘陵上的葡萄园、宽广无垠的麦田,还有连绵不绝的泱泱大河、湛蓝纯净的海洋,到处都充满着浪漫的法国风味。
杜烈焰决定游遍这些纯朴的乡间小镇,彻底享受自然与人文的洗礼。
☆ ☆ ☆
邂逅
欧崴尔·休·欧瓦兹,巴黎近郊的纯朴小镇,欧瓦兹河蜿蜓其间
欧岁尔·休·欧瓦兹是着名画家梵谷最后停留的村子,杜烈焰伫足在广阔的小麦田里,一望无际的金黄是梵谷流连忘返的地方,站在此处仿佛可以感受到一代大师执笔作画时的热切神情。
一回首,傲然矗立的诺得鲁达姆教堂清幽静谧,也是梵谷晚年的杰作。
继续往欧瓦兹河畔走,杜烈焰停留在蜿蜒处,放下手中的绘画箱,在此架好画板,屏气凝神与逝去的大师心灵交流,手一扬,画出心里所有的感动。
金黄亮灿的光束自蓊郁叶隙间透出,亮点随着飘摇的春风在空气中摆荡着;如黄莺出谷的啁啾鸣叫演奏着大地之歌,和煦温暖的气息缓缓流动,拂得万物心生荡漾。
申蔷薇着一袭白色及膝洋装信步在林荫小道,漫步间蛲首轻抬,享受阳光的洗礼,任它扑撒白皙的丽颜上,绝艳的娇容随即染上一抹瑰红。
申蔷薇恣意地徜徉在美好春光之中。
霍地,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河畔边,一具颁长挺拔的伟岸身影攫住她的目光,慢步移近后,才发现对方是个画家,此刻的他正专注地勾勒河畔美景,完全没有感受到身后正悄悄接近的纤纤倩影。
申蔷薇无意打扰他,静默地立在他身后欣赏画作。
半晌之后,杜烈焰执画的左手垂下,身子向后微倾,凝视这幅河边春色,突地,刷一声,画纸立刻裂成两半。
面对这乍来的莫名举动,申蔷薇讶异地轻呼出声。“啊——”
这一呼,惊动了眼前的男子。
杜烈焰蹙着剑眉,不悦地转身,映入眼帘的是和自己同样肤色的东方女子。
申蔷薇自知理亏,反射性地避开那道灼灼目光,像首敛低,频频道着。“I’msorry.”
没看清楚佳人的模样,却被她天使般的气质震慑,发亮的白色身子透出清新的光环,煦煦春光增添她的纯洁与优雅。
“抬起头来。”有这般气质的人儿究竟是何等模样,杜烈焰想要瞧个明白。
命令般的口吻令申蔷薇心颤了下,丽容微微抬起,迎上一对探索的炯亮乌眸,小脸又倏地低垂。
杜烈焰玩心兴起,掬起她的下颇,眉头深锁道:“我的画作败在最后一笔上,该怎么赔我?”邪魅的眼神紧紧瞅住她,好不容易出现的灵感就这么飞了。
“对……对不起。”没想到还是打扰了人家,申蔷薇心生愧疚。
“说对不起也无济于事。”杜烈焰故作悻悻然地回应。
“那……”申蔷薇慌了,难道叫她画一幅吗?
“只好拿你来赔。”杜烈焰坏坏地道。
“我?”申蔷薇杏眼圆睁,拿她来赔?什么意思?她突地替自己担忧起来,眼见四下无人,如果他有什么不轨的企图,她得救的机率微乎其微,早知道就不要偷偷一个人出来遛达,不安的眼眸骨碌碌地转呀转。
“我今天必须完成一幅画作,既然被你破坏了,你只好权充我的模特儿。”杜烈焰道出他的真实目的。
原来是模特儿,申蔷薇暗吁口气。
“好……好呀!”害她刚刚差点嘶声呼救。“可是——”申蔷薇又讷讷问道:“我可以吗?”这青翠草原、邻邻波光比她美上千百倍,画她岂不浪费画纸?
