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天寒被他的怒气吓了一大跳!但她依旧扬着下巴,维持着她的尊严。
“你想屈打成招吗?”
他冷笑,“你以为我会因为你是女人而手下留情吗?你不是杜月痕,也永远不会成为杜月痕。不要玩把戏企图挑起我的兴趣,你只是在白费心机。”
朱天寒有一刹那的难堪。“为什么我不能用我的方式追求我要的人?只因为你先认识那个小魔女,所以,对我不屑一顾。你为什么不能公平的给我一点机会,为什么不试着了解我?我喜欢你!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
“我不喜欢你追求的方式。对你不屑一顾是因为你自取其辱,我不会残忍的给你希望,然后又给你梦碎后的绝望;从某个角度而言,我的残忍对你是一种慈悲。玩弄你的真心,到最后你会加倍恨我,因此,我选择让你现在恨我。”
坚强的朱天寒明亮的眼眸泛起泪雾。
“为什么选择她?”她低语。
“没有为什么,她的个性合我的脾胃,她纵情山水,可以与我天涯海角相伴。我就是喜欢她为了自己的信念而坚持到底,即使抛弃一切也不在乎。如果有一天她发现我会羁绊她,虽然爱我,她却仍然会离开我,这就是她生活的方式。”
“她若想离开你,你会放她走吗?”
“如果那是她的选择,我会。”
朱天寒冷冷的看着他,“如果你们相爱,她要离开时,你为什么不会挽留?而她怎么能爱你又选择离开你?”
令狐轸冷笑,“正因为你不了解,所以,你永远没有介入的机会。”
难道她就这么输给杜月痕了吗?
朱天寒突然抱住他的颈项,在他刚毅的唇上印下她深深的爱恋。
她不要失去他!在她爱他爱了那么久以后,怎么能够就这样结束?她以她生平第一个吻企图融化这个她所爱上的第一个男子。然而,他的唇无情而冰冷,完全的漠然与无动于衷。这是被誉为“侵略如火”的令狐轸吗?他冷得像块寒冰!
用力推开朱天寒,令狐轸的眼神一如九尺寒冰。“月痕呢?”
朱天寒扬起下巴,一字一句清晰地说:“如果我得不到你,那么,她也别想得到!我告诉你,从今以后,你不会再见到她了!”
刹那间,令狐轸明白她的意图。他的眼中有些许杀戮之气,他低语:“你最好祈祷她没有事,否则,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放过你!”
丢下这一句话,他头也不回的离开西厢房。
☆ ☆ ☆
下山容易上山难,此时此刻,杜月痕气喘吁吁地与庐山难走的山路奋斗。她原本打算用“超音速”赶回山顶,然而,现在的速度实在比“一只乌龟在爬”好不了多少。
“月痕!”令狐轸的怒吼清清楚楚、震耳欲聋的像缰绳般套了过来。
“轸?”
杜月痕被吓了一大跳,连忙顺着声音来源东张西望地找寻,忽略了脚下该有的危险,脚一滑,整个人从山坡上往下掉,而山路的尽头正是悬崖。
“该死!”令狐轸低咒一声,施展轻功飞奔而去。但是,太迟了!杜月痕滚落悬崖,根本来不及救!
杜月痕在眼睛即将闭上,准备认命等死的那一刻,眼前突然映入一个人影。
“天哪!你下来做什么?!”杜月痕气急败坏的大叫。
这个笨蛋!她一个人意外丧生也就算了,令狐轸居然也跳下来,以迅捷无伦之姿将她拥进怀里。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呀?!
杜月痕抓着他的衣襟低叫:“傻瓜!你不会是想要殉情吧?!”
令狐轸咬紧牙关,算准了距离,抓住一株延生在峭壁上的松树,运入大量的内力,一个用力回荡,将他们两人抛向空中。接下来的情景,杜月痕简直用尽所有的想像也想不出来──陡峭的悬崖他竟然如履平地!
令狐轸这才回答她的问题:“我不会让你就这样离开我,除非我允许!但是,我不打算追你追到黄泉去,所以,你只能选择活下来。”
杜月痕笑了。她把脸蛋埋进他宽阔的肩——终于又见到他了!
不多时,他们已经回到刚才杜月痕失足的地点。
令狐轸紧紧地抱住她,剧烈地喘息。
坐在他的怀里,杜月痕全身已经软绵绵地,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令狐轸紧紧地搂住她,搂得她的肩膀都发疼了。
他低吼:“你最好有很好的理由,你为什么自己一个人跑下来?”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现在她最好不要提朱天寒要杀她的事,不然,他一定会抓狂。
令狐轸托起她的下巴,锐利的眸子审视着她,“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狼狈?”
杜月痕干笑,“有吗?”
他握住她的双手,看着她手心上的擦伤,心疼之情溢于言表。
“不会很痛啦。”杜月痕吐吐舌。才怪!
“你跌得这么……”他拉开她的袖子,不意外的看见手肘擦破皮,渗出血丝,但是,他的眉峰却拧起来了。“你的手臂为什么有瘀青?”
