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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君可怜妾  第3页    作者:雷恩娜(雷恩那)

  「他娘生病了,我要他早点回去。反正过了黄昏,店裹头就冷清了,我一个人应付得过去。」云纱说著,一面轻轻捶著爹爹的肩头。

  平老爹似乎有所感慨,他重重地叹口长气,「我就你这一个孩子,你娘走得早,现在我老了,越来越不中用了,铺里大小事务全得靠你张罗……唉,你该是男儿身,这般抛头露面,只怕耽误青春。」

  「阿爹,我不嫁,我要陪著您。」云纱蹲在他的膝前,微仰著头。

  「傻话。」平老爹望向女儿,抬起枯瘦的手,爱怜地抚著她的发。「孩子,你这么的好,值得一段美满姻缘。」

  「阿爹……」云纱觉得眼眶发热,紧紧握住平老爹一只手,说不出话。

  由於情绪激动,平老爹不由自主又咳了起来;云纱拍著他的胸口帮他顺气,一面扶持著那瘦偻身躯,「阿爹,我扶您进去。」

  平老爹喘了口气,好不容易抑止胸口的疼痛。拉下女儿的手,他颤巍巍地离开座位,「没事的,老毛病了,我自个儿进去。帐目明日再做吧,收拾收拾,你也早点回房。」说完,他缓缓步入帘内。

  人,难逃生老病死。云纱十分清楚,但想起人世间的无常,心中依旧难过。和爹爹相依为命的日子能至何时?

  她心中思量,已无心於帐册,转过身出了小院,步至大门,打算将挂在店门旁的灯笼卸下。平时个头高的小笛子会替她拿下,但今天,她得自己想办法了。

  踮著脚,她试图抓住灯笼的木竿子;她试得那么专心,丝毫没注意有人靠近。

  「让我来吧。」

  「啊!」云纱惊骇地转过身,见一个高大的黑影杵在身後,她受了惊吓,整个人往後退了大步,竟被高起的门槛一绊,往後面栽倒。

  「小心!」他喊著,健臂不假思索地伸出,把云纱整个儿揽抱在怀。「你没事吧?」他焦急地询问,微弱的光在他脸上跳动,竟然是向漠岩。

  云纱同样望向他,怔怔地不说话,难抑的喘息著。

  「是在下太鲁莽,你别害怕。你还记得那日在渊谷受伤的人吗?我并非有意惊扰姑娘。」她苍白的脸让他心生怜惜,而他已有很久不曾有这样的情绪了。

  他将娇弱的娇躯安稳托住,双臂依旧护卫著她,不肯放开。

  她几乎几乎就要忘记这个男子的,为何老天还要他们相见?在百花渊那一场初遇仅是一场梦,怎么梦里的人会来到她的面前?云纱心中几多情感交集,挣扎了一下,觉得那双手放开了自己。

  好不容易的,她找回了声音。「我……我没事。」夜已深,他来这里干什么?云纱不明白地想著,又突然忆起自己开的是布店铺,她退入门内,一面关上门板,「公子,天色很晚了,若公子要买布匹,明日请早吧,小店已歇息了。」

  「我不是要买布。」向漠岩下容门关上,一手挡住它。「我在对街站了一晚了,想要进店里找你,又觉太过冒昧。」

  其实,他话没说齐;由风教头那裹得知云纱的消息後,每一夜,他就立在流袖织铺子不远处守候。他的行为困扰著自己的心,却又随心意而行。在他的观念中,他受了这名女子的恩惠,就要做十倍的偿还。

  「你说,你站了整晚?」云纱仰起头,呐呐地问。

  向漠岩点点头,「若我直接入店寻你,怕会让姑娘受议论。」

  「外头还冻著吧!公子何必如此?」云纱轻问,脸颊因他的话而泛起热度。为顾及她的名节,他真在冷夜之中站立许久?他是特地为她而来的吗?她觉得心跳得好急……

  这时,向漠岩轻易地卸下纸灯笼,朝云纱递去。「这种差事,怎么不叫留守的工人做?」以往不都是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年帮著她?他心里想著,并未问出口,不愿意对方知道他早在此站了几日的岗。

