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她硬撑着虚弱的身子滑下床来。
今天房东来得正好,她现在这种快要病死的可怜模样,说不定还可以博得小气房东的些许同情,多挣得几日的房租宽限期。
叶霓霓扶靠着墙壁来到门口,顺手打开小套房铁 门。
“你找错人了,陈小姐住在隔壁……”当她虚弱乏力地见到铁门外的陌生男子时,随便瞧了一眼,便直觉地脱口而出。
这栋龙蛇混杂的套房大楼,常常有许多陌生男人要找隔壁的陈小姐,这两年来,经常有人在三更半夜时,搞混她和隔壁的门铃。
“我没有找错人,我找你,叶霓霓。”连正旭快她一步地用脚挡住铁门。
一听到这有点耳熟的声音,叶霓霓关门的动作瞬间停止。她有气无力地望着忽然登门造访的冒失鬼,虚弱的身子微微一震:“是你……”病恹恹的视线落在他俊美抢眼的脸蛋上。
“没错,就是我,还不开门请我进去坐坐。”他望着她那毫无血色的憔悴脸蛋,眉心蹙了起来。
苍白的脸蛋、消瘦的身躯、蓬头散发的病容,以及摇摇晃晃的虚弱身子,想不到才两天的时间,她已经把自己搞得像是快要躺人棺材的病死鬼。
“谁要请你这只色狼进门……”叶霓霓用尽最后力气瞪他一眼,话还没说完,她整个人立即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色狼?他愣了一下。
“怎么了?你脸色很难看……”关切的问候还在耳边,她忽然眼前一暗、脑袋一昏,跌跌撞撞的往连正旭身上倒去。
还好他反应够快,迅速伸手抱稳住她娇弱的身躯。
“不要碰我,你这只色狼……”她顽固抵抗他的温暖怀抱,但虚弱的身体却使她无法挣脱分毫。
“该死的,都病成这种样子了,你还能逞强?”她倔强的苍白脸蛋,令他快要发疯。
低望她的责怪眼神中,隐藏着不自觉的心疼和关爱。
“只不过是感冒罢了……”她摇摇头,软弱无力的身躯根本无法从他温暖的胸怀中移开。
“小感冒也是能够要人命的,真是不知死活。”他边说边用脚踢开铁门,然后双手打横,毫不费力地把她整个人抱进屋子里。
映人眼帘的是一间小小的十几平方的套房,放眼所及就只有一张小床、一个茶几、一个小衣橱、一套四格收纳柜、一张大书桌,以及一间小浴室。简单朴素的房间摆设,不难看出这屋子主人的俭约个性和经济窘况。
“不要告诉我,都病成这样,你还没有上医院看病打针。”他边说边把病恹恹的她抱上小床。
这是他第一次踏进叶霓霓的住处,却以这种反客为主的方式把她抱进了屋子,不禁有种侵犯他人领域的异样感。
他打量着眼前冷清简陋的小小空间以及她那病死鬼似的病容,英挺的剑眉蹙得更深了;心头的疑问和关怀,如吸水膨胀的棉花般迅速累积起来。
他的问话,当下让脸色苍白的叶霓霓心虚不已;她躺在床上,昏沉的脑袋瓜混乱思索着这冒失鬼突然造访的目的。
“你一定没去医院对不对?一定又是为了省那几块钱什么的。”见她的垃圾桶中只有康师傅方便面的
塑料袋,连正旭又心疼又不客气地指责。
他随手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一位医生朋友。
“就算有钱,我也没力气去医院……”沉重的脑袋让她无法思索他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理由。
她应该不希望这辈子再见到这个冒失色狼的,然而他此时的出现,却像是忽然收到一份惊喜的礼物般,令人感动。
只是……他为何会忽然出现呢?她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来。一定是她病得太重,脑细胞失去了原本该有的推理功能。
叶霓霓缓缓闭上眼睛,昏沉睡去前,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轻轻响起。还好今天现身门口的人是这冒失
鬼,是他的宽大胸膛接住脚步不稳的她,是他强而有力的双臂抱她上床,而不是那讨人厌又骨瘦如柴的小气老房东。
谢天谢地,一定是老天爷听到她病死前的呼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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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睁开眼睛,一直纠缠身体的沉重感已经消失不见,望着周遭的熟悉环境,以及白花花的窗外,叶霓霓一时之间还无法反应过来。
她记得自己被冒失鬼抱上床后,不久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接着就没有了记忆…… 冒失鬼呢?叶霓霓试图从床上起身,这才发现生病的自己仍然无法下床。
她全身虚弱无力,四肢还有一种睡躺过久后的酸痛感,只要稍稍动一下,她就感到头昏目眩、筋骨酸痛。动弹不得的叶霓霓只好乖乖躺回床上,纳闷地来
回在窄小套房中不断搜寻。
床边的茶几—亡放着一大袋药包以及一大杯水。药包和水想必是那冒失鬼放的吧。
他人呢,怎么不见踪影?不安的视线在空无一人的房间中来回梭巡,忽然冒失鬼的说话声音从套房门口传来,内容不甚清楚,却可以清楚知道他正在讲电话。
