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痛 着脸颊,以愤懑的眼神扫向她,「你!最好自动把人给我叫出来┅┅」
「我?」她指着自己的鼻尖一头雾水。「叫什么人?」
「还装!当然是那个『暗石伤人』的小人。」他吼道,原本端正的俊脸已呈现空前绝后的扭曲状态。
「怪了,我怎么会知道石头是谁丢的?你可别随便诬赖到我头上!」她两手插腰,也生气了。
「不是你,难道它会自己从天上掉下来不成!」
两次被人暗算她都在场,且全刚好发生在他伸手碰她的同时,要说这件事和地无关,谁 会相信?他岳天高可不是任人说打就打的傻子,同样的闷亏,他是绝对不会吃两次的。
「从天上掉下来?这我倒没想过┅┅」安小驹煞有其事地抬头望向天空,想象着这个「 怨天高」也有被天「怨」的时候,殊料此举更是引起岳天高的不满。
「你少在那儿给我装模作样。」他气得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忿恨道。「要不是看在你们 风马堡还有几匹臭马的分上,我才懒得理你这个成天追着『种马』的丑八怪┅┅」
啪!啪!
又是两颗飞石击来,这次岳天高根本连哀叫的馀地都没有,便直接倒了地。
「少爷、少爷!」
「啊┅┅」安小驹倾身上前,惊讶道。「他┅┅昏倒了?」
这次可狠了!不但一颗石头照例塞在他嘴里,另一颗更正中他的眉心。
「可恶!竟然打昏我们家少爷!我跟你拚了┅┅」护主心切的小厮冲上前正要抓住她时 ,突然瞪大眼收住脚步。
没注意到对方异样的反应,安小驹迳自强调,「对了,我可要郑重声明,我们风马堡的 马才不臭,它们个个都是干净的乖孩子┅┅」
「你┅┅你别嚣张,我┅┅我们少爷┅┅不┅┅不会放过你们┅┅」他战战兢兢地撂下 狠话,吃力地欲将岳天高抬上马背。
「需要我帮忙吗?」虽然讨厌岳天高,她仍好心地问道。
「你┅┅你别过来!」小厮惊慌道,把昏死的主人弄上马后,自己也七手八脚爬上马, 匆忙撤退离去。
真是奇怪,她又不会吃了他,干啥吓成这个样子?
安小驹耸耸肩,无辜又纳闷地左右张望,说实在的,她也无从理解石头到底是打哪儿飞 出来的,只是这件事竟然会从市集「重演」至风马堡门口,可见岳天高的仇家无所不在。
唉,不管了,她还是先去震远镖局找东方乔要紧。
重重呼口气,才一转身 。
「喔!」惊呼一声,她冷不防撞上一堵坚实的肉墙。
「当心点。」东方乔冷沈的关心蓦地落入她耳中。他的手搭着她的肩,稳住她不断后倾 的身体。
「你┅┅来了?」她吓了一跳,不晓得他怎会出现在她身后,而且一脸凶相难怪刚才那 个小厮会吓得赶紧逃之夭夭。
「那家伙常常这样找你麻烦吗?」他兀自扣着她问道,全身紧绷。
他才刚由仆人领着前往主屋,即瞄到她牵着马鬼鬼祟祟地要离开风马堡,接着,他便看 到了岳天高 。
仅仅两次!他只见过这个人两次,可偏偏每次都让他「怒火中烧」,而更恼人的是她根本就没领悟到那家伙话里不堪的暗示。
「你是说『怨天高』吗?」她偏着头,认真思索。「他这个人嘛,就是说话怪了点、 笑容恶心了点、个性狂傲了点,外加养马外行了点,摒除这些之外,他应该还不算太讨人厌 吧!」
「我看他是毛手毛脚了点。」他冷哼。
「说得也是,他这个人讲话确实喜欢『动手动脚』的,真的很┅┅啊!」她顿住。
他怎会知道岳天高毛手毛脚呢?除非他有看到┅┅
突然,一道模糊又似鲜明的记忆闪过脑海 市集那天,她似乎在人群里看过一抹很像 他的身影┅┅会吗?会这么巧吗?
「难道┅┅」她指着他,膛目结舌。「是你┅┅」
「跟我来。」
没等她吧话说完,东方乔拉着她便朝自己系马的位置走去,并二话不说将她抱上马背, 自己也跟着翻身上马。
「你要带我去哪儿?」在他策马奔离风马堡的同时,她开口问道。
「一个可以安静说话的地方。」因为他已经看到马长生带着大队人马逐渐奔近风马堡。
「我可以自己骑马┅┅咳!」她又道,冷不防被灌进口里的强风呛到。
「有话等会儿再说。」他搂着她,放奔驰。
安小驹侧坐在他身前,紧张地环抱着他。从小到大,她都是自己一个人跨鞍骑马,从未和人共骑,更不需要他人撑扶;但现在,她不但和男人贴身坐着,身体更是不听使唤地直要滑下马背,为了稳住「阵脚」,她只能死命地抱住他。
耳边呼啸而过的疾风,伴随着东方乔沉稳有力的心跳,这种感觉是奇特的。
她不懂男人,亦不懂爱情,但此时此刻,她知道自己是渴望和他在一起的,尽管只是短 暂地、沉默地倚偎着,都足够让她感到无比的安心和眷恋。
悄悄地逸出一声叹息,她闭起眼,满足地倚在他怀中。
不知过了多久,当东方乔拉停马,经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知道他们已来到位于风马堡北方数哩远的大草原上。
「你的手脚好些了吗?」专制地抱她下马之后,东方乔一面拉高她的袖子察看,一面不 着痕迹地问着。
「好多了。」安小驹感动地点点头。
她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坚持不让她单独骑马了,因为他担心她手脚上烫伤的皮肤会因此磨 破了皮┅┅
他一直都是关心她的!