杜烈焰闷哼一笑。“你是怀疑我的功力?”
申蔷薇连忙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希望浪费你的纸。”
不理会她的疑惑,杜烈焰放下在她俏脸上的大掌,让申蔷薇站在适当位置后即开始作画。
徐风拂过发亮的乌丝,轻轻撩起又落下,侧首凝望远方的娇容摺照生辉,与绿意盎然的春色相互辉映。
杜烈焰执笔的手起起落落,眯起的锐眸捕获每一个瞬间,将美好化作永恒的收藏。
申蔷薇定定地杵在那儿,眼角的余光却不时观向正在作画的杜烈焰,他那一张教人屏息的俊容有着如子夜的黑眸、坚挺好看的鼻梁和性感的薄唇,浑身上下还充满着贵族般的气息,再看看那副厚实的胸膛,想必一靠近就让人不想离开。
想着想着,小脸竟发窘地染上绯红,增添醉人的风采。
滚烫的燥热袭上全身,申蔷薇害羞地敛首,心里直斥自己刚才大胆的非分之想,丢死人了!
“头抬高一点。”杜烈焰边作画边提醒着。
此时申蔷薇才又回复最初的姿势,当起敬业的模特儿。
全神贯注的杜烈焰浑身上下散发出耀眼的光华,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舞跃,挑引着一波波生命的律动。
如此跃动的生命气息在经过笔触时却流露宁谧悠然的淡雅,申蔷薇化身为森之精灵!慧黠灵动,单脚轻踮在枝桠上,透着光的明亮双翅逸出晶蓝的炫彩,幻化出一道夺目的惊叹。
杜烈焰满意地点点头,俊逸的唇弯起好看的弧度,这幅“春之精灵”简直是太完美了。
在画作的左下方烙下他飘逸的字迹——fire,整幅画终于完成。
申蔷薇,宛如仙境中走出的精灵,在这浪漫的国度里与她的春天相遇。
☆ ☆ ☆
“蔷薇——”
姚美美,申蔷薇的闺中密友,现在正以高八度的女高音叫唤最近频频出神的怪怪美少女。
此时申蔷薇无奈地将飘移的思绪缓缓拉回。
唉,好舍不得哟!
“嗯。”眼皮虚应地抖动了下,但水汪汪的美眸仍盯着盈满相思的字字句句。
姚美美欺近,倏地抽起申蔷薇爬满文字的信纸,朗声念道:
嗨,你好吗?
今早和美美一起到花市批货,清晨时分,含苞待放的各种芳香上凝着晶莹水珠,羞涩的姿态令人心生怜惜,捧着一大束海芋的我忽然又想起了你,好希望你也能看看。
念毕,姚美美摆出一副“喔!拜托”的神情。“好无聊喔!干么把我也写进去。”她不以为然地噘起丰润朱唇嘟嚷着。
申蔷薇伸手抢回未竟的书信。“这就是想念他的心情嘛!我不会修饰,只能想什么写什么。”
此时姚美美也不禁要大唱“爱情的力量真伟大”,它可以让海枯、让石烂,让原本还称得上聪慧的申蔷薇退化到标准智商之下,甚至连懒惰的性格都可以改变,只可惜她努力的事都集中在“写情书大全”,而不是花心思在她姚美美摇摇欲坠的小店上。
“你到底有完没完?都已经多少天了,你连对方是个什么东西都搞不清楚,还一个劲地猛写诗、写信的,真不懂你是哪根筋不对?”
姚美美面对申蔷薇连日来的怪异举动,诸如发呆、傻笑、变笨等近乎白痴的行为颇为光火,她这小小花店就快因接踵而来的“疏忽意外”而濒临倒店的厄运了,而罪魁祸首却是她死忠兼换帖的小学同窗。
唉!她除了长叹之外还能如何?真是交友不慎啊!