套房的隔音设备原本就不好,再加上现在又是大白天,单身居多的左邻右舍几乎都上班去了,以至于他的说话声很清楚地回荡在套房门口的走廊上。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听见他不断地讲电话、接电话、结束电话……直到他不耐烦地低吼完一个电话之后,推开铁门的声音也跟着传了进来。
连正旭一进门,见到叶霓霓已经睁开眼睛,原本冷硬的神情总算有了些许温度。
“你醒啦,身体有没有舒服一点?”随着关切声,连正旭缓步来到床前。
“嗯……”叶霓霓轻应一声,稍稍恢复元气的身子,却充满对他的许多不解和疑惑。
为何他会知道她的住所呢?为何他昨夜会忽然来找她呢?他和她的牵连,应该早在那顿荒唐吵闹的午餐中完全结束了才对。
来到床前,连正旭忽然探出额来,贴身抵住她的额。
面对他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叶霓霓整个人呆愣住,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着。
确定她的高烧已退,连正旭总算放下心来。昨晚见她病况严重,他连忙打电话请私人医生前来看诊疗;还好处理得当,才没让她的严重感冒并发肺炎之类的危险并发症:
“还好现在烧已经退了,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你发烧到快四十度?医生说你差点丢了这条小命,真是不知轻重的小东西!”他心疼地捏了下她的鼻头,狠狠责骂道, “医生也说,因为你没有三餐正常饮食,才会造成营养不良、抵抗力减弱,原本的小感冒才会变得这么严重。”
“你说话就说话,于吗动手动脚?”叶霓霓边抚着鼻子,边抗议。
“这样你下次才会记得要乖乖上医院,”他拉了张椅子在她床头边坐下。
这个脾气欠佳又倔强的小女孩有股天生吸引人的魅力,这种特质最适合担任霓裳羽衣的代言人;服装展示会眼看在即,而她这最适当的天女人选,却还躺在这里悠闲生大病,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又不是人家故意不上医院,你来的时候人家正准备就医的嘛!”她噘起小嘴,一脸委屈地低喃道。
看在他是自己救命恩人的分上,叶霓霓决定暂时不跟他计较之前的旧账;现在先饶了他,等她病一好,再来好好清算个够。
见她倔强的脸蛋上写尽脱俗的天真,他审视的眼神中激起一阵激赏和疑惑。
“真是嘴硬。”心疼中有不容置疑的霸气。
像她这样傻里傻气的单纯个性,如何在尔虞我诈的残酷社会中求生存?如同一只误人野兽丛林的迷途羔羊,连自己身处生存危机中也不自知。她连自己的生活都无法照顾好,更别提要在危机四伏的都市丛林中和他人求食竞争。
他安静地打量她耍性子的倔强神情,世故的眼神中添了抹罕见的同情。
见他毫不避讳地打量自己,叶霓霓感觉全身好似有千条虫子在乱爬。
“你有没有记得拿收据之类的,我可以回医院补盖保健卡。”她故意别过头,小嘴还是嘟得老高。
“我请的是私人医生,不适用保健卡。”他笑望她嘟嘴生气的可爱模样,方才电话中的不快也跟着烟消云散了。
“不用保健卡的话,我没有钱还你医疗费的。”一想到还有一堆欠款没缴,她就气短。
“我不记得自己开口跟你要过医疗费用。”他摇头笑着,世故的冷静视线不曾离开过她。
“可是……”她犹疑着。
这样一来不就等于她欠这冒失鬼一份人情了
“不过是一点小钱,不用这么在意。”
“对你来说几百块可能是小钱,对我这个穷鬼来说可是一笔天文数字。”她挫败地倒头躺回床上。
金钱对他来说,可能是一堆用不完的庞大数字罢了;但是对她来说,却是一笔提供基本生活的必需品啊!如果没了钱,衣食住行等基本需求就会立刻产生问题的。
“那就别想了,想破头还不一样是个穷鬼。”他靠了过来,替她盖好滑落的被子:
在她这种年纪的时候,连正旭已经是得奖连连的新秀设计师,金钱短缺的问题从未出现过;再加上他有位财大势大的父亲,从有记忆开始,他便不知穷困这两个字该怎么写。
谁知这么一近身,两人之间原本狭小的距离,更显亲密拥挤。
一股微妙的暧昧气氛忽然飘散在两人共处的空间。
帮她盖好被子后,连正旭并未退回原位,冷灼的视线反而胶着在她那白皙又清秀的天真脸蛋上。
她是他见过惟一生气起来还会令人觉得可爱的女人。据他丰富的经验所知,不管如何漂亮美丽的女人,一旦发了火,就是母夜叉一只;而她这块璞玉,则是例外中的例外。由她来担任天女,再接近霓裳羽
衣的设计理念不过。
从天而降的飘逸轻柔、灵秀脱俗的神之舞曲,就像天上仙女们穿上霓裳羽衣那般,一举一动都像虚影,令人神往。
微微一愣,她那写满疑惑的无辜视线迎向他的灼执。
正当她感到疑惑的同时,他的脸蛋已经欺了过来,接着两片温湿的唇瓣,已经毫不犹豫地覆上她微张的小嘴。
这是……还没反应过来,他轻啄的唇就已经离开她的。
什么?叶霓霓睁着难以置信的杏眼,殷红的唇微微颤抖着,心脏百倍千倍地猛跳。
这是什么意思?他怎能再一次……惊愕瞠望着他似幻似真又诡异的笑容。
还没开口怒问,就已经先被他抢去说话权。
“你肚子一定饿了,在护士回来之前,我先冲杯热牛奶给你。”他巧妙地化解两人亲吻后的尴尬,起身去冲杯牛奶。
本想开口斥责,但是他点到为止的啄吻却令她完全开不了口。
他竟然又吻了她!“亲吻”这个动作,在她的定义下,应是男女两人情感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才会产生的亲密动作啊!