「你的手┅┅也好点了吧?」她探看他的手臂。
「托你一刀让对方毙命的福,应该不会再『恶化』了。」他抽开自己的手臂,旋身卸下马鞍上的包袱。
殊不知这「拒绝」的动作,刺激了连日来潜埋在安小驹心里的罪恶感。她低垂螓首,喃 喃说道:「你┅┅还在生我的气?」
东方乔转回身,视线紧锁她满带歉疚的丽容,沉声道:「我只是希望你做事之前,能先用一下脑袋┅┅」
「我有啊!」她猛地抬起头,急着澄清。「那天晚上,我就是经过认真的思考之后,才会急着跑出去,想告诉你我的想法┅┅」
「你的想法?」他挑高眉道,状似悠哉地拨了根草叼含嘴角,但眼底却闪动两簇炙人的 火焰。除了「马」之外,他很怀疑有什么样的「想法」会让她冒着生命危险跑出马厩。「 什么样的想法?」
「就是┅┅就是┅┅」话到嘴边她突然满脸通红,全身不受控制地臊热起来。
遇袭当晚,情况混乱,她满脑子只想着要将心里最真切的想法告诉他,根本无暇顾及其 他现实状况或感觉。
可现在,在这最熟悉的广阔草原上单独面对他,她却反而有些退怯,不知该如何启口。
「就是什么?」他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正视他,同时也发现她的双颊异常通红。
「我说了你可不能笑我┅┅」
「我又不是马长生。」
「真的保证不笑?」
「难道要我发誓?」他叼高嘴角的草,故意露出耐心用尽的模样。
深吸口气,安小驹勇敢地望进他的眼睁深处。算了!豁出去了。她就发挥北方人「豪爽」的性格,有话直说了吧!
「我觉得你比较重要!」她义无反顾地宣告。
「什么?」东方乔神色一凛,没能接上她的意思。
「你曾问我你的名誉和马比起来哪个重要?我仔细想想,才发现┅┅」她咽了咽口水,鼓起十足的勇气重申一次。「你比较重要!」
「你那晚冲出马厩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他扬声道,惊讶于她坦率的言行。
可仔细想想,这些日子来,他不就是一直被她的这种脑袋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做什么的 个性给吸引吗?虽然┅┅有时也会很生气就是了。
面对东方乔直视的眼眸,安小驹用力点头,「因为是突然想通的,所以我才会想急着告诉你┅┅嘿,你答应不笑我的!」倏地,她指着他惊呼。
「我没有笑你。」
「骗人,你的眼睛明明在笑。」她指出显而易见的事实。
「我有吗?」这回连他的嘴角都高高扬出一个弧度了。
「有,你有。」她激动道,脸也胀得更红了。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向他说明自己的心情 ,他竟然┅┅
「我不是笑你,只是很高兴听到你的『真心话』罢了!」他低笑道,修长的手指抚过她 早已红透半边天的脸颊,「至少,能从大批马群中『胜出』,已是我莫大的『荣幸』了,不是吗?」
天,这句话若是给其它三位兄弟听到,不笑到人仰「马」翻才怪!
「这表示┅┅你已经不生我的气了?」
「可以考虑。」他逗她。
知道她的心意,让他多日来烦躁的心情一扫而空。对于感情一事,他不曾细想,也从没 料到自己会如此在意一个人,但,随着不断发生的大小事件,她的一举一动已一点一滴地渗 入他的心中,牵引着他所有的思绪,甚至影响了他对自己的「判断力」┅┅
看来,这一趟北方之行,他应该不会「空手而回」了┅┅
这该说是「意外的收获」吧!
东方乔满带笑意地默默在心里有了主张;而此时,安小驹的注意力突然移到了他带来的 包袱上。
「你为什么带着包袱?是打算要回京成亲了吗?」她惊问。
「成亲?」东方乔微挑单眉,不明白她何以有此认定。「你听谁说的?」
「全京城的人不是都知道你的事吗?」她引用铜伯的说法。「有关你逃婚的事。」
「连这个你也知道?」这可有趣了!