“这样的相遇好特别,也好浪漫。”申蔷薇将情书拢在心窝,仿佛这样的心意能传递给信中的主人翁,同样也能温暖他的灵魂。
对于他俩相遇的情景,申蔷薇早已复诵不下数百遍,姚美美的耳朵都快听出油来,只是她万万想不到这单纯的妮子竟在法国旅游之余有这等奇遇,更不可思议的是,她竟在连对方是谁都不晓得的情况下就产生浓浓的爱恋。
“有了这次教训后下次千万记得,问姓名、问住址、问电话,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连祖宗十八代都问清楚,免得又像这回一样,连情书也没地方寄。”姚美美殷殷训诫。
申蔷薇送她一记白凤丸,拜托,又不是户口普查,太夸张了吧!
不过,这的确也是她的遗憾,那一天他们的交谈并不多,当时的情境太美、太醉,最重要的是一开始她就被他吓得心儿怦怦跳,思绪全跟着乱了,画完成后,他便翩然离开,徒留下一地的浪漫。
就连申蔷薇自己也没料想到,回来后竟会对一个陌生人如此想念,每一次心思的悸动都想与他分享,也因此才会留下许多寄不出的短笺、诗句、信函,但申蔷薇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好,留在身边的这些宝贝将是她初恋的美好回忆。
申蔷薇毫不后悔地将初恋的情苗栽种在陌生人的身上,用纯纯的爱滋养它。
爱总是会让人冲昏头的,尤其是单相思,自己漫无边际的想像力将幸福的感觉无限扩大,但终究有淡然的一天,姚美美相信时间久了,感觉自然就会慢慢消失,更何况申蔷薇单相思的对象还远在法国呢!
俗语说得好:时间就是最好的良药。
“写情书可以,但可不可以麻烦你也专心地工作好吗?”姚美美摇头叹气道。
申蔷薇一心二用的结果就是让顾客订单顺序大乱,不但日期错、数量错,甚至连客户的姓名都写错,最近她认错的次数有直线上升的趋势,为此,姚美美不得不使出撒手锏。
“蔷薇,你再这么脱线可别怪我心狠手辣。”先放狠话让她收收心。
闻言,申蔷薇小脸抬起,瞳眸闪过一丝狡黠,唇角挂着邪邪笑意。“你一个人绝对忙不过来的。”一言下之意就是,美美少不了她。
呵呵呵!敢反过来威胁她,老板娘可不是当假的。“所以喽!我已经找到帮手了。”没谱可摆了吧!
帮手?“谁?”申蔷薇瞪大眼追问。
“当然是做事勤快、脑筋清楚、又肯乖乖听话的喽!”姚美美双手环抱胸前,一副“少了你也无妨”的表情,这下换申蔷薇心慌了。
目睹申蔷薇终于认真的表情,姚美美显得洋洋得意,虽然她刚刚的话可信度只有百分之五十,因为即将到来的帮手,其实做事普通认真、脑袋有时也会秀逗、三不五时还会和她拌拌小嘴、唱唱反调。
但怎么都比现在的好。
“这么狠心。”竟然连帮手都找好了,难道这下她真的要卷铺盖走路?
“赔钱生意只有白痴才会做。”姚美美再下猛药。
一个滑步,申蔷薇讨好的小手死巴住姚美美丰腴的手臂,从唇齿间逸出的甜甜嗓音足以腻死人。
“姐姐……”卷翘的长睫毛煽呀煽的。
大她一个月又四天的姚美美趾高气昂地睨了下申蔷薇,若有似无地哼一声,这妮子终于要改邪归正了。
姚美美凉凉地等着她开口。
申蔷薇巴住姚美美手臂的十指突地使劲,微仰的俏脸带着忧心。“好像愈来愈有肉了。”
“你这死小孩!”闻言,姚美美细长的丹凤眼倏地喷出万丈火焰,扬起锐利的指尖准备向不知好歹的“妹妹”执行最残酷的家法,她会好好伺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