而他,这个认识不到三天的男人,竟然若无其事地二度亲了她,然后又若无其事地走开。由此可知,这个男人八成“亲”多了,全不当一回事。
望着他细心为她冲牛奶的模样,她那疑惑、惊怒的情绪竟然一点一点地消失了:
不过是个小小的吻罢了,又何必小题大做呢?再说,其实她也不讨厌他刚才的吻啊!刚刚的亲吻既绅士又干净,一点猥亵的厌恶感觉也没有。
她轻抚自己的唇瓣,一股奇特的感觉轻轻滑溜过。
等到他温柔地笑着端上热呼呼的牛奶时,她竟然顺手接过充满温浓牛奶香的马克杯,而且还为自己的大惊小怪感到脸红心跳!
她安静地喝着他亲手冲的牛奶,两颊红晕不自觉地浮现在他带笑的眼前。
那毫不造作的天然纯真,更牵引起他内心的某种感动。
第四章
“你怎么知道我的住处地址?”见他笑盯着自己,叶霓霓连忙低头喝着牛奶,掩饰该死的红脸。
“你留了那张问卷表在餐厅桌上,问卷表上有你的电话以及饭店名称,我通过朋友从饭店名称中想办法查出你的地址,就是这么简单。”他笑望她一脸的娇羞。
二十一世纪的现在,还有这么天真单纯的二十二岁女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吻,竟然可以让她脸红别扭这么久?不可思议之余,他有股挖到珍宝的快感。
“这还叫简单?普通人哪有办法用这种手段调查别人的住处资料?你这冒失鬼已经侵犯到我的隐私权了。”她睨瞪他一眼。
“到现在还不知道我的名字?该打屁股。”见她老是把冒失鬼挂在嘴边,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多少人恨不得攀亲带故地认识他,想尽办法接近他,而她却连他叫什么名字都懒得去知道,更别说记住了。
“知道你是个冒失色鬼就好了,干吗还要知道你的名字?那很伤脑细胞的耶!”她边说边放下手中的牛奶杯子,润白的嘴唇全是牛奶的诱惑香味。
见到她那充满性感诱惑的唇瓣,他不经意地咽了下口水,感到莫名的口干舌燥。
今晚的自己,有点过度失控。他自认并非狼字辈的人物,女性经验也算丰富,为何他今晚却没来由地想要再度一亲芳泽
他边懊恼。边掏出皮夹中的名片,好借此转移对她诱人唇瓣的注意力。
“哪,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要紧事情,像是火灾啊、遭小偷之类的,可以打电话给我。”他坏坏一笑,一张设计奇特的名片随即放在她的手心上。
“要是真这么倒霉,我直接拨一一O就好了,不用麻烦到你。”她没好气地顶嘴回去,视线却不自觉
地落在手中的名片上。
连正旭……她心中暗念上面的名字,一阵涟漪随
着低喃声划过她的心头。
见她生病中依旧可以如此自在地反击他的言论,他总算是放下了心。
“朋友也叫我Shium,或阿旭,除了冒失鬼之外,你要怎样称呼我都行。”他偷觑了眼手表。
“我偏偏要叫你冒失色鬼。”她故意扮了个鬼脸。
冒失色鬼、冒失色鬼、冒失色鬼……烦死他最好!
见她恢复了胃口及元气,他总算松子口气。视线一瞥,忽然见到书桌上有一堆乱七八糟的稿纸,不禁 好奇地随手拿起桌上的稿纸。
“不行!”叶霓霓见状,连忙伸手试图抢回稿纸。
两人之间的距离倏地因为抢夺的动作而紧缩,但是,更让她感到不适的,是他意图阅读稿纸的念头。
那是她写到一牛的爱情小说呢!完成之前,谁也不许偷看她的大作。
“不能看!”她飞快地从床上跃起身,抢下他才触及的稿件作品,谁知动作太过猛烈,一不小心差点把牛奶洒在床单上。
“小心!”连正旭连忙扶稳她床头的牛奶杯,结果,两人形成相当惊人的画面。