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都不合理,因为,妳一开始就已经把我的问题曲解了。"
"我……我不明白……"一个男人的声音怎么能悦耳到这种地步?每当他一开口,她便如沐春风,全身软酥酥的。
"我从来没阿算跟妳交往,我是想要妳做我的女人,我要与妳成亲!妳了解我的意思吗?宣璃。"
"我了解……"她终于了解为什么会有人光是听见悦耳的嗓音就筋骨酥软,因为,她现在就有相同的感觉。
"这么说,我们是心意相通了?"他的嘴角缓缓扬起一抹迷人的笑容。"那么。妳还要拒绝我吗?"
"拒绝你?"拒绝什么?她已被他迷人的嗓音迷昏了头。
他以拇指抚弄着她的嫣然红唇,微倾身低吟,"妳不会再拒绝我的提议了吧?"
"提……提议?"她专注地看着他完美,且越来越逼近她的唇。
"就是做我女人的提议。"
当他的唇贴上她的瞬问。宣璃有一瞬间的晕眩,但那如雷殛般酥麻的感觉随即让她清醒过来,七手八脚地抵住他再贴近。
"昭璇贝勒,我们……不能这样……"她又羞又窘,心跳如擂鼓。不过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羞愧是源自于她的芳心窃喜。
"不能怎样?"他惬意地欣赏她酡红的双颊。
宣璃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不能吻我,因,因为我们又不是夫妻……"
"这点小问题,只要妳点个头就能解决。"
他抓起她抵在他胸前的柔荑。放到唇边轻舔慢吻,灼热的视线直直锁住她,害她心跳加速。
"太后有意撮合我们两人,相信定浚王府与睿亲王府双方都不会有意见,也不敢有意见,唯一的小问题就只剩下妳迟迟不肯点头了;现在妳怎么说?"
这桩婚事对他太过重要,他势在必得,就连宣璃也无法阻止他的决心!他绝不接受她以『不』作为答案!
"我……"她抬起无助的眼眸,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她是该顺从自己的想法,还是听信宣临哥哥的警告?
她要抓住这一生一次的爱恋,还是宁可确保自己的安全无虞?
"妳怕我,是不是?"他的低喃冻住了她的心跳。
宣璃眼见笑意从他的眼眸中消退,他那暖若春阳的笑容一寸寸的结冰。彷佛要封住自已的心,藉此隔开她可能给予他的伤害:
"不!不是的!"她拚命摇头,急切地想抓住那个欲退进保护壳里的昭璇。
"你为什么要这么想?你并不可怕呀!"
"我不知道妳听过些什么有关于我的传言,也不知道妳相信了多少。"他勾起一抹毫无笑意的冷笑,"如果这就是妳的心结。我不会再紧缠着妳,妳也可以向太后禀明妳不愿嫁我的意愿,随便妳高兴用什么理由都可以,我相信太后不会罔顾妳的想法而下旨赐婚的。"
宣璃急切地解释,"我真的没有听说过什么不好的传言啊!"
昭璇发出一声嘲弄的轻笑,"是吗?"
"是真的!就算有……也许部是有心人士的造谣,我不会轻易相信那些没有根据的蜚短流长。"
"没有人告诉过妳,以一个排行第十四的庶出阿哥而言,我能够受封为『贝勒』很可疑吗?"他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道:"难道没有人告诉过妳,睿亲王府的前十三名阿哥不是英年早逝,就是莫名其妙的失踪吗?"
面对他的质询,宣璃脑海中突然闪过府里姑嫂们茶余饭后的闲扯话题……
睿亲王府是北京城里有名的寡妇宅呢!
寡妇宅?那是什么?
不懂吗?睿亲王共有十八子,奇怪的是前十三名阿哥不是死了就是足失踪,遗留下来的妻妾无数,所以,睿亲王府就被称为寡妇宅……
她眼中掠过的细微惊愕没有逃过昭璇的厉眸。
"看来,妳并不是一无所知。"
宣璃扬起下巴,想让自己看起来更有自信一点。"我承认我是知道一点,但是,那并不会造成我对你的恐惧感。"
他笑睨着她信誓旦旦的表情。
"要是别人告诉妳,那全是我搞的鬼妳也不怕?"
宣璃握起小拳头,对他怒吼,"不要开这种玩笑!"
为什么他非得这么试探她不可呢?
"妳认为这是玩笑?"他似笑非笑。"不过,大部分的人可不这么认为。"
"为什么你认为别人说什么我就该信什么?"
她气得涨红丁脸,觉得自己被侮辱了。"我不是『大部分的人』!我有眼睛,有脑袋,我可以自己判断!不管旁人说些什么,除非有凭有据,否则我一个字也不言!"
