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乖乖叫我一声大哥就好了,根本不必去朱若艳身边当助手,听说那女人怪到不能再怪,现在办公室谣传她根本是性冷感。"龚尚华喝了口酒,道:"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不打算叫你大哥,我就要看她到底是如何难把,愈困难我就愈有兴趣,以前的女人都太容易到手了,那样子你不觉得无趣至极吗?"蓝亦新睁大眼睛,"你是说真的吗?""当然是真的,我不会随便开这种玩笑。"龚尚华一脸认真的神色。
蓝亦新莫可奈何的挖苦, "我早知道你有病,老爸那么有钱,偏偏不好好做公子哥,跑去当什么设计师,反正有你老妈溺爱,别人也管不了你。好吧,这几天你就可以进来我公司,去当朱若艳的助手,我绝对会给予你帮助,不过……"他笑得有些邪恶, "我也是有条件的喔!"龚尚华突然有乌云罩顶的预感。
第二章
朱若艳大受震惊的看着眼前公司派给她的助手,他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地下墓穴吗?否则为什么会穿成这副难看的样子?那一头乱发像公园杂草,参差不齐的披散着,一副非常没有精神的样子,另外还戴着二十几年前流行的老式黑框眼镜,看起来简直只有一句话可形容--那就是丑到了极点。
她是不反对人家穿牛仔裤,反正只要穿出格调来,她照样赞赏非常,但是这男的居然把牛仔裤搞成这样,又是剪洞、又是弄得须须的,像是乞丐穿的一样。
再说那件衬衫竟然外搭一件像吸血鬼穿的黑衣长外套,长度露出小腿,袜子还半长短,看起来很像日本搞笑艺人为了搞笑而专门穿的衣服。
"你要来……当我的助手……"朱若艳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话有点颤抖,全身开始冒冷汗,毕竟她从来没看过有人会把衣服穿成这副德行,而这个人还即将成为她的助手。
"是,我要成为设计师。"龚尚华很用力的点头,表现出对成为设计师誓在必得,但他的穿着打扮这么恐怖,要当走在时代尖端的设计师,实在是叫人难以相信。
"你确定吗?你学过吗?"朱若艳觉得自己快昏倒了。
龚尚华可以看出她的难以接受,这身打扮也非他所愿,这是蓝亦新提出的条件--以丑男的模样跟在朱若艳身边,而且服装还是由蓝亦新提供。
当初他看到这套衣服,比朱若艳还无法接受,死也不肯穿上,可蓝亦新无所谓的耸耸肩道:"随便你,是你说要答应我的条件的。"就这两句话让他无力的投降,只好穿上这套已经不能只用丑字形容的衣服,而蓝亦新提供这套衣服的理由很简单,就是要他不能用英俊的面孔去把上朱若艳,好等着他一个月后的失败。
"我学过好几年了。"龚尚华希望自己这一句话可以稍减朱若艳眼里的惊骇。
挡住头,朱若艳仍是一副快昏倒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她才振作起精神,说话也比较正常,"好,说说你的资历,再画几张草图给我看,让我瞧瞧你的程度如何。""我没有什么资历,以前我一直是当别人的助手。"情急之下他随便撒了谎,总不能说出自己是世界级的名设计师吧。
朱若艳皱起眉头,"那你画几张草图给我看看。"她拿起身边的几张白纸递给他。
龚尚华拿起笔, 随意在白纸上画了起来,这一画,设计的才华立刻不自觉的流露,听见朱若艳在旁边惊讶的抽气,他才回过神,赶忙随便在上头撇几笔,把绝佳的设计给破坏掉。
朱若艳瞪大眼睛,一把抢过他的笔,似乎在责怪他怎么把这样一张完美的草图给破坏掉。
他假装不懂的问:"怎样,朱小姐,我的草图还可以吗?"她点点头,虽然这家伙的外貌令人不敢恭维,但是刚才画草图时,他马上下手,没有丝毫犹豫,可见得已经在这一行中受过许多磨练,这样的穿着打扮也许只是他的偏好,并不代表他没有审美眼光。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这张草图一开始的构思十分好,但是到后来却被几笔毁去整个风格,真是太可惜了。
"嗯,不过当我的助手,你的工作可能有点像打杂的,你真的愿意?"朱若艳先把他的工作性质说清楚,以免他日后后悔。
"呃,没问题,我是来学习的。"龚尚华谦虚道。
