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发生在某个同事婚前最后的单身派对结束后,好色的老家伙趁着四下无人时,竟不知廉耻的建议她上他的床,一双不规矩的手还直往她的胸部探过来,当下,纱璃便想也不想一个巴掌就往他油光满面的脸上招呼了过去。
也就是这一巴掌,结下了两人的梁子,自此以后,贼秃总编经常趁着职位之便,行报复之实,存心要整得她主动挂冠求去。男人的报复心,有时候甚至比女人还要恐怖。
一会儿后,办公室的门被开启,小珍送了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进来。
“水小姐,咖啡来了。”
“小珍?”纱绸抬起头,有些讶异进来的人不是她的助理纪可慢。“可慢呢?”
“她从昨天开始请一个星期的休假,她说已经事先告知过你了。”
“噢……对!她确实告诉过我了。”她忙昏了头,根本忘了这件事。她接过咖啡,对小珍微微一笑,“谢谢你。”
小珍站在她的办公桌旁,像是在犹豫,不知该如何启齿的样子。
“还有事吗?”纱璃问。
小珍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说:“水小姐,下一期PrettyMag-azine的‘街头超级明星’单元,目前还没找到适合人镜的男模特儿。”
“街头超级明星”旨在发掘新人模特儿,搭配刚刚崭露头角的服装设计师所设计的新款服装,使之异军突起,达到出奇致胜的效果,常能捧出许多模特儿界新秀,也能为设计师打开知名度。鱼帮水、水帮鱼,PrettyMagazine自然也从中获益,爆发出惊人的销售魁力。
对于这个不用砸大钱就有卖量保证的单元,Pretty Magazine当然乐观其成,并且视为主力强打。
“噢!”纱璃一面看着桌上的一堆留言条,一面漫不经心的道:“打个电话到采访组去,请他们帮忙支援一下。”
小珍绞着手指,不知该如何接续。
纱璃奇怪地救起头来,投去询问的一瞥,“怎么了?还有问题吗?”“我刚打电话联络采访组了,可是……他们说上头交代下来,这次的单元要请您全权负责。”
“这是怎么回事?”纱璃觉得愕然,“这是采访组的工作,为什么突然要我负责这个case?那我的工作怎么办?”
她是时尚总监,每天忙着张罗模特儿的服装就够累了,还要控管拍摄现场的突发性事务,例如造型与饰品的搭配,预定的服装来不及送达时,她还必须视情况马上变更原先的拍摄企划等等,一个人当两个人用已经分不开身了,居然还有人怕她不够忙似的,把采访组的工作也扔给她,像是存心要将她榨干才罢休。
小珍垂下头来,不敢接腔。
“这工作是谁交代下来的?”还故意挑在她的得力助手请长假,她一个人必须当两个人用的时候,简直是故意找麻烦嘛!
小珍压低了声音,“听说,是老总那边。”
那个贼秃总编?!
还没从震惊中恢复,门口旋即响起了敲门声,只见总机小姐笑吟吟的送进来一束花。“水小姐,我刚刚签收了一束花,是指名要给你的。”
震惊马上被错愕所取代。“给我?”
天哪!今天是什么日子?愚人节吗?
“是呀!上面还有一张卡片呢!”总机小姐朝纱璃挤挤眼,窃笑地带上门离去。
纱璃抽出卡片,才看了一眼,白皙的娇颜立即泛青。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赠花者是某只讨人厌的秃头黄鼠狼。”纱璃咬牙切齿地回答,将手中的卡片捏成一团烂皱。
小珍突然觉得呼吸有点困难,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呃……我还有事,我先出去了。”美丽的上司正在气头上,她还是识相的去避个风头比较好。坐进椅子里,纱璃恨恨的瞪着那束仿佛在咧嘴嗤笑的花束,觉得那束花的模样与送花者一样的令人生厌。
莫名其妙的捱了一记闷棍还不够,该下十八层地狱去的贼秃总编还送来一束充满嘲讽意味的花束,附带一张写着“新工作、新挑战,祝胜任愉快!”的卡片来刺激她。
小人一个!
唉!谁教人家是上司?她,小小一个时尚总监是靠人家赏饭吃的领认栽还能怎地?
气归气,水纱璃还是不得不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他以为我会认输吗?哼!别作梦了。”
她能爬到今天这个位子可不是平空得来,她付出的汗水绝对不会白流,如果那贼秃以为这样就能整得她灰心丧志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将那束鲜花狠狠地丢进垃圾桶里散发清香,顺便将皱巴巴的卡片送进绞纸机里毁尸灭迹。
泄怒完毕,至少消了些许心头气,新的斗志再度源源不绝地涌现。
只是找一个花瓶男有什么困难的?凭她的本事,绝对胜任有余!
“等着看!我水纱璃绝不会随随便使就被斗垮的。”
想恶整她?再等一千年吧!