“不小心摔伤的。”
惨了,一定是刚刚夺命阎罗抓得太用力,再加上她用手肘去攻击对方腹部的原故。
她的心虚可没有逃过令狐轸的眼睛。
“摔伤,还是被抓伤?”他的表情阴沉得可怕。
“不是……”天!他要生气了吗?虽然不是针对她,可是,她还是很害怕。
他突然将她的头压向他的胸膛。
“轸?”她被吓了一跳。
“你知道我在你房内看到了什么吗?”
“不知道。”
“空无一物。房中完全没有属于你的东西,让我以为你不告而别!”
面对眼中藏着狂风暴雨的令狐轸,杜月痕开始深思这整件事情。
“她是玩真的?”她眼中闪着了悟,看著令狐轸道:“你的意思是说,她根本就是有预谋的?她根本不是想跟你谈,而是想直接挤掉我?”难怪朱天寒非置她于死不可!她真钝!到现在才想通。
“你现在才明白!”他大吼。
“这么凶做什么嘛!”她差点被他吼人的表情吓死。
是不是每个武林盟主吼起人来都是这样?简直就是要她吓破胆才甘心嘛!
“我不该凶吗?”他一把拖过她,托住她的后脑,一手抓着她的小下巴,冷冷地道:“看见眼前一幅人去楼空的景象,你会有什么感想?我根本不愿意相信,可是,你的房中完全没有你的气息,再加上朱天寒有意无意的暗示,我还能怎么想?不理会她的引诱,我只想找到你当面问明原因,结果,发现你根本一点戒心都没有,连被朱天寒设计了都不知道!你说我没有理由生气吗?”
“你该知道我不会不告而别的。”
“如果是被骗就难说了。”令狐轸反驳一句。
杜月痕垂下肩膀。“我只想让她死了这条心,谁知道她心机这么深,利用我的同情心达成她的目的。”
他紧紧搂住她,低语:“这种情形别再有第二次,我不想莫名其妙的失去你。”
杜月痕倚在他的胸前,居然发现他在颤抖!这个毫无所惧的男人,竟然因为害怕失去她而颤抖!
她从来不知道他爱她有多深,而这一刻她根本不必再怀疑──他是真的爱她,完完全全,无庸置疑的。他从来不说爱,只是默默付出他的真心,用他的生命守护她。杜月痕的眼睛立刻浮上一层泪影。
“不会再有第二次了,真的,我保证。”
他低头轻啄她柔嫩的唇,道:“你还想待在庐山吗?”
她摇头。她不想再见到朱天寒。
“那么,我带你到建康去。”
“什么时候出发?明天?”
令狐轸再吻吻她的额头,眼神露出一抹笑,“回去整理行李之后立刻出发。”
杜月痕笑了。“关于这一点,我完全没有异议。”
☆ ☆ ☆
“什么?你要走了?!”樱谷七怪发出异口同声的惨叫。
令狐轸所居的东厢房在樱谷七怪的光临后,霎时挤得水泄不通。
“可、可是,咱们师徒相聚的时间才只有四天呢!”七怪叫。
“那又如何?”令狐轸低头收拾行李。
“以前见面的时间都没有这么短过!”三怪急得嚷嚷。
“是吗?”他将包袱扎实地打一个结,背上肩,漠然这:“那么,你们最好开始适应。”
“你是不是还在为母夜叉的事情生气?如果是那件事的话,我们还可以再商量啊!”四怪只想着要打消轸的念头,但是,他却不知道这个保证是他永远也没办法办到的。
樱谷七怪终于明白自己收了个多恐怖的女人当徒弟!天哪!得不到轸就干脆杀了情敌,她当真如此倔强,死都不愿当一个输家!当一个女人被嫉妒冲昏了头,做出来的事简直是无法无天!
“对啊!对啊!一定有办法解决的嘛!”一怪说道。只是还没想出来而已。
“那就等你们想到解决之道再通知我吧!”令狐轸排开挡路的樱谷七怪,往门外走去。
“等一下!”七怪们的表情如丧考妣,连声音都是标准的“哭调仔”。
“你这小子就不会顾念一下师徒之情吗?”五怪叫道。
令狐轸一扬浓眉,那似笑非笑的阴沉表情吓得七位师父不敢出声。
半晌,他冷笑道:“我以为我们已经断得一干二净了。”
“有人记得这码子事吗?我们完全没有印象!”六怪道。
真是死不要脸的!居然撇得一干二净。
“没有。”
“有这回事吗?”二怪和七怪配合著附和道。
令狐轸站定,回头道:“没有印象那是你们的事。往后我不会像今年一样来朝见你们,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是如此。从今天起,我们只是陌生人,不再是师徒关系。”
不再多言,他拉起蹲在一旁看热闹的杜月痕,头也不回的就要下山去。所以,他没有看到七个师父那简直要令人为之掬一把同情之泪的表情。
“这样会不会太狠了?”杜月痕回头看着那七个虽然很饶舌,可是却非常可爱的师父。他们的表情像是被遗弃的小狗。
“是满狠的。”他道。
杜月痕愕然,低喊:“那你还那样对他们!”