面对她的咆哮。昭璇脸上那抹属于恶意试探与嘲弄的笑容消失了,他彷佛感受到心头那个枯竭的井再度涌出活泉,洗去他一身的泥泞……
他不屑别人的了解,处在紊乱而丑恶的宫闱里,他早已放弃为自己辩驳。
他已不记得有谁在意过他含冤莫白却又无人过问的冤屈,也不记得有谁用如此真诚无伪的眼神凝视他,被抹黑太久。他甚至忘了自己本身是什么颜色。
是巧合?还是注定?
为什么只有她能闯进他心中最封闭的角落?
他倏地抓住她纤细的双肩,一字一字地问:"妳相信我?"
此刻的昭璇如同站在悬佳上进退维谷,只要她一句话,就能让他重生,或是坠入无底深渊。
他的手劲捏得她好疼,但是她没有躲避或抗拒。
她坚定地凝望着他,给予他此刻最需要的信任。
"我相信你,只要你说那不是你做的,我就相信你。"
她的轻柔低语,有如一把万能的钥匙,轻而易举的卸下捆绑住他的重重枷锁。
好半晌,他无法思考,直到麻木的感官恢复意识,才发现自己等待她回答的同时一直是屏息以待。
"昭璇?"她有些心惊地看着他毫无表情的俊美容颜。"你怎么了?昭璇。"
在宣璃还末反应过来前,昭璇蓦地拉住她的皓腕将她扯入怀中。
当她意识到自己竟然坐在他的腿上,包厢中只有他们两人,而那扇薄薄的门扉随时会有跑堂的小二推门而入时,一种如坐针毡的不安与害怕被撞见的紧张汇集成一股巨大的电流,战栗地窜遍她全身。
"昭璇,不可以,这、这里是戏园子……"
她无措的低呼被他炽热的唇给衔走了,他的舌带着令人崩溃的柔情缱绻地缠绕住她。宣璃迷失在这奇妙的幻境里,他深深地探索她、纠缠她、吸吮她,渐渐地,温存的品尝转为饥渴的占有,像是无法满足似的疯狂撷取她的温柔,啜饮她的甜美……
他从不曾如此迫切的想要一个女人。
她给予他别人所不肯给予的信任,为他幽暗的世界里带来一丝曙光。
他再也不要忍受孤寂,独尝凄冷滋味,他再也不要放开这片包裹住他的温柔。只有在她纯真的眼中。才能找回他所渴求的救赎。
"做我的女人吧!宣璃,只要妳点个头,太后就曾为我们作主。"
他炽热的眼光紧紧地瞅着她,是引诱,是占有,也是恳求。
"……好。"
谁也没有想到,那样的深情款款,那样的柔情凝眸,竟是褢在毒药上的糖衣。
昭璇以他的魅力与手段,硬生生地将毫无防备的宣璃扯进诡谲多变的阴谋斗争里。
命案
两个月前
"马上骑射乃满蒙宗室之祖先根本,不可疏懒。"年幼的皇帝一声令下,决定于木兰围场进行为期十日的大规模秋猎。
皇帝秋狩的行列十分浩大,除了王室子弟。八旗固山额真。王公大臣之外,也特许部分女眷随行。
位居『上三旗』的定浚王爷与宣豫自然奉旨同行,此外,定浚王爷也特地带了宣璃出来见见世面。
很可惜,这件在别人眼中被视为恩宠的事,却差点吓飞了宣璃的魂魄。
临行的前一天,宣璃终于鼓起勇气跑到书房求定浚王爷改变主意。
"阿玛,我……我能不能不要去木兰围场?"
定浚王爷拧起粗浓的眉,朝她瞪大牛眼。
"妳说什么?"
被威严又高高在上的父亲这么一瞪,宣璃心脏都快跳出胸口了。
从小到大,她不曾违逆过父母的意思。叫她往东,她绝不敢往西,在定浚王府里,阿玛说的话就是圣旨,除了大阿哥宣临与二阿哥宣豫敢挺起胸膛站在自己的立场向阿玛力争到底之外,没人有这等胆识。
宣璃自然更不可能,休说别的,就连要她与一票兄弟姊妹争宠都很困难。
定浚王爷从桃花心木桌案后步了出来,架式十足的往她的面前一站。沉声问道:"妳为什么不想去?"