第二章
再见
当你我分手时,
记得不要说再见,
纵使我还爱着你,
但分手时的伤却痛得我撕心裂肺,
为了留住自我,
决定不再见你的面。
“And I feel,quicker then a ray of light,then gone form,someone else shall be there……she's got herself awinverse.”
一名穿着红T恤,颜色要蓝不蓝,膝盖处还破了一条缝的Levi's低腰牛仔裤的男孩,一面嚼着口香糖、一面哼着玛丹娜的“Ray of light”,手指一面忙碌地耍弄着银制钥匙圈,一串钥匙在他的旋绕下发出清脆的声响,阳光照射在旋转的钥匙上,像颗飞不出他手掌心的流星。
所有人的眼光都粘在男孩的身上,但他浑然无所觉……不!或许他察觉了,但他不在意,仿佛早已习惯了旁人的目光。
红灯亮了,他停了下来,四处张望了一下,像是在寻找什么。
一会儿后,他在身后的转角处发现一只垃圾桶,很高兴的咂了咂嘴,神乎其技地将口香糖吐向离他起码五步远的垃圾桶。
口香糖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后,正中红心的落进桶中。
好利落的身手!众人不禁暗暗发出赞叹。
缺德!难道他不怕吐在路人的身上吗?
碰巧站在男孩身侧,与大家一起等红绿灯的纱璃微蹙起眉头,心中有些不以为然。
她抬起眼来,正想投过去一个不赞同的目光,却反倒无意中被狠狠地吸引住了视线。
这个男孩非比寻常的俊朗,一张娃娃脸十分讨人喜欢,在他的身上感觉不到
一丝丝晦暗气息,他有一双飞扬的剑眉,以及一双墨黑得如同子夜的眼睛,并且荡漾着能令人心情愉悦的笑意,让人不自觉的想亲近他。
职业病使然,她开始打量起这个男孩的衣着。
台湾的男孩深受日本原宿少年的影响,头发染得五颜六色、奇形怪状者到处都是,再不然,便是为了展现自我而过度的奇装异服。
每个人迫切地展现自我风格的结果,却予人一种“同一家工厂大量生产的复制品”的印象,不仅谈不上特殊,反而觉得廉价。
但眼前的男孩却不然。
天生高挑,骨干完美的比例使得他随便搭上什么衣服都有型有款,仿佛是出自设计师巧夺天工的手笔,若再配上他浑然天成的自信神采、萌芽阶段的男人味,及些许顽童般促狭的特质,那就格外吸引人了。
他浑身上下充满极度的可塑性,骄阳般四射的耀眼魁力,而这正是服装界梦寐以求的梦幻模特儿。
就是他了!
他已经具备了顶尖模特儿所应有的特质,缺乏的只是训练,只要条件可以,她不介意他只是一个脑袋空空的花瓶。
纱璃正想开口道出她的请求,绿灯却正好在此时亮起。所有的人皆有志一同的往前走去,男孩自然也不例外。错失良机,只好先跟上去再找机会游说。
男孩身高腿长,一步抵她两步,即使很难缩短线之间的距离,但是,幸亏他站在人群中格外醒目,因此,要不跟丢他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跟在他身后不久,便发现沿途不时有女孩子主动粘上来与他搭讪,他拒绝了她们,也陆陆续续拒绝了四个自称是星探的男人——其中还包括一个知名演员的经纪人。
疾走之二十分钟后,纱璃开始有些气喘吁吁,而那男孩看起来还是一派轻松的模样,体力真好。
他要去哪儿呢?纱璃对他越来越好奇了。
但类似“狗仔队”的跟监举措也令她心中浮现些许罪恶感,仿佛在窥视什么似的,想放弃,却又不甘心——无论怎样,她都不想见到贼秃总编那张充满讥讽意味的脸!
不久后,他们来到一座小公园,他双手叉在口袋里,一派悠闲地晃了进去。不用说,纱璃自然是紧跟在后。
公园里有孩子们在荡秋千,家庭主妇们三五成群的在凉亭上闲话家常,最里头的那块空地则是一群青少年的天下,他们正在玩滑板。
哦——原来是来找朋友的。纱璃才刚下了这个结论,便立刻被推翻了。他无视于一群玩得不亦乐乎的男孩子,径自走向一旁浑身脏兮兮的流浪汉,微笑地与之攀谈起来。
难道他特地走了这么一大段路,就为了来探视这个流浪汉?
“原来我错怪他了,他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纱璃满怀愧疚的自言自语着。才下了第二个结论,马上又被推翻了。
纱璃诧异的看着男孩阳光般的笑意倏然转为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大手一伸,就揪住流浪汉的衣襟。
天哪!她几乎不敢相信她亲眼所见的——他这是在做什么?