  云纱笑笑,没有多做解释,只问:「公子寻我何事?」

  「我……」向漠岩被云纱这么一问,竟然支吾起来。他清了清喉咙,认为自己必须对她说明些什么。「云……平姑娘。」他差点喊出她的闺名,赶紧改口。「在下姓向,那日山渊遇难,幸得姑娘相救;在姑娘出渊谷代我求援时,与我随行的同伴找到了我。原来我该等姑娘回返後再离去,可惜当日我精神昏沉,等再次清醒时,已在安排的马车之中。这几日,我遣了人手调查,终於找到姑娘。」

  「只是小事罢了,公子何足挂心?」

  「我承诺过,你有恩於我,我必定图报。」向漠岩的语气十分坚定。

  不知怎么的,云纱听著他的口气,一阵失意的情绪掠过心底。

  原来,人家仅仅为了偿付恩情。

  她摇著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恰当。这个人,定是上天派来扰动她的;一开始,他就有莫名的能力,颠覆了她的思绪,让她胡里胡涂把情感交付。这是债,从远古的前世,欠到今生。

  「很晚了,公子请回吧。」云纱轻叹了一句,身子便要隐入门扉之後。

  ***************

  「平姑娘且慢!」向漠岩见状,急急的喊住她。然後,他由袖口掏出一张纸来,呈在云纱面前。

  「这是一千两银票,请姑娘收下。」

  他永远不会知道,他这个「报恩」的方法,伤得云纱多重。只是他身为一堡之主,独力承担家业,早已习惯将事情合理化。对於云纱,他有著难解的挂念,这种感觉令他不安,自然而然的想寻一个理由来搪塞,而最最无疑,又最最有力的理由就是--

  他必得还恩。

  「收下吧,平姑娘。拿著它,华阳镇上的钱庄皆认得这标志,到处都可兑现。」他将纸递得更近些,银票上头盖了一个虎头印,是啸虎堡的正字标志。

  有短暂的时间,云纱的脑海是空白一片,她就怔怔的、呆呆的看著眼前那张微黄的纸,身子全倚在门板上。她听见有人在笑她,来自心底,是她自己的声音。  「这只是小小心意,明朝,我派人另奉厚礼。」他喃喃地说,仍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啸虎堡,财力雄厚。」云纱认得那虎头印,语气带讽。接著,她仰起脸直视向漠岩,小脸苍白如纸,一对眼眸冷冻如冰。「在公子眼裏,所有事物皆可以钱财衡量吧?」

  向漠岩一震,盯著云纱,惊愕的发现泪光在她的眼眶中打转。

  「在下冒犯了姑娘?唉,我只是想还这恩情,绝没有辱没姑娘之意啊!」老天,他到底做了什么?凝视著她含泪的双眸,他才意识到自己犯下多么严重的错误,整个心也隐隐作痛。

  「不敢当。这个情,请公子忘了吧。」云纱强忍著哽咽,一字一字的说。

  「我如何能忘?姑娘有恩於我,倘若我不还这份恩情,恐怕这生要耿耿於怀,永难忘却了。」他说得极为诚恳,盼能得到云纱的谅解,「我明白了。」

  突然,云纱接下他手中的银票,一扬手,纸灯笼连同银票跌落於地面,烛火燃烧著周围的纸膜,肆无忌惮地吞噬了银票,一起化为灰烬。

  「一千两我收下了,公子请安心。」忽而,两行清泪溢出了她的眼眶。

  向漠岩看著眼前的她悲愤的神色、冷漠的表情,他的内在被撕裂了,有千万个声音指责他。他伤害了她,他该死的伤害了她!怎么事情会演变成这般不可收拾?他恼恨著自己,同时掩饰不住关怀的、紧紧的盯著她,想替她拭去泪珠的冲动驱使他往前靠近。