娇小的宣璃不敢直视阿玛的脸,嗫嚅地说:"宣、宣琦说她想去,我就想……反、反正我不去也没关系。"
提起那最年幼的女儿,定浚王爷不禁头痛。
"宣琦那个小妮子,我到哪里她都想跟!去秋猎可不是去玩耍。她年纪还小,我可容不得她在皇上面前给我闯祸。她想去的话,等地长大一点再说吧!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急什么?反倒是妳──"
定浚王爷皱了皱眉,若着面前长畏缩缩的女儿,"妳和妳额娘一样,老是静得像闷葫芦似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苛待了你们母女俩。"
"不会的,阿玛。"
"不过,话说回来,妳的性子也该改改了。这么胆怯,一点都不像咱们家的人!这回皇上准许女眷同行,想必一定有许多与妳年龄相仿的公主、格格们,妳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多交些朋友,别老闷在房里看书,女子无才便是德,书念多了也没啥作为。"
宣璃微低着头,唯唯诺诺地应声:"我知道了,阿玛。"
"知道就好,"定浚王爷大手一挥,"明天妳随我到木兰围场去,就这样决定了。"
"是,阿玛。"
退出书房后,宣璃沮丧地垂下头。
谈判失败。
没奈何,隔日一早,宣璃只得乖乖的随着阿玛与兄长一同前往木兰围场。
满清的八旗子弟每一个都是在马背上翻滚长大的,满清入关后定都北京,北京城京畿内鲜少有大片草原,反倒减少了可纵情奔驰的机会。
但是一来到木兰围场,那关外民族的游猎天性旋即醒了过来,小跑一圈之后,男人们皆蓄势待发,准备大展身手,而女眷们则在篷帐下嗑着瓜于欣赏男人们马上竞逐的英姿。
"瞧!那不是定浚王府的二贝勒宣豫吗?"有人兴奋地嚷道。
"不能再叫他贝勒啦!别忘了宣豫已成了亲,人家现在可贵为额驸呢!"
惜月望着高踞在骏马上的俊朗男子,一脸向往的叹道:"虽然他已成了亲,不过能够捞到侧福晋的位置坐坐也是挺不错的。"
一个人独自站在大树后听众家格格闲谈的宣璃轻笑着,原来宣豫哥哥这么抢手啊!
"惜月,妳太没出息了!当侧福晋有什么好?要当就得当元配!"正玢格格不屑地嗤道,"像哪些正室虚悬的郡王、贝勒、贝子才是我的目标。"
"哦?听起来妳心中似乎已有人选。"
"那还用说。"正玢格格纤指指向正在与宣豫谈话的俊雅男子,"瞧见了吗?我的目标是他!"
众女眷纷纷发出惊呼──
"多罗贞王府瑾或贝勒?!"
唔,正玢格格这个目标也订得稍微高了点吧?宣璃暗忖。
"没错。"正玢格格啜了口热茶,继续说道:"他是我的目标之一。"
"之一?"大伙儿又一同齐呼。
惜月瞪大眼睛,"妳是说妳心里还有其它人选?"
正玢格格将青瓷杯交给一旁的婢女,执起绢帕拭了拭朱唇,这才道:"那当然,聪明的女人要懂得『别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道理,若是不小心砸锅了,才有第二条路可走。"
原来如此!宣璃受教地点点头。
"那妳的第二条路是什么?"大伙儿急着追问。
正玢格格抬起下巴,"那还用说,自然是和硕睿亲王府的十四阿哥──
"昭璇贝勒!"
总管太监一声中气十足的唱名,把大家都吓了一大跳。
"怎么回事呀?"几名女眷不满地抱怨着。
"那边好像出了什么事……"
太监再度宣旨,"皇上有令,宣和硕睿亲王府的十四阿哥昭璇贝勒御前此试!"
过了许久,昭璇始终没有露面。
女眷席上的众家格格不住地交头接耳。
"怎么回事?难道昭璇贝勒没有随行吗?"
"不可能!睿亲王贵为皇上的叔父摄政王。如果昭璇贝勒没有奉旨随行,岂不是不给睿亲王面子?"
"那就是昭璇贝勒无故缺席啰?"
"这更不可能了!若昭璇贝勒奉旨随行却又无故缺席,那可是藐视圣上之举,是要掉脑袋的!谁敢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啊!皇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这就是所谓的龙颜大怒吧!
看样子,情况好像不大对劲。宣璃自然也噤若寒蝉。
当皇帝铁青着脸翻身下马时,紧张的气氛达到最高点,全场鸦雀无声。
"来人,把昭璇带来见朕!"皇帝怒喝。
"喳!"
响亮的应声方止,树林里却惊地传来一声凄厉的哀嚎。那哀嚎声彷佛是来自地狱的悲鸣,在场所有人无不寒毛直竖。
皇帝才拧起眉峰,立即有人前去察看,不久,飞快地回报──
"启禀皇上,肃亲王豪格横死于树林内。"
皇帝闻言,顿感青天霹雳。豪格!他那从小就以生命护卫他的长兄,他……死了?!
"皇上……"左右连忙趋前撬扶。
皇帝甩开左右,含悲忍痛地大吼,"给我查!找出凶手,我要诛他满门!"
****
秋日游猎,悲剧收场。
皇帝死了亲亲的长兄,刑部自然不敢大意,掌管刑部的费中堂下令彻查,但离奇的是──命案现场没有任何线索,而验尸的件作则说肃亲王是一刀毙命。死时甚至来不及挣扎。
凶手的身分无法确定,但唯一可知的是──木兰围场为皇家御用猎场,平民百姓不可能进入。因此刑部断定凶手一定在参与秋猎的蒙满亲贵之中。 消息一传出,举朝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