“我得罪了太多人,不和他们断绝关系,他们的后患无穷,因为很可能有人会上门找碴。我不是个无情无义,不知感恩的人,虽然当初学武并非我的意愿,但是,若不是他们也就不会有今天的我。身为盟主只有数不清的麻烦,反正这么多年来我也习惯了,挖一堆旧帐算到他们的头上,实在称不上是什么英雄行径。”
这就是令狐轸!明明关心着别人,却做的如此不着痕迹。就像他深爱着她,在嘴巴上却从来不提一样。对他而言,光说不练一点意义也没有。
杜月痕收起凶巴巴的神情,露出笑容,“你知不知道你身上有一股味儿?”
他扬眉。
杜月痕勾住他的臂弯,笑道:“人情味呀!笨!”
令狐轸宠溺地揉揉她的秀发,露出淡淡的笑意。
“‘夺命阎罗’竟然没有完成他们份内的工作,让我白白损失了不少银两。”朱天寒冷冷的声音从树上传了下来。
将杜月痕抓至身后,令狐轸冷冷的看着她。“我并不是一个宽大为怀的人,这一点我希望你没有忘记。”
朱天寒跳了下来,从袖口中抽出一把极为锐利的刀子,惨白的脸上有着疯狂的笑意,“我不会让你们就这么逍遥的离开!杀杜月痕不成,那么──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把短剑一横,她直直的往脖子上抹去——
令狐轸眼明手快地从地上踢起一颗石头,准确无比的将短剑从她手上弹开。他愤怒的甩了她一个耳光。“你闹够了没有?”
朱天寒不敢相信地看著令狐轸,万万没有想到他会真的打她!
杜月痕愣了一下,“轸——”
“为了感情而自杀,该负起这个责任的是你,不是月痕,如果你够聪明,你不会选择这种方式解脱。会为情寻死的女人,我只有鄙视而没有同情,也不会感到愧疚;再说你的生死与我无关。总之,你最好冷静想一想,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吃亏的是你,白白葬送了生命,而且完全没有意义。如果你还是想死,刀子就在你面前,而且,你可以放心──我不会拦住你。”
冷冷的说完,令狐轸拉着杜月痕立刻掉头走人。
朱天寒看著令狐轸与杜月痕离开,一向坚强的她竟不由自主的落泪了。是的,她不会再想寻死了。她就这么死了,依然无法得到他的心,问题依然无法解决,死了纵然一了百了,但是,她什么也没有得到,只是白白牺牲而已。如果要赢过杜月痕,她就要找一个适合她的目标,她也要过得很好!甚至比杜月痕过得更好!
是的!她要比杜月痕过得更好!
第九章
听说令狐轸破天荒的带了一个姑娘回到建康,东方朔、楼适桓、莫仲擎,除了乔驭来不及从日本赶回来以外,大家一窝蜂的齐聚一堂。
令狐轸——这本书的男主角,江湖上人人争相目睹、并且身为风尘少君一员的大帅哥,此刻被死党们“视若无物”,乏人问津的丢在一边。而外来者──杜月痕俨然成为最炙手可热的超级宠儿,连动物园的林旺望之都自叹弗如。
被冷落一旁的令狐轸终于发飙了!一把扯过杜月痕护在身后,他低吼:“你们观赏够了没有啊?!”
东方朔一脸笑容,“哟!这么小气?想当初与瑢瑢和纱罗刚认识的时候,大伙儿都看到尽兴才罢休,今天令狐大少要颠覆传统吗?”
瑢瑢是楼适桓的爱妻,纱罗则是莫仲擎的未婚妻。
“不是我在说,朔,”楼适桓优雅地斜坐在太师椅上,俊美的脸上似笑非笑,“你对‘找死’好像挺内行的。”
东方朔不是神经太大条,就是天生迟钝,居然无视于令狐轸好几丈高的“必杀三昧真火”,还笑嘻嘻地贴到令狐轸身后去,开始向杜月痕搭讪。
“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做东方朔,家住临安。帅气英挺、智慧过人、武功高强、才高八斗,把曹子建一比比到长江去的人就是区区不才小生我,风尘少君最有人缘的就是我,最讨人喜欢的也是我,我的手下们──就是现在在场的几位男士,永远以跟随我为荣。迷人的姑娘,请问你叫什么芳名?”
这人有这么完美吗?一脸怀疑的杜月痕开口道:“我叫杜月痕。你真的是风尘少君的一员吗?”
“当然哪!”东方朔挺挺胸膛,骄傲地说:“不单如此,我还是风尘少君的老大呢——”
只见令狐轸的拳头差不到0.00一公分就要“吻”上东方朔那过份好看的下巴。东方朔俐落的一闪,立刻躲到杜月痕身后,拿她当挡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