男孩像是又低声对流浪汉说了些什么,八成是一些恐吓的话语吧?只见流浪汉脸上浮现惧色,然后仿佛认命似的垂下头,绝望的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皱巴巴的千元钞票。
之后,男孩拿走了钱,又对他恐吓威胁了一番才起身离去。
纱璃心中有着说不出的震惊,无法想像自己竟目睹了一个青少年对流浪汉的勒索事件,而这让纱璃心中涌起一股愤怒。尽管知道男孩不是善类,再跟踪下去很可能会惹祸上身,但纱璃就是无法克制自己的愤怒情绪。
这个男孩需要被教训!她不能坐视任何人欺凌弱小!
愤怒的情绪凌驾了一切,她甚至忘了自己是来说服他担任模特儿的。
离开了公园,男孩脱离了人群,独自往僻静的长巷走去,而纱璃也打定主意跟上前去。
很快的,纱璃便发现自己身处于全台北最有名的暗巷中。
这条巷子里充满了前科犯、吸毒犯、流莺、赌徒与小混混,是罪恶的巢穴,
他到这种地方来要做什么?
长巷里很安静,但是十分杂乱无章,在她经过那些低矮的房子时,她总觉得有无数双眼睛正躲在黑暗中窥视着她。
纵使纱璃心中惴惴不安,却仍是一步步地往前走。向来,只要是她打定主意的事,就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她的初衷,这是她毫无理由的偏执。
一会儿后,男孩停了下来,纱璃以为自己的行踪被发觉了,连忙躲到房屋的转角处,但男孩显然没有发现她的跟踪,让他停下来的对象是一名打扮得十分清凉的少女。
“怎么啦?不记得我了吗?”纱璃听见少女娇嗔地问道。
他露出那骗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将她一把揽进怀里,“记得,我怎么会忘呢?”
这是纱璃第一次清楚的听见他说话的声音,爽朗、悦耳,连嗓音中都仿佛夹带了一方阳光。
阳光般的外表、阳光般的嗓音,她真的很难相信,眼前这个外在条件得天独厚的男孩子竟然是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
“哼!我才不信呢!那你记得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吗?”少女嘟着小嘴嚷道。
“多久?”
“你果然不记得了,”少女轻戳了一下他的额头,“整整二十九日又五个小时。”
男孩心神一凝,记下——二十九日凌晨五点钟。
“啊!真的?才二十九天又五个小时而已?”
男孩笑着说:“对我而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都记不清楚今夕是何夕了。”
少女笑骂,“贫嘴!该罚。”
“是啊!该罚,那你说该怎么罚呢?”弯弯的笑眼里,没有一丝悔意。
“你要是真心忏悔的话,就带我去度个假吧!芭达雅不错,我们可以搭新航的班机,我有认识的朋友,订机票便宜些。”少女说出她的计划。
新航飞往芭达雅的班机,有熟识的人接应!男孩在心中默念着。
“芭达雅吗?真是个好地方。”
“去之前得先找些旅游资讯,比方订旅馆什么的……对了!我可以顺便带你去拜访我住在那儿的三个好朋友。”
有三个共犯会在旅馆里会合!男孩在心里暗暗的记下要点。
“真是荣幸之至。”
少女在他的唇边印了个吻,“那就交给你喽!亲爱的,可别让我失望啊!”
“我几时让你失望过,嗯?”男孩笑了笑,拧了一下少女的粉颊,“我还有工作得做,先走一步啰!详细情况再跟你联络。”
“好,那我等你电话喔!”少女甜蜜地一笑,转身翩然离去。
那个少女是他的情人吧?无意中窃听到全部内容的纱璃感到有些窘迫,正想探出头去时,冷不防有一只湿冷的手抓住她,吓得纱璃差点叫了出来。猛地回过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身旁竟站着一名醉汉。
醉汉咧嘴一笑,因为烂醉而说起话来有些口齿不清。“你跟那个男孩子……是一伙的吧?”
纱璃拼命摇头。“不,我不认识——”
醉汉猛地抓住她,突然吐出一句令人费解的话,“告诉那小子,我什么都不会承认的,不要再白费力气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放开我!”她听不懂、也不想懂,现在她满脑子只想着要从他的箝制中挣脱。
“别装蒜了!我知道你们一直想让我认罪,要我承认我就是一亿元运钞车抢案的匪徒,”醉汉的表情霎时变得狰狞,“可是你们没有证据!只要你们没有证据,就不能定我的罪,哈哈哈……”
纱璃的血液在一瞬间凝结成冰。老天!这个醉鬼竟然是……
“救命啊!救—一呜……呜呜……”她想叫喊。但是却受制于人无法如愿。
醉汉捂住她的嘴,凶恶地低吼,“闭嘴!你再嚷嚷,我就强暴你。”
“对美丽的小姐口出恶言,太失礼了吧?这样可是会交不到女朋友的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