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人住哪里?”她天真地问。
“中国地大,他们只是‘让’了点位置给我们。”怪,他怎么变成在和她讲述历史了?
“原来如此。”这下她终于懂了。“我想长城以外一定比这里更冷,想不到天朝皇帝这样仁善,肯拨出一部分的土地给你们满人居住,我真是佩服极了。”
闻言,萨康忍不住又翻白眼——她根本完全不清楚满清入关和灭掉明朝的过程,更何况现在的皇帝根本就是满人。
萨康叹了口气,道:“算了,反正这种政权交替之事对你来说是复杂了些,你不需要完全明白。”
“可如果是牵涉到你的事,我就必须要弄明白才行。”她忠心耿耿道。“如果有必要,我可以从现在立刻开始学习满语或满文……”
“不用勉强自己。”他从来没想过要她学习这些。
“一点都不勉强。”她强调。
“是吗?”萨康不可置信地挑高双眉——她简直乖巧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她此刻展现的笑靥让他相信她真会这么做。
看来,她和他以前所知“养尊处优”,“骄纵蛮横”的公主大不相同。
这也算是他被迫娶她之后,“不幸中的大幸”吧!
正当夏儿想开口再对萨康说些什么时,一名萨康的随身侍从匆匆忙忙地自拱门处直朝亭子快步而来。
“什么事?”不等来人开口,萨康已先行问道。
“这是宫中派人送来的。”来者恭敬地呈上一只手函。
萨康快速阅完手函,随即对侍从说道:“去交代备马。”
“喳。”
“怎么了?”夏儿低声轻问,看样子萨康又要出去了。
“有事进宫。”萨康走出凉亭,准备回房换装。
“会很久吗?”她跟在他身后问道。
萨康倏地停下脚步,回过身问:“有事吗?”
夏儿摇头。“我只是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会不会很晚?”
看她一脸企盼的表情,他脑中猛然浮现前晚她睡在卓上等他的情形。“我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你不用等我了。”
“哦。”她失望道,眼神瞬间黯然下来。
“不过我会尽早回来。”她怅然若失的模样,让萨康忍不住又加上一句。
“真的?”她眼中又燃起欣喜的光彩。
“嗯。”他随口允道,在转身离去的刹那,心里同时也产生后悔。
他为什么要给她这种“期待”呢?
第四章
“这是我亲自熬的,请少福晋今晚务必和爷一起吃。”崔嬷嬷笑嘻嘻地捧着一只小陶锅进门。
“可是我这里已经有番薯汤了。”夏儿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那一锅,她猜想萨康可能吃不了那么多。
“我知道我知道,那是少福晋对爷的一番心意嘛!”崔嬷嬷将小陶锅放置桌上。“但我这个可不同,关系重大,尤其是少福晋你非吃不可。”
“我?为什么?”
“讨个吉利嘛!”崔嬷嬷热切道。“这样你才可以快点生下爷的子嗣啊!”
“生……生子?”夏儿羞红了脸,崔嬷嬷怎么突然跟她说这些?
“不用害臊,我知道爷未曾和少福晋圆过房,等了五年,也该是时候了。”崔嬷嬷一副好事将近的喜模样。“你瞧,我这汤里有枣子,花生,桂圆,莲子,吃了之后包准你立刻‘早,生,贵,子’。”
“圆……圆房?”
“别担心,依我瞧少福晋这身形,肯定可以为爷生个健健康康的小胖娃儿。”崔嬷嬷经验老道地说道,毕竟少福晋现已十八岁,生儿育女刚刚好。
“可是……”她更惊慌了,怎么这事完全没人跟她提起造?她是不是该事前先“熟记”清楚,以免到时在萨康面前丢脸?
“别怕别怕,第一次总会有点疼,忍一下就过去了。”
“会疼?为什么?”她瞪大了眼。“我怎么听说生孩子才会疼……”
“哎哟,少福晋,你怎么这么说……”这回反倒变成崔嬷嬷不好意思了。“生孩子当然会疼,但这第一次……不习惯也是会疼的……”
“那——我该怎么做?”
“别担心,爷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真……真的吗?”夏儿还是觉得很不安的。“万一萨康根本没打算要……呃,圆……圆房,那……怎么办?”
说得也是!崔嬷嬷抚着下巴,思索着这个可能性,如果只是她在这里一头热,而爷根本没打算那么快圆房,那可如何是好?
不行,她答应过已仙逝的老爷和夫人,一定协助贝勒爷让家族人丁兴旺起来,她一定要想个办法才行——
“少福晋,你想做个好妻子吧?”既然她没有办法掌握爷那方的状况,只好从少福晋这里下手了。
“嗯,当然。”一副虚心受教样。
崔嬷嬷清清喉咙,面授机宜地道:“那你就必须想办法讨爷欢心,得到爷的喜爱。”
“讨萨康欢心?”有点困难呢!她眉宇微蹙,诚实道:“其实我努力习汉学,就是为了让萨康喜爱我,可是今天他告诉我他不是汉人,不接触那些古文诗词之后,我就不晓得该怎么办了……”
“哎哟,我说的讨欢心不是指这个。”崔嬷嬷挥动胖胖的手臂说道。“我的意思是你要‘主动’,‘主动’懂不懂?”