  就在他的手指快触及云纱脸上的湿滑时,屋内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纱儿,你还在外头吗?」平老爹的脚步慢慢朝这边过来。

  这句叫唤震醒了他们。云纱倏地往内退回,躲避向漠岩的指尖,眼神带著淡淡轻怨,幽幽地低语,「你走吧。你的恩情还清了。」

  「对不起。」在那扇门合上前,向漠岩对著云纱说。

  云纱的肩膀瑟缩了一下,她垂下首,动作略略停顿,但仍关闭了门扉,将他的身影驱逐。她反过身,虚弱地靠在门板上,珠泪不听使唤的溢了满腮。

  不,她不要哭,不要哭呀……

  「纱儿,怎么了?」熟悉的声音唤著。

  睁开眼,她看见阿爹立在廊檐下,手里的烛火随风一明一灭。

  「没,没事的,爹。」挤出了几个字,她捂著嘴,在泄漏脆弱之前,疾速奔入大屋。

  平老爹奇异地看著这一幕。他的女儿向来是恬静安柔的,怎么今夜这般不寻常?未及多想,他伸手推开木门--

  寂寞的夜色里,一个伟岸形影,缓缓消失於街角……

  ****************

  「纱姊!纱姊!」小笛子一面喳呼,火烧屁股似的奔入大院,年轻的脸涨得通红,语气又急又兴奋。

  院子里架著许多木竿,竿子上晾著刚染入色泽的布块,轻轻飘摇,空气中,散发著染料的花香。云纱正和染织师傅们说话,听到小笛子的叫喊,她抬起头,不解地望著他飞奔过来。

  「天塌下来啦?小笛子,你喳呼个什么劲儿?」古伯忍不住骂了起来,他方才扫成一堆堆的树叶和灰尘,全被小笛子踩散了。

  小笛子倒是反常,没和古伯抬杠,他瞪著云纱,大口喘气,就是挤不出话。

  「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

  云纱被他弄得胡涂,轻皱起眉头。院里的工人也都围拢过来,全等他说明。

  终於,小笛子开了口,手还指向外头,「铺子外,铺子外……」

  「铺子外怎么啦?你倒是讲啊!」大伙被他搞急了,几个人己忍不住跑到前面去一探究竟。

  小笛子继续说:「铺子外头,有一批人送礼来给纱姊。礼物有三大车那么多呢!」

  明朝,我派人另奉厚礼。云纱忆起那人所说的话。

  不理众人的惊羡,她脸色一变,脚步匆促地往外头去,里边的人全跟出来了。

  店铺内,满满的箱盒堆积一地。云纱听见送礼来的人和阿爹说著话,态度十分恭敬。

  「平老爷,这些珍珠古玩,是主子遣小的送来给平姑娘的。另外尚有十盛佳肴点心,是吩咐玉珍楼当场做的,给流袖织的各位品尝,请平老爷千万收下。」

  「这怎么敢当?!」平老爹抚著胡须,一时也被这等阵仗弄迷糊了。「敢问你们家主人尊姓高名?」

  「小的是向家啸虎堡的护卫。日前平姑娘仁慈,救了我家主子一命,堡主感念,特派小人送礼过来。」

  「原来如此。但这些东西……」

  「请你拿回去。」

  平老爹正踌躇著,云纱已然开口。她环顾成堆的礼品,而後目光又聚集在那护卫身上,小脸端严。「请你代我转告贵堡主,这恩情他早就还清,已不相欠。至於这些东西,我们收受不起。」

  「平姑娘。」护卫猜出她的身分,更是礼敬。他恳求著,「姑娘若是不收,小人回去交不了差。姑娘心好,请别让小的为难。」

  「我不要。」云纱急了,想不透他为什么还要这样纠缠,又气愤他昨夜所谓的「报恩」行为。她不要那一千两,更不要这些东西。

  「壮士,依老夫之见,这十盛佳肴和百坛美酒,老夫代小女收下了。至於其他的礼品,实在太过贵重,还请壮士带回吧。」这是平老爹想得到的折衷办法了;对方是实力雄厚的啸虎堡,又是流袖织的大主顾,他们得罪不起呀。