她点头,神情黯然。「我还知道和你订亲的是一位尚书千金┅┅」
「你的消息倒是满灵通的嘛!」他将脸凑近她,「不过很可惜只对了一半。」
东方乔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将包袱塞进她手里,悠哉地踱了两步,即潇洒地面对无尽的 草原席地而坐。
「一半?」安小驹捧着包袱追上去,在他面前的位置坐下。「你说一半是什么意思?难 道你不是为了逃婚才离家?还是对象不是尚书千金?」
「如果我说没有订亲这回事呢?」他闲适地向后仰躺,单手枕在脑后,叼咬在嘴角的草 来回晃动着。
「你没订亲?」她手脚并用地往前「爬」到他身侧。脸上满是泄漏内心喜悦的光采。「 真的吗?」
「你说呢?」
「到底有没有?」她糊涂了。
东方乔笑而不答,索性闭上双眼,吊她胃口。
安小驹俯身靠近,悬在他的正上方,仍不死心地探问,「可是我听说那位尚书千金 长得十分出众动人耶!」
「也许吧!」他仍是一派淡然。
「也许?」她楞住。「你没见过她吗?」
「可能见过,但忘了!」他说道,并没睁开眼。「不过,如果『赶得上』我爹的大寿, 大概就会见到了。」
闻言,安小驹好奇地更靠向他。「你爹┅┅呃,我是说东方老爷┅┅他老人家的大寿是 在什么时候?」
「这个月底。」
月底┅┅她认真替他盘算着,那根本没剩多少日子了嘛!
「你现在动身回去还来得及!」她由衷道,完全忘了还有尚书千金这个头号「情敌」存 在于京城的事实。
东方乔睁开眼,双目炯炯有神,嘴角并噙着一抹莫测高深的微笑,「在我还没确定能带 回『寿礼』之前,我是不会主动回去的。」
「寿礼?你需要什么样的寿礼?或许我可以帮得上┅┅啊!」她热心道,冷不防被东方 乔伸手勾住脖子,并一个翻身将她反压在下。
「说得对,你确实┅┅可以帮得上忙。」他抵着她,温热气息吹拂在她脸上。
安小驹反射性舔舔干燥紧绷的双唇,整颗心剧烈狂跳。
「这个┅┅不是我在┅┅吹牛┅┅」糟糕,她怎么又开始对他结巴了?!「我们┅┅风 马堡┅┅」
「怎么,舌头又受伤了吗?」他噙着笑,拇指画过她的唇角。
她摇头,想解释。「不是┅┅」
「奇怪,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他故意懒洋洋地拖长语气,俯身就在她额头印上一吻, 然后沿着她小巧挺直的鼻梁轻啄至被晒得通红的鼻尖。
「那是因为┅┅因为┅┅」她猛喘气,所有的「因为」全消失在他封住她唇瓣的刹那。
轻啄慢吮中,他的吻不同以往,欲浅还深,柔情中带有浓厚逗弄的意味,老是点到为止 ┅┅终于,安小驹按捺不住了。
她自喉间逸出沮丧挫败的呻吟,双手攀上他坚实的肩膀,扣着他想积极回应。
忽然,他放开了她。
「你真的┅┅」他扯出一抹作弄的笑容,「答应帮我的忙?」
「帮┅┅什么忙?」她傻愣愣的,注意力全在刚才「意犹未尽」的亲吻上。
「你忘啦?寿礼的事!」东方乔低声道,性感的唇贴悬在她的上方,蛊惑着她所有的感官知觉。
「寿礼┅┅哦,那当然!」她急切道,再也无法忍受任何等待和捉弄,伸出双臂便勾住他的颈项,主动吻上他。
她对他一直都是有「反应」的,也始终无法隐藏自己对他的「感觉」。她喜欢他,无 庸置疑!但他呢?
随着安小驹积极大胆的探索,他们渐吻渐深,唇舌纠缠;可慢慢地东方乔开始取回了主 导权,他温柔的唇依着灼热的大掌逐渐往下游走┅┅
安小驹低吟一声,贴着他不由自主地扭动起来,在这种痒酥酥又热烫烫的刺激感交错袭 击下,她很难抗拒即将发生的禁忌诱惑┅┅
但,出乎意料地,就在她感觉自己衣襟微敞的同时,一双圆睁的骨碌大眼突然闯入她的 视线范围┅┅
「啊┅┅」她惊喘,全身一僵。「不行┅┅被看到了┅┅」
她瞪大眼和对方「四目相对」。
「这里没有马长生。」他低笑出声,双唇仍深埋在她优美的颈项之间。
「可是有马┅┅在看哪┅┅」她咕哝着,挣扎地想从他的箝制下抽身。
「马?」东方乔吃惊地抬起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看它,连位置都挑好了。」她指了指那匹在他们身边吃草的骏马。
马对她来说,既像儿子又像哥儿们,当着她们的面和东方乔「亲热」,说什么都觉得怪 怪的 ,更何况它还是东方乔的马。
「它的位置不会比我好。」东方乔「不甘示弱」道,在她滟红的唇瓣上又啄吻了下。
他有预感这辈子恐怕逃不掉和马「争风吃醋」的宿命了。
安小驹推开他,整了整衣裳,正襟危坐。「对了,有关寿礼┅┅」
「如何?」他叹口气,以手枕着头躺回草地上,仰望蓝天。
「其实若不是有你和马大哥的营救,风马堡未必能保留住大部分的好马,所以,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