“主动什么?”她仿是一脸茫然。
这少福晋怎么比她想像中还难教?崔嬷嬷叹口气,决定将当年她对付她家那口子的绝招传授给她。
“像这样主动亲近,懂不懂?”她做了一个环抱贴近的动作。
“这样?”夏儿模仿了下崖嬷嬷的动作。
“对对,就是这样。”崔嬷嬷点头道,接着又做了个动作。“然后这样——”
“为什么要这样?”这她就不懂了。
“别管那么多,反正你照着做就对了。”崔嬷嬷又不好意思了起来。“不过,千万记得,要先解了外衣再做,效果会更好……”
夏儿听得似懂非懂,想继续发问时,房外隐约传来奴婢向萨康问安的声音。
“啊,爷回来了,请少福晋千万记住我刚才教的。”崔嬷嬷福福身,眉开眼笑地退离房间。
夏儿坐在圆桌前,紧张万分地回想着崔嬷嬷教的两个动作,几乎同时,萨康推门而入——
“你……你回来啦!”她鼓起勇气朝他微笑,笑容有些尴尬。
天啊,希望她现在看起来不像是脸部抽筋!
“你在等我?”
转身阖上房门,萨康举步走到桌前,尽管曾交代过叮等他,但乍见到她,一股淡淡的暖意仍是不自主地袭上心头。
“嗯。”她羞赧地点头。“我煮了番薯汤,想等你一起吃。”
又是那锅看起来挺奇怪的汤点。“你煮的?”他耸眉,看到了两只陶锅,不会吧?她把他当猪来喂吗?
“今天煮的比较好了,你吃吃看。”夏儿紧张地帮他盛了一碗。
“煮东西这种事叫下人去做就好了,何必这么麻烦。”萨康浓眉聚拢,万一烫伤了怎么办?
“我……我只是……想表示心意……”她垂首说道,随即又像想到什么似地飞快抬头。“不过你放心,咱们琉球的番薯随便煮都好吃。”
“琉球的?”他狐疑道,这么遥远少的东西,她是怎么拿到的?
“嗯,是父王命今年进贡的使者顺便带来给我的。”她说道,又另外替自己和萨康盛了一碗崔嬷嬷送来的汤点。
“这又是什么?”
“呃……这是崔嬷嬷拿来的,说今晚一定要吃……”夏儿喃道,心想如果萨康自动想起要圆房的事,那她就不必使出刚才崔嬷嬷教的那两招了……思及此,她羞得直低下头去。
才刚送了一口番薯入嘴的萨康,似乎也察觉到夏儿怪异的反应,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她忙摇头,觉得脸像是要火烧起来,不行!她一定要赶紧转移思绪。“这……好吃吗?”
萨康顿了下,不晓得该不该说实话,以免又换来一场止不住的泪患。
“嗯。”他虚应了声。
“真的好吃?太好了!”夏儿放下心,辛苦总算没有白费。“我在还没有来中国之前,就最爱吃这个了,因为在我们琉球并不像这里有这么多珍贵又少见的东西,最常见的就是番薯了!”
“珍贵?少见?”他并不觉得府里有她形容的这种东西。
“像这个——”她捞了捞眼前那碗由崔嬷嬷亲熬的点心,说道:“这是枣子,是我来这里以后才知道的,还有这个花生和桂圆,我虽然吃过一,两次,但在琉球算是很珍贵的东西,至于这个——”
她困惑地看着汤匙里另一种白白圆圆的东西,突然忘记它的名字。
“莲子。”他提醒。
“哦对,莲子。”她认真地重复念着。“这感觉就更珍贵了。”
这种话出自一个“公主”之口,感觉令人不可置信,因为这些东西连一般人家都吃得起……看着夏儿对莲子致上最高敬意的模样,萨康顿觉有些无奈,看来她对中国有种盲目的祟拜行为。
耸耸肩,萨康起身走往内室。“那——你继续慢慢吃。”
你……你要就寝了吗?”一见萨康有所“行动”,夏儿几乎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跟进内室。
“嗯。”萨康走向床卧,才解开第一颗扣子时,夏儿整个人几乎连跑带冲,扑了上去。“你在做什么?”
他立在原地,皱着眉俯视她的一举一动。
“帮……帮你……宽衣。”她抢过他手上的工作,帮他解扣子。“我是你的妻子,理当服侍你……”她轻颤道,手指也同她的声音一样抖个不停。
这扣子怎么回事?老解不开!夏儿的动作生涩而僵硬,再加上萨康深沉的注目眼光,更是让她紧张不已——想不到帮人脱衣服会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情。
红着脸,她不容易克服那些顽强的扣子,夏儿随即被他赤裸的胸膛搞得心思更加混乱——她知道萨康的体格比她高大许多,但却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结实壮硕,和她的很不同……霍地,她又想起崔嬷嬷先前教她的动作——老天,她不晓得有没有勇气这么做呢!不过依崔嬷嬷所言,“解了外衣效果更好”,这表示她也要解吗?