  「阿爹!」云纱不肯依,气急地跺了跺脚。

  「嘿!这下子有口福了。好像办喜事似的,又下聘、又有酒席,真是热闹!」围看的人群议论纷纷,不知谁戏谵道出这句无心的话,云纱一听,眼眶跟著红了。

  那名护卫还想请求,却被平老爹挥手制止。「万事拜托了,壮士。」

  那护卫顿了顿,倒也豪爽,接著说:「既然如此,小的也不再强人所难。不过堡主委托小人带来一只锦盒,说无论如何,一定要亲自交给平姑娘。若姑娘肯收了锦盒,小人也算完成一半差事。」他由怀中宝贝地捧出一个红缎锦盒,呈给云纱。

  云纱心绪纷乱,只想要他们快快离开,二话不说,接过护卫递来的盒子。

  「此次多方打扰,还请见谅。小的告辞。」护卫朝平老爹抱了抱拳,一行人扛起那些珍宝,浩浩荡荡的离开流袖织。

  「纱儿,你什么时候和啸虎堡有了牵扯?」平老爹望著云纱,面带忧色。昨夜那陌生身影,和今日送礼之事或有关联,再打量女儿的神色,他隐隐约约地总觉得不妥。他语重心长地说:「咱们是市井小民,跟人家攀不上交情啊!」

  「爹……」云纱轻嚅了一声,不知如何解释。

  低垂著头,她怅然若失地转入铺内,那只红缎锦盒紧握在手中,却感觉到无比沉重,一颗心,竞也跟著沉甸起来。

  *************

  这两日,云纱过得恍恍惚惚,常常不自觉的,便发起怔来。

  平老爹瞧出女儿的消瘦,只能看在眼里,叹在心底。只怪云纱的娘死得早,这种儿女心事,他这老头问不得啊!

  此时又近黄昏时分,夕阳余晖,归鸟群群,街道两旁的店户也准备歇息。

  流袖织内,小笛子收拾著陈列在桌面的布匹,边说著:「纱姊,我把门前灯笼拿下来可好?纱姊……纱姊!」

  「啊!什么事?」云纱的魂儿不知又神游何方去了。

  小笛子奇怪地瞧著她,「纱姊,你不舒服吗?」

  「没的事。」云纱倏地离开柜台。她望了望天色,似乎在期盼什么,淡淡地说:「又过去一天了。」

  这时,小笛子已将灯笼拆下,熄灭灯心,把门板一块块关上,只留了个门缝。

  「纱姊,大院晾著的布匹是要参加御用选丝的。那些料子,老爹和师傅们还没挑出最好的,只叫大家仔细看顾,今晚轮到阿宝守著。若没事的话,我回去了。」他将灯笼放置在屋角。

  「我知道。大娘好些了吧?」云纱问。

  「我娘好多了,不过身子还是虚弱些。」

  「你等等。」云纱进入帘内,一会儿又步出来,手中多了一个包裹。她把东西塞入小笛子怀里,「这只烧鹅你带回去吧。还有一些红枣参片,给大娘补补身。」

  「这怎么可以!」小笛子叫著,推辞著不肯要。

  「拿去吧,小笛子。」云纱软软说著,态度却十分坚持。

  小笛子没法子拒绝,还是乖乖收下。云纱陪著他走到大门,他由门缝出去,站在外头,帮著云纱合上最後一块门板,却还是隐忍不住,问出心底的疑惑:  「纱姊,你为了啸虎堡送礼的事愁著吗?」

  云纱的心狠狠震动了一下,咬著唇不说话。

  瞧著她神色黯然,小笛子手足无措地抓了抓头,怕自己多话,急急道歉,  「对不起,纱姊,我不是故意提起这件事的。可是,你也别闷闷不乐了,不会有事的,只是送送东西嘛,何必紧张?何况,啸虎堡的名声不错,就是神秘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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