看来这个家伙虽然服装品味不怎么样,但是态度很不错,这一点颇讨她喜欢。
朱若艳大而化之的拍拍他的肩膀,"好,那你就好好干,我虽然不是什么大设计师,但我是不会藏私的人,只要你愿意学,我绝对会好好的教导你。"拍拍自己的脑袋,龚尚华有点昏昏欲睡,他一直看着时钟,可此刻时针才走到十,他一向自由惯了,朝九晚五的生活有点难挨。
而且这是第一次他的身边没有任何女性驻足,这是最令他感到不适应的,过去只要有他的地方,女人会像蜜蜂采蜜一样围过来。
有人说他被宠坏了,可他英俊有才气,在学校时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出了社会又是世界顶尖的设计师,他当然有被宠的本钱,这一直是他引以为傲的地方。
看着旁边的朱若艳,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像傻瓜,这个女人既没有美到让他眼睛为之一亮的地步,也没有令人喷血的身材,跟自己过去交往的女人有十万八千里的差别,而他竟然就为了她,浪费自己在台湾度假的时间。
顿时他萌生放弃的念头,可一想到令他头痛的打赌,他又不能那么做,自己如果就此放弃,这一辈子就叫定蓝亦新大哥了,那他岂不是要呕死吗?况且他也不想一辈子都让蓝亦新有机会说他也有迷不了的女人,这对他的自尊心可是一大伤害。
"喂,你在发什么呆?"这个女人粗鲁至极,竟然用铅笔笔尖刺他,疼死了,从来没有女人敢这么对待他,女人不都应该偎着他,甜蜜的对他微笑,温柔的听他说话吗?龚尚华当场跳了起来,虎吼道:"你做什么?痛死了!""是吗?真的很痛吗?"朱若艳不相信,用笔尖刺了自己手背一下,然后她没有什么反应的挑挑眉,一副他大惊小怪的样子,"拜托,这样根本就不会痛,你不要大吼大叫好不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在对你性骚扰。"她如果肯对他性骚扰还好,表示她对他龚尚华至少有那么一点兴趣,那他可能会高兴得飞上天去,龚尚华在心中暗忖,但是当他以帅得没天良的面貌出现时,这个女人就对他冷眼看待了,现在这身土到不能再土的打扮,她会爱上他?去!除非她眼瞎心瞎,或有特殊癖好,否则…怎么可能?"喂,龚尚华,你别常常发呆,要多学点东西啊,才不会走到哪里被人嫌到哪里,有实力的人才能够在这个社会站得住脚,不要一天到晚装白痴!""是,朱小姐。"他乖顺的点头。
看他一脸笨相,朱若艳难得的笑了起来,"喂,你看起来笨笨的,小心会被女人骗唷!"龚尚华当场傻住,不是因为她讲了什么,而是她那个笑容,纯真无邪,是他看过最动人的。
朱若艳看他眼都瞠圆了,直盯着她,不由得看看自己身上是不是哪里有问题,但是都很正常啊。她问道:"你看什么看得傻掉?""要是我有相机,一定会拍下你刚才那个美丽诱人的笑容!"向来这是他对女人的甜言蜜语,但是此刻他讲这些话,绝没有一点虚假成份存在。
想不到被龚尚华赞美了,朱若艳脸上反而没有任何高兴的表情,"喂,讲话别这么恶心,那花花公子的腔调,听了就觉得恶心巴拉,直觉得想吐,你想学花花公子我是不反对,但是泡女人之前,先调整一下自己穿衣服的品味吧。"龚尚华愣住了,说不出话来,这一生他头一次发自内心称赞女人还被女人给训话。
朱若艳埋首自己的设计稿中,边画边说:"现在要钓金龟婿的女人愈来愈精,一开始一定是看男人穿何种名牌,来断定身份地位,然后才决定要用哪一种手法逼对方上勾,那种拜金女郎都是为了要从男人身上榨到什么而已。"末了她又加了几句,"不过那是指有钱人啦,你不是,所以犯不着有这种烦恼。"他目瞪口呆,从来没有人对他讲过这种话,而且讲得这么白。
她抬起头,对他笑一笑,"喂,叫你做事,怎么尽发呆,快一点,看着我发呆,事情也不会早点做好!"龚尚华立刻埋首于设计图中,假装是在工作。
"走吧,下班了,我请你去吃东西!""啊?"龚尚华吃了一惊,向来是他请女人,而不是女人请他,这、这……真是反了.他连忙就要拒绝,被女人请的话实在太说不过去了,他完全不能接受这种事。
朱若艳背起皮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什么啊,你是我的助手,所以我请你去吃个饭很正常,大家先熟悉一下,了解彼此有什么习性,以后就不会触犯到对方。"看他还呆呆的不动,她没好气的道:"走啊,还发什么呆!"她说得没错,上司请新来的部属吃个饭的确满正常的,龚尚华提不出借口拒绝,他起身将简陋的椅子靠上,随便收拾了下东西便跟在朱若艳身后离开。唉!他觉得自己离花花公子愈来愈远了。