她不确定,因为刚才根本来不及问清楚……“啊……你要睡了吗?”就在她兀自犹疑的同时,萨康已自行脱了靴子,掀开棉被上床。
“难不成我看起来像要吃饭?”萨康觉得头快痛了起来,她今晚怎么一直在问蠢问题?
“可是……”她眼睁睁看着萨康躺上了床,怎么跟崔嬷嬷教的状况不太一样?
“还有事吗?”尽管强迫自己不理会她的任何举动,但他还忍不住开口问道。
因为依据前晚的经验,他不断告诉自己最好比她早入睡,才不会被“干扰”得睡不着,但她现在像个门神杵在床前,反而更令他困扰。
“没……没事。”她故作镇定地猛摇头。“我也想睡了……”她躲到一旁轻解自己的外衣,并吹熄油灯踱回床前——
“过去。”萨康掀起内侧棉被一角,沉声道;她一直在他眼前晃来荡去的,他反而无法入睡。
夏儿吁气摇头,迅速爬过他的身子躺进床铺内侧,这让他想起五年前寒冷的新婚之夜,她靠着他时的温暖感觉。
“萨康?”
“睡觉。”他闭着眼,并且刻意和她保持距离。
怎么办?萨康看来像要睡了,她甚至还没开始“讨他欢心”呢!万一明天崔嬷嬷问起,她该怎么说?
夏儿深吸口气,不行,她说过要做好妻子的,不应该“半途而废”,尽管萨康一直背对着她,她还是决定硬着头皮试一下崔嬷嬷教的方法——
“你在做什么?”萨康猛然睁开眼,粗声道。
她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抱住他?
“讨你欢心。”她诚实地说道。
“什么?”他翻过身,以为自己听错了。
夏儿在夜色中偷偷吐了吐舌,没想到崔嬷嬷教的第一招还满管用的,至少萨康现在不再背对着她,这会使她接下来的第二招实行起来轻松许多——
“你到底在做什么?”
这次萨康的嗓音更加粗重,他不敢相信她竟然不断贴着他扭动身体,而且她的手还不断在他胸膛摸来摸去,她是疯了不成?
“该死。”他低咒了句,伸手压住她不规距的小手,并以大腿钳制她窜动的身躯。
“你不喜欢?”她怯道。
怎么?难道她做得不对?
仰起眼,透过从窗外沁进的月光,她瞧见他紧绷的神情和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夏儿全身不自主地轻颤了下,他此刻散发出的强烈气势,是她未曾见过的,那感觉令她既陌生又害怕,总觉得他好像想把她吃了……好奇怪,她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一个人怎么会想吃另一个人呢?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她不相信萨康会吃她,一定是她的错觉。
“你可以解释你的行为吗?”他暗哑的声音像有魔性般地蛊惑她的耳,他的手脚甚至如炭火般熨烫着她。
“我只是……想做一个好妻子。”话虽如此,但她感觉非常挫败,因为她现在手脚全都动弹不得了。
“妻子?”
他粗重不匀的鼻息拂过她的脸颊,热呼呼的,她感觉自己的脸似乎就快因此烧了起来。
又来了!那种他想吃她的错觉又出现了,到底怎么回事?
夏儿蠕了蠕身体。“你……是不是想吃点什么?”她吞了吞口水,心想也许他是想吃东西。
“叮乱动。”他低嗄道,怀疑她到底懂不懂自己的行为对一个正常男人所产生的影响。
“如果你肚子饿,外头还有番薯汤……”她仰高头,双唇冷不防撞上他的下颚。
萨康低咒了一声,在她还来不及察觉到他的意图之前,即覆上她的唇——
夏儿睁大了眼,心脏怦怦直跳。
刚才……果然不是错觉,萨康是真的想吃她,否则他也不会以嘴堵住她的,他真那么饿吗?
反射性想开口问个明白,却教他的舌毫无预警地滑进了嘴里。
他占有的唇舌探索撩拨她嘴里的每个角落,像是发现一道好吃的佳肴似地;不自觉地,夏儿也尝试性伸出粉舌,模仿他的方式品尝他的嘴——完了,怎么连她也想要吃人了呢?
夏儿浑身颤抖,全身开始虚软无力,不听使唤,若非有萨康的温暖体热包围着她,她肯定会以为自己得了风寒快死了……终于,当两人气吁吁放开彼此时,夏儿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完全被压在他身下——
“我们……圆房了吗?”她低语,庆幸自己还找得到声音说话。
“嗄?”他粗喘道,声音里有着不可置信。
“崔嬷嬷骗我……”
“骗你?”萨康双臂仍紧紧拥着她,吻她的滋味让他全身沸腾。
“她说……呃,做这件事会疼……可是我并不觉得……”她害羞地低下头,诚实道。“如果每次都像这样……其实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