这什么见鬼的地方,煮出来的东西能吃吗?一个随地搭上的大棚子,遮盖了黄昏时的落日光线,几张简单的木桌子就这样四处分散,小小的木椅子也随便摆,桌上还放了好几罐调味料。
龚尚华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摸摸桌面,桌子是很干净,但他仍觉得一阵不适的反胃,什么也吃不下。这地方--他以前死都不会来,他父母要是知道他来这种路边摊吃东西。恐怕也很难接受。他脸上充满惊恐的转头问朱若艳, "请问我们是要到这里吃东西吗?"朱若艳大方的坐下来,对他的表情感到莫名其妙"你干什么这种表情?好像我拿老鼠药喂你吃似的,难道你没吃过黑轮吗?况且我带你来这里,不吃东西,难不成是来观光游览?"他倒希望是观光游览,而不是来这里吃东西。龚尚华吞了口口水,他是吃过黑轮,但是在日本关东某一家餐厅吃的。他老实回答,"我是吃过黑轮。"拍拍身边的椅子,朱若艳豪爽的道:"坐下来啊!这个老板人很好,我很喜欢她,她煮的东西也超好吃的。"他决定待会只意思意思的吃一点点,然后再假装有急事逃回家,等他逃回家之后,他会立即让自己吐出这些东西。
想好之后,他才比较安心。
一个中年妇人脸色和蔼的走向朱若艳,"朱小姐,你今天想要吃什么?"朱若艳问他,"你想要吃什么?"龚尚华真想回答他什么也不想吃,却像被赶鸭子上架似的,他艰困的吞吞口水道:"什么都可以。"朱若艳又露出她美丽的笑靥,害龚尚华看了之后,又一阵头晕目眩,痴傻半天,心跳完全不受控制。
而她却赞美起他来,"不错嘛,不挑食。"她转向老板道:"你就给我们都来一份,不够的话,我们再叫。"老板看看朱若艳,又看看龚尚华,小声的问:"朱小姐,这是你男朋友吗?"朱若艳为之失笑,"老板,你在说什么,这是我的助手,今天才第一天上班,我带他来吃个东西,我认为这里的东西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所以带他来你这里。"老板一听朱若艳称赞她的东西好吃,不由得脸红起来, "哎呀,朱小姐,你太客气了。"她转向龚尚华, "这位先生,你不知道朱小姐人很好呢!只是这么好的人竟然一直没有人追,也真是奇怪,现在的男人,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都长在屁股上,连朱小姐都不晓得要娶回家。"讲了一段,老板急忙道:"哎,你们一定饿了,我马上去弄,不聊天了。"她走了之后,两人呆坐在椅子上,龚尚华也不知道要对朱若艳说什么,好一会才随便找话题,"你跟这老板很熟?""嗯,常来吃东西,几次之后就熟了。"朱若艳转而问道: "你今天上班情形还好吧? "哪有什么好或不好,不过龚尚华仍点点头。
朱若艳又说:"办公室人事比较复杂点,你自己要小心。"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期间,老板送来了香喷喷的食物,朱若艳自己动筷子先吃,而龚尚华因害怕不敢下箸,若不是她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他,他恐怕一辈子也不会吃眼前这一盘食物。
他伸出筷子,以受刑的表情夹起一块猪血糕,放进嘴巴里,机械式的动动嘴,然后他睁大眼睛,嘴巴大张。
她瞧他像见鬼一样的表情,不禁问:"你怎么了,噎到了吗?"龚尚华用不敢置信的表情将猪血糕咽下去,然后烫得大叫。
朱若艳眯起眼睛来看他,"拜托,你别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好吗?"他拿出手帕,擦擦自己的嘴角,惊奇的道: "这真好吃, 比我在日本吃的关东煮还好吃!"他夹起一块黑轮进入自己的嘴巴,迫不及待的咀嚼起来,一副享受人间美味的表情。
朱若艳看他贪嘴的样子,真不知道该不该嘲笑他,最后她没多说什么,默默的吃她的黑轮,只是看着他的吃相,忍不住